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廢儲

康熙四十七年九月初四，天氣仍然陰沉沉的籠罩布爾哈蘇臺行宮，玄烨将文武官員召集在一起，風吹得他的發絲飄起來顯得他分外蒼老

“胤礽，跪下！”玄烨指着太子讓他跪在群臣面前“你可知罪！”

“皇阿瑪，兒臣糊塗，求皇阿瑪寬恕！兒臣定然痛改前非！”胤礽跪在地上一臉的害怕，他也意識到玄烨這樣勞師動衆不會只是為了教訓他一下那麽簡單

“皇太子胤礽，自出生起立為儲君，五歲生痘朕念其母早逝日夜相伴，朕親教其讀書認字，六歲就傅朕親選名儒為其師，衣食住行無不優于其他皇子，然其心不正，自二十九年烏蘭布通之戰前朕病于出塞途中，命太子與胤祉來迎，太子見朕病容無寬慰之言亦無擔憂之色，朕心甚寒，朕自即位四十八年矣，自問兢兢業業，體恤臣子惠養百姓，朕仍如此，胤礽何德何能對朕的臣子侍衛肆意淩辱，他的屬下有何權利欺壓百姓強取豪奪！……今索額圖已除，太子仍無悔改之意，十八阿哥胤衸屍骨未寒，朕與衆皇子皆痛心不已，唯皇太子胤礽帳內夜夜絲竹之聲不斷，可見其并無手足之念，拔營之前鬼鬼祟祟夜探禦帳，讓朕如何不疑？……”玄烨越說越激動，臉上老淚縱橫，指着胤礽一項項細數他的過錯

“皇上！”我和李德全同時搶出去要扶住站立不穩的玄烨，可就算李德全身手再好也沒來得及扶住，玄烨坐在地上仍是淚流不止的痛斥太子的罪行

“皇上，保重龍體啊！”看着玄烨完全沒有了往日的帝王之威，大臣們一個個跪下請他一龍體為重

“玄烨，夠了，太子的事以後再說，我們先回去歇會兒好不好？”我輕聲求着他，玄烨從沒在人前展示過他脆弱的一面，胤礽若非真讓他痛心疾首，愛子如命的他怎麽會對太子這樣的斥責

“将皇太子胤礽暫送回京，于上驷院旁建氈房為其暫居之所，皇三子胤祉與皇四子胤禛輪流看守，格爾芬、阿爾濟善、蘇爾特、哈什太薩爾邦阿例行斬首！”玄烨借着李德全的力氣站起來，他的盛怒讓所有人都不敢吭聲，誰也不想被波及，胤祥剛一舉步就被胤禛摁下了，太子沒有任何反抗只是死死地盯着玄烨，在轉身的瞬間他把那種憎恨的眼光已到了我身上

“寧兒，去叫他們離開，我不想聽任何關于求情的話！”回京之後幾個皇子就輪流來找玄烨為胤礽求情，玄烨在朝上避耳不聽，在朝下拒而不見

“好，可是我去合适嗎？要不讓全公公去吧！”

“有什麽不合适的，就是胤祥鬧得最歡，你的話他還能聽進去”玄烨閉上眼不再看我，他對胤祥的作為怕是也開始失望了

“幾位阿哥先回去吧，皇上正在休息，皇上說有事朝上再議”聽了我的話胤禟他們先後離開了只有胤祥還站在那“胤祥你也會去吧！”

“媽媽，皇阿瑪到底想怎麽處置二哥？”

“不管你皇阿瑪是什麽意思，總之他是愛你們的，你只要安守本分就好，千萬別惹你皇阿瑪生氣，向你四哥學學，話要留到該說的時候再說，胤祥，私下裏皇阿瑪再寵你在朝堂上他也是一國之君，你要懂得尊重他！去看看你四哥，順便看看太子怎麽樣了，他始終是你的哥哥是你皇阿瑪的兒子！”我拍拍胤祥寬厚的肩膀希望他能明白我的意思，太子只是暫時的失寵，太會有翻身的一天

“皇阿瑪！兒臣有話要說！求皇阿瑪開恩，十三第十一時糊塗并無頂撞您的意思！”胤禛一路追着玄烨一路走了過來，身後還跟着幾位皇子唯獨沒有胤祥，我拉着跟在後面的李德全問了半天才搞明白，太子被廢幽禁于鹹安宮，胤祥當衆斥責玄烨不分青紅皂白并歷數玄烨昏庸之事，玄烨一氣之下将他一并拘禁，胤禛這是在為他求情，我也徹底沒了主意，一直以來只記得太子會被廢，怎麽就忘了還有胤祥的事！拘禁，不會是歷史上的羊腸夾道吧！好像是一直關到雍正即位“全公公，完了，完了，以後怕是沒有太平日子了”

“小薇，你這是什麽意思，快別胡說八道，皇上正在氣頭上，等過幾天你和他說幾句好話興許就沒事了”我的話讓李德全也慌了，他一向認為我的話就像預言一樣，一定會實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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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你在這裏跪了已經一天一夜了，算媽媽求你，回去吧！”一整夜我都翻來覆去睡不着又不敢下床怕吵醒玄烨，聽着窗外樹葉被風吹嘩嘩響心裏煩的要命，一大早頂着兩只熊貓眼伺候玄烨更衣然後又來看這個死心眼的兒子

“媽媽！胤祥也是你的兒子，為什麽你不為他求情反而過來勸我走？難道你也和那些妃子一樣害怕會被牽連？”胤禛冷冷的眼神讓我吓了一跳

“你給我起來！我有說過不管胤祥了嗎？平時那個冷靜睿智的胤禛到哪去了？真是關心則亂，你皇阿瑪現在能聽進去勸嗎？你這樣只會讓他更生氣！”我使勁全身力氣想将胤禛拉起來，可還是沒用，胤禛連動也沒動

“媽媽，對不起，是我太沖動了！”胤禛一臉歉疚的站起來

“快去休息休息吃點東西，馬上就要上朝了，別再惹你皇阿瑪了！”看到他終于回複了往日的樣子我才放心

“他們都巴不得我早些死了的好！太子這才廢了幾天，一個個的就都想置他于死地，都對着儲君的位子虎視眈眈！這就是我養的好兒子！”玄烨一下朝就怒氣沖沖的摔東西，吓得伺候的下人都不敢接近

“你們都下去”李德全将事情的原委簡單的向我講了一遍，胤禩查原內務府總管淩普在位時仗着自己的福晉是皇太子乳母肆意妄為，私受賄賂，玄烨下旨滿門抄斬，胤褆請旨賜死胤礽

“玄烨，不要這樣”我從身後環住玄烨的腰，把臉靠在他的背上“這是生在皇家必須面對的事實，不管你有多麽傷心，他們也會按照自己的想法去走自己的路，就像當初太祖爺，他覺得對褚英大阿哥有愧就處處寵着他最終褚英的下場是所有皇子中最慘的，代善、德格類、莽古爾泰還有太宗都是兄弟，可面對皇位不是照樣也顧不得手足之情嗎？我們能管得了一時，那等我們走了呢？他們各自有各自的命，不要為了這些和自己為難好嗎？”

“寧兒，我是他們的阿瑪！我不想看他們互相殘殺！”玄烨扣住我的手，他的手因為騎射已經積累了厚厚的老繭，因為過度生氣和傷心他整個人都在顫抖，我用力抱着他想将自己的力量傳到他身上“會好的，一切都會好的”

“皇上，榮妃娘娘求見！”

“讓她回去！”玄烨頭也沒回就把榮妃拒之門外，我用腳趾頭都能想到她又是來這扮好心的，打着赫舍裏的名義來為胤礽求情，她還真以為玄烨那麽愛赫舍裏呢

“寧兒，今兒和朕一起上朝如何？”玄烨将我從睡夢中搖醒，我閉着眼沒理他翻了身接着睡，他還是不肯放棄“上朝你叫我幹嘛？妻子不能幹政”

“快起來，我今天要放了祥兒，你不去我就不下旨了！呵呵”玄烨的話還沒說完我就做起來把眼睛睜得大大的，惹得他一陣嘲笑

雖然不能站在玄烨身邊，可他在龍椅後面加了屏風讓我坐在屏風後聽着，在群臣山呼萬歲的時候感覺就像是在給自己行禮，真的很緊張，凝翠見我這樣在一旁捂着嘴偷笑

“皇上，臣等以為皇八子胤禩不論出身、人品、才德兼備，是儲君的不二人選！”

“皇阿瑪，兒臣覺得裏李尚書所言甚是！”

“兒臣願擁八弟（八哥）為太子！”

他們一個接一個的符合我的心就跟着一重一重的跌落，在心中暗暗祈禱玄烨不要動怒才好

“好，好啊！胤禩你的威望真是逼真還要高啊！”玄烨略帶笑意的話讓我汗毛都立了起來，他要發威了

“皇阿瑪，兒臣不敢，是諸位臣工和兄弟們擡愛了，論年長當是大哥為儲，論才德兒臣也遠不及幾位哥哥，何況大哥有軍功在身，兒臣自愧不如！”胤禩聲音不高，但卻能清楚地傳到每個人耳中

“胤禛，你覺得呢？”

“兒臣不敢妄言，八弟确實是皇阿瑪的得力之将，可謂為儲君之選！”還好，還好，胤禛沒有和他們一樣力保胤禩

“那朕就順了你們的意思”

“皇上英明，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玄烨的話音剛落，底下的人就都跪下高呼萬歲，可他們沒想到玄烨接下來的話會讓他們剛剛升起的喜悅被殘酷的扼殺“皇八子胤禩私結黨羽，窺視帝位，今皇太子初廢就忍不住蠢蠢欲動，妄圖奪權，今朕削其貝勒之銜，将其交與議政處處理”

“皇阿瑪！您不能如此！八哥從無篡位之心！您要明察啊！”胤禟從人群中站了出來我從屏風的縫隙中觀察着下面的動向，蘭兒拉着我的手一臉害怕

“請皇上明察！”烏壓壓的跪了一地的人讓我有些眼花

“胤禩蠱惑人心罪加一等！來人！将他壓下去！”玄烨怒氣又盛了一成

“誰敢動手！” 胤禵從侍衛手中搶過一把刀站在胤禩身前

“皇阿瑪不要啊！”眼看着玄烨拔出佩刀就要向胤禵砍去，胤祺不顧危險死命抱住玄烨的腿“皇阿瑪息怒！”

“你讓朕饒了這個逆子！他竟敢禦前拔刀，他這是要弑君殺父啊！”玄烨想踢開胤祺，奈何兒子力氣太大

“皇阿瑪，兒臣糊塗，求皇阿瑪賜罪！”胤禵意識到了自己放了大錯，棄刀跪在地上，加上群臣勸阻兒子相護玄烨這才收起佩刀“把胤禩帶下去，胤禵閉門思過不得朕旨不許出房門半步！退朝！”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