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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醒來,頭疼發昏,韓皓坐起來搖搖頭,按了按腦門,看着周圍的一切有點恍惚。
“起來了?正準備喊你呢。”韓佳英說。
她擺好餐具,“吃吧。”
韓皓看着桌上的飯,說:“你怎麽在這?”
“昨天是誰喝酒喝到不省人事啊。”
“你送我回來的?”
“不然還有誰。”
韓皓去衛生間,出來時已經穿戴整齊,看了一眼餐桌說:“我沒有吃早飯的習慣,上班去了。”
“坐下。”韓佳英開口。
韓皓頓住:“你這是在跟你哥說話?”
“你妹妹挺個大肚子給你做飯,這麽不賞臉啊?”
韓佳英努了努嘴,韓皓放下鑰匙坐回位子上。
“油條在哪買的?”
韓佳英:“樓下。”
“這麽早就起來了?”
“比你這個醉鬼起的早。”
韓皓:“哦。”
韓佳英:“……”
靜默,只剩下咀嚼的聲音。
韓佳英放下油條說:“你該請個阿姨了。”
韓皓:“浪費,我平常都在局裏。”
韓佳英聳聳肩:“只是個提議。”
韓皓擡眼,說:“我……昨天沒幹什麽事吧?”
韓佳英:“沒有,睡的跟死豬一樣。”
韓皓:“哦。”
“……”
韓皓臨走前,說:“你自己在家小心點,能躺就躺。”
“快走吧你。”
韓皓出警了,在達州高速路口發現幾輛可疑車輛,其中有一輛的車的車牌號有問題,公安系統記錄的所屬車輛已經報廢,現在卻還是原來型號的車。
幾輛車同時截住面包車,在韓皓要下來檢查之際,這輛車忽然加速,他被弄個措手不及,車身被撞壞。
張勇坐在副駕,問:“沒事吧?”
“沒事。”
拿出對講機:“追!”
面包車在達州市中心被截住,穿着便衣的警察下車掏出槍:”抱頭,全部下車!”
韓皓十分鐘後趕到。
在看到穿着黑衣服抱着頭的男人愣住了,這是那張照片上的人。
電話響起:“韓警官您好,我是達州市警察局,根據剛剛監控,車上的嫌疑人極有可能是上次傳達過來的拐賣團夥。”
韓皓:“已經抓住。”
電話挂斷,上前,掐住男人脖子,他被迫仰頭,韓皓終于看清了他的臉。
在右耳朵下面有個刀疤。
韓皓渾身氣溫驟降,高聲道:“帶走!”
審訊室。
李建剛坐在雄鷹面前,雙手交叉,問:“認罪嗎?”
“我有什麽罪?”男人仰着臉。
“那位號稱曹叔的已經認罪,全部招完了,你還要硬抗嗎?”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
李建剛把卷宗打開,抽出裏面的照片,“這張,胡陽市花園小區李家兒子”
“這張,忻州市獨滬居民樓錢家兒子。”
“這張,橫日市華鼎小區陳家兒子。”
……
一張張的照片放在面前,李建剛問:“熟悉嗎?”
男人還是那副淡淡的表情:“這跟我有什麽關系?”
李建剛對旁邊警員說:“把他帶過來。”
雄鷹把頭歪到一方,表情有微微不屑。
黑老鼠被按倒在李建剛桌上,頭朝向他,四目相對,兩人緊緊盯着對方。
“這位熟悉嗎?”
黑老鼠略微掙紮,雄鷹臉色微變。
“我不認識他。”
李建剛挑眉:“不認識?”
“好辦。”
“帶下去,分開同時審問。”
劉慧敏盤問完出門,韓皓進來關上門,說:“怎麽辦呢,兩個人的口供完全不一樣。”
“我到底該相信誰呢?”
雄鷹掙紮:“你他媽要關趕緊關!”
韓皓:“別急啊,破案要講究證據。”
他戴上手套,從卷宗裏拿出一個白色透明袋,裏面一張黑色小卡,說:“這是從你手機裏掰下來的sd卡,數據已經全部恢複,需要看看嗎?”
雄鷹一腳踹在桌腿上,惡狠狠說:“少他媽廢話!”
“孩子都轉移到哪了?”韓皓冷靜問。
男人不應。
韓皓掐上他的脖子,手用上勁:“我他媽問你孩子弄哪了?!”
“你永遠都別想知道。”
話止住,雄鷹臉色驟紅,青筋凸起,額頭上冒了汗。眼睛卻是不服輸地看着他。
一張彩色一寸照片映入眼簾,上面的女孩眉目帶笑,韓皓問:“見過她嗎?”
瞳孔微縮,随即扯笑:“很漂亮的小姑娘。”
他被踹到在地,凳子倒下,一陣刺耳的聲音穿過。
他摸摸嘴角,舔了一下血,說:“老相好嗎?”
“說不定已經被玩死了。”他大笑。
韓皓腦子一片空白,只有一個念頭,殺了他。
雄鷹被按倒在地,臉上挨了幾拳,他被掄的腦袋發蒙,躺在地上起不來。
李建剛進來看見這幅場景,連忙拉住他,把他推到桌旁,“冷靜。”
雄鷹掙紮了幾下,慢慢坐起來,摸了摸被打的臉頰說:“你有沒有想過,人都是會變的。”
雄鷹擡眼:“你這麽嫉惡如仇,萬一你心中單純善良的女孩變成了另一幅模樣,到時間你會怎麽樣呢,真是讓人好奇。”
韓皓紅着眼擡起胳膊準備掄拳,目光發狠,李建剛一把扯住,高聲道:“你是個警察!”
“他侮辱——”
頓住,韓皓轉身,啞着聲音說:“交給你了。”
背影婆娑。
韓皓又一次去了南安,樓下的小貓見到韓皓瞬時跑開,他站在樓下望向三樓,恍惚間看見一個小女孩站在窗前沖他擺手。
樓已經發黑,樓道裏的牆不是這掉一點漆就是那掉一點。
明明是幹燥的季節,進屋卻異常潮濕。
韓皓看着手裏的被單,進屋鋪在了床上。
他脫下大衣,蓋在自己身上,就這樣慢慢睡了過去。
這是她曾經躺過的地方,這是他心上的女孩曾經睡過的啊。
不是快要找到了嗎,為什麽會害怕呢?
第二天早上,他是被電話吵醒的,李建剛喜悅的聲音傳來:“招了,全都招了!”
韓皓心髒猛地抽緊:“那……”
“負責轉移的曹叔交代了,他說印象中是林城市望北村的一戶人家買了她。”
天南海北,這座城市在南方。
“那……他家裏情況怎麽樣?”
李建剛:“這我就不知道了。”
“你知道的,像這種,沒有好情況的。”
巨大的喜悅湧上腦,韓皓閉上眼輕輕說:“謝謝了。”
“韓皓……”李建剛清了清嗓子,說:“別一個人回。”
新聞媒體在重陽節這一天全都炸開了鍋,多數外地媒體專程驅車趕過來采訪,錦陽市新聞辦公廳專門派人取材,召開了一場發布會。
衆人喝彩,無上榮光。
劉惠敏問正在整理的李隊,“怎麽沒見韓隊?”
李建剛從一張張的A4紙中擡頭,說:“他啊,追夢去了。”
“啊?”
“幹你的活去!別以為輕松了啊。”
劉惠敏嘟囔:“這種場合他最應該在啊。”
李建剛:“他有比這更重要的事。”
開了一天一夜,拿的東西已經所剩無幾,韓皓望着前面的山路,心裏十分激蕩。
山路不好走,開了一會,看到導航快要到達,韓皓打開車門下車,站在半山腰,眺望遠方。
黃土彌漫,荒野低矮處坐落着幾處人家。
破舊的瓦房,田野間穿梭着各色各樣的雞鴨。
枯敗,凋零。
韓皓壓下心中酸澀,繼續往前走。
走到一戶人家,是位大爺:“請問你知道李家在哪住嗎?”
大爺弓着腰,背已經駝了,耳朵聽不太清,韓皓湊近他耳朵高聲又問了一遍。
頭發花白,但是眼睛卻是炯炯有神,連忙擺手:“不知道不知道。”
韓皓只好作罷。
路上又遇見趕鴨的大媽,還沒上前問出口,大媽直起腰說:“哪來的小夥子?”
他走上前,說:“李家怎麽走?”
“你是什麽人?”
“他家親戚。”
“親戚怎麽不知道住哪?”
韓皓耐心回:“我第一次來,以前都是爸爸來的。”
婦女看了她兩眼,搖頭:“不知道。”
韓皓又遇見了一位中年婦女,還是一樣的回答。
婦女在他走後遠遠望着背影,心裏犯嘀咕。
兩位小孩從他身邊跑過去,韓皓拉住其中一位小男孩,說:“叔叔問你們個問題。”
“什麽問題呀?”
“知道李家嗎?”
“李嬸嬸家啊。”
韓皓面露喜色,“你知道?那你可以領叔叔去嗎?”
旁邊的小女孩拉住男孩的袖子搖搖頭,小男孩轉身看了眼,說:“我不知道她家在哪?”
韓皓從兜裏拿出錢,“帶我去有獎勵。”
小姑娘搶先奪走,操着甜膩的聲音說:“我知道我知道。”
走在路上,韓皓問:“為什麽你剛剛不讓這位小男孩說啊?”
女孩:“我阿媽說了,不能給陌生人說話。”
“可是叔叔是問路呀,叔叔是這家的親戚。”
男孩:“親戚也不行,我阿媽說讓我們少管他家的事。”
“到了,就是這家。”女孩指着前面的房子說。
韓皓放開她,徑直走向屋前。
剛好木質門打開,從裏面出來一位大叔,絡腮胡子,腿腳不是很利索。
“你好。”韓皓出聲。
那人看過來,眯着眼。
韓皓穿的是便衣,上面一件煙灰色夾克,下面是一條黑色直筒褲,打扮貴氣。
大叔瞬時警惕起來:“你找誰?”
“這個,你認識嗎?”照片放到眼前。
大叔仔細端詳了會,忽然擡頭,連忙往後退:“你是誰,為什麽到這裏來?!”
“我來接她回家。”
“家?這就是她的家。接去哪!”
一位婦女從屋裏出來,看見二人,大叔忙說:“趕緊進屋去!”
“這名女孩名叫許月,可能你們現在還不知道,當初賣給你們的人已經被抓,這是根據線索找來的,還想抵賴嗎?”韓皓目光淩厲。
“哪有什麽許月,我不認識。”大叔想要進屋。
“懂法嗎?”韓皓說。
大叔像是貓被踩住了尾巴,高聲道:“不信自己去屋裏搜,任你搜。”
沒有,什麽都沒有。韓皓轉了三個屋子,還是什麽都沒有。
失望,沮喪一瞬間統統湧來,韓皓像是被紮破的皮球一樣洩了氣。
“她去哪了?”韓皓捏緊拳頭出聲。
大叔不應。
韓皓被氣的渾身發抖:“我問你她去哪了,她就在你們家!”他拿出警官證,“說實話!”
“她瘋了,她精神已經不正常了,我們早就沒見過她了。我們……”
“我們什麽,說下去。”
“她不認路,我們有一年沒見過她了,她自己出去再也沒有回來過,說不定……”
大叔連忙跪在地上,苦着臉說:“我們只是想要一個女兒而已,不要抓我……誰知道她會瘋啊……”
又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嗎,又是一場鏡花水月嗎。
為什麽命運總是如此戲弄。
韓皓慢慢擡手捂住眼,努力不讓眼淚流下來,“……許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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