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傳授一下經驗

尹淺看着背對着自己躺在床上的女孩,默默嘆了口氣。

看來是去不了酒吧了。

那就算了吧。

雖然游馳媛打了個莫名其妙的電話過來,但自己已經不是她女友的身份,實在不必低聲下氣去探個究竟。就算兩人又借機到了一處,也只不過是互相傷害而已。

一段感情走到這種地步,尹淺很清楚,是自己的原因。

自己總是沒辦法好好處理與別人的關系。不是給與太多期待擅自落空,就是給與太少期待推走別人。

所以她并不交朋友,也從不對別人抱有期待。

對于這個躺在床上的女孩,尹淺并不覺得她是真的愛上自己了,本打算不理她的一時興起,但幾次接觸下來,似乎她對自己有種奇怪的執着,也幫了自己很多忙,就這麽推開她,難免太不近人情。放着不管會傷害,變成朋友也會傷害,那只好先給她緩沖機會,或許有天她明白自己并非她想象得那麽完美,就會失望離開。

索性自己并不動心。沒有動心,就不會期待,自然也傷不到自己。

所以楚曉說出自己是裝病的時候,尹淺只是摸了摸她的頭,說沒關系的。

楚曉趴在床上被她順着毛,含含糊糊地說:“我好喜歡你啊!”

“我知道。”

“那你能跟我在一起嗎?”

尹淺沒有說話。

楚曉也知道自己撒嬌太過了,尹淺是不可能答應的,至少現在不會。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楚曉起身要去退房,被尹淺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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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也出錢了,今晚就在這裏過夜吧。“

楚曉回頭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

尹淺揉了揉額頭:“只是睡覺。”

“好吧。”楚曉語氣裏的失望都要滿溢出來了。“抱抱也不行嗎?”

“……”尹淺看着趴在腿上像乞食的小狗一樣的她,勉強點了點頭。

楚曉歡天喜地地跑去洗澡,剛進去沒一會兒,她的手機就響了。

是景溪打來的。

尹淺握着手機站在浴室門口問怎麽辦。

楚曉:“你接吧。”

接通電話,景溪第一句就是:“糟了!我舍友沒回來!”

尹淺說:“抱歉,是我,楚曉在洗澡,你找我嗎?”

景溪看了看屏幕上的确寫的是楚曉,張口結舌:“你,她……”

沒等尹淺回答,對方就立刻說了一句是我冒昧了,你們繼續。挂掉了電話。

電話剛挂,屏幕上就立刻跳出一條微信。

景溪:/拇指/拇指/拇指。

尹淺後知後覺地說:“她好像誤會了。”

裏面嘩嘩的水聲立刻停了下來。

過了一會兒,楚曉探出一張委屈巴巴的臉。

這種被捉奸的感覺實在太難受了,更別說自己壓根沒得手。

尹淺忍不住笑了。

兩人躺在床上,楚曉原本是想鑽她懷裏,但是尹淺體型比她小,換了半天姿勢,最終,居然是尹淺躺到了她的臂彎裏。

“姐……姐姐……”楚曉小聲喚了一聲。

這個稱呼實在暧昧,但楚曉這種直女壓根沒有自覺。

“好啦,睡覺。”尹淺閉眼低聲說。

楚曉聞着她身上的香味,實在不知道怎麽睡得着。自己喜歡的人就在懷裏,然而什麽都不能做。

還不如各自睡一個床。

可是舍不得。

就這麽糾結着,楚曉看着她睡着到醒來。眼睛都沒有閉一下。

然後第二天早上她送尹淺去宿舍換衣服的時候,碰到了一臉“我懂的”的景溪。

尹淺進了廁所,剩下的兩人坐在椅子上,景溪上下打量楚曉,不知從哪抽出一根棒棒糖,夾在手裏遞給她。

楚曉接了棒棒糖,問她要幹嘛。

“來來來,傳授一下經驗,你倆大前天還尬着,怎麽昨天就到酒店了?”景溪看她要反駁,立刻加了一句。“別嘴硬啊,我都聽見洗澡的聲音了。”

“我真的啥都沒幹!”楚曉覺得這是莫須有的罪名。

“害羞啦?”景溪賤兮兮地說。

“我!”楚曉百口莫辯,索性閉嘴了。

“哎呀怪不得今天這黑眼圈這麽重呢,昨晚上沒睡好吧?”

“景溪你再說我就打你了!”

“你打啊!來~”

楚曉大怒,沖上去要敲她頭,但是絆了一下,直接把景溪推倒在地。

尹淺換好衣服出來,就看到兩人以奇怪的姿勢疊在一起,她盯着看了一會,說出一句:“是我冒昧了,你們繼續。”然後轉身出門。

楚曉直接跳起來去追:“聽我解釋!事情不是那樣的!”

但尹淺沒理她,自顧自在前面走出去好遠。

景溪爬起來撣撣身上的灰:“把狗騙進來殺?”

看着兩人進展迅猛,景溪羨慕之餘覺得自己這個寡王,也實在太可憐了。

小時候就發現自己的取向了,高中的時候被同班同學發現,被脅迫和她在一起好多年。直到高中畢業,景溪到了更大的城市,取向也不是什麽難以啓齒的事了。

對方見已經威脅不到,就立刻抛棄她。

到底有沒有真心喜歡過,景溪已經不清楚了。但那幾年的朝夕相處,自己對她有了別樣的感情。被傷害,被脅迫,被抛棄,可是,偶爾景溪也會懷念,當時在一起的時候,她偶爾流露出的溫暖。

這是典型的斯德哥摩爾綜合征。

道理都懂,但是沒用,人類就是這樣,就是會明知故犯。

直到大三那年,景溪徹底失去她的消息。

那之後,景溪就再也沒有對任何人動過心。

不是沒有喜歡過,只是她慢慢對感情這件事開始感到害怕了。

這世上是有好感情的,就像楚曉和尹淺這樣。

雖然不知道她們兩個到底是什麽情況,但不管是什麽情況,都不會比自己的過去更爛。

景溪嘆了口氣,出門去研究所。

剛進門幾個師弟妹已經在了,見她進來紛紛打招呼叫師姐。他們導師向來采取放羊政策,平時都是景溪帶領他們做課題。

“師姐,今天怎麽遲了?”一個師妹迎上來問。

她叫邊穎,只比自己小一屆。

“起遲了。”景溪答了一句。

邊穎看着景溪擦身過去,嘴角慢慢垂了下來。師姐可能不知道,她身上有一種非常利落的氣質,簡直要迷死自己了。

自己在她面前,好像永遠只是師妹。

她從來沒有注意到過自己。

但是她的優點就是有耐心,沒關系,她可以等,直到師姐看到自己。

邊穎又跟上去,甜甜地笑。

景溪對這個師妹的心思全不知情,就算她平時總是跟在自己身邊這種事,在表面上看來也并沒有什麽奇怪的,就是女孩子之間的打鬧而已。

而且過了二十六年的深櫃生活,景溪一直非常注意這方面的行為,一旦對方離自己近,她就會刻意避開,以免後患。

邊穎快速設置好參數讓它運行,又跑過來靠在景溪身邊問些專業上的東西。

景溪呼了口氣,小心地離對方遠了一點。

這個師妹好像完全不會避諱跟自己的身體接觸,大概是因為她是直女吧。

她挨着自己的時候,因為身高的關系,景溪剛好可以看到她柔順的額發,卷翹的睫毛,軟糯的唇和胸前的一大片毫無遮攔的景色。

這一切都讓景溪喉嚨發幹,畢竟寡了這麽多年,就算心裏四大皆空,身體還是很誠實地想看。

但是不行,景溪不想這麽無恥地占別人便宜。

她們研究的方向比較偏,這個師妹是導師在班裏挑中的唯一的女孩子,長得非常可愛,在班裏人緣也極好,跟她一起進來的幾個學弟自不必說,就算跟自己一屆的幾個男生也對她頗為照顧。按景溪僅有的社會經驗來看,這種女孩子一般都是男生追捧,女生追随的那種風雲人物,跟自己是扯不上關系的。而且她專業課也非常優秀,導師好幾次誇她天賦異禀,是搞醫學的苗子。以前剛認識那會兒,她甚至偷偷嫉妒過邊穎,但是後來發現她在自己面前一直規規矩矩,又乖又聽話,就慢慢接受了就是有人生贏家這個現實。

但是別人都誇聰明的這個師妹,不知為什麽在自己面前總是有點傻乎乎的,很多東西明明是很基礎的,她還是會問自己。

但自己做師姐的,又不能真的罵她。

只好耐心地講了又講。

“明白了嗎?”景溪講得口幹舌燥。

但對方一臉無辜:“我走神了,對不起。”

哈?

景溪抓抓頭發,這個小丫頭到底是不是在故意搞自己啊?

但是沒辦法,好像只能再講一次了。

剛要開口,導師在門口叫:“景溪邊穎你倆過來我辦公室。”

導師平時都不會來研究所,是個專注摸魚幾十年的老頭。姓汪,平時學生都叫他汪師。兩人坐在汪師辦公室的沙發上,看他喝了口茶,又做作地捶捶腰。就知道他大概又要安排什麽苦差事了。

“有個事。”汪師又喝了口茶。“咱們研究所跟企業那邊是有協議的,這個你們知道吧?”

這個景溪是知道的,他們這個研究所屬于醫院,醫院跟附近的幾個國企簽了協議,創收也靠人家,這些國企可以說是研究所的衣食父母了。

“最近吧,企業那邊很難啊!”汪師摸摸頭頂。“好員工留不住,工資再高,人家也還是要走。”

“您能直接說正題嗎?”景溪忍不住打斷。

“急什麽!”汪師剜她一眼。“你看你都多大了,連個耐心也沒有!”

汪師跟景溪關系極好,平時倆人就是這樣互相挖苦,這次吞吞吐吐的,讓兩人心裏都沒啥好預感。

“我這不是惦記課題嗎,那邊實驗可還進行着呢……”景溪說。

“課題有你們那些師弟盯着呢,那儀器還能突然爆炸了啊?”汪師坐在沙發上抖腿。“也不是啥大事,企業那邊組織了個活動,咱們這兒也得出人,你倆收拾收拾,明天就出發。”

“出差啊?”景溪問。

“差不多吧!”導師含含糊糊的。

“那邀請函呢?”景溪覺得事有點蹊跷。“沒邀請函,活動宣傳總有吧?”

“有,我這會兒忙着,明兒給你發。”導師邊說邊往外溜。“酒店研究所報銷,已經訂好了。”

忙個屁?

導師早就不盯實驗了,也就取數據分析的時候忙幾天,平時都是和朋友到處釣魚玩,今兒倒成大忙人了。

景溪看看身邊的邊穎,對方也一臉懵。

算了,出差也好,好歹出門逛逛。

作者有話要說:

兩人作為普通朋友,度過了緊張(楚曉單人限定)的一晚。

接下來,就是女二緊張的一晚咯。

傳授經驗完全不需要身體力行,這個是靠意念的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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