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誰的聲音
郁北北接到趙泠珩電話的時候,她還在去學校的路上。那小姑娘一口一個卧槽,把郁北北罵的那叫一個懵圈。
她趕緊暫停了擴音。
“你知道嗎?咱們這個哈比學校是在半山腰!”趙泠珩完全不知道自己的髒話被郁北北的爸爸聽了個清清楚楚。
打方向盤的郁東辰咳嗽了一聲,郁北北硬着頭皮問她:“那環境挺好的吧?”
“你見過八十年代的農村嗎?”
“……”郁北北很想摘下鞋底拍她。
趙泠珩毫無所覺,繼續神神秘秘的跟她說:“我跟你講,我剛才領了宿舍鑰匙,一打開宿舍門,你猜我看見了啥?”
“啥?”
“他媽是十人間!”趙泠珩崩潰的大喊:“咱們的宿舍居然是十人間!”
“啊?”十人間?這是大學校園?那這個大學跟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樣啊。
“我長這麽大,頭一回知道大學裏還有十人間!”趙泠珩抑揚頓挫,“這個破學校連個四人間都沒有了!”
“沒四人間?”郁北北更傻眼。
“有,但是都住滿了嘛,現在就剩十人間了!早知道咱倆就該昨天來報道,提前搶位置!”
有就好,郁北北才不管它住沒住滿。她拍着胸口順氣:“那能不能找人給調一間出來啊?”
“能!”趙泠珩堅定不移的說,“我行李都沒放上去,就等着你來走後門了。”
“你當我國家領導人!?”郁北北真想抱着她的腦袋擰一擰,“別跟我說你現在就在門口傻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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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妞像是踢了個礦泉水瓶,含蓄的跟她嗯了一聲。郁北北頭皮都快充上血了,“你把行李先放宿舍擱着啊!你拎着幹嘛?有地放你還拿着傻不傻?”
結果小傻妞在電話裏哭了,“我弄不動,倆大皮箱呢!”
“你……你爸呢?”
不提還好,一提趙泠珩哭的更慘了,“他去送我弟弟了,他把我擱這就走了!你說他明天才開始報道,他們這麽着急送他去幹嘛?我不求他們陪我在這多待會,但好歹把宿舍什麽的給我弄好再走吧?他們可倒好,就把我放學校門口了你知道嗎?兩個大行李箱,都是我自己搬上山的嗚嗚……”
郁北北大概知道了,敢情又是因為她那個事事争寵的弟弟。她只好跟這顆委屈白菜說:“你等我一會啊,東西都先放着,一會我來了我給你弄啊,你先找個地方坐會兒。”
趙泠珩和她弟弟是龍鳳胎,生的時候只比趙泠珩晚了一分鐘,本來應該相親相愛的弟弟不知道為啥總是跟趙泠珩不對付,從小到大一共明争暗怼了十八年,身為外人的郁北北也不知道該怎麽勸才好,郁北北嘆了口氣。
路上車賊堵,差不多過了半個小時她才到學校門口。她老遠就見趙泠珩坐在門口保衛室的臺階上托着下巴發呆,她朝她走過去的時候,趙泠珩眼神還恍惚了一下。接着跳起來毫不猶豫的給了她一拳:“你個沒良心的,怎麽才來?!”
“我去!疼!”郁北北沒躲開,被錘的龇牙咧嘴,趙泠珩這一拳肯定用了十成功力!無恥!
趙泠珩砸完才想起郁北北身後還跟着她爸爸,擡眼皮一瞧,郁北北的爸正臉色發青。趙泠珩的臉刷的一下,立馬臉紅了,聲音弱弱的問了一句叔叔好,心虛的不得了。
郁東辰拉着一張臉,嗯了一聲。
趙泠珩是不敢再造次了,亦步亦趨的小聲抱怨着:“我等了你老半天了。”
“路上堵車了。”
她哦了一聲,有郁北北爸爸在的緣故,她覺得別扭,手腳哪哪都放不開。郁北北看了眼她的行李,孤孤單單的靠在牆角裏,也是拿她沒辦法,“來吧來吧,一起找宿舍。”
郁北北辦完入學手續,宿舍沒得挑,只能按着名單走,她的宿舍就在趙泠珩的宿舍隔壁,前前後後的弄完就中午了,郁東辰看了看時間,要找個地方帶她們吃飯。郁北北和趙泠珩都懶得折騰,傾向于學校食堂,再加上初次離家根本就沒心情吃飯。
食堂飯是真難吃,她們倆吃的心有凄凄,眼淚都差點掉碗裏。好不容易吃完,郁北北的爸爸就要走了,“爸就回去了,你有事給我打電話吧。”
一直憋着眼淚的郁北北一聽他說要走了,終于再也忍不住哇的一下哭出聲。郁東辰嫌棄死了這個矯情閨女,“哭什麽哭?跟驢一樣!”
郁北北氣的倒仰,憋出來的眼淚又憋了回去,她朝他吼,“那你滾吧!”
郁東辰果然下了好幾層臺階連頭都沒回,郁北北對這樣油鹽不進的老爹是真沒辦法,她罵完又後悔了,跑上去追他,爸,爸的喊了他好幾聲。直到學校門口郁東辰才停下來,轉頭對郁北北說,“你們宿舍條件不好,先湊合住,別和舍友鬧矛盾,等下學期就給你調到四人間了,你先忍忍。”
郁北北感動的稀裏嘩啦,看來她爸還是關心她的。
“爸回了,你倆也回吧。”郁東辰說完鑽進了車裏,不給她感動的時間,一腳油門,絕塵而去。
郁北北看着越來越遠的車屁股,原地嚎出聲,扭頭跟趙泠珩對着哭,“我爸家走了,他家走了,把我擱這就走了嗚嗚……”
“我看見了嗚嗚……”
那天她倆坐在保衛室門口的臺階上哭的昏天黑地,邊哭邊罵,趙泠珩罵弟弟,郁北北罵親爹,罵的保安室大爺勸了半天沒勸住,最後幹脆把門關了。路過的學生家長,也都朝這倆放飛自我的姐妹花投來了有色眼光,但她倆破罐子破摔毫不畏懼,一把鼻涕一把淚哭的理直氣壯。
還不能允許人有個心情不好的時候了?愛看就看呗,反正這麽多新生,誰記得住誰是誰?
“哭的這麽慘的這一看就是新生。”
“有意思,你要帶的這屆學生挺有趣。”
帶着揶揄笑意的聲音傳入她們的耳朵,是說她們倆?郁北北和趙泠珩頂着兩雙紅眼睛四處看了看,但人來人往的也看不出剛剛說話的是誰。好像是挺丢人啊,倆人對視一眼,心有靈犀的噗嗤一笑,接着拍拍屁股硬着頭皮回那個噩夢一樣的十人間了。
郁北北走進宿舍樓的那一刻頭皮就在發緊,講真,她從小到大這還是第一次住學校宿舍,而且她很小的時候就自己睡了,一想以後要和九個陌生人住在一起,朝朝夕夕的郁北北就本能抗拒。
“啊,怎麽辦?阿趙我不想住,我從來沒和這麽多人住在一起過……”
趙泠珩看她在宿舍門口磨磨唧唧,忍不住說:“你夠了,你以為就你沒住過宿舍?我不也是啊!”
郁北北不服氣,小聲哼哼,“那我能跟你一樣嗎?你适應能力強。”
“你說的這叫人話?”趙泠珩被郁北北氣的不輕,怒道:“要麽你爸說你矯情!”
“你再說他我就哭給你看。”郁北北一咧嘴,眼圈又紅了,梗着脖子,大有她在多說一句,她就放聲大哭的架勢。
“……懶得理你!你愛進不進。”趙泠珩翻給她一個大白眼,開門進了自己的宿舍,門板合上時發出了咣當一聲。
郁北北突然覺得自己很寂寞。她靠着牆皮做心理建設,努力克服自己打心眼裏泛上來的抵觸,說服自己就半個學期,半個學期過後就能搬四人間去了,這才好了點。但擰開門把的那刻,她還是覺得她擰開的不是宿舍,是扇地獄之門。
郁北北的宿舍裏除了她還有九個舍友,現在才來了七個,還有兩個在火車上要晚點過來,據說那兩個女生一個家是A省的一個家是z省的,都離得非常遠。
人多點好像也沒想象中的那麽讨厭,郁北北還挺喜歡跟女生玩的。她問她們七個都是哪裏人,好家夥,天南海北的都有,最遠的一個是號稱高原市的N市,坐了兩天一夜的火車。問她大學為什麽要報這麽遠的學校,那女生直嘆氣,說是被學校發的宣傳圖片騙來的,再有就是專業好,她一直想學臨床,苦于本省的分數線太高,只好報外省的。
大家對專業好這事一致認同,幾乎都為了這個來,話題自然而然扯到了這上面,就業前景啊,畢業以後得打算啊,當晚她們聊到十點多才睡。
郁北北到了陌生的地方是睡不着的,聽着她們均勻的呼吸,她躲在被窩裏給趙泠珩發QQ消息。
兜兜啊我是圈圈:睡了沒?
阿趙:沒有
兜兜啊我是圈圈:……那在幹嘛?
阿趙:-_-#本來都已經睡了的,可剛剛突然有人敲門,又來了一個舍友,動靜超級大,不想醒都難。更操蛋的是她還占了我下鋪的床!
兜兜啊我是圈圈:節哀……
阿趙:她爸媽也是把她送這裏就走了,現在坐在床上哭呢︶︿︶
兜兜啊我是圈圈:哄哄啊,好歹以後是舍友。
阿趙發來一個白眼。
阿趙:你當我沒哄?
阿趙:我下床哄她,剛說了沒兩句,你猜她說什麽?她說你讓我一個人待會!
兜兜啊我是圈圈:……
阿趙:無語了簡直,也是矯情的一奇葩,當自己是言情小說女主角呢?還讓我自己一個人待一會,惡!
兜兜啊我是圈圈:哈哈哈,江湖遍地是奇葩,長得美麽?
阿趙:明天自己看,反正長得很矯情,一看就是個事多的……你那裏情況如何?
兜兜啊我是圈圈:蠻和諧,剛才聊天聊到了十點多才睡。
阿趙:看看有沒有聊的來的?以後上下學也有伴。
兜兜啊我是圈圈:知道趙媽媽
阿趙:知道屁,缺心眼子!
兜兜啊我是圈圈:鴿吻~
大家都對新城市好奇,第二天早上,郁北北宿舍裏特別自來熟的那個女生說,咱們出去逛街啊?我認識路。
有的說不去,有的去。郁北北想到自己還有東西沒買齊,又想着人生地不熟的自己找路很麻煩,于是就跟着她們一起去了。她要買的東西不多,就是平常的日用品,順帶買了一個插座。這些拎到手裏很輕,根本沒什麽重量,所以跟她們在商店裏來回逛郁北北一路跟着也沒感到吃力。
但她們一起同行的一個個子小小的女生就不行了,她買了不少東西,吃的喝的,還有衣服,左右手加起來好幾個袋子。她出門時又穿了一雙高跟鞋,跟在郁北北她們幾個身後吃力的走。那個幾個人都跟沒看見一樣,說說笑笑的,郁北北看那個女孩怪可憐,好心走過去幫她拎了點,換來她感激一笑。
回去的路上她問郁北北,“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郁北北。”
“北北?”她念了一遍,說:“你名字真好聽。”
郁北北羞澀一笑,露出兩顆小兔牙,那女生已經朝她伸出手,“很高興認識你,我叫阮雲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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