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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到一年除夕夜，門外的鞭炮聲噼裏啪啦，杜航航和表妹孫思琪剛從外面回來，就被坐在客廳的長輩喊了過去。

二月初的北方剛下過大雪，屋子裏卻十分暖和，孫思琪的眼鏡被霧氣蒙住，求救似得抓住杜航航的手，“姐姐姐，幫我拿一下紙巾，近視眼簡直太讨厭了。”

杜航航還沒有伸手，坐在旁邊的三姑媽就已經把眼鏡布遞給孫思琪了，“琪琪，你都二十三了，還像個小孩子一樣莽莽撞撞的，對了，已經工作大半年了，有沒有對象，談戀愛沒有？”

“就是，琪琪，上次見有個小夥子送你回來，但看着個頭不高，怎麽樣啊？”把手上掰開的小金桔遞給孫思琪和杜航航，二伯母立刻加入話題，也開始追問。

坐在杜航航和孫思琪面前的，起碼有六位女性長輩，這個問題一旦開了頭，電視裏的春晚也不看了，火力猛地讓孫思琪招架不住，餘光掃到正在悠閑吃桔子的表姐，立刻轉移目标，“現在的女孩子哪有二十出頭就結婚的，我畢業還沒一年，還要拼一拼工作的，你看航航姐，比我大四歲多，不也在專心事業沒考慮嫁人問題嗎？”

“怎麽能這麽說話，什麽叫現在的女孩子？”

“對啊，早點成家才是正事，琪琪你這就不懂了，談個對象我們還能幫你把把關。”

一聽孫思琪的話，長輩們就有點不樂意了，離得最近的大姑媽還順手沒收了孫思琪的桔子，開始教育兩個女孩子，人生大事怎麽能這麽不當真！

“哎，我的桔子！”手上的水果被拿走，孫思琪砸了咂嘴，就聽着話題又移到杜航航身上了。

咳，好像把表姐坑了一把！

孫思琪眨眨眼睛，還沒有想好辦法補救一下，就看到杜航航淡定地吃掉最後一口桔子，拿紙巾擦了擦手，一把捂住胸口，眼圈紅起來，“我好痛苦，找不到人嫁要死了，馬上就二十八了，沒人要肯定孤獨一輩子，還不如出家算了，三嬸，你別拉我，我怎麽還找不到對象啊！”

剛才還催着孫思琪找對象的長輩們，一下子就慌了，立刻圍着杜航航安慰，“我們家航航這麽好，還年輕着呢，有大把大把好男人等着呢！”

“就是，緣分沒到我們不着急，放心，航航是高材生還這麽漂亮，特別搶手！”

被二伯母一屁股擠到一邊，差點從沙發上掉下來的孫思琪，就這麽目瞪口呆，看着表姐被長輩們柔聲細語的安慰着，還剝了桔子削了蘋果，整個人都傻了！

啧啧啧，還是表姐的道行高！

“咦，琪琪你怎麽還在吃吃吃！快，過來，扶航航去休息一下，吃飯的時候喊你們。”大姑媽用腳輕輕踹了下孫思琪的屁股，讓兩個小輩回卧室去，等吃飯了再把她們喊出來。

像宮廷劇裏的太監一樣，孫思琪谄媚的陪着杜航航去卧室，把門一關就拜倒在自家表姐的拖鞋前，“姐，你簡直了，這演技是顧軒哥教的嗎？”

說起顧軒，孫思琪有些想不通的抓了抓頭發，“不過顧軒哥是明星，你們兩個的戀情不能公開，要不然姑母她們催婚的時候，你就可以直接坦白了！”

從進了卧室，就收斂了表情，有些不在狀态的杜航航，聽到表妹說到顧軒的名字時，才有些後知後覺的搖搖頭，“我們分手了，還坦白什麽？”

“什麽？”孫思琪詫異的瞪圓了眼睛，雖然顧軒是個明星，但對表姐一向很好，疼愛異常，怎麽可能就這麽分手了？

不想解釋也無話可說，杜航航踢掉拖鞋，轉身躺在床上，拉上被子蓋住自己，看着表姐這個樣子，孫思琪有點手足無措，不知道該怎麽安慰杜航航。

正好這個時候卧室的門被思琪大哥的孩子拍的嘭嘭作響，孫思琪隔着被子拍了拍表姐，“那、那我把門口的熊孩子帶走，姐你好好休息一會兒，吃飯的時候我喊你。”

“恩。”杜航航的聲音聽起來悶聲悶氣的，孫思琪只能開門出去，順便把咯咯笑的幾個小孩子帶去其他房間玩。

不光孫思琪驚訝，實際上杜航航，也是才知道她“分手”消息的。

五個小時之前——

“還在上海嗎？拍戲的時候冷不冷，我織了一條圍巾等會兒給你寄過去，等初三之後快遞上班了，應該就能收到。”去超市買了些東西，提着袋子的杜航航一邊往家趕，一邊用向顧軒發着語音，說話的時候還自帶被凍出來的白氣。

雖然杜航航認識顧軒的時候，他還是個耿直的男龍套，但這一年來，好像終于好運起來的顧軒，開始有了更多的拍戲機會，作品也得到了越來越多的關注和肯定，這不，除夕當天還要在上海拍戲，根本不能趕回來過年。

上海的冬天沒有暖氣，不知道顧軒會不會凍着，杜航航伸手摸了摸袋子裏的圍巾，準備拐彎去路口的快遞點，把圍巾給顧軒寄過去。

顧軒非常不喜歡羊毛的東西，所以杜航航特意買了兔毛線，熬了幾天夜，把圍巾趕在年前織好。

別的快遞早就休假了，等杜航航到路口的快遞點時，正準備關門的老板娘樂了，“剛才還和我家那口子打賭，今天會不會有人來寄快遞，竟然還真的有，不過這貨要初三之後才能發了。”

“不礙事，寄了也省得一件事，我來填快遞單。”杜航航笑笑，坐在老板娘身邊，低頭把快遞單填好，“老板娘除夕做的什麽好吃的，我在這裏都聞到了。”

快遞點的店面後面，就是老板一家子的民居，平時不覺得什麽，今天店裏沒人，杜航航就聞到後面飄過來的鹵肉香了。

“鹵的雞翅豆幹什麽的，來嘗嘗？”快過年，心情也好的老板娘，樂滋滋的拿出手機，“看，我還是按照這菜譜做的，味道可香了。”

湊過頭看了看的杜航航，掃到老板娘手機即時推送出來的娛樂新聞，臉猛地就白了。

《人氣男星顧軒承認戀情》、《顧軒與樂妍入住酒店被拍》、《娛樂圈又多一對郎才女貌》

“這不是演那個警察的明星嗎？女朋友樂妍是唱歌的？”看着彈出來的界面，老板娘嘀咕了兩句，然後看到急急忙忙抓住圍巾往外走的杜航航，連聲喊道，“快遞還沒有寄呢！怎麽就走了？”

跑出快遞點，杜航航幾乎是哆哆嗦嗦的拿出手機，打開幾分鐘之前更新的娛樂新聞，又仔細看了一遍，圖片裏那個戴着墨鏡、攬着身邊女人腰的人，的确是顧軒。

“不、不可能的，一定是新聞搞錯了！”杜航航的手有些抖，關掉新聞之下網友的祝福，撥通顧軒的號碼，只想聽到顧軒本人的解釋。

但很明顯，杜航航想交付的信任，被電話那邊的顧軒拒收了，因為接通電話的人是樂妍，甜美的女聲帶着幾分好奇，“表妹的來電？你好，我是樂妍，顧軒現在不在手機旁邊，你是他的表妹嗎？”

自己的來電顯示，竟然變成了表妹？

聽到這話，杜航航已經不想再繼續了，沒說什麽就挂斷了電話，站在空無一人的路邊，整整在街邊吹了三四個小時的風。

等聽到手機鈴聲響起的時候，杜航航才發現自己已經凍僵，咬着牙摸出了手機，不是顧軒的電話，是孫思琪來喊表姐一起回家。

渾身冰的連觸屏，都需要用哈氣暖熱才能操作，杜航航已經被冷的幾乎凝固的五官，擠出來一個難看的笑容，慢慢的走動活動了一下身體，把屬于顧軒的聯系方式删掉。

“沒、沒關系，今天可是除夕，應該高興的。”而且，這樣被分手，反正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她可是很有經驗的。

想到這裏，抹了抹臉的杜航航的眼淚嘩的就流出來，滾燙滾燙的，連控制都控制不住，心就難過的像被揉搓撕碎一般。

沒多久，茫然的往家走的杜航航就痛苦的捂住臉蹲在了街邊。

這次不是為了顧軒那個人渣，主要是，外面零下二十多度的寒冷，把流出來的眼淚迅速凍住，杜航航的睫毛被結冰的眼淚黏住，睜不開眼睛了。

“嘶——”嗚咽一聲努力用手心把眼睛焐熱掙開，杜航航被自己的狼狽折騰的哭笑不得，眯着眼睛看了看空無一人的街道，立刻整了整衣領，把眼淚擦幹往家趕。

今年冬天，真的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