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魔塔攻略

鎮魔塔·第三層·浮沙魔國。

獅王竟做了先鋒,倒叫小卒們作壁上觀,魔獸群情洶湧,吼聲不斷,團團烏雲,竟将決鬥石臺上空包圍住。

那頭白獅子雖是以野獸之法撲咬搏殺,行動之間卻快若閃電,巨爪撲在石臺上,便留下一個寸餘深的爪印,更叫巨大蒼青石塊裂開道道蛛網一般裂縫。

若是落在林方生身上,縱是銅牆鐵壁也要被抓得皮開肉綻。

故而林方生只集中靈氣,兔起鹘落,身姿亦是迅捷如閃電,飄逸俊美,賞心悅目。

又以四口靈劍做天罡地煞陣,見縫插針,刺中獅王後背,卻被他堅逾金石的皮毛被擋住,毫發無傷。

如此一個追、一個躲,但見一藍一白兩條虛影奇詭閃動,飄忽如鬼魅。持續了不多時,魔獸群中便有聲音不滿高叫:“兀那劍修小兒,倒是會躲,羞也不羞?”

赫連萬城等二人一妖,卻是氣定神閑圍觀。以林方生金丹之能,在化神獅王手下能撐這許久,非但不用羞,反倒足以自豪。再撐些時間,尋個破綻認輸即可。

少了這獅王,剩下三場,自是勝券在握。

敖血似也知曉他們這等打算,追得心浮氣躁,終是狂吼一聲,站定在場中,血盆大口張開,就自口中飛出一點金色,迎風便漲,化為一道龍卷風,落在決鬥場中,起初不過手腕粗細,呼嘯盤旋,一圈圈擴大,便要将整個決鬥場占滿。

林方生在那金光竄出時就将寶塔祭出,懸于龍卷風上方,光芒大作,竟将那昏黃龍卷如長鯨吸水一般吞入塔中,繼而寶塔那天火煅造的外殼發出脆響,竟被一股巨力撐得漲起開裂,不過幾息立刻發脆尖銳響聲,分崩離析,四散落下珠光燦爛的碎片,那陣龍卷風,亦是被中和抵消了。

林方生暗道可惜,卻不知敖血怒意更勝,堂堂化神獅王,竟被這小小金丹人修連番逃脫,真真憋屈已極!

不由怒吼一聲,身形又暴漲幾圈,大如山岳卻是靈活如閃電的身軀朝林方生撲去。

林方生不及躲閃,只得放出師尊那道護身劍意,趁獅王被阻的片刻功夫,跳出決鬥圈外,朗聲道:“在下認輸。”

金丹以上是元嬰,元嬰巅峰再進一步,方入化神之境,林方生力抗敖血,又選擇此時認輸,可謂雖敗猶榮。

只是諸魔卻不滿騷動起來,個個道:“哪有這等輕易認輸,不算不算,回場重與吾王比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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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是逼迫林方生送死之意。

敖血亦是憤怒,聲聲獅吼,咆哮震懾,竟令得耳膜亦是陣陣鼓脹疼痛,難以忍受。亦是道:“不準認輸,重來比過!”

竟是躍躍欲試,要沖到近前來噬咬一般。

赫連萬城手持劍神槍,面如寒霜,邁步入場,槍尖一震,就有寒芒暴起,在半空炸開一圈冰霜般劍氣,自赫連萬城為中心,漣漪一般飛速擴散開。

那些叫嚣聒噪的魔物們頓覺後背惡寒,被那殺氣騰騰的劍意給迫得個個閉嘴,不敢多言。

四周一瞬靜下,唯有赫連萬城清冷聲音響起:“若是不服,本座當你對手。”

敖血一愣,金黃獸眼中隐隐充血,牢牢緊盯赫連萬城,血口一張,狂笑起來:“好好,适才那點功夫,熱身也不算,小子,若是你敗了,我定将爾等吃光,再把那小白狼骟了做苦力!”

如此威脅時,後腳一蹬,便如泰山将傾,往赫連萬城當頭壓下。

赫連萬城不閃不避,反倒也是一蹬地面,身形化作一道光影,迎上獅王來勢洶洶。

就見兩道白影比方才更為迅捷,修為低者已是追趕不上。劍意碰撞、魔氣迸發,轟然震耳的炸裂聲接連不斷,将平整決鬥場炸得坑坑窪窪。

圍觀的魔獸們亦是受不住這股強橫壓力,紛紛後退,烏雲散去,倒讓頭頂藍天又露出大片來。

林方生等人亦是後退至石臺邊緣,又張開劍域抵擋,卻仍是追随師尊動作,招招老辣,全無贅餘,也不見如何動作,槍尖卻不離獅王要害,寒芒暴漲,若非獅王皮毛厚實堅硬,只怕早就遍體鱗傷。

敖血亦是被激怒了,接連釋放法術,卻被赫連萬城各個擊破,只在四周留下轟然巨響。

林方生看得入神,卻突覺一陣寒意襲來,征漠與炎夜在他一左一右,已各自揮劍,擋下箭矢、毒液、牛毛細針、白骨釘等成片暗器,征漠更是将劍域加強至極致,将泰半暗器反彈而回,就聽見魔獸群陣陣慘叫,有幾道黑影跌下雲層。

林方生暗叫慚愧,立時自師尊身上收回神識,專心致志對抗起偷襲的魔物來。

炎夜更是怒道:“決鬥尚未了結,就行偷襲之事,卑鄙無恥!”

征漠卻是連斥責都懶于開口,魔族素來反複無常,最愛食言,如今行徑,亦是在意料之中。故而只是提醒兩個師弟當心,三人已站位至三才陣眼,毫不留情斬殺那四面八方襲來的魔物。

圍觀在旁的半蛇人、金錢豹連同适才偷襲不成的人形魔物,亦是跳入戰圈,将赫連萬城團團圍住。

敖血冷笑道:“你們這些外界雜碎,竟不肯乖乖陪本王玩耍,那便死吧!”

血口大張,吐出圈圈金黃音波,卻被赫連萬城銀白長槍精妙挑開,反擊中在蛇人、十字弓手同金錢豹身上。

這般混戰時,就聽一道聲音突然響起:“赫連老道,取那獅子心頭血,本座為爾等打開通道。”

兩條血淋淋人影由遠而近,飛快遁來,林方生看得清楚,不由大吃一驚。

那重傷二人,竟是司華鈞與安海。

他二人落入三才陣當中,便有些許鮮血濺落在林方生面上,嫣紅幾點血滴,襯得他更是面若冠玉,俊秀裏透出些許殺伐之氣。

赫連萬城與敖血俱是聽見了這聲提醒,一個面色冷漠,一個卻是暴怒不已:“哪裏來的畜生,多管閑事,想取我心頭血,再等一萬年罷!”

便轉身要往三才陣中沖去。赫連萬城身形快若白駒過隙,一槍挑飛擋路的金錢豹,複又擋在獅子面前,劍神槍森然劍意有若實質,暴漲十丈,往下一揮,就有無數金色劍意,殺氣凜冽、銳不可當,漫天落雨一般向獅王刺去。

這一次敖血再無法躲閃,結實皮毛被刺穿、割傷,頓時鮮血淋漓,只是避開要害,卻仍是暴怒異常,連聲狂吼,聲波震得石臺亦是分崩離析,自中間裂為兩半,卻将三才陣破壞了。

林方生與炎夜站在一邊石臺上,征漠卻與重傷的兩個妖修留在另一邊。

魔物們自是不肯放過這等機會,接二連三沖上前來,又被連續斬殺,血雨殘肢,尖銳哀鳴,宛若修羅地獄一般。

司華鈞卻是慘白一張臉,見征漠眼中閃過一瞬間猶豫,便知他心意,沙啞笑道:“你可知為何那魔頭也不肯殺我?只因為合歡符紋極是護主,同生共死,若我死了,符紋載體也活不了。”

征漠狠狠斬下一個魔物頭顱,道:“當真狡猾。”

而後卻只得将他兩個,夾在腋下,跳至另一邊石臺上,重布三才陣,又将成群魔物盡數抵擋下來。

那兩個妖修亦是抓緊時間,吞服丹藥,調息回血。

不多時就聽見那獅王一聲驚天動地的怒吼,赫連萬城劍神槍尖上一點黑紅光芒閃爍,正是敖血的心頭血,蘊含大量魔氣,那獅王卻是萎靡了幾分。那蛇人雙眼血紅,輪舞着殺來,十字弓手亦是連續放箭,其他魔物亦受獅王召喚,瘋狂襲擊。

赫連萬城自重重包圍中送出一道劍氣,包裹那點心頭血,猛紮進三才陣中,被司華鈞一把攥住,接在手中。

又臉色蒼白,喘息片刻,方才笑道:“赫連老道,有幾分本事,不枉本座取而複返,回來助娘子一臂之力。”

随即卻是又吞下更多丹藥,強行凝聚妖力,把獅王心頭血強行煉化,抽出一縷黑裏透紅的細絲,在地上描畫起法陣來。

魔物大軍如今兵分兩路,一路協助敖血對陣赫連萬城,另一路則前赴後繼攻打三才陣。

安海緩過氣來後,便輔助征漠等三人襲擊魔獸,赫連萬城在重重黑影包圍之中,卻猶若風暴中一株寒松,巋然不動,槍尖寒芒閃動,就有魔物慘叫殒落。那金錢豹已被貫穿頭顱,死得不能再透,蛇人雙劍乃是自身肢體演化的的兵器,如今也是殘破不堪,失去攻擊之力。

只是如今司華鈞大陣未成,其他人只得繼續戰下去。

卻在僵持之時,遠遠見到沙漠另一頭,又有一片烏雲滾滾而來,雲頭上正是羅睺。

敖血一見,頓時喜道:“魔界老鄉,速來與我一同把這些異界鼠蟻滅了!”

烏雲由遠及近,來得極快,更有些遠程攻擊的魔物,已是迫不及待放箭投槍,又有無數火球水箭,轟然襲來。

這浮沙魔國滿地魔物,再加這支大軍,就如萬蟻吞象,磨也要被磨死。

林方生心中焦急,劍域張至極致,劍陣運轉更是飛快暴烈,斬殺無數魔物。靈力亦是耗得極快,如今全靠丹藥支撐,眼見那支大軍愈加靠近,司華鈞卻依舊動作輕緩優雅,仿若正閑适寫書一般,全然沒有半分焦慮模樣,恨不能推他幾把,喝道:“你便不能快些?”

若換平時,司華鈞定要取笑他幾句,如今卻是連開口亦難,只是勉力強撐神識,将那法陣用心描畫出來。

魔物大軍援軍,卻是到了。三才陣登時壓力倍增,炎夜終究抵擋不住,吐出口鮮血,單膝着地,依舊咬牙揮劍,劍招之間卻已遲滞了不少,就被一頭魔狼咬住肩頭,他終究堅持不住,化身狼形,跟魔狼撕咬起來。劍陣登時破了。

正在此時,司華鈞道:“成了。”

地上便有一道黑紅光柱,沖天而起。此時魔物卻團團包圍,看不見赫連萬城的身影。

林方生大喊:“師尊!”便欲往法陣外沖去,卻被征漠扣住肩膀,沉聲道:“師尊定可趕上。”

言語之間,黑紅光芒大盛,赫連萬城素白身影,亦在這一瞬間閃入陣中。

待光芒消散,那群異界闖入者,卻已失去了蹤影。

敖血見這幾人竟在眼皮下逃脫,氣得雙眼充血,怒吼陣陣,一扭頭便将身旁魔獸侍衛的頭咬了下來。

羅睺更是臉色難看,本就兇惡的長相,此刻更是煞氣滿面,令人膽寒,道:“勞煩國主開啓通道,我等還要繼續追去。”

敖血怒道:“我心頭血被那奸人所奪,如今卻是無法了。三日後開啓通道,我定要和你一起去追!”

羅睺哪裏等得,舉起狼牙棒,狠狠砸在敖血頭上,這化神獅王竟是猝不及防,被他一棒砸得頭骨扁下、腦漿迸裂,一點元神自額頭飛出,怒道:“爾等大膽!”

羅睺卻冷笑道:“我也不與你為難,速速去找個軀體奪舍罷,心頭血,卻是取定了。”

又将利爪插入獅王胸口,将殘餘心頭血抓出來,交給手下:“速速開啓法陣。”

卻說林方生眼見師尊入陣,方才松口氣,眼前亦是紅黑之光大作,天旋地轉,身不由己,只來得及抓住不知誰人的一只手。

再度落地時,眼前卻是明亮刺目,神識一掃,即刻被彈回。眯眼細看,卻發現身處一條長廊之中。

這長廊,竟是全由鏡子組成。

故而眼前身後,頭頂腳下,四面八方,盡是重重倒影,看得久了,就有光怪陸離,頭暈目眩之感。

卻有人将他右手握得緊些,道:“切莫細看。”

是師兄的聲音。原來法陣之中,他一時情急握住的,竟是師兄的手。

征漠放出一道傳訊劍符,那劍符跌跌撞撞,在四周鏡子上亂闖一通後,跌落地上消散了。

只得牽着林方生的手,在這鏡子長廊裏緩步前行,又道:“想來是傳送時失散了,師尊與其他人必在此處,且查探四周,再設法聯絡。”

林方生點頭稱是。雖是在這詭異之地,他卻絲毫不覺慌張,反而滿心沉穩喜悅,不由道:“師兄,我曾與你如這般一同歷練,如今想來,恍如隔世。”

征漠亦是溫和笑道:“确實過去許久了,你可願再與我一道歷練?”

“求之不得。”林方生亦是微笑,再不言語,踏在鏡子地板上前行,卻是愈走愈覺通身燥熱,符紋又蠢蠢欲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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