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評書再現

自從那堂機甲歷史課之後，缪祺蘭的咖啡店在麥倫軍校也有了一點小名氣，為此缪祺晗還抱怨了一通，怎麽說新店開張這麽大的事情，也該通知一聲，也好讓她帶人去捧捧場，偶爾也可以像塞琳娜那樣包個場，上上課什麽的也是幫咖啡店打響知名度麽 ，而且她還是指揮系的留校助教，吹個風什麽的也容易。

第二天下午，放課的缪祺晗就帶着姐妹淘殺了過去。在門口，她們遇到了唐傲天老爺子和陪同一起的唐璜。缪祺晗暗地裏一掃，果然四周有不少便衣。

“老爺子，您今天怎麽有暇來這兒？”缪祺晗笑臉相迎。

“人老啦，出來走動走動，活動一下筋骨。難得阿璜輪休，還願意陪我這老頭子走走。”

“曾爺爺！陪您是應該的。”唐璜不滿道。

“好了，一起進去吧。”唐傲天滿不在意地擺擺手。

“是。”缪祺晗一下子拘謹了起來，她的姐妹淘看情況不對，跟她打了個眼色之後，很沒義氣地偷偷溜了。

“請問就是三位嗎？”機器人服務生走了過來。

“啊，三位。”唐傲天點頭。然後他又四周打量了一下，問道：“聽說二樓是複古華夏的遠古茶樓格局？”

“是的。”機器人服務生點頭。

“那去二樓。”唐傲天拍板。

“請問您三位是要站位還是坐位？”

站位？坐位？難道說古人喝茶都是站着喝的？兩位對中古茶道文化沒有半點了解到年輕人一起看向了唐家老祖，尋求解惑。

唐傲天心下疑惑，回憶，他似乎好像從未聽說過站着喝茶的習俗。當然，他絕不可能在晚輩面前丢臉，承認自己無知的。他連眉毛也沒擡一下，直接吩咐：“三個坐位。”

“請跟我來。”拟真的機器人服務态度絕對标準。

“這站位和坐位有什麽講究嗎？”沒有聽到唐傲天解惑，缪祺晗忍不住向領路的服務生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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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位每分鐘0.1星元，坐位每分鐘0.25星元，飲品點心另計；年過150歲優惠，坐位站位的價格；滿4小時、8小時、12小時價格另有優惠。”服務生有禮地回答。

“樓下沒有站位與坐位之分？”缪祺晗問得有些缥缈，這個時候她很想視訊自家老公，問問祁家家主最近是不是和缪祺蘭有過接觸，這撈錢的手段太新穎，她還是第一次碰到，這撈錢的狠勁絕不是她那直腸子的妹妹想得出來的。

“沒有。樓下随意。”

“這樓是鑲金還是嵌玉了，在上面站站都要收錢？”唐璜也忍不住好奇地問道。

“沒有金器、玉器等貴重物品，請放心。”

“咳。”唐傲天假意地咳嗽了一聲，警告唐璜。多看，多聽，少張嘴，再問下去就掉價了。

站在二樓入口，唐傲天的眼睛就是一亮。六面牆整體被三維投影成了古代木質茶樓的格局，其中的一面牆壁前特意做了一排木質欄杆，牆面拟出遠山雲霧缭繞的三維美景，微風徐徐，讓人心曠神怡。當然，如果你想跳樓的話，那結果只可能是撞牆。整個樓面大致擺放了十來張桌子，木質的圓桌上鋪着大紅的桌布，镂空雕花的圓凳圍了一圈。最前方是一個鑲嵌着人造大理石的木雕屏風，屏風前是一個長方形的矮茶幾。怎麽看怎麽和他書上看到的圖畫一般無二。

三人在8號桌坐定，三盅清茶、三份菜單奉上。

當服務生準備退下去的時候，缪祺晗及時喊住了他，指指茶碗：“這是……？”

“玉品茶。免費品鑒。”

一下子缪祺晗不覺得小妹撈錢狠了，甚至覺得她虧了。因為克隆技術的廣泛應用，茶葉和咖啡的制作技術也被光腦運用可行性逆推技術保留了下來。但克隆技術的首要條件必須要有實體，也就是必要要有現成的茶葉，才能進行克隆和烘培技術的逆推分析，而且加工工藝的步驟還原度也不是百分百的。因此現今茶葉和咖啡豆的種類相比千年前還是少了許多。就眼前這盞茶，哪怕是最差的，其價格都抵得上他們在這裏坐三、四十分鐘了。

唐傲天并沒有急着打開菜單，而是端起了茶碗淺嘗了一口：“淡了。”

缪祺晗在心裏豎中指，這是免費的，要求不要那麽高！這是時候她想起了自己的股東身份，心立馬偏了。

只是他們誰都沒有想到，這‘玉品茶’那麽雅致的名字其實是取自‘預品茶’的諧音。預品茶，預品茶顧名思義就是品茶前的茶水。一般一壺茶最多能沖八浦，第一浦因為茶葉沒有泡開，通常是用來洗茶杯的，第二浦才是喝的。所以‘玉品茶’說白了就是洗杯水，這茶葉都還沒有泡開，那味道自然是淡了的。剛好隔壁桌沏上了一壺綠茶，茶香四溢，頃刻間讓唐璜等人清晰地感受到什麽叫做一分價錢一分貨。

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更不用說唐家老爺子在聯邦的地位，好東西自然少不了他一份。因此唐傲天還好，可兩個陪坐的小的就不行了，自己面前的茶水是聞不出半點茶香來，隔壁的聞着就清人脾肺。讓他們忍不住抽鼻再抽鼻，筆直的背脊也開始向一邊傾斜。

唐傲天搖搖頭，點了最貴的紫砂套裝，茶葉選了峰尖這種聯邦最早克隆的綠茶。

“客官，您的茶到了……”一個身穿短褂，頭戴小氈帽，左手托盤，肩膀上搭着一塊毛巾的大塊頭由遠及近。

唐璜和缪祺晗猶如坐上了彈簧一般一蹦而起，兩腳一并：“上将好。”

缪淵兆連眼皮都沒擡一下，把托盤放桌上，打開茶壺蓋，裏面已經放了一撮茶葉。第一泡，洗杯，第二泡七分滿，親手托到唐傲天面前的桌子上：“您品品這味道。”

“嗯。”唐傲天端起小盞茶碗，潤了潤嘴皮子，然後抿了一口：“不錯。”然後擡眼看了看缪淵兆這身打扮，點點頭：“還算地道。現在的那些劇集啊，就愛亂來，該讓他們到這裏來好好瞧瞧。就是這地方……”唐家老爺子撇了撇嘴，開在軍校旁邊不是糟蹋麽，這些毛頭小子有幾個會真正欣賞這裏的東西，有幾個會懂得品味其中的珍貴含義？還不如開在唐家附近，那他天天來逛逛，沏上一壺茶，還方便。哪像現在，跑一次興師動衆的。

“小丫頭說了，酒香不怕那啥，酒杯深的。”缪淵兆拉了凳子坐下。茶什麽的，他這個大老爺們不感興趣，烈酒才夠味兒，只可惜，她家丫頭傳承了那麽多咋就沒有學到怎麽釀酒呢！

“是酒香不怕巷子深。”唐傲天鄙視道。然後看了站着的兩個小輩：“你們也坐吧。”

“是。”兩人依然覺得不可思議，堂堂聯盟上将在咖啡店裏當服務生？這也太……缪祺晗是恨不得小妹就在眼前，拎拎她耳朵，問問她讓爺爺當跑腿的，就不怕天打雷劈？

“我聽到一些風聲。”唐傲天又品了一口茶。

缪淵兆臉色一變，立馬坐直了身體。

“聽說布萊恩那家夥前次栽了，拍到的《蒙娜麗莎》是假的。”

“蒙娜麗莎？”一聽就是一個女人的名字，這女人還有真的假的嗎？“難道說那些蟲子又有新情況了？”缪淵兆臉色再變。之前是擔心家人，現在是擔心聯邦安危了。

唐傲天被茶水嗆了一下，什麽叫不學無術，眼前就有一個，那場拍賣才多久前的事情啊……啊！還蟲子呢，還！唐傲天深刻懷疑今天跑來探缪淵兆口風是不是一個錯誤的決定，“波特蘭展覽中心！”老爺子提醒道。

喔！缪淵兆恍然大悟，想起來了。不過唐老頭剛剛說什麽，布裏斯托家花了十幾億買的畫是假的？被商家的知道的話還不笑掉大牙？正想着怎麽借這個消息向商融敲點好處呢，可轉念一想，不對啊，唐家和布裏斯托家不是一路的嗎？他怎麽這麽好心将對方的醜事透露給自己？

“我還聽說真的那幅被你家小丫頭給拍下來了。”

這次缪淵兆是真的驚悚了，說話都不利索了：“您，您老可別開這種玩笑。十幾億，她，賣了她都不夠啊。”

唐璜和缪祺晗雖然還不清楚他們講的什麽事情，但需要動用到十幾億聯邦幣對他們的刺激還是不小的。唐璜，家族有錢，那是家族的，他雖不屬于月光黨，但賬面上的存款數字也從來沒突破過千萬位數，這其中還包括母親大人幫他存的結婚基金（不結婚拿不到這筆錢）。缪祺晗更是不用提了，雖然她結婚費用過了千萬，但那還是祁家考慮到缪家的狀況定的，而她家老公在家族商業這一塊也就是每年那點固定分紅……

唐傲天不動聲色地喝着茶，眼睛卻是在偷偷打量缪淵兆。看他的樣子不像是在做戲，難道說他真的一點都不知情？“沒十幾億，那丫頭只花了兩千五百萬就把那幅真畫偷偷摸摸拍下來了，這還是我家小子搗蛋的結果，不然花得更少。布萊恩那個家夥讓我帶個話，他願意按照拍賣的價格将這幅畫買回去。”

“咕咚。”這次缪淵兆是真的，狠狠地吞了一口口水，“您，您老真的，真的确定？那可是，可是……”

“咳……誰也沒想到索倫斯會出那麽大的纰漏。”若非幾個傳聞缪祺蘭得到了火星的傳承，而姜哲又特意替外孫女申請一張考古研究所最高權限的查閱證，研究所裏的幾個家夥也不會對缪祺蘭這個小丫頭感興趣，進而關注起她查閱的內容。專業和業餘的差距這個時候就完全體現了出來，缪祺蘭才開了個頭，這幫子人就知道她大概要查什麽了，雖然不清楚具體的內容，但可以先把任何有關的信息都會總，然後再進行篩選麽，這有固定年限，特定目标，再一篩選，缪祺蘭要查的信息自然落入了有心的眼中，再加上索倫斯教授是那次考古挖掘的負責人，兩幅畫也是從他手裏出去的，能不清楚這是怎麽一回事情嗎？再去一查拍下第一幅畫的赫然就是缪祺蘭！整件事情自然一清二楚了。索倫斯也只能感嘆自己學藝不精，鬧得差點要退隐，畢竟《蒙娜麗莎》這幅畫的影響太大，不過最終被勸住了。

而唐傲天這次來就是受人所托，趁着事情還沒傳開，想将畫從缪祺蘭的手裏買下來。找上缪淵兆也是看中他是個兵痞子，對畫啊、樂曲類的沒什麽興趣，容易下手。至于這錢是姜哲出的這一點并不重要，他都聽唐斌說了，缪祺蘭告訴他這幅畫是她送給戚皓言的禮物，只不過像姜哲借錢而已。現在就看缪家的小丫頭是不是真的在巨額金錢面前，能夠做到不為所動了。

“呃，我先問一下祺蘭……”缪淵兆急匆匆離開座位。他們剛剛談話的時候唐傲天已經開啓了聲波阻隔功能，因為其他桌的人可以看到他們人，卻聽不到他們說些什麽。

“失陪。”缪祺晗忙跟着爺爺，她想知道到底怎麽一回事情，那可是十幾億聯邦幣啊！聽了缪淵兆講了一個大概之後，缪祺晗的第一個反應就是，最近有啥古董拍賣的，一定要拉上小妹去瞧瞧……當然事情傳開之後，會這麽想的不止缪祺晗一個，因此缪祺蘭收到的邀請函如雪花般得多，她第一次知道自己居然有那麽多的親戚。同時，缪炎衫、戚皓言等人也遭到了請柬攻擊，別人請柬上是協伴參加，缪炎衫夫婦的請柬上則指明了協女參加，當然這些都是後話。

缪祺蘭也沒指望這個秘密能夠保守多久，現在唯一慶幸的是還好這幅畫出手得早。現在随便拉出來一名姜家子弟，絕對不會說這幅《蒙娜麗莎》是缪祺蘭像外公借錢買來送給戚皓言的，準保個個眼睛一瞪，來一句，誰出的錢自然是歸誰的。

本來這事，缪淵兆的意思也是讓缪祺蘭找她外公商量，現在一聽缪祺蘭早就這麽做了，自然放下心來。只是等他回到桌旁，才準備開口，就聽樓下嚷嚷：“快快快，站位五張。”

“一邊去，懂不懂規矩，一人只準買一張。我坐位、站位随便來一張。”

“站位一張。我說老弟，你是第一次來吧。這雖然沒有規定實名制不得轉讓，但買了票可就馬上開始計時的，不注銷這費用可就一直計算下去，可別到時候把把你的信用點給扣沒了啊。”

“喂，喂，別擋道，下一個是我，站位……”

……

然後唐傲天他們目瞪口呆地看着一個個與茶樓格格不入的機甲系學員冒出頭來，很快站滿的半個樓面。

“他們都是來喝茶的嗎？”缪祺晗傻眼，一點都沒看出來啊，機甲系的學員什麽時候這麽氣質了？懂得品茶這種有涵養的活動了？而且還成群結隊地來！

“這有什麽，等會兒人更多。”缪淵兆是見怪不怪。

話音剛落，又有幾名身穿指揮系的學生冒出頭來，缪祺晗眉毛一挑：“魏東浩，你怎麽在這？晚上不是有實戰課嗎？”

立刻，同情的目光将這名被缪祺晗抓現行的男生給淹沒了，兄弟一路走好……

“報告助教，現在是吃飯時間，離上課還有一個小時。” 魏東浩頭高昂，雙眼一點都不畏懼地直視缪祺晗。意思很明白學校可沒有規定非上課時間，學生在哪裏吃飯，怎麽吃，吃什麽。

“等會兒有節目？”唐傲天問道可不會關心這些芝麻豆般的小事情。

“是啊，每天半小時的評書會場，他們都是來聽評書的。”缪淵兆恭敬地回答。

“評書？”唐傲天皺眉，那是什麽？他從未聽聞過啊。

“是啊，今天播出的《隋唐演義》講到第八回……”缪淵兆不動聲色地向前瞄了瞄。缪祺蘭可是特意為了弄了位置最佳的一個保留席。

這個時候樓面的燈光暗了下來，兩束聚光燈交彙在大理石屏風前，矮茶幾後，投影出一個身着藏青色長衫的，平頭中年男子，臉有點圓，看着有股子書卷氣。只見他把驚堂木一拍：“書接前文，北平王羅藝升堂問案，專門審問配軍響馬案件。按理說他這個份……”

在說書的同時，茶幾兩邊陲下兩塊電子屏，上面同步進行字幕翻譯和解釋。偶爾甚至還會有圖片說明。

“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當這句話一出口，就聽到嘆息聲一片：“怎麽又沒了啊。”

“兄弟，明天再來吧。”

“好快，半小時又沒了。”

“這就是評書？”唐傲天他們自然不必和那些學生一樣急着回學校。

“對，這就是評書。”缪淵兆點頭，至于為什麽叫評書，他還真就沒想要去了解過。

“有心了。”唐傲天點頭。如果其他人僅僅只是聽這半小時的評書，他卻可以從中看出缪祺蘭的用心，除了字幕還有圖片說明，她花在這上面的時間絕對是幾倍的半小時。而這是一種潛移默化文化普及，讓大家了解華夏古文字及其魅力。

“這前幾回合……”唐傲天看向缪淵兆。

“您可以随時點播的，不過需要額外付錢。”缪淵兆很熟練地招手喊來機器人服務生，拿過一本節目單報價，這種事情自從評書開播之後可沒少人問起，“當然因為屬于私人珍藏，所以不準錄制和轉播。”

錢，掃了眼價目表，唐傲天只感覺是物超所值，自然是一口氣一到七回全選了。

“曾爺爺，晚餐時間了，您是不是吃點什麽再繼續？”唐璜收到保健醫生的消息，忙提醒唐傲天。

敲敲桌子，唐傲天的耳朵拒絕接收雜音。

食物悄悄擺上，原本和其他咖啡店一樣‘千年’是不準外帶食物進入的，不過因為某人屬于特權階級，也只好睜只眼，閉只眼了。

三個半小時後，唐家老爺子意猶未盡：“我淵兆啊，這就沒了？祺蘭那個小丫頭真的沒有庫存？”

缪淵兆苦笑：“一天一回，多了沒有。連我這爺爺都沒有優待。”

“這麽說，我這把老骨頭明天還要動動啊。”唐傲天嘆氣道。

明天還來？！看來他的貴賓席保不住了。缪淵兆在心裏哀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