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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法界與金妮幾個月前離開時不一樣了。伏地魔的權力将這裏蒙上一層陰雲,他的信徒蔑視所有非純血和不支持他們主人的人,霍格沃茨之外的世界開始分崩離析了。雖然霍格沃茨以安全著稱,可還是有許多學生被接走了。
伏地魔顯然已經統治了魔法部。從最低級的職員到部長本人都被他所控制。麻瓜和麻瓜出身的巫師被打上烙印,下令追捕,仿佛他們的血統是某種游戲的入場券。對于任何忠于鳳凰社的人來說,霍格沃茨變成了一個避風港,但是通往霍格沃茨的路上有許多障礙,時常被無情地阻斷。
她不在的時候,世界變得這麽糟糕了,這是另一種不可置信的感覺。可是萊姆斯向她保證,一切都是真的。他握住她的手,坐在她的床邊,慢慢解釋給她聽,以免她再驚恐發作。
随着外面的世界逐漸崩塌,金妮覺得自己曾經相信的一切也都瓦解了。萊姆斯也在盡力為她解釋。
“你會受到強烈的文化沖擊,金妮。”他嚴肅地對她說。“你必須盡量适應。你所了解、你認為自己所了解的一切都消失了。記得你第一次來到霍格沃茨嗎?你那時有多麽迷茫?你要再經歷一次,金妮。”
他說得對。她覺得自己仿佛在後退。她的身體還沒從時間旅行中恢複過來,又開始驚恐發作了。随便一句話或者一個想法就會引發,金妮只能拼命喘息,覺得十分絕望,只有萊姆斯能讓她平靜下來。她的父母還沒到,在麥格覺得可以之前,她不能見任何學生。她仿佛被困在了地獄邊境,在這裏,萊姆斯老了,給她講着愚蠢的故事,而西裏斯和詹姆斯藏在一面簾子後面,看着他們對金妮施展的惡作劇。
她總是在夜晚驚醒,以為自己在校醫院裏聽到了西裏斯低沉的聲音。他會呼喚她,讓她到他的身邊去,她會借助魔杖的光線在校醫院搜尋,直到精疲力竭。
金妮覺得自己好像瘋了。萊姆斯拒絕離開她的身邊。他很擔心她,如果金妮精神狀态正常的話,就會明白原因。麥格嘗試過和金妮聊聊,想理清她的思緒,但卻徒勞無功。
每當金妮看到這麽蒼老的麥格時,她總會想起十九年前,那個因為她缺課而對她疾言厲色的教授。可那其實并不是十九年前,只不過是幾天之前。每當光線從某個角度照到萊姆斯的臉上時,金妮就看不見那些皺紋了。有些時候,他在她睡着之前撫摸她的臉,她幾乎相信那不是萊姆斯,而是西裏斯。
或許她是有些瘋了。可是金妮總是會想起西裏斯,想起他向她求婚。她沒有真正道別就離開了他,她沒法擺脫這種內疚感。他還以為那天下午會再見到她,他會繼續說服她和他待在一起。
如果她能回到過去,對他解釋她會再回來呢?如果她能回到過去,再和西裏斯多單獨相處幾個小時呢?如果她回到過去,回到詹姆斯和莉莉被謀殺之前,嘗試着為西裏斯即将面臨的人生做些準備呢?
她沒有幫他做任何準備,她覺得很糟糕。內疚蠶食着她的內心,有些時候讓她覺得惡心,她會吐得到處都是。她的情緒如同在坐過山車,前一秒還在哭,後一秒又開始笑。
如果她能回到過去,解決所有事情呢?如果她能改變一切,那又有什麽關系呢?畢竟只有她一個人知道。
如果,這些如果太令人着迷了,金妮開始低聲自言自語着這些計劃了。她經常獨自待在校醫院,但是,龐弗雷夫人一直在遠處警惕地看着她,她開始認為自己可能并沒有真的去往未來。一切事情可能都是鄧布利多安排的,他在迷惑她,假裝她時空旅行了,可他其實只是給她下了毒。
金妮不知道他為什麽要這樣做,但是她知道,鄧布利多是一個古怪的男人。
所以,當萊姆斯突然叫醒金妮,手裏還拿着時間轉換器時,她覺得整個身體都輕了。她喜笑顏開,睜大眼睛看着時間轉換器,伸手想要将它拿過來。萊姆斯總是知道怎麽安慰金妮,怎麽擺弄她。現在,他再次證明了自己的價值。他明白她的想法,決定為她去拿時間轉換器。
金妮又會回到過去了。
“萊姆斯。”她驚訝地低聲說。
他面無表情地看着她,躲開了她。金妮從床上蹦了起來,仍然想去夠時間轉換器。她幾乎沒發覺萊姆斯不對勁。
如果他讓她拿到它,她就能回去了。她就能回去了。她愛的人都不會死,她可以再回來這裏,或者她可以解決所有——
“我把你抱到校醫院後,麥格将它從你的脖子上摘了下來。”萊姆斯自顧解釋道。“我還以為你會死。我以為你做不到,我等着你從1978年回來的時候,我覺得我的所有希望仿佛都被磨滅了。”
他看着時間轉換器,它在校醫院明亮的光線中泛着金色的光。
“她把它給了我,讓我好好保管,她說我會知道怎麽處置它。我當然不明白她的意思了。我為什麽能保管好時間轉換器?真沒有道理。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擔心……主要是你。”
金妮點點頭,又伸出了手。萊姆斯将時間轉換器收回了身邊。
“但是,我看見你變得越來越虛弱,而不是更加強壯。”
他看着她的眼睛,聲音很不自然。
“我想起了你,金妮。我想起了我在霍格沃茨時的你,你那麽堅強,什麽也打不倒你,哪怕你倒下了,還有我幫你。我知道這些對你來說會很難,因為……十九年的時光急轉而逝,你卻只有幾天時間來接受。”
聽到他的話,金妮的目光離開了時間轉換器,看向她的朋友。萊姆斯拼命地想吸引她的注意。
“我都幾乎無法接受這十九年,我一直在消化那些事。可是你,金妮,你現在必須一口氣接受這些事。我為此感到難過。”
金妮皺起眉頭,張開了嘴。她不喜歡聽別人說自己時間旅行的事情,也不願知道牆外的世界并不是她所希望的那一年。
“所以我必須為你做這件事……也是為了我自己。因為如果我不這麽做,你就永遠都不會好起來。”
他站了起來,示意金妮下床。金妮掀開被子,跑到他的身邊。她的頭發亂糟糟的,睡裙也皺皺巴巴。
“你想回去見他們嗎?你想回去見西裏斯嗎?”
金妮幾乎松了口氣。他知道,他知道她在想什麽。
“是的,萊姆斯,是的!謝謝你,謝謝你——”
她還沒說完,就發出了尖叫,因為萊姆斯把時間轉換器摔到了地上。它摔碎了,玻璃四處飛濺,沙子落在了她赤裸的雙腳上。金妮跪了下來,用手抓着碎玻璃。
她喘着粗氣,根本擡不起頭來。他打碎了時間轉換器。
“你不能回去。”他在她的頭頂上說。
金妮仍然一動也動不了。她慢慢擡起頭,看向萊姆斯。他傷心地看着她,可是他的聲音還是那麽刺耳。
“你不能回去救他們,金妮。你不應該回去。在你意識到——”
金妮撲向萊姆斯,把他撞倒了,她拼命地用拳頭捶打着他。當她打到他的腦袋時,他叫了一聲,将她推開了。金妮仰面倒在了地上。萊姆斯坐了起來,還沒來得及喘口氣,金妮就抓起時間轉換器的碎片,朝他扔了過來。
萊姆斯喊出一句咒語,躲開了玻璃碎片。金妮站了起來,激動地尖叫着。她抓着一片碎玻璃,她能感覺到它割破了她的皮膚,她用尖端指着萊姆斯。
他震驚地看着她。
“你為什麽那麽做?你這個該死的混蛋,你為什麽那麽做?”她叫道。
他沒來得及回答,金妮就把玻璃朝他扔了過來。萊姆斯輕而易舉地避開了它。金妮正要喘口氣,不知接下來是要叫喊還是哭泣,萊姆斯跑到了她的身邊。他将她撲到了地上。
他壓在她的身上,立刻緊緊抓住她的手腕,将它們按在頭頂。他用腿壓住了她亂踢的腿,金妮終于動不了了。萊姆斯喘着粗氣,臉也漲紅了,他低頭看向她。
“結束了?”他問,溫熱的呼吸噴在了她的臉上。
金妮動不了,只能看着他。她回到屬于自己的時空之後,這是她與萊姆斯最接近的時刻,她趁此機會重新認識了她朋友的臉。他老了,沒錯,但是他的英俊絲毫未減。她仍然能從夾雜着灰發的頭發中辨認出年輕時的金棕色發絲。
“萊姆斯。”哪怕是她自己聽來,她的聲音都傷心欲絕。
聽到她叫他,萊姆斯仍然沒有放松她的手腕。
“他們死了,金妮。”他大聲說道。“詹姆斯、莉莉、西裏斯……他們都死了。”
金妮搖着頭,別開了臉。
“你也改變不了。梅林在上,我有多麽希望你可以啊,可是你做不到。你需要認識到這一點。因為你的父母和哥哥們很快就要來了。你不能像之前一樣瘋瘋癫癫……因為他們現在不能只關注你一個人。”
他的眼圈紅了,金妮察覺到,他雖然疾言厲色,可是看上去很內疚。
“這一定是向你提出的最不自私的要求了。”萊姆斯說。“但是我必須請你意識到,你的所有美夢現在都不會實現。他們都死了,我需要你意識到這點。”
金妮的心裏仿佛有什麽東西碎了。萊姆斯松開她的手腕,從她身上爬了起來。他們兩個躺在校醫院的地上,金妮盯着天花板,慢慢整理思緒。他們都死了。她剛剛朝萊姆斯——她最好的朋友——扔玻璃碎片,因為他想幫助她。
金妮呼了口氣,轉身看向萊姆斯。他專注地看着她,但是沒有做出任何反應。
“好吧。”她最終說道。“你說得對。”
因為莉莉和詹姆斯死了。她是該意識到這一點了。
金妮捧着一杯熱茶,緩解了昨天對萊姆斯叫喊而疼痛的喉嚨。她親愛的朋友萊姆斯坐在病床旁邊的椅子上,批閱着學生的論文。金妮喝了一口茶,然後問道:“我走之後,你們都做了什麽?”
萊姆斯很驚訝,慢慢擡起了頭。金妮回來之後,這是她向他提出的第一個合理的問題。
“你在說什麽?”他回應道,将論文放在了膝蓋上。
金妮苦笑了一下。
“我是說,我離開之後,你遇到了什麽事情?莉莉和詹姆斯怎麽樣了?西裏斯呢?我的意思是,我知道他們的遭遇,可是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那個時候似乎是無關緊要的事,在之後看來卻有着重要的意義……我想聽聽那些事情。”
聽到她的解釋,萊姆斯甚至更驚訝了。他清了清喉嚨,在座位上動了動。
“好吧。”他停了下來,似乎在仔細斟酌要說的話。“你離開了,我們都很難過。沒人料到你會走得那麽快,西裏斯……他過了很久才意識到,你不會寄信給他,也不會回複他的信件了。所有人,甚至是我,都希望能在畢業典禮上見到你,你終會重回我們的身邊……”他沉浸在思緒中,聲音越來越低。
“但是我們畢業了。”萊姆斯微笑着繼續說道。“真是棒極了。詹姆斯和莉莉搬到了一起,秋天就結了婚。西裏斯、彼得和我在倫敦租了一間公寓,這樣我們就能離對角巷很近。”
“怎麽樣?”金妮問,雖然她渴望聽到萊姆斯的故事,但她還是發覺自己的心沉了下來。
“那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時光。”萊姆斯說。“就像在霍格沃茨一樣,只不過詹姆斯不和我們待在一起。但是同我們所期望的一樣,他和莉莉經常過來。我們繼續這樣生活了一年,後來就選擇分開了。伏地魔越來越強大,波及了整個魔法界。我找不到工作,雖然西裏斯提出借錢給我,我還是找了一個更便宜的住處。西裏斯搬到了離莉莉和詹姆斯更近的地方。彼得說要和母親一起生活。”
萊姆斯清了清喉嚨,詳細敘述這些事情讓他越來越不自在了。金妮抓住機會,問出了這幾個小時裏一直徘徊在她的腦海中的問題,萊姆斯喚回她的理智時,她就想問了。他這幾天一直和她待在一起,只短暫地離開,去看他的學生們和指定閱讀材料。除此之外,他一直在她的床邊。
“你遇到過合适的人嗎?”
萊姆斯幹笑一聲,搖了搖頭。
“沒時間——”
“你和唐克斯呢?”萊姆斯目瞪口呆。“我離開的時候,你和唐克斯在約會吧?我昨晚才想起來。”
他的臉上閃過一絲情緒,他點了點頭。
“對,我們還在一起。”
金妮跪坐起來,湊近了萊姆斯。
“那你為什麽和我一起待這麽長時間?唐克斯在哪裏?”
萊姆斯移開目光,深吸了一口氣。他平靜下來後,眼神溫柔地看向金妮。
“她明白你對我來說有多重要。我把一切都告訴她了。”
“哦。”
“但是,我們的關系有一些改變。”萊姆斯看着金妮的眼睛說。
聽到他緊張的聲音,她歪過了頭。他們之間可能發生了什麽事?
“金妮。”他對她伸出手,仿佛要幫她做好準備。“我向她求婚了。唐克斯答應了。”
金妮瑟縮了一下,仿佛萊姆斯打了她一巴掌。她猛吸了一口氣,驚恐地看着他。他訂婚了?他們要結婚了?萊姆斯擔心地站了起來,準備擁抱她。
“別!萊姆斯,你和唐克斯訂婚了?”
真自私,金妮意識到,我真自私。萊姆斯在這裏陪她,錯過了多少與唐克斯在一起的時光?她從沒想過萊姆斯在校醫院之外的生活。
“對。”他收回了手,看上去很傷心。“是你離開時發生的事情。”
她努力讓呼吸平穩下來,她閉上眼睛,覺得胸口緊得厲害。她深吸了幾口氣,然後慢慢呼出來,讓驚恐可以慢慢褪去。
“萊姆斯,她在哪兒?”
聽到萊姆斯坐了回去,金妮睜開了眼睛。
“在霍格沃茨。”他又謹慎地說道。“金妮,鳳凰社很多人現在都在這裏。”
“我沒看見任何人。”
“你還沒康複到能見人的程度。”萊姆斯提醒她。“但是他們都在這裏。這是鳳凰社的避風港。你一定記得,我們在為對抗伏地魔的戰争做準備。”
金妮打了個哆嗦,搖了搖頭。
“我忘記了。”
“我知道。”
他訂婚了。金妮看着她的朋友,她最好的朋友,她猜想着萊姆斯的生活還發生了什麽事情,是他不敢告訴她的。等他認為她康複之後,或許有許多事情要慢慢講給她聽。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到金妮的床上時,上面竟然空空如也,已經鋪好了。一張紙條放在枕頭上,但卻沒有女孩的影子。校醫院的保護人正在她的房間睡覺,并沒有聽到她唯一的住客未經允許離開校醫院時輕柔的腳步聲。
金妮拿着掃帚,穿過霍格沃茨的走廊,焦灼地側耳傾聽是否有亂逛的學生或鬼魂的聲音。或者甚至更加糟糕,教授或鳳凰社成員。她最不需要的就是在逃跑途中被發現。
今天,萊姆斯和西弗勒斯的信封終于要打開了。金妮小心翼翼地為回來做了準備,計劃了去神秘事務司之前要給自己多少時間,可是命運仿佛在愚弄她,她搞砸了許多事情。她一直迷迷蒙蒙,輾轉于時空中,想理清自己的思緒。她沒有研究帷幔,也沒有尋找西弗勒斯,她一直在與萊姆斯争執,謀劃着回到過去。
如果兩天之前,萊姆斯沒有讓她清醒過來,她可能會錯失救西裏斯的機會。萊姆斯,他訂婚了。
想到這件事,金妮覺得有些惡心。并不是因為萊姆斯和唐克斯訂婚了,她是鳳凰社中少有的幾張明麗臉龐之一。更多的是因為萊姆斯和某個人訂婚了,他十分愛那個人,願意和她捆綁在一起,金妮覺得很困擾。她一直在占用他的時間,他寶貴的時間,讓他不得不離開唐克斯去照顧她,而他卻毫不猶豫。
1978年,她在給他的信中寫下指示時,甚至沒有考慮萊姆斯是不是已經有心愛的人了。金妮是讓萊姆斯以命犯險,在她和西裏斯回來的時候潛入神秘事務司。她根本沒想過他會擁有家庭,沒想過魔法部會那麽危險,要冒着生命危險闖進去。
金妮壓下愧疚感,溜出了霍格沃茨。沒有警報大作;沒有警醒任何人,有人離開了城堡,金妮覺得很驚訝。但是,她提醒自己,霍格沃茨此刻很安全。等她離開場地之後,就是另一回事了。
她沒有告訴萊姆斯自己要離開。如果她這麽做,他可能會用繩子綁住她,讓她待在校醫院裏。金妮只希望他忘記自己給他的那封未打開的信,她離開之後,他不會去尋找它。希望渺茫,可是無論如何,她必須祈禱。
金妮用頭發遮住臉,在場地上奔跑。霍格沃茨的大門矗立在她的面前,她打了個哆嗦,将手貼在冰冷的金屬上,閉上了眼睛。
“請讓我通過。”她喃喃道。
她跨上掃帚,飛了起來。冬日冷風吹着她的脖子、臉、腿和胳膊……所有裸露在外的部位。金妮太蠢了,她只穿了馬琳給她的那條黃裙子,根本不足以抵禦冬日的寒冷,金妮用了幾道咒語,将衣服變得更厚更長。但是,它仍然無法給予她在二月的氣候中需要的全部保護。
金妮深吸了一口氣,向大門飛去,冰冷的空氣灼燒着她的肺。她不知道大門上是否有保護咒語,防止有人自行出入。所以金妮飛向大門時有一瞬間的猶豫,接着,她發出了一聲勝利的叫喊——她飛出去了。
她的頭發拍打着臉龐,她不耐煩地将卷發拂到一邊,眯起眼睛看着下面霍格莫德的朦胧燈光。霍格莫德并不是很活躍,她不知道那裏是否也像霍格沃茨一樣受到了保護。金妮懷疑并沒有。可她還是需要使用飛路系統,才能接近魔法部。她今天飛不到那裏了。
她落在霍格莫德兩棟建築的陰影之中,天太黑了,她看得不是很清楚。金妮踉跄地靠在了一堵磚牆上,她的雙腿比她預料中更加無力。金妮偷偷看了一眼霍格莫德的主街,什麽都沒發現。
她現在要做什麽?闖入一棟建築,使用他們的飛路系統?如果不管用呢?金妮确實沒有做好從霍格沃茨逃跑的計劃。她就這麽突然離開了,現在是離開的正确時機。這是她唯一的機會。
可是現在,她站在霍格莫德黑暗又寒冷的街道上,發現沒什麽方法可以進入魔法部。伏地魔控制着魔法部,她要怎麽進去呢?金妮搖了搖頭,想讓自己的頭腦冷靜下來。她要一步一步來。一定會成功,必須要成功。金妮藏在陰影中,走上了主街。
她立刻發現有人站在街道中央,在月光下盯着她。金妮停了下來,仿佛僵在了原地,世界突然變黑了。
金妮渾身酸痛地醒了過來,她發現自己躺在一個陌生房間的地上。她咬着嘴唇坐了起來,免得發出呻吟。她渾身都疼,還沒有從時間旅行中恢複過來。她撥開臉上的頭發,環顧着房間。
房間很昏暗,但是遠處的壁爐燃着火。牆壁旁邊擺放着書架,上面放滿了看上去從未被碰過的落滿灰塵的書。金妮發現有人坐在一把椅子上,臉隐藏在陰影裏,她僵住了。金妮立刻翻找她的魔杖,果不其然沒有找到。
恐懼令她感到窒息,她根本說不出話來。她看着那個人,猜測他到底是誰,這個人突然向前俯身。火光照亮了他臉上的皺紋和大鼻子。金妮不禁瞪大了眼睛。
“西弗勒斯?”
他面無表情,但卻微微揚起了一條眉毛,好像很驚訝金妮會這麽稱呼他。西弗勒斯比金妮記憶中的樣子更老。他看上去仿佛剛剛從地獄歸來,但是他的身上有一種金妮從未見過的優雅。
這讓她害怕。
“看看是誰終于醒了。”他惡毒地說。“我們的小睡美人啊。”
金妮胳膊上的汗毛豎了起來,渾身起滿了雞皮疙瘩。這根本不是她記憶中的那個人:他不再是十九年前的那個少年了。她努力放緩着粗重的呼吸。
“霍格莫德裏的人是你?”沉默許久之後,金妮盯着他問道。
西弗勒斯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金妮有些瑟縮。壁爐是唯一的光源,他的皮膚十分蒼白,卻穿了一身黑色。他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喝了一口,然後點了點頭。
“你怎麽知道我在那兒?”
他轉頭看向她,露出了厭惡的眼神。
“韋斯萊。”他說,然後停了下來。“斯泰爾斯。”
她畏縮了一下。他說出她名字的語氣讓她想吐。
“你在幾天前出現時,我們的黑魔王感知到了魔力的波動。他知道,又一次強有力的時間旅行發生了,他派我去了霍格莫德。無論這個時間旅行者是誰,她在十九年前和幾天前都去了霍格沃茨。我要把你交給他。”
她突然覺得一直支撐着身體的胳膊很虛弱。金妮本能地避開西弗勒斯,縮進了房間的陰影裏。她的後背撞到了一個書架,她閉上了眼睛。
“你真的愚蠢到離開霍格沃茨嗎,韋斯萊?”
金妮睜開眼睛,搖了搖頭。她無法相信,她無法相信西弗勒斯——斯內普——會這樣對她。但是,他可是西弗勒斯·斯內普呀。是他為伏地魔殺死了鄧布利多。是他這麽多年一直在折磨哈利,金妮在霍格沃茨的前五年,是他幾乎不把她當人看。
而他現在在批評她。金妮必須承認,他說得對,可她的心中仍然充滿了憤怒。
“你為什麽離開你的避風港?”
“你知道原因。”金妮叫道,她的眼睛充滿了憤怒的淚水。
西弗勒斯看了她一眼,如果她有魔杖就好了。
“為了救西裏斯·布萊克。可是為什麽呢,韋斯萊小姐?他死得活該。”
金妮控制不了自己了。她從陰影中撲出來,想狠狠地傷害西弗勒斯。她剛剛接近他,就被甩到一邊,重重地撞上一個書架,滑到了地上。書滑落下來,砸在她的身上。金妮喘着粗氣,擦掉了嘴角的血跡。
西弗勒斯舉着魔杖,向她走來。她的手突然被繩索緊緊綁住,她震驚地叫了起來。她睜大眼睛,擡頭看向他。這不是她在霍格沃茨認識的那個男孩了。他低頭看着她,唇邊露出一抹壞笑。
“現在該走了,韋斯萊小姐。”
他向她走近了一步,她想用腿踢他。可是他揮了揮魔杖,她又昏了過去。
金妮醒來時覺得自己要窒息了,她吐掉嘴裏的東西,血落到了地上,她想用手擦嘴,卻發現自己的手仍然被綁着,上面血跡斑斑。她飛快地看向周圍。
她坐在一間辦公室裏,窗外天氣很好。金妮在椅子中坐直身體,心提了起來。她在哪裏?西弗勒斯在哪裏?她看了看周圍,發現辦公室裏只有她自己。雖然酸痛的肌肉在抗議,金妮還是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剛才的酸痛與現在相比根本算不了什麽。
她昏迷的時候,西弗勒斯一定詛咒了她,因為她的皮膚現在傷痕累累。金妮留心着關閉的門,向桌子走去。桌上放着一疊紙和幾本不同的書。牆上挂着地圖,不同的地區做了不同的标記。這讓金妮想起了哈利五年級來魔法部尋找西裏斯的事。
同時想到哈利和西裏斯,金妮覺得頭昏腦脹。西弗勒斯要把她交給伏地魔。是她将自己親手送到了他的手上。她去霍格莫德時沒想過會發生什麽嗎?她能在不引起食死徒注意的情況下闖入任何建築嗎?她還被最可惡的食死徒選中了——而他在1978年就認識她。金妮的胃中一陣翻湧,她忍住了想吐的沖動。
但是,當她驚訝地發現桌上有一根魔杖時,惡心的感覺消失了。更重要的是,這是金妮的魔杖。她立刻感激地用雙手握住它,暖流傳遍金妮的身體,她低聲念了一道切割咒,綁着手腕的繩子掉了下來。她的手腕已經被繩子磨紅了。
但是,她現在充滿了新的決心。愚蠢的西弗勒斯,他把她的魔杖放在了她可以找到的地方,而自己卻走開了。可能去找更多食死徒幫他護送她,去見他們的主人吧。金妮搖了搖頭,盡量忽略一種感覺:她剛剛看到的西弗勒斯身上,仍然有她認識的那個年輕男孩的影子。
現在不是時候,她想,從桌子旁邊向門口走去。她在醒來的椅子上發現了她的鬥篷,她停了下來,伸手拿過鬥篷,皺起了眉頭。
西弗勒斯到底在哪裏?他為什麽将她留在這間辦公室裏?金妮又看了看辦公室,然後披上了鬥篷。鬥篷長及腳踝,上面有一頂兜帽。金妮戴上兜帽,蓋住臉和頭發,然後對門伸出了手。門可能上了鎖,但是她不知道外面的情況,不想炸掉它。
金妮用汗津津的手轉動了門把手,等待着中咒語或警報響起。可是什麽都沒有發生。金妮的心跳得飛快,她舉起魔杖,然後打開了門。
金妮根本沒想到,外面的人匆忙而過,沒人多看她一眼。她目瞪口呆,來回看着走廊。她立刻認出了這個地方,她和爸爸來過這裏許多次,她覺得腦袋輕飄飄的。
西弗勒斯把她帶進了魔法部。
她停下步伐,握緊了魔杖。這是騙局嗎?是西弗勒斯為她設計的陷阱,讓她以為自己能救西裏斯,但卻救不了,用來羞辱她的嗎?金妮屏住呼吸,來回看着走廊。面露擔憂和壓力的人們仍然匆忙而過。
可如果這是騙局,他為什麽會留下她的魔杖?如果這是騙局,他為什麽會給她留下一個鬥篷,遮蓋她紮眼的紅發?金妮放緩了呼吸,但是心跳卻快了起來。
金妮将魔杖藏在鬥篷裏,在走廊裏穿行。她路過其他辦公室,撞到了幾個人,還趕走了亂飛的便箋,但是,她沒有引起任何注意。她走到電梯前,門在她面前打開了。金妮真想大哭一場。如果這是騙局,那一定是西弗勒斯對她做的最殘忍的事情。
因為她的希望越來越大了。
“你聽說了斯內普在二樓嗎?”一個陌生人從金妮身邊走過時,對他的同事低聲說。
她立刻看向那兩個人,努力回憶二樓是什麽地方。是法律執行司還是部長辦公室?金妮想不起來了,她差點兒沒上電梯,這樣她就能跟上那兩個人,看看到底是怎麽回事。
但是,金妮毫不猶豫地走進了電梯。裏面沒人,金妮按下通往九樓神秘事務司的按鈕,突然覺得這一切真容易。
房間裏沒有風,但帷幔似乎随風而動。金妮幾乎想不起來自己是怎麽進入神秘事務司,怎麽來到有帷幔的房間了。仿佛帷幔将她引到了這裏,仿佛帷幔的魔力在呼喚着她。她盯着帷幔,手掌滿是汗水,呼吸也遲緩了。
誰會想到她真的來到了帷幔這裏?金妮曾經希望自己可以做到,但是,在霍格莫德見到西弗勒斯後,她相信一切都完蛋了。接着,他把她帶到了魔法部,雖然金妮不知道他是有意還是無意。現在,她就站在這裏了。
她站在帷幔前,一動也動不了。如果她進入帷幔,再也出不來呢?金妮搖了搖頭,嘗試着向帷幔邁出一步,但卻動搖了。如果她不能将西裏斯帶出來呢?如果這一切都是天大的錯誤呢?她憑什麽覺得自己能做到?
金妮回頭看了一眼,好像期待着看到什麽人。但是房間裏空空如也。
“沒事的。”她摘下鬥篷的兜帽,對自己輕聲說道。“我能做到。”
走向帷幔的第一步最為艱難,可一旦她邁開了步,就停不下來了。金妮深吸了一口氣,幾乎是跑着跨越了那道屏障——穿過破爛的黑色簾子。
熱氣撲面而來,金妮發現自己不再奔跑了,腳下什麽都沒有,她尖聲叫了起來。她的身體像一塊落入虛無的石頭,她想抓住些什麽,但是什麽都沒有。她閉上雙眼,壓抑着繼續尖叫的欲望。
她在墜落,可她必須落地。想到這裏,金妮睜開眼睛,倒抽了一口氣。她不再墜落了。一眨眼之間,她已經落在了一座長滿青草的小山上。手下的草葉十分光滑,金妮心不在焉地撫弄着草葉。
但是她還有事要做。
金妮搖了搖頭,站了起來。她只能看見連綿不絕的山。金妮握住魔杖,轉了一圈,然後擡起頭。帷幔一定在很遠的地方,因為她在空中看不見它。她嘆了口氣。
她要去哪裏?她現在要做什麽?一陣微風拂過,金妮轉過身,想知道風從哪裏來。
“金妮?”
金妮猛地轉向右邊。風中有人驚訝地輕聲叫着她的名字。這個聲音很熟悉,熟悉到讓她的心跳停滞。但是她沒看到人。
“西裏斯?”金妮叫道,眯起眼睛想看得更遠。“你在哪裏?”
金妮向聲音傳來的方向走了幾步,一股強烈的熱流讓她停了下來。熱流灼燙着她的身體,她發出尖叫,跪倒在地。風又吹了起來,金妮含着淚水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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