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她站在門口不敢進去。

小心翼翼喊了聲：“哥哥。”

韓皓正坐在床上背對着她，不知在想些什麽。

月月走過去，站到他身邊，低着頭，手揪着衣服，說：“哥哥對不起，我不應該打游戲。”

韓皓沒有應聲。

月月等了會，看哥哥臉色還是不對，揪住他衣服，小聲說：“沒有下次了。”

韓皓終于有了反應，擡眼看着她，熟悉的臉，是印象中的臉。

他說：“我是不是跟你說過，不能一直玩手機？”

她點頭，“說過。”

“今天是不是玩了一天？”

“嗯。”

韓皓：“知道錯了嗎？

月月說：“知道了。”

韓皓還是不高興，心中的那股氣始終消不了。

他移開視線，看着桌前的電腦幽幽說：“你是不是很喜歡那位胡哥哥？”

“喜歡，他陪我玩。”

韓皓低頭，慢慢說：“有多喜歡？”

“很喜歡，他很開朗，還教我打游……”話停下，月月心虛地瞅瞅他。

韓皓：“比喜歡我還喜歡麽？”

月月連忙擺手：“不對，月月最喜歡哥哥。”

韓皓不應。

月月走到他面前，說：“哥哥還不開心嗎？”

“嗯。”他悶悶出聲。

月月說：“我最喜歡的是哥哥，雖然你好管我，可是我還是最喜歡你。”

“為什麽要幫他說話？”最後還是問了出來。

“為什麽要幫他說話呢。”

月月小聲說：“你是因為這個不開心嗎？”

“嗯。”韓皓別開眼。

“因為胡哥哥一直在幫我，我不能看着他被拿走手機。”

韓皓：“覺得是我做的不對，是麽？”

月月：“你可以收走我的，胡哥哥是因為我才被收走的，是因為我……”

“許月。”韓皓喊她名字。

“嗯？”

“你不能這樣對我。”

誰都可以那樣對他，唯獨你不能。

月月哭了，她委屈極了，“我再也不玩游戲了，哥哥不要生我的氣，月月不敢了，月月知道錯了。”

一顆顆金豆子往下掉，砸在韓皓心上。

他慌了，拉住她的手把她拉向自己，然後站起來擡手撫掉她臉上的淚水，說：“哭什麽？”

“我怎麽做哥哥都不滿意，我怎麽說哥哥都不開心，月月好沒用啊，月月只會惹哥哥生氣，嗚嗚……”

她哭的眼淚止不住，鼻尖紅紅的，韓皓拿手不停地給她擦眼淚，“是哥哥的錯，哥哥不應該一直揪住不放，別哭了。”

“不是哥哥的錯，是我的錯。”月月臉上沾滿淚水，眼角含着幾顆淚珠，“不是哥哥的錯……”

她擦掉眼淚，說：“我也不知道怎麽就哭了，不是……怪哥哥的意思。”

韓皓哪還聽的進去，他抽出紙給她擦擦臉，說：“我知道，去洗把臉，臉哭的像個小花貓。”

月月擡眼，問：“哥哥還生氣嗎？”

“不了，我不生氣了。”

月月帶着淚出去，韓皓跟在她後面，胡斌看見兩人出來，立馬往這邊看看。

月月哭了？他好像闖下大禍了。

怎麽進去哄韓皓，她哭了呢。

胡斌百思不得其解。

韓皓往他那邊看了一眼，這一眼可把胡斌凍死了，好冷。

月月收拾好出來，胡斌連忙喊住她，小聲問：“怎麽樣，怎麽樣？”

韓皓拿着一盒牛奶，放到桌上，問：“什麽怎麽樣啊？”

胡斌幹巴巴笑了兩聲，“這不是讓她去哄你嗎，不過看來，你已經不生氣了。”

“錯，我是不生她的氣，至于你，自己想。”韓皓說。

“我錯了，我不應該帶着她打游戲。”

“打游戲可以，不能一直玩。”

胡斌頻繁點頭：“知道了，知道了。”

“再有下次，你乖乖回去結婚，我這不歡迎你了。”

胡斌：“好嘛，兄弟如衣服，不要就扔。”

月月開口：“不能說我哥哥。”

胡斌：“……”

韓皓朝他挑了一下眉，模樣得意。

“得，兩個人合夥欺負我。”

月月撇嘴，小聲反駁：“我們沒有欺負你。”

“還說沒有，你看你哥哥的臉！”胡斌拿手憤憤地指向他。

月月看過去，很正常啊，哥哥都是這樣不茍言笑的。

胡斌有氣沒地方撒，“外人終究是外人，再怎麽努力也讨不了你們的歡心。”他感慨。

“要不，那你現在就回家？”韓皓說。

他立馬坐好，“說笑，說笑呢。”

趙雲雲給他打電話的時候，月月已經睡着，韓皓低頭看着上面的來電顯示，幫月月扯扯被子，走到陽臺去接。

“怎麽了？”他接通。

那邊的聲音嘈雜，韓皓知道她又在舞廳，趙雲雲有點喝醉了，說話不清楚，斷斷續續的，“韓皓，過來接我……”

“你喝了多少？”他問。

“我，你問我啊，我也不知道。”趙雲雲昏着腦袋回答。

“你朋友呢，讓他們接你回家。”

趙雲雲：“我沒朋友，都死了。”

韓皓：“……”

“等我一會。”

韓皓挂斷電話，套上衣服準備出門，胡斌出來，問：“啥事兒，準備出去遛彎啊？”

“接個朋友。”

胡斌問：“男的女的？”

“女的。”

他頓時來勁了，“帶兄弟一起呗。”

韓皓瞥他，“你這是，想戀愛？”

“多正常，老子可是單身貴族。”

韓皓說；”你不是不想結婚嗎？”

他胳膊放到他肩膀上，說：“戀愛是戀愛，結婚是結婚，得分開啊兄弟。”

韓皓扯掉他的胳膊，說：“那走吧。”

兩人一起下樓，胡斌坐上車，車子啓動。

已經夜裏十點多了，胡斌看着顯示屏，問：“好車啊，啥時候買的？”

韓皓抽空把煙遞給他一根，回：“畢業就買了。”

“有錢人。”

韓皓笑：“不是我的錢。”

胡斌呼出煙圈，說：“你家的錢就是你的錢，裝什麽窮。”

“也是。”

胡斌：“接的那女人是你什麽人？”

韓皓看着路，說：“高中同學，怎麽了？”

“沒事，我還以為是你前女友。”

韓皓說：“我哪有什麽前女友。”

胡斌把抽完的煙扔出去，坐好，說：“也對，淨守着你那位月月呢。”

韓皓把車停在歡樂酒吧門口，他下車觀察了一下四周，一切如常，胡斌見狀，手搭在他肩膀說：“做刑警做久了就是不一樣，還觀察觀察情況。”

“使命感。”

他快走兩步，說：“趕緊把他帶出來，被人看到形象不好。”

“得嘞。”

這家酒吧是趙雲雲開的，她家也有錢，拿着她老爸給的錢閑來無事開個酒吧跟她狐朋狗友天天在這裏聚。

其實她挺有頭腦的，這家酒吧在她的管理之下也沒出過什麽腌臜事。

他倆過來的時候趙雲雲還在喝，垂着腦袋喝。

酒保都不敢上前勸阻，誰讓這是他們老板呢。

韓皓揉揉被震痛的耳朵，環顧了一圈，走上前，站在她身後喊了聲，趙雲雲紅着臉扭頭，“呦，這不是韓隊嘛，可把你盼過來了。”

韓皓撓撓頭，說：“我接你回家。”

“不回，還沒喝爽。”

韓皓：“沒喝爽還給我打電話？”

趙雲雲舉着酒杯，說：“還是這麽無情啊韓隊，你說說這應該是朋友說出來的話嗎？”

韓皓看着四周動靜，開口：“咱們可不熟。”

“還真是記仇。”她撇嘴。

韓皓說：“不願意回家那我走了。”

趙雲雲喊住他：“陪我喝一杯嘛。”

胡斌上前，站到她身邊說：“我陪你喝，怎麽樣？”

趙雲雲微眯着眼睛看向他，“你誰啊？”

說話毫不客氣。

“我是韓皓朋友，韓皓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所以，咱們可以認識一下。”胡斌說。

趙雲雲翻了個白眼：“別套近乎，不熟。”

“好，不熟，那酒過三巡不就熟了嘛。”

趙雲雲沒吭聲。

韓皓在旁邊冷冷開口，“都別喝。”

趙雲雲：“你說不喝就不喝？我偏要喝。”

韓皓扭頭走了，不管後面趙雲雲喊他的聲音。

趙雲雲追出來，拉住他的胳膊站穩，“好朋友，我不喝了，不喝就不喝嘛，我很通情達理的。”

“上車。”

趙雲雲不動，“我站不穩。”

韓皓看向胡斌，後者上前攙着她，趙雲雲看向自己胳膊上的手，說：“我讓你碰我了？”

“沒有，我自己碰的。”

“那還不放手。”

胡斌不但沒放，還把她扯到車裏，把她往後面一扔，說：“老實點吧你。”

趙雲雲摸着被摔疼的後腰，怒極：“懂不懂憐香惜玉？”

胡斌不客氣說：“你是醉鬼。”

“可我也是女人好不好？”

胡斌輕嗤，“等你清醒了還差不多，你聞聞你現在身上的味道，濃濃酒精味。”

趙雲雲看向韓皓，“你朋友就這樣？”

“嗯，就這樣。”

趙雲雲聲音冷下去，說：兩個合夥耍我是吧？”

韓皓從後視鏡裏看她一眼，說：“誰耍誰不是很明顯嗎？”

“開鎖，我要下車。”趙雲雲突然開口。

韓皓把車子啓動，行駛上繁華大道。

趙雲雲在後面耍酒瘋，“我要下車，你他媽給我開鎖讓我下車！”

胡斌說：“不是你讓韓皓過來接你的？”

趙雲雲說：“可我不是過來讓他氣我的。”

胡斌：“你氣我們還差不多。”

趙雲雲突然欺身上前，呼出酒氣：“你再說一遍。”

胡斌麻了，躲開一點，不客氣說：“滾回去，熏着我了。”

趙雲雲看向韓皓，“韓皓，他罵我。”

“你們兩個的事我管不着。”

趙雲雲：“他說讓我滾。”

胡斌受不了了，“姑奶奶，少說兩句吧，嘴都沒閑過。”

“滾。”

得，白瞎。

韓皓把車停在她家門口，朝後扭頭，說：“到了。”

趙雲雲暈乎乎的，“這麽快。”

她開門下車，一步一踉跄走到駕駛座敲敲窗戶，韓皓把車窗打開，問：“怎麽了？”

趙雲雲皺着眉頭，說：“你不送送我？”

“已經在你家門口了，還要怎麽送？”

趙雲雲：“我有點暈，走不好路。”

韓皓下車，扶住她，說：“走吧，大小姐。”

趙雲雲想把身子往他那邊靠，韓皓躲開，“走好。”

趙雲雲：“還是這麽油鹽不進，你不打算結婚了嗎？”

“我什麽時候結婚不知道，可是想跟你結婚的可不少。”

趙雲雲：“別再說這種話了，我不想聽，尤其是從你嘴裏說出來。”

韓皓閉嘴。

穿過草坪，還沒走到門口，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響起，“雲雲回來了？”

是趙伯伯，韓皓聽出來了。

“爸，怎麽還沒睡啊？”

他走近，看向韓皓：“韓皓啊，你們倆一起回來的？”

“嗯，他喝的有點多，不太放心。”

趙伯伯看向雲雲，不怒自威，“又喝酒，我給你錢是讓你找份工作，不是讓你開酒吧胡鬧的。”

趙雲雲心虛，“沒喝多少嘛。”

“你聞聞你身上的氣味，還說沒喝多少？”

“哦。”

韓皓把她扶進門口，放下手，轉頭對趙伯伯說：“我先回去了。”

“來了就進來坐坐。”

韓皓拒絕：“已經很晚了，改天再過來，抱歉。”

他沒走幾步，趙雲雲喊住他說：“路上小心，開車慢點。”

韓皓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