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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斬後奏麽。” 戎異看着站在機場門口的楊炘。和自己一樣，除了身上的背包之外，兩手空空。

“我要問你，你會答嗎？” 楊炘笑道，“我只好問鵬哥。”

“你不問我，是因為你知道我不會說。” 戎異朝出租車停着的地方走過去，“所以，你壓根就不該來，知道嗎？”

楊炘笑了一下，沒說話，只是跟在戎異的後面。

戎異坐到車前面的位置，看着楊炘把門關上，“師傅，回剛剛來的地方。”

“真是北京呆久了。” 楊炘看着這一路上的山，還有偶爾能瞥見的藍色大海，“見不得這麽漂亮的風景。”

“先去旅館把東西放了，然後帶你去吃點東西。”

楊炘愣了愣，回道：“我這麽遠來了就住旅館？”

“想睡海灘上我也沒意見。” 戎異指了指前面，“就是當心漲潮，別被水淹了。”

“……” 楊炘順着看過去，只看見一片片的山，“幹嗎不讓我住你家？”

“你覺得合适？”

“有什麽不合适的。” 楊炘小聲道：“又不是沒睡過。”

“睡過一回就得天天睡？” 戎異笑了，“那你能解釋解釋一夜情是什麽意思麽。”

邊上的司機咳嗽了一聲，表情有點兒僵。

戎異往邊上看了一眼，繼續道：“房間已經定了，五星的。”

“…操。”

司機師傅又咳了一聲。

出租車的窗戶開了一半。戎異喜歡吹海風，那種帶點涼意的熱風。吹過來的風分明是熱的，可冷不丁地卻像是夾帶了冰塊的涼氣。還有海水的鹹味。戎異全然放松地窩在座位裏，閉上了眼睛。楊炘看着他的小半邊側臉，覺得心裏很靜。紹元是對的，戎異對他來說，很特別。

“待個兩天就回去吧。”戎異刷了一下房卡，“進去。”

“不會耽誤開學。” 楊炘把背上的包卸下來，“放心。”

戎異看了他一眼，走到窗邊把兩層簾子都給拉開了，“走，帶你去吃海鮮。”

看到眼前烏泱泱的一大片人，楊炘直覺地就往後退了兩步。他最煩排隊的場面。

“寒暑假人就特別多。” 戎異看着楊炘一臉的不樂意，笑道：“這家比其他幾家的料足，味道也好。”

“可看這情形…一小時總得要吧。”

戎異探頭往前面看了眼，“不用一個小時。你先去占位，順便買幾瓶啤酒。”

“那你一個人等？”

“我又不是小孩子。” 戎異笑道，“有什麽想吃的？我待會兒好買。”

楊炘笑起來，“你買什麽我吃什麽，量大點兒，從早上餓到現在了。”

“飛機上沒吃？”

“那些多難吃啊。”

戎異看了楊炘一眼，沒說話。

“你心裏是不是又在念叨，喲，這少爺嬌氣的。” 楊炘捏着嗓子說道。

楊炘看着戎異那一臉無奈的樣子，覺得真是可愛。他伸手捏了捏戎異的臉蛋，“那我先去了。” 邊說又邊回頭看了眼前面排着的長隊。戎異作了個揮手的姿勢。

等楊炘走了，戎異才把緊着的肩膀松了下來。那一捏有點兒驚到他了。其實，當楊炘連着打了五個電話給自己的時候，他就知道有什麽不對了。他不至于那麽無聊。所以，當他聽到楊炘的第一句話“來機場接我的時候”，他并沒有太意外。可剛剛的那個動作，卻像是情侶間的逗趣行為，讓他不知道怎麽招架。

“再不來啤酒都熱了。” 楊炘站起來接過戎異手裏的盤子，看着上面堆着的一摞摞烤串兒，“口水都快流下來了。”

“和着串一起吃吧，就當潤喉。” 戎異掀了掀自己的T恤領，好讓衣服別那麽貼着自己，黏得難受。

“…脫了呗。” 楊炘拿了個烤扇貝，邊吃邊催，“熱就脫呗，又沒人看，到處都是光膀子的。”

“……” 戎異也拿了個扇貝，用筷子先把粉絲挑了塞嘴裏，“你好意思？”

楊炘低頭看了眼身上的白背心，笑道：“那我脫了你就脫？”

“你可以試試。” 戎異拿了離他最近的一瓶啤酒喝了。

“還能再不講理點兒麽。”

戎異舒了一口氣，看着楊炘道：“你，脫。” 說完，自己忍不住摸了摸手臂，“雞皮疙瘩掉一地了。”

“…活該。” 楊炘說着說着，臉就紅了。

戎異依舊看着楊炘，沒有挪開視線。他伸出手，很重地擰了一下楊炘的臉。“我操！疼！” 楊炘撒開扇貝捂住了臉，好一會兒才說：“這種動作哪有下狠手的，你有沒有談過戀愛啊。”

戎異忽然覺得心情好多了，“那你教我。”

“不教！”

“随你。” 戎異又拿了串烤魚，放在嘴邊撕了一口，慢悠悠地說道：“反正吃虧的不是我。”

楊炘捂着臉愣住了，好一會兒才嘀咕道：“我他媽是…求愛成功了？”

“我他媽是誰？” 戎異嚼着魚肉打趣道。

楊炘瞪着眼半天沒動作，好一會兒才正常回來，“我他媽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 楊炘站起身，往戎異的額頭重重地吧唧了一下。

戎異擡眼看着楊炘那一臉的燦爛，無奈地笑道：“能先擦個嘴嗎？”

“不能。” 楊炘笑起來，“這樣你才記得。”

戎異向邊上的幾桌掃了一圈兒。注意到盯着他的一個女孩兒，十幾二十歲的模樣。女孩兒邊上還坐着一群人，估計是來旅游的。桌上擺着草帽和相機。戎異愣了愣，扯着嘴角笑了一下。女孩兒也沒理，直接抓起桌上的相機，往自己眼睛那兒一對，就按下了快門。

“怎麽了？” 楊炘張開手掌在戎異面前晃了晃，“看什麽呢。”

“沒什麽。” 戎異摸着啤酒瓶，真是一點涼氣也沒了。

“屁，到底怎麽了？一臉嚴肅的樣子。” 楊炘看向戎異剛才轉頭的方向，可只看到一大片密密麻麻的人。

“被拍了。” 戎異咕嘟咕嘟地喝了兩口啤酒。

“拍我們？” 楊炘笑道，“又不是明星，別是拍海灘的吧，也就你看過去的時候，人正好拿起相機了。”

戎異搖搖頭，又看了眼剛才的女孩兒。她拿着相機，還是盯着自己。

楊炘拿了根烤魚，笑道：“被拍就被拍，說不定還火了，少奮鬥二十年呢。”

“你還用奮鬥二十年？”戎異瞥了眼楊炘，“你是含着金湯匙出生的少爺。”

“诶诶，怎麽又來了。” 楊炘皺着眉，顯得挺委屈。

戎異笑起來，手裏的烤魚也跟着抖個不停。

吃燒烤的地方就在海岸上，一溜兒幾排都是燒烤排檔。座位是公用的，不分店家。一把傘，一張塑料桌，吃完走人。可好就好在，不管周圍的人說話多大聲，總能聽見一陣陣的海浪聲頗有節奏地響着。

“今天下午你自己逛逛吧，我在家陪老兩個。” 戎異把魚刺邊兒上的肉也給細細啃了。

“在家陪？”

戎異笑笑，解釋道：“不然呢？該玩的都玩過了，年紀也大了，在家聊聊，挺好。”

“…就這樣？” 楊炘顯出一副很困惑的模樣。

戎異嗯了一聲，等着楊炘繼續。

“那我幹嗎不能去。” 楊炘把手裏的那串魚給丢了，上面零零散散地還剩了許多，“反正你爸媽不是知道麽。”

“那我就真得帶個回去證明下自己？” 戎異看着海灘上嬉鬧的人群，說：“其實這件事我做得挺自私的。”

·

“這是楊炘，公司的實習生。” 戎異摸了摸眉毛，繼續道：“來這兒玩，所以就…過來看看。”

徐芬沖楊炘笑笑，朝廚房裏喊了聲：“老戎！”

戎井天從廚房裏走出來，一只手拿着紫砂茶壺，另只手拿着個白瓷杯子。“哦哦，你好。” 戎井天擡眼看着楊炘，一件白背心，一條沙灘褲，直直地站着，“同事啊。”

戎異嗯了一聲，“楊炘。”

“這回呆幾天啊。” 戎井天提着茶壺往杯裏倒水。

“後天回去。”

楊炘拉了下椅子，坐到戎井天邊上，“這茶壺我爸也有一個，宜興的紫砂壺是吧，叔叔。”

戎井天笑笑：“還懂點啊，現在年輕人很少知道這個了，都去喝咖啡了。”

戎異坐在邊上，沒說話。

“現在滿大街都是咖啡店。”楊炘笑道，“都是跟國外學的。”

戎井天點點頭，“中國有中國的茶，老喝外國人的東西幹嗎？” 說着還有意無意地瞥了眼戎異，“別老去趕那潮流。”

徐芬看看戎異，站起來打岔道：“小楊要喝點什麽？家裏沒飲料，要不給你也倒杯茶？”

“行啊，我正好愛喝茶。” 楊炘朝戎異眨了下眼。

“……”

戎異坐在邊上聽倆人聊茶葉聊紫砂壺。他覺得挺意外，他沒有想到楊炘會懂這些。

“等下回再來，就給您捎點獅峰龍井，我爸就特愛喝。”楊炘喝了口水。

戎井天笑起來，看向戎異道：“你這同事懂事，以後肯定出息！”

戎異勾勾嘴角，覺得帶楊炘來自己家真是個錯誤。

作者有話要說： 安 33 以後盡量3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