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楊炘敲門的時候，戎異正癱在沙發上補覺。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掙紮了一會兒才意識到是自家的門鈴。得，放飯了。他爬起來去開門。門口，楊炘捧着一個鞋盒子大小的紙箱站在門外，裏面擱着塑料盒兒，似乎能看見點兒紅紅綠綠的顏色。戎異接過紙箱，讓楊炘進來。他把腳下的拖鞋脫了，自己赤着腳靠在牆邊。

“穿鞋。”

“你呢？”

“我赤腳。”

“家裏就一雙拖鞋啊？”

“讓你穿就穿。”

“喲，真舒服。還帶按摩的？”楊炘說着，來回走了幾步。

“舒服就行，進來吧。”

戎異端着紙箱往茶幾走，能從裏頭聞到一股很……暖和的味道。說不清楚，反正挺好聞的，也清爽。

楊炘跟在戎異後頭，在客廳裏繞了一圈。有點窄的長方形的沙發，黑色絨面的，兩邊是L型的木質把手。茶幾的面兒也是木頭的，顏色和把手一樣，有點偏深褐色。支着的四條腿看着像鐵制的，純黑的。桌腳堆着幾個文件夾，和一個銀的保溫杯。

“你自己裝的？”

“地磚是原來鋪的，廚房竈臺那塊兒也是現成的。就家具是自己弄的。”戎異找了幾張報紙鋪在茶幾上。

“行啊！看着特別舒服，我都想住了。”楊炘說着，往卧室門那兒走。

“看眼就行了，別走進去。”戎異轉過頭看了他一眼。

“明白。”楊炘房門口，打量着。一張單人床，一個雙開門的衣櫃。沒了？“你房間弄得也太簡單了吧？連臺電視機也沒？”

“就睡個覺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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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你住了那麽些年，就這麽點東西？”

“呵。你覺得該有多少？”

“總該有個床頭櫃什麽的？”

“用不着。”

“那你手機什麽的，都放外面兒？”

“手機？往被子上一扔不就完了。”

戎異一個一個塑料盒打開。炒卷心菜，燴豆腐，番茄炒蛋，蒸魚。兩盒白飯。

“怎麽樣，還行吧？按你要求來的啊。”楊炘湊過來說。

“恩……給你顆五角形。”戎異用手指在楊炘的腦門上按了一下。

“我要在這裏的……”楊炘抓住戎異的手指往自己唇上按，啾地親了一口。

“傻樣。要喝什麽？”

“可樂有麽？”

“有。”戎異笑笑，站起來。

“你坐着，我去拿。”楊炘按住戎異，示意他坐下。

“飲料在冰箱裏。”戎異頓了頓，說：“再拿兩雙筷子，兩個勺兒。冰箱旁邊的抽屜。”

“收到。”楊炘做了個敬禮的動作，沖戎異眨了下眼睛。

楊炘開了冰箱，愣了愣。滿滿的飲料，每排都不一樣。啤酒，可樂，雪碧，咖啡，橙汁……正常的品種都全乎了。冰箱門那兒放了一排雞蛋和幾瓶紅酒。他拿了聽可樂出來。又打開冷凍層，兩板冰塊。戎異剛剛買的一包泡面就放在竈臺邊上。除了這包泡面也沒見別的吃的了。爐子上擱着一個小的鍋子，煮面用的？還有，就剩角落裏那個電熱水壺了。楊炘又想起剛看到的卧室。一個地兒從二十六住到三十二，六七年了，正常的來說，能這樣？他簡直樂了。這得多有毅力。

“冰箱裏怎麽那麽多飲料？”楊炘坐到戎異邊上，茶幾和沙發中間的那條空隙裏，背靠着沙發墊，腿伸得直直的。

“你鵬哥拿的。每次來，說連個飲料都沒得喝算怎麽回事兒，一沖動，搬了一冰箱過來。”戎異笑了一聲，抽了張紙巾把那聽可樂的口擦了擦，又放回楊炘面前。戎異側着頭瞟了楊炘一眼：“是不是特二？”

“……挺可愛的。”楊炘把可樂開了，喝了一口。頓了頓，說：“那你冰箱原來就是空的，什麽也不放？”

“也放，放點飯菜什麽的。”

“你還煮飯呢？”

“不煮，買的。有剩的就放冰箱，接着吃。”戎異笑眯眯地看着楊炘：“小朋友沒吃過剩飯剩菜吧？”

“擠兌我阿？”

“沒。吃吧。”戎異笑笑，遞給他一雙筷子。

楊炘塞了兩口菜，歪過頭看戎異。頭發已經發下來了，順在耳邊。襯衫和長褲換掉了。T恤的領口搭在胸前，皮膚看着很亮。運動褲下面露着半截兒小腿，肌肉繃着，還挺緊實。

戎異夾了塊魚塞到嘴裏。塑料盒裏的飯少了一小半了。戎異摸着肚子，覺得暢快了不少。那生煎包裏的肉味兒卡在嗓子眼一天了。總算下去了。

“今天我要是加班呢？”戎異舀了勺豆腐吃。

“我不是先打電話了嗎？”楊炘靠在沙發上，手摩挲着戎異的肩膀說。

“打電話的時候，你人都到了。”

“反正又沒事兒。”

“大三不用實習？”

“一星期三天，就白天。……又不耽誤我來找你。”

戎異看了他一眼，夾了塊番茄炒蛋，配着飯吃。他朝楊炘豎了豎大拇指：“好吃。”

“好吃吧？知道為什麽嗎？”

“因為我平時都吃的方便面。”戎異喝了口水，學着楊炘的樣子眨了眨眼：“是想說這個嗎？”

楊炘哼了一聲：“說給你改善改善夥食吧，還不信呢。這家還做點心呢，蝦餃也特好吃，特新鮮。”

“是在銀行邊上的那家？”

“你吃過？”

“聽過。”戎異忽然笑了笑，說：“還真吃不起。”

“屁。能別說得你很窮麽？真窮，還租這房？”楊炘移開了眼睛，開始夾菜吃。

戎異笑了笑，往楊炘的飯上舀了一勺豆腐：“拌飯試試。”

作者有話要說： 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