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西方畫展

飛機上，戚皓言抓緊時間閉目養神，而缪祺蘭讀着波特蘭展覽中心的介紹，建築物的結構示意圖，看看緊急狀态下，逃跑的最佳路線。這是他們在戰場上養成的習慣，波特蘭展覽中心坐落于經度2.811，北緯48.806度，據說是原歐陸板塊上法國凡爾賽宮的位置。其外形是飛碟造型的，這種造型的建築物在現代比比皆是，因為方便緊急狀态下，整座建築物可以迅速進入超音速飛行狀态，甚至脫離地表，進入太空。但讓缪祺蘭囧囧有神的是，為啥頂端的半圓是綠色的？缪祺蘭腦海中第一個閃現的就是“戴綠帽子”四個字。就不知道，現代人有沒有“戴綠帽子”這個概念？左看右看，缪祺蘭嘆了口氣，她果然還是無法接受這樣的品味，怎麽看怎麽覺得別扭。

“怎麽了？”聽見嘆息聲，戚皓言張開了眼睛。

“為什麽要是綠色的頂呢？難道說是為了加強光合作用，讓展覽中心內部的游客依然可以感受到清新的空氣？”缪祺蘭努力地找尋了一個合理的解釋。

“很好的建議，你可以直接向他們提出。”戚皓言指了指屏幕右上角的建議箱。

缪祺蘭聳聳肩，顯然她沒有這麽好的興致。

“報告。”随着GPS導航，來到展覽中心大廳，找到穿着軍裝的姜哲上将，兩人本能地立正，行了一個标準的軍禮。

姜哲回了一個軍禮：“不用緊張，喊你們來陪我看場展覽而已。”說着他并沒有挪動腳步，顯然還在等什麽人。

“是。”

“你最近身體還好吧？”姜哲關心地問外孫女。

“謝謝外公關心，很好。”面對儒雅氣質的外公，缪祺蘭依然拘謹，臉部肌肉浮動得有些僵硬。

“我已經和簡振少将通過氣了，你們之間的比鬥只是你們小輩的事情，不會影響大局。但還是要有分寸，就算是贏也要贏得光明正大。”這話是姜哲對戚皓言說的。雖然戚皓言在他眼裏一貫穩重，成熟，懂得輕重，但作為一名長輩，他還是忍不住叮咛一番。

贏是肯定的，可這贏得光明正大……似乎有打擦邊球的嫌疑。缪祺蘭看向旁邊的戚皓言。

“是。”戚皓言回答得落地有聲，毫不猶豫。

缪祺蘭收回視線。果然幹這種事情是需要天賦的，她就做不到戚皓言那樣面不更色心不虛。比鬥是光明正大的，贏自然不是問題，那贏得光明正大應該也不算錯，雖然比鬥的時候她會使用超級輔助器……但是也沒有規定不準用，所以……做好心理建設之後，缪祺蘭也淡定下來。

對于戚皓言铿锵有力的回答，姜哲滿意地點了點頭：“有信心是好，但也不能掉以輕心，要知道這次的比鬥并不是你們擅長的方面。”對此姜哲上将還真有些擔心，就他所知這兩孩子除了機甲，謀略等軍事方面接受過系統的學習訓練之外，其他的興趣愛好他似乎都未曾聽說，不過對于缪祺蘭這個外孫女，姜哲上将也有着自己的推論—整整十年一個人在火星上獨自面對外星敵人，這是任何人所無法想象的，再想到空間蟲洞攻破中那個神秘的機甲--祺蘭是否得到了千年前人類留在火星的傳承？更不用提他們依照缪祺蘭話語間不經意提到的地點進行探測，發現了千年前軍事第一研究所的遺址，最新報告也顯示，十幾年前那裏曾經有過激烈的戰鬥。當然這些事情都已經被列為最高軍事機密。

還沒等缪祺蘭回答，她就聽到自家爺爺的大嗓門：“呦，你們都到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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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爺爺，爺爺你們怎麽來了？”缪祺蘭是真的驚訝了，剛剛在飛機上看到介紹，她知道等會兒的展出內容是古代西方繪畫展，和機甲，戰争什麽的一點關系都沒有，就她所了解自家爺爺的性格，不睡着已經很不錯了，怎麽還會特意跑過來自虐？難道說是她看錯今天的展覽主題了？

“我們怎麽就不能來了？”缪淵兆瞪了孫女兒一眼。不過孫女他是舍不得說重話的，那不爽自然就落到了戚皓言的頭上：“怎麽感覺又瘦了？戚家小子，你是怎麽照顧的？”

“哪有……”對于爺爺的睜眼說瞎話，缪祺蘭替戚皓言鳴不平。明明就住樓上樓下的，而且幾乎天天見，爺爺怎麽可能看得出她到底是瘦了還是胖了。

“怎麽沒有，你還真以為爺爺老眼昏花了啊。要知道上周爺爺在虛拟場上還打到過十環！”缪淵兆一臉洋洋得意。

這件事情他們已經聽了不下十遍了。

“爺爺訓斥的是，所以今天準備帶祺蘭出去吃頓好的，好好補補。”戚皓言一臉誠懇地回答。

什麽叫自己挖坑把自己埋了，這就是！缪淵兆一臉懊惱地瞪了眼戚皓言。

對于老夥計在自家孫子面前吃癟，戚大海是笑眯了眼，好，該！缪淵兆是他們這幫老家夥中最輕松的，只兼任了一個麥倫客卿教授，其他的一概不管。這點戚上将可以用能者多勞來安慰自己，但每天能夠吃到自家孫女兒親手做的晚餐，這就讓人不得不嫉妒了。其他倆個別說是吃到孫字輩親手做的飯菜了，能每天見到人就算不錯了。更不用提那個老家夥每天定時定點在他吃午飯的時候以一種今天的菜色一般般的點評口吻欠扁地向他彙報前一晚吃了些什麽新奇的私房菜。怎麽就沒有把他吃得上吐下瀉的，果然是個吃貨。

“我們進去吧。”姜哲上将開口，口吻和平時沒有什麽不同，但與之相識了近百年的戚大海還是感覺出了他隐約的不高興。

不開心？戚上将摸摸下巴，回想了一下剛剛說過的話，恍然大悟，自從缪祺蘭出院之後，他也去蹭過兩次飯，書呆子至今還沒有嘗過自家外孫女的手藝，比上不足，比下有餘，戚上将頓時平衡了。

外圍展廳與千年前的并沒有什麽不同，寬敞明亮的畫廊，依照不同的年代、風格、作者等分類。每位參觀者都會免費得到一個微型講解儀，只要輸入相對應的號碼，儀器就會對這幅畫進行解說。

默默地跟在三位上将身後，沒過五分鐘，缪祺蘭就被催眠了，上輩子她對西洋畫沒有興趣，這輩子依然沒有興趣，某些耳熟能詳的名作都是看神偷電影，異能小說知道的。看着前面外公聚精會神的樣子，缪祺蘭再次努力壓下一個哈欠，不過缪淵兆就沒那麽多顧及了，直接張大了嘴巴，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

“這玩意兒有啥好看的？”缪淵兆小聲嘀咕，他面前是一幅彩墨抽象派巨型的畫作。

“爺爺，各有所好麽。”缪祺蘭靠向缪淵兆，小聲勸道，就她看來，前面的巨畫就像是拿了幾桶彩色油漆，随意抛灑上去的結果，什麽意境含義之類的，完全沒有看出來。

“祺蘭你說說看。”最前面的姜哲上将突然開口。

這算不算是引火上身？

“外公，我不懂這些。”缪祺蘭老實交代。

“鬼畫符似的還能有什麽講究，無聊。”缪淵兆嗤之以鼻。

“爺爺，這畫哪能跟鬼畫符比啊，鬼畫符可比它厲害多了。任何事物都是由不同的元素組成的，而符咒可以引導或是改變這些元素的運動軌跡，從而産生不同的效果，無論是靜氣凝神也好，克敵制勝也好，都是可以達成的，這畫成麽？”

祖孫倆一唱一和讓姜哲上将有摁太陽穴的沖動，“布倫迪收了秦風當弟子。”

布倫迪？秦風？誰啊？缪祺蘭茫然地看向戚皓言，尋求幫助。

“布倫迪是西方派油畫的代表人物之一。秦家和簡家是姻親，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作為晚輩，秦風應該會參加簡少将的生日宴會。”戚皓言簡介明了地作了說明。

“切，如果真的有那麽好的天賦，怎麽不先把我們華族的繪畫學學好？學哪門子西方畫啊。”在文化傳承方面，戚大海上将有着比較嚴重的地域意識。

“這不是我們需要關注的。現在的重點是祺蘭可以不精通繪畫方面的知道，但必須需要知道一些這方面的皮毛。只要運用得好，依然可以給人高深莫測的感覺。”不知道戚皓言他們計劃的姜哲上将只能憑借手中掌握的情報出謀劃策。到了他們這這樣的地位，比的就不再是金錢、自身的實力什麽的了，而是下一代，家族延續興旺的未來。因此這次的比鬥，這些長輩表現出來的遠比他們嘴裏說的要重視得多，不然今天就不會是三位上将齊集了。

“是。”雖說用不上，但缪祺蘭完全可以感受到外公的好意。

“呦喝，我沒眼花吧，蠻牛也跑來看畫展了？”

一個聲音由遠及近，幾人回頭一看，戚皓言第一個立正，行禮，同時也幫缪祺蘭點出來人的身份：“簡少将，秦先生。”

“切，你這個自大狂能來，我為什麽不能來？”缪淵兆很自然地反駁道。

戚大海笑呵呵地退到缪祺蘭身邊，一邊看戲，一邊向她解釋，兩人的孽緣可以追溯到軍校，他們不但是同校同屆同系，更是同班同學，于是競争開始，小到一頓吃幾碗飯，喝多少酒，大到消滅了多少敵人，有多少傷亡什麽都要比一下，但因為家庭的因素，簡振總體上所接到的軍事任務還是相對安全的，因為這種非自身因素而在軍功冊上輸一截的情況，讓簡振總有股不甘心，因此兩人見面，他會忍不住諷刺幾句，結果自然不言而喻，不是上機甲幹一架，就是上酒館拼一場。不過別看他們看似鬥得厲害，這交情也就是這麽打出來的，不然在軍紀嚴明的部隊裏，一個少将敢這麽對一個上将說話麽？

可惜，這次戚上将要失望了，兩人并沒有鬥起來，場合不對，而且還有小輩在場。

“你就是缪祺蘭？”簡振上下打量起這個如雷貫耳的老對頭的孫女。

“是，少将，您好。”缪祺蘭本能地行了個标準的軍禮。

“這是秦風，你們還不認識吧吧。”簡振将介紹道。

這算是說到曹操，曹操就到麽？看看瘦竹杆型的秦風，再看看一旁的缪祺蘭，大家都有一種這兩人才是兄妹的感覺。

“姜上将、戚上将、缪上将，您們好。戚中校、缪小姐，很高興在這裏見到你們。”秦風的紳士禮非常标準。

兩人加入，小隊繼續前行。四位将軍走在前面低聲鬥着嘴，交流一下情報。缪祺蘭走在戚皓言的另一邊，将秦風扔給他應酬。

“今天有布倫迪大師的畫作展出嗎？”戚皓言禮貌性地詢問。

“老師的畫作在另一個展廳。”秦風點點頭。這就是戚皓言，果然是一表人才。

“你對這幅畫怎麽看？”戚皓言引導出一個話題。

在自己擅長的領域秦風有着絕然的自信，侃侃而談。

果然有專家在旁邊講解就是不一樣，雖然缪祺蘭聽得依然是雲裏霧裏，什麽紅色添在那一角有什麽含義，體現出啥啥啥的，就算是秦風講解了，缪祺蘭依然感覺不出來。這個時候缪祺蘭開始羨慕起戚皓言鼻梁上的眼鏡了，既可以上網，不會無聊，又不會影響走路面的視線，正是現在這種情況下的最佳休閑産品。

轉出展廳，迎面而來另一波，而且這陣勢有些吓人，兩排貌似保镖率先清理前路，中間緩緩而來的是一位拄着拐杖的老人，周圍一群人個個半側着身，微彎着腰緩慢跟着，随時準備聆聽教誨的樣子。

“老将軍，沒想到今天的畫展連您都驚動了。”四位将軍一改之前的輕松态度，緊走幾步，距老人三米的距離站定，非常标準的軍姿。戚皓言跟在後面，而缪祺蘭和秦風則被護衛攔在了外面。

老将軍？能被四位将軍如此恭敬，且一張明顯的亞洲人面孔，缪祺蘭第一個想到的是聯邦現今碩果僅存的五星上将，唐家的上上代家主，年近兩百歲的唐傲天，有關于他的傳說很多，強勢地奪得了唐家族長的位子，卻不留戀，直接扔給了侄子，然後擔任了第三艦隊的指揮官，沖在了對抗外星人的最前沿。他成為了唐家歷史上在位時間最短的家主，卻又是軍功最為卓著的族人。有許多人猜測，他當年奪取唐家家主位子的動機很可能就是為了少平阻礙，使得整個唐家成為他的助力而非阻力。憑借自身的力量，一點一滴積累起來的軍功，是這位老人獲得整個聯邦所有人尊敬的根本原因。

“你們也來啦，不錯。”唐傲天點點頭，“很久沒有出來走動了，既然來了，就陪我坐坐，聊會兒天。小孩子就讓他們自己玩去，和我們呆一起，他們也不自在。”

“是。”四位将軍和戚皓言就這樣老老實實地跟着唐傲天進了特別展廳的包廂。

而缪祺蘭和秦風也同樣被人請入了特別展廳。特別展廳不像是展覽廳，倒像是一個中型彙演廳、拍賣廳。缪祺蘭他們倆個被安排在了中間的座位，她左手邊是秦風，又手邊是個看上去十五、六歲男孩，再過幾個年紀也不大，不過他們穿着統一的軍校制服，缪祺蘭他們從臂膀上的校徽上認出，這些人都是拉普斯敦的學生。今天拉普斯敦的學校放假嗎？還有什麽系學生需要學習西方派繪畫的啊？缪祺蘭心裏雖然感覺奇怪，但她也沒想要八卦地開口詢問。

缪祺蘭不想多事，可其他人并不這麽想：“秦風？你還真清閑，看來對于十天後的星戰考核很有把握啊。” 拉普斯敦那五名學生中一個瘦高七分頭開口挑釁。

“你不也一樣。”秦風淡淡地回了一句。

“你也是拉普斯敦的學生？”缪祺蘭好奇地問了一句，不是說他是什麽布倫迪大畫師的弟子麽？

“拉普斯敦指揮系七年級。”秦風認真地回答。缪祺蘭這個名字他聽到太多次，正正反反，各種傳言很多，光是她獨自一人在火星對抗外星人整整十年，這一條，就值得他給予全然的敬重，雖然今天第一次見面，缪祺蘭那瘦弱的樣子和他想象中的完全不同，但秦風知道人不可貌相的道理，外貌不重要，在戰場講究的是實力。

“咳……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啊。”缪祺蘭有些感嘆，還好她離開學校好久了。

“人能生存的地方的确是必須要有水的，可為什麽是江和湖？”而且這句話和他們說的事情有什麽關系嗎？秦風開口詢問。

“這裏的江湖是古語，指的是那些習古武的人所在的獨特圈子。那裏充滿了紛争，因此也有江湖險峻之說。現在的傭兵圈子、殺手圈子，我們都可以稱之為江湖。”缪祺蘭右手邊貌似年齡最小的少年開口，“中士，說一些別人聽不懂的話，這種小孩子擺顯的幼稚行為，對他人而言非常不禮貌。”

囧了，“嗄，對不起，我以後一定注意。”被一個比自己小的男孩訓斥了，缪祺蘭暗自嘆了口氣，交際應酬什麽的，果然就是麻煩。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