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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陽市精神醫院二樓。
錢虹打電話給小桃:“小桃啊,二樓三號房該打針了,幹嘛呢,趕緊過來。”
“好嘞姐,馬上過去。”
小桃穿着白大褂急奔過來,到辦公室停下:“藥水帶過來了。”
“跟我一起。”
兩人邊走邊說:“這屋裏的女人古怪的狠,像個弱智兒童一樣,嘴裏天天也不知道在嘟囔着啥。”
錢虹瞥她一眼,說:“沒撒潑打鬧就算不錯了,住咱們醫院的病人能有幾個精神正常的。”
小桃呵呵笑了兩聲:“也對哦。”
推開門,這位女人又在窗戶邊坐着,錢虹把她的身子轉過來說:“還想出去呀,下次讓小桃姐姐帶你下去轉好不好?”
女人面色蒼白,小巧的鼻子上面有蛻皮的跡象,一雙杏眼無神,孩子似的看向醫生,噘嘴:“我不想下去,外面好冷。”
錢虹哄着她:“好,你不願意下去那咱就不下。”
女人傻笑兩聲。
錢虹對小桃點頭,後者上前立馬扯住她把她按倒床上,幹淨利落,女孩輕微掙紮:“我不要打針,我不要打針,打針疼……”
褲子被扒下來,臀部上面的傷痕和腰上的也一并露出。
她是真瘦啊,本該藏肉的臀部卻是沒幾兩肉。
錢虹立馬把針頭紮進去,後者大哭,一直扭動身體,“疼,貝貝疼。”
“馬上就好了呀,很快的,貝貝乖。”
針頭拔出,小桃按了一會,把棉簽拿掉,給她提上褲子。
李貝貝一直趴在床上也不起來了,眼睛放在胳膊上一直哭,錢虹上前把擋在她面前的頭發撥到一邊,說:“貝貝吃不吃糖啊?”
“吃!”李貝貝帶着笑擡頭,“騙你的,我根本沒哭,嘿嘿。”
錢虹:“貝貝不學好了啊,竟敢騙姐姐。”
“每天都要打針,貝貝害怕嘛。”她皺着眉頭,小聲地說。
“那下次不許這樣了啊。”小桃說。
“糖。”貝貝手伸到她面前。
小桃看了一眼錢虹,錢虹說:“給她。”
小桃變戲法似的從兜裏拿出幾顆彩虹色的糖。
貝貝坐在床上立馬打開吃,錢虹坐在她身邊,摸摸她的頭,說:“貝貝還記得媽媽嗎?”
“不記得了。”貝貝歪頭。
“那爸爸呢?”
“爸爸?也不記得了。”
錢虹說:“別人都記得爸爸媽媽,你忘了你就不想嗎?”
貝貝低頭停了好一會,忽然把手裏的糖往地上扔,苦着臉:“貝貝就是不記得了啊。”
錢虹連忙擺手:“好好好,那貝貝就天天跟姐姐們玩好不好?”
“哼。”貝貝揣着手哼了聲。
“那錢姐姐先出去,你自己好好休息知道嗎,不能亂跑。”
“每天都是這幾句話,煩死了。”
錢虹笑笑,關上門。這時候小桃才敢說話,她說:“姐姐,也不知道她叫咱們姐姐還是咱們叫她姐姐。”
錢虹:“看着年紀跟咱們差不多吧。”
小桃:“什麽資料都沒有,只有一個名字,也不知道她到底發生了啥。”
“病人給了咱就好好照顧,其他話別說。”錢虹道。
小桃撇撇嘴:“知道了。”
小桃:“話說她身上的疤痕好像都是用繩子抽的,還有的看着像刀傷,小小年紀誰對她這麽粗暴?”
錢虹聳聳肩:“這上哪知道?”
手機傳來消息,錢虹看了一眼,随後哀怨道:“又要開會,天天開會,煩死了。”
小桃:“就是,”
“不過,錢姐,你怎麽也學會了‘煩死了’這三個字?”
錢虹淡淡道:“可能跟貝貝呆的時間久了吧。”
韓皓是過了兩天才回去的,他是自己一個人回去的。
李建剛看他一個人陰沉着臉回來的時候就知道事情不對了。
他放下手頭案子,敲開了韓皓的門。
把一張紅色代金券放到他桌上,說:“給,獎金。”
韓皓沒擡頭:“嗯。”
李建剛小心翼翼問:“怎麽樣了,找到了嗎?”
韓皓仰頭,把李建剛吓了一跳,好重的黑眼圈,皺着眉:“你這是多長時間沒睡覺?”
“沒多長。”
李建剛繼續說:“問你話呢,怎麽樣了?”
“沒見到人。”
“啊,怎麽會?”
韓皓:“人在一年前就跑了。”
李建剛不知道說身什麽,拍拍他的肩膀:“還有希望。”
韓皓背靠椅子,說:“不知道為什麽,我總有預感我們還會再見面的。”
“有什麽線索嗎?”李建剛問。
“斷了。”
“會好的。”
韓皓垂眼:“會有希望的。”
最近韓佳英老往韓皓這邊跑,韓皓每回下班看見她大着個肚子忙活都害怕,他放下鑰匙,摟住她的肩膀把她帶到沙發上說:“你別動了,看着怪吓人的。”
韓佳英白了他一眼:“女人懷孕都是這樣,哪吓人了。”
韓皓起身去廚房,說:“我妹夫也挺寬心啊,留着你自己一個人來回跑。”
“他不知道,這兩天出差去了,得一個星期回不來。”
把茶放到她面前說:“那你心挺寬。”
“在家都要悶死了,當然得上你這透透氣了。”
韓皓:“我這更悶。”
韓佳英不搭腔,忽然扯住他的手說:“妹妹求你件事兒呗。”
“有事說事,別帶求字。”
“你明天是不是休假?”
韓皓放下茶杯,說:“怎麽了?”
“幫我去看望個病人呗。”
“咱家這邊的?”
韓佳英搖頭:“不是。”
“那就是那邊的,我又不認識,怎麽看望?”
韓佳英忸怩:“他情況不一樣。”說着指着腦袋,“他這裏有些問題,就是去看一下。”
“嗯?”
韓佳英說:“你妹夫他三叔那邊的人,具體我也不知道,我把事情攬下了,突然想起他突然發瘋怎麽辦。”
“所以,你就讓我去?”
“好哥哥嘛。”
“哪個醫院?”
韓佳英:“咱們錦陽就一家精神醫院,你看是哪個。”
韓皓:“哦,我知道了。”
“謝謝哥了!”
“真是百年一遇你喊我哥。”
好不容易來個休息日,天氣卻是不作美,本想在家躺一天的韓皓遵循妹妹意願被迫出了門,頂着大雨去花店和水果店。
街上五顏六色的傘撐在空中,韓皓打開車窗點了一支煙等紅綠燈。
前面的雨刷器不時地來回搖擺,韓皓手搭在方向盤上百無聊賴地點着。
秋天的雨總是帶點凄涼的味道。
綠燈亮,車子起步。
“老板,拿一捧百合。”韓皓站在櫃前開口。
“好嘞。”
韓皓去上水果攤位上撿些蘋果和香蕉。
老板把花遞給他,韓皓把水果放在稱上說:“一起算。”
老板開口:“看望病人吶?小夥子。”
“嗯,百合适合嗎?”他沒經驗,不知道是否合适。
“最适合不過了,保證正式。”
“那就行。”
韓皓把錢給他,老板說:“慢走哈。”
韓皓頂着雨跑回車裏。
大約過了二十分鐘車子在精神病院停下。
韓皓坐在車裏向右看,這座醫院有些年頭了,每座五層樓高,分了三座。中間豎着一根紅旗。
雨越下越大,韓皓下車把後備箱裏的黑傘拿出撐起來。
把花護在懷裏,大步向裏面走。
好在穿的是件黑色運動衣,濕了也不太明顯。
他去了前臺,問:“你好,請問付石先生在哪個病房?”
女人看了他一眼,瞬間放下手機站起來,笑着說:“你是他什麽人呢?”
“家屬。”
“家屬啊,好的,我登記一下。”
韓皓把手機號,家庭住址說給她,前臺登記完說:“在三樓的四號病房。”
“謝了。”
韓皓走過去,韓皓走過去,前臺小妹跟另一個人說:“有點帥啊。”
“好久沒見過這麽優質的男人了。”
另一個女人說:“你都結婚了,還這麽花癡?”
“你感覺不帥嗎?”
“啊,帥。”
女人切了一聲。
韓皓來到三樓,裏面房間弄得錯綜複雜,他走了幾個房間看看上面的門牌號,都不是。
他喊住過往的行人說:“四號病房在哪?”
“左拐走到盡頭就是。”護士回。
果不其然,韓皓找到了。
他敲了一下門,立馬女人聲音響起:“請進。”
錢虹正在給他打點滴。
“你是?”她出聲。
“我是這個病人家屬。”韓皓回。
“怎麽從來沒見過你?”
“第一次來。”
“登記過了嗎?”
“嗯。”
錢虹收拾東西,說:“好,馬上就弄完了。”
不急。”
韓皓坐下,付老先生不認識他,歪着頭看他:“你是?”
“韓佳英的哥哥。”
“哦哦,她哥哥啊。”
錢虹臨走前對韓皓說:“發生什麽事按床頭的按鈕。”
韓皓點頭。
小桃才巡查完病房,上前臺拿外賣,她點了一杯奶茶。
秋天跟奶茶最配了。
她要趕緊拿走,省得領導看見挨罵。
她拿住外賣立馬往辦公室走。
前臺喊住她:“小桃姐,又上班時間吃外賣。”
小桃打哈哈:“這哪是吃的,一杯飲料而已。”
前臺上前高興地開口:“我今天見了一個超正點的男人。”
“啊?”
她推推小桃:“是你喜歡的類型,你還沒結婚,把握住。”
小桃說:“這事兒先不講,我得趕緊走了,人來人往的,眼雜。”
再不走,她的奶茶就不保了。
大廳流動視頻一直來回播放,韓皓走下來,前臺瞥見,連忙大聲說:“看望完了啊?”
韓皓頓住:“嗯。”
“外面還在下雨,記得打傘。”
期間,流動視頻到了溫馨的對話場景。
穿着白大褂的醫生蹲下和藹地看着坐在休息椅上的女人,說:“在這裏開心嗎?”
女人擡起懵懂的臉,手捏着衣服,說:“開心,姐姐們對我很好。”
“我想一直跟姐姐們住一起,我想和她們玩,這裏就是我的家。”
準備撐傘的韓皓腳步一頓,尋着聲音看過去。
萬籁俱寂。
瞠目結舌。
許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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