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心寒

“寧兒，還記得擒鳌拜時那些布庫少年嗎？”自從上個月朱三太子被斬，玄烨心裏又放下了一個包袱，他心情很好

“記得，只是那件事後就再沒見過他們，你把他們弄去哪兒了？”他不說我還真都忘了，擒拿鳌拜之後他們就消失了

“我已命人請了他們到布庫管，一會兒就到”玄烨笑眯眯的看着我

“好，不過先說好了，點到為止，你可不能在當自己是正當壯年了！”他又技癢難耐了

“臣等叩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都老了，當年一個個意氣風發的少年都成了白發蒼蒼的老人，不過他們身上透着股讓人難以忽視的力量，玄烨高興的和他們聊天，原來他把這些人安排在了軍營裏，為他訓練新兵

“來，咱們連連，你們走了以後朕就從沒找着過合意的對手！他們都怕傷了朕畏手畏腳的，不痛快！你們當年可都是一等一的好手，讓朕看看這些年可荒廢了？”玄烨早就躍躍欲試的卷起了袖子走了下去，這些人不愧是當年玄烨的知心好友，一個個毫不客氣的下場和玄烨練了起來，雖然對摔跤這項運動我屬于白癡級，可他們純熟的動作，深谙技巧的将對手摔倒，揮灑着汗水卻仍不知疲憊，我不禁看呆了，玄烨有多久沒這樣練過布庫了？我都記不清了，那些侍衛甚至是皇子都會因為他的身份而對他放水

“小薇，你看皇上多開心！”李德全湊到我跟前，他也為玄烨高興

“我看你比他還開心，平時怎麽沒見你對下人們笑笑，小魚和我說最怕見你，繃着個臉和有人惹了你似的！”李德全越老越不茍言笑加上他時玄烨身邊的紅人，別說是奴才，連後宮那些妃子都不敢惹他

“去！就你這張嘴不饒人！小心我撕你的嘴！”李德全笑罵了我一句，他早就習慣了我對他的直來直往

玄烨和他們練得十分盡興，竟有些不舍，留他們在宮裏住了一段時間，直到去木蘭圍場才送他們回去

“姑姑！”托亞一見到我就撲進我懷裏

“都嫁人了怎麽還是這麽每個規矩”托亞前年嫁給了科爾沁貝勒的小兒子折和禮“你随誰來的？”

“折和禮，阿瑪有事叫他回去了！”托亞不滿的撅起小嘴，看來他們的感情很好，她向我問起純禧和思颦，知道他們都很好托亞開心的笑了

“悶死了”中秋一過木蘭圍場的天氣忽然變得惡劣起來，接連幾天的風雨讓我們不能随意出行“折和禮，你真的是沒那麽好命，胤祥射箭的功夫你還沒見識過呢！他的騎射可是無人能及的！”

“托亞，你過獎了！折和禮，你可別聽她的，這丫頭就愛那我開玩笑！”胤祥雖然嘴裏謙虛可他的表情明明就是照單全收了

“托亞，雖然我和大度但你總在我面前提十三阿哥的好我也會傷心的”折和禮的性格直爽，當着我們這麽多人她也毫不掩飾對托亞的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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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皇阿瑪你看他！”胤衸趴在玄烨的腿上大笑起來，小十八這第一次跟出來，對什麽都好奇的很，玄烨對這個老來的子很是喜歡，沒事就愛哄着他玩

“你就這麽點兒心眼兒？連句實話都不讓我說啊！”托亞也回了折和禮一句，大家聽着他們幾個你來我往的對話笑了起來

“胤禵，你跟他說說你十三哥的箭法如何？”玄烨看折和禮還是不服就讓胤禵和他說，胤禵看了看玄烨，轉頭又看了按胤祥沉默了一會就開始誇胤祥的箭射的如何好，他身形并茂的講解讓我們都笑彎了腰，抛去各為其主不說他和胤祥的關系要比胤禛好，雖然他們名義上是親兄弟

剛剛放晴的天忽然又飄起了細雨，涼風習習，我和玄烨坐在帳裏仍能聽到太子那邊傳來的笙歌之聲，玄烨閉着眼不知在想什麽

“皇上，不好了！十八阿哥他忽然高燒不退！”李德全從外面走進來，臉上挂着沒來得及擦掉的雨水，玄烨聽了他的話急急起身而去

“全公公先別急着走？這下怕是要出大事了，你快去讓人通知太子，就說皇上心情不悅，十八阿哥病重，請他速去探望！”傳說康熙一廢太子就是因為小十八的死，我怎麽就沒想到呢！我披上鬥篷抓了玄烨一件外衣追了出去

“胤祥，十八阿哥到底是什麽病，怎麽昨天還好好的，今兒就燒的不醒人事了？”我撫了撫胸口讓呼吸順暢一些

“不知道，太醫還在裏面，皇阿瑪讓我們在外間候着”

“派人去把其他阿哥們都請來！別聲張，只說你十八弟病了讓他們過來看看！”我掃了一眼，只有胤禛和胤祥在，其他随行的阿哥都不知道哪兒去了

胤衸躺在床上，小臉燒的通紅，玄烨抱着他等太醫們開方“玄烨，你先放線胤衸，你看他這樣也不好受啊！”

“寧兒，他到底怎麽了？”玄烨的眼神有些無助，我能告訴他這個孩子的人生快到頭了嗎？ 那他會有多傷心！“玄烨，沒事的，咱們的小十八福大命大，他一定會好的！”

雨一直下，小十八痛苦的呻吟聲讓人聽了不覺落淚，才七歲的孩子，上天為什麽要奪走他的生命！

“胤衸！”“十八弟！”帳內傳來悲傷地呼喚聲，我站在雨中感覺渾身的力氣都被抽走了，玄烨，對不起，你那麽相信我，我卻對你撒了謊，我明知道胤衸會死卻對你說他會好起來

“姑姑！姑姑快起來！坐在雨裏要染了風寒怎麽辦？”小魚是我唯一随行的侍女，蘭兒和凝翠年紀都大了，我不想讓他們長途跋涉，小魚将我扶到禦帳中換了身衣服

“小薇，你還坐在這幹什麽！快去看看皇上！”李德全慌慌張張的跑進來

“皇上怎麽了？”我一邊走一邊問他

“十八阿哥一走皇上就抱着他的遺體癡癡地坐着，無論誰說話也不理，只是自言自語的說些十八阿哥平日裏逗他的話

“玄烨，玄烨你放手，胤衸睡着了，你這樣會吵醒他的！”叫了半天玄烨也不理我，我只能順着他的想法當做小十八還活着

“真的嗎？我的小十八睡着了？寧兒，你去把外面那些人趕走，胤衸剛才說有人在拉他，他害怕”玄烨緊緊抱着胤衸，生怕別人把他帶走

“外面沒人了，玄烨，你別吓我！你醒醒！玄烨！”我用力搖着玄烨的肩膀，希望他能擡頭看看我，這樣的玄烨就像孝莊離開後一樣，沒有表情，沒有眼淚，把自己封閉起來，我害怕他這樣像個木頭人在我面前自言自語

“胤衸！”在我和他說過無數遍胤衸去世了之後，玄烨終于哭了出來，他的淚水順着臉龐滑落到胤衸的臉上，看起來就好像父子倆都在哭泣

胤衸的死給玄烨打擊很大，這個小兒子比胤祥還要受他的寵愛，他整日茶飯不思，我說話他也是偶爾回答幾句

“媽媽，皇阿瑪怎麽樣了？”胤禛見我出來才上前問道，他們幾個都為玄烨的身體擔心

“還是那樣，你們先回去吧！這幾天千萬安守本分，我去給你皇阿瑪弄點兒吃的來”我囑咐完胤禛就直接奔饽饽房而去，玄烨現在吃不下飯，我去給他弄幾樣可口的風味馄饨來也許他能吃點兒

“哎呀！十三阿哥您這是做什麽！”

“你是不是又看上老十四了！”本來聽到聲音我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可胤祥的話讓我徹底失望，這都什麽時候了，他還有功夫在這裏談情說愛！

“爺真是冤死奴婢了，奴婢心裏可從沒有過別人！十四阿哥上次是因為奴婢給德妃娘娘送東西不小心腳傷了腳才給奴婢送了點兒藥！”

“那你為什麽跟着他出宮！”

“因為奴婢的阿瑪是九阿哥府裏的管家，額娘病了想見見奴婢才托了九阿哥，九阿哥沒空讓十四阿哥帶奴婢去的！”

“今兒我就信你一次，回了宮我就向皇阿瑪要了你去！”

“你都說了多少遍了，這次可是真的？”

“胤祥，你給我出來！”

“你是什麽東西，竟敢直呼十三阿哥名諱！”見我怒氣沖沖的闖進來胤祥一臉吃驚，而那個宮女卻搶在他前面開了口，看來還是個初出茅廬的小丫頭，連我是誰都不知道

“你閉嘴！”胤祥反手給了他一巴掌“老實在這兒呆着”

“胤祥，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你十八弟屍骨未寒你皇阿瑪到現在都沒吃東西！你還有心思幹這個！”氣得我指着胤祥的手指都在發顫

“媽媽您消消氣！是胤祥的不是，您要怎麽罰我都行，身體要緊，您別氣壞了身子！”胤祥想扶住我被我一下子甩開了“你現在就給我回去！除了睡覺不許離開你四哥半步！不然我就讓那丫頭沒命再見到你！”

“胤祥告退！”許是被我咬牙切齒的樣子吓到了，胤祥欲言又止的行了禮去了，我扶着路旁的小樹喘了半天粗氣，真是老了，生點兒氣就渾身沒勁

“玄烨，吃飯了！”端着馄饨碗站在玄烨面前

“寧兒，我不餓，你先吃吧！”在我站了十分鐘左右時玄烨終于開口了，我忙不疊的拿勺子往他嘴邊送，他看了看張嘴吞了下去，我心裏樂開了花，他終于吃東西了

“這是哪兒傳來的絲竹聲啊！”

“什麽？”只顧着喂他吃東西，連話都沒聽清

“回皇上，是太子爺的帳裏傳出來的”李德全替我做了回答，他低着頭，我像他此刻的表情也好不到哪裏去，在這種時候還夜夜笙歌不斷，太子啊太子，你對得起為你而死的赫舍裏嗎？

“好，好啊！皇太子……”玄烨意味深長的笑了，他的聲音帶着思思苦澀，他對每個兒子都抱着希望，可是這個兒子看來要讓他失望了，玄烨給了他一次又一次機會，讓他接受最好的教育，最終卻換來這樣一個在父親痛失愛子時仍舊歌舞升平的兒子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