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韓皓開着車在大街上溜達，胡斌電話過來，那邊的聲音震天響，胡斌捂着耳朵問：“怎麽了，打電話幹啥？”

“你他媽在哪？”

“酒吧，怎麽了？”

韓皓捏捏眉心，說：“月月不見了。”

“卧槽！”

胡斌連忙說：“家裏沒有嗎？”

“她跟你在一起嗎？”

“上哪跟我一起啊，我走的時候還好好囑咐她別亂跑。”

“胡斌，一起找吧，我……我……”他已經沒有辦法思考了。

“好好好，我馬上到！”

已是深秋，街上的人都戴起了厚厚的帽子，韓皓開着車漫無目的地挪動。

她到底能去哪，他們去的就那幾個地方，她還能摸到南安市嗎。

拐到街角，月月拿着一小籃草莓出來，她低着頭走着，邊上的車按了一聲喇叭，她頓時擡頭往裏面走走，彎腰：“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月月！”前方傳來一聲呼喊，她擡頭，“哥哥，你回來啦？！”

還沒走上兩步，她忽地被摟進懷裏，筐裏的草莓掉出來幾個，重重地砸在地上翻滾了一圈。

“哥哥？”她喊他。

韓皓不說話緊緊地禁锢住她，他按住月月的後腦勺讓她趴在自己肩膀上，筐裏的草莓又掉出來幾顆。

月月眼睛睜的大大的，就這麽任他抱着。

“哥哥，你怎麽了？”

倏地，她感覺到脖子一涼，有水滴落，輕輕擦過她的後頸。

月月微微掙紮。

過了許久，抱着她的男人出聲：“許月，你不能再丢下我。”

我不要再是一個人。

月月的手垂在身側，小聲說：“哥哥，你是哭了嗎？”

她說：“我沒有丢下你，我去買草莓了，月月喜歡吃的草莓。”

她在他懷裏微動，韓皓慢慢放開她，輕輕拂去眼角的淚。

月月把籃子提高放在兩人面前，說：“你看，我真的是買草莓去了。”

韓皓垂下眼眸，看着面前的紅色小籃子輕輕嗯了聲。

月月說：“你怎麽找過來了，哥哥知道我在這嗎？”

韓皓說：“先上車，回家。”

月月坐上副駕，悄悄地看了一眼哥哥，他臉色極差，月月知道她又闖禍了，坐在位子上不說話。

胡斌打來電話，“你在哪？”

韓皓說：“回家吧，找到了。”

月月把草莓放到桌上，轉身小聲喊了聲哥哥。

胡斌恰好趕到，看到站在客廳的月月深深呼出了一口氣，“小祖宗，你去哪了？”

月月埋頭，“我去買草莓了。”

“叮囑你不要亂跑你還敢出去，你不要……”胡斌看了看韓皓的臉色及時止住，話語一轉，說：“你真是太胡鬧了。”

“我想吃草莓了。”月月說。

“你想吃可以跟我說，我給你買，你自己下去你記得路嗎，別人欺負你怎麽辦？”

“沒人欺負我……”

“壞人從不說自己是壞人，你可長點心吧。”胡斌擔心極了，要是她有個三長兩短，他非後悔死不可。

“我長心了，我不傻。”

“你他媽就是個傻子！”想後悔已經晚了，話已經說出來了。

“我不是傻子，月月不是傻子，月月是個正常人……”月月哭了，她哭着說：“月月不是傻子，我不是……”

“月月……”胡斌想要上前。

她轉身回自己卧室了，胡斌抱歉地看着韓皓：“你掄我幾拳吧，沒臉見你。”

韓皓一聲不吭地進了月月卧室。

胡斌在客廳踹了一腳牆壁，這他媽都是什麽事。

月月把自己蒙在被子裏不肯出來，韓皓站着靜靜地看着她。

“月月，出來。”他出聲。

她悶聲說：“哥哥也認為我是傻子嗎？”

“你先出來。”

她還是不動。

韓皓把被子用力掀開，月月別開頭，不去看他。

韓皓坐在她身邊，問：“你為什麽不拿手機？”

她慢慢說：“我忘了，我沒有拿手機的習慣。”

“哥哥怎麽對你說的，手機是用來聯系我的，你這樣一聲不吭出去，哥哥不擔心嗎？”

月月不說話。

韓皓吸了一口氣，慢慢吐出來，用極輕極輕的語調說：“你有沒有想過，我要是找不到你了怎麽辦？”

“我會自己回來，我記得路，我自己走回來。”

“那我呢？我在家等着你回來嗎？”

“我會回來的。”

“許月！”

韓皓：“騙子。”

你從來沒有回來過。

月月起身，目不斜視地看着韓皓，說：“我真的會回來的。”

韓皓氣的肩膀微抖，“我不要你一個人出去，說什麽都不行。”

月月：“昨天哥哥生氣了，我知道的。”

韓皓不語。

月月繼續說：“我知道哥哥是因為我生氣，我想買我最愛吃的草莓送給你，我不想哥哥生我的氣。”

滿屋子的靜寂。

月月低頭，說：“我錯了哥哥，我不該自己一個人出去，我不該讓你擔心。”

韓皓上前擦掉她臉上的淚，“別哭了。”

“是我的錯，是月月的錯，我不知道哥哥會這麽擔心……”眼淚還是一滴一滴地往下掉。

韓皓把她摟進懷裏，輕輕拍她的背，“別哭了，哥哥不生氣了。”

“真的？”她含着淚看向他。

韓皓輕輕哄她：“真的，不生氣了，不生月月的氣了。”

“那我買的草莓，你要吃下去。”她說。

“你給我買的，我當然要吃。”

月月輕輕推開他，“那月月也不哭了。”

看着她抹掉臉上的淚水，韓皓開口說：“千萬不要自己一個人出去了知道嗎？”

“知道了，我再也不自己出去了，因為哥哥會擔心，我不要哥哥為我擔心。”

“嗯，我會擔心。”

月月站起來跑到外面把草莓洗出來，端到哥哥面前，說：“吃吧。”

韓皓拿了一個填進嘴裏，“好吃，月月也吃。”

他摘掉上面的葉子，把草莓喂了進去。

韓皓說：“月月是不是很喜歡吃草莓啊？”

“喜歡，酸酸甜甜的，很好吃。”

“那就多吃點。”韓皓吃了幾顆其他的都留給了她。

胡斌推門出來，月月看了一眼立馬把頭扭回去。

他笑着過來，走到月月身邊說：“月月還生氣嗎？”

“還生你的氣。”她兩個腮幫子鼓鼓的。

“該生胡哥哥的氣，該生。”

“月月不是傻子。”她說。

胡斌打了一下自己的嘴，說：“我這破嘴，下回誰再說我跟誰急！”

他彎腰湊近說：“你看能不能原諒胡哥哥？”

月月拿出一顆草莓放在他手心，說：“原諒你了。”

“好嘞，月月最疼我了。”

“月月也做錯了事，我也對不起胡哥哥。”她說。

胡斌連忙擺手：“哪有的事，就是下回不要自己跑出去了知道嗎，你哥哥會擔心，我也擔心。”

“知道啦，我給哥哥保證過了。”

“說到做到哦。”

“好！”

胡斌這才松了口氣，他看看看邊上的韓皓，說：“你還好吧？”

“嗯。”他淡淡回。

“吓死我了，你兄弟我真是該死。”

“沒那麽嚴重。”

韓皓說：“話說你跟誰在酒吧，這裏有你認識的人？”

胡斌眼神亂瞟，說：“沒有啊，沒有認識的人。”

“那就是自己在酒吧了。”他說。

“也不是，有人。”

韓皓喝了一口茶，說：“是不是趙雲雲？”

“還真被你猜到了。”

他坐下，拿着草莓填進嘴裏，“那不是她開的酒吧嗎，我去看看咋樣。”

“說實話。”

胡斌把葉子扔進垃圾桶，說：“好了，順便看看人。”

韓皓哼笑一聲，“她搭理你了嗎？”

“廢話，哥也不是吃素的。”

“是嗎。”韓皓回。

胡斌說：“男人就要臉皮厚一點，這樣才沒有辦不到的事。”

“那我先提前祝福你。”

“別，別到時候丢了面，這可不行。”他的臉面還是比較重要的。

月月出聲：“你們在說什麽呀？”

“男人之間的話題，月月不能插嘴。”

“哦。”月月問韓皓，“什麽看看人，胡哥哥看誰啊？”

胡斌差點噎住，“說了你也不知道。”

月月：“看女朋友嗎？”

胡斌差點暴走：“老子哪有女朋友。”

“哦，那哥哥也沒有女朋友，果然你們兩個是好朋友。”

韓皓：“……”

韓皓看向陽臺的花，說：“月月已經把那顆種子種進去了嗎？”

“嗯！也不知道活成活不成。”

韓皓說：“活不成那哥哥再給你買。”

“我就要這顆。”

“好好好，那你得給它澆澆水啊。”

“胡哥哥澆了，我也澆了。”月月說。

“那就行。”

快要睡覺的時候月月偷偷喊韓皓過來，他走過去，問怎麽了。

月月小聲說：“今天胡哥哥出去的時候說是要買內褲，可是他沒有買，他說瞎話，我看他就是想穿哥哥你的。”

韓皓拍了一下她的腦袋，說：“這你也管？”

“他說瞎話嘛。”

韓皓笑：“那我等會批評他。”

“這還差不多。”

韓皓疑問，低頭問：“你不是很喜歡胡哥哥嗎，怎麽突然揭露他的短？”

“哼，我還是不開心他說我傻。”

“那是胡哥哥太着急你了，說錯了話，你不是已經原諒他了嗎？”韓皓說。

“嗯，原諒了。”

韓皓摸摸她的頭，說：“不能記恨胡哥哥知道嗎？”

“知道啦，我去睡覺了。”

“去吧。”

猛地，月月擡腳親了一下韓皓的額頭，說：“晚安吻，希望哥哥健健康康。”

說完趕緊溜了，留下韓皓呆愣在原地，他情不自禁摸摸自己的額頭，扯着嘴角笑了，學的挺快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