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帝辛會妲己

太子李玉宵到平南王府之時,燕瀛澤還沒起床。他這半個月委實比較累,他在幹什麽?

他什麽也沒幹,就是每天從城東走到城西,然後又從城南走到城北,一遍一遍,樂此不彼,連平日最喜歡的花酒都戒了。現在大街上都瘋傳一件事,那就是燕小世子腦袋可能有問題了。

燕瀛澤聽了嗤之以鼻:“凡夫俗子,你們懂什麽?本世子這是在求仙。”

世子确然是在求仙,可是他求的不是什麽大羅金仙,而是求的那位可遇而不可求的白衣佳人。

當燕瀛澤第九百零一次走過春風樓的時候,他終于相信,自己不可能在這邺城尋到那個神仙少年了。

或許他就是從此地路過而已,聽濤崖去了不下百遍,一無所獲,這才在大街上瞎溜達,期望可以瞎貓碰到死耗子。無疑,這是一次失敗的舉動。

或者說,自己與那少年就是無緣。

也是,這神仙般的人物,豈是我們這些凡人可以輕易觸碰得到的?該出現時自會出現的。思及至此,燕瀛澤反倒豁然開朗了,直奔春風樓喝了個人仰馬翻,然後一覺睡到現在還沒有醒。

平南王向太子殿下告罪:“我家燕兒昨日喝了太多酒,現在還未起來。殿下莫怪。我這就去把他叫醒。”話是如此說,腳步卻沒動分毫。這老虎在睡覺,而且還沒有睡醒,誰敢去捋虎須?

太子攔了他道:“王爺不必打擾他,我等等就好。今日禀明父皇出來的,時間久些無礙。”

當太子殿下把王府的偌大的後花園逛了三遍後,燕瀛澤終于姍姍來遲的出現在太子面前了。嘴裏叼着一根枯草雙手抱胸,好一副吊兒郎當痞子樣。

他見到李玉宵既不行禮亦不問安,就這麽瞅着李玉宵,弄得太子左右瞧了幾遍,自己是否衣冠不整?誰料燕瀛澤伸手就打了太子肩膀一拳,叫罵道:“死小子,你沒有被你皇帝老爹給打殘了啊,害死我了,五百遍道德經,被趕出家門三年,什麽概念,你知道嗎?小爺差點死在外面了。”

太子聽懂了,這是在算三年前的舊賬呢。

“瀛澤,抄也抄了,打也打了,我們別追究了好吧?你看你回來這半個多月了,也不進宮去瞧瞧我。三年不見,我可是想你得緊呢。”太子扯着燕瀛澤的臂膀央求。

燕瀛澤斜着眼:“那你今天來找我幹什麽啊?”太子哭笑不得:“我就是來看看你,從你出去到現在都三年沒見了,真的挺想你的。”頓了頓又道:“當然,如果你有時間的話,今日是冬至,陪我出去轉轉吧,我難得出宮一趟的。”

燕瀛澤看了太子誠摯的眼神,心裏隐隐還是有一絲感動的,不管日後君臣關系如何,至少現在,他是真的把自己當成朋友的。

“真的假的?告訴你啊,跟我出去那就只有春風樓一處好去處。你若不怕回宮再被打一次,就去吧。”說罷了拍了拍太子的肩膀,雄赳赳出去了。

走了幾步,燕瀛澤突然停住了,掃了一眼太子身後的四個侍衛,問道:“你那個刁蠻無理的妹妹呢?”

李玉宵笑道:“在母後那裏陪她誦經呢,怎麽?你突然想起她了?莫不是……?”

“是你個頭啊是,李玉宵,我說你怎麽還是那麽笨啊?你看看,你自己帶的侍衛?”說罷從太子身後扯出一個侍衛。李玉宵定睛一看,這哪是什麽侍衛?不是玉衡又是誰?不知道她什麽時候偷換了侍衛的衣服跟自己出宮了。

“胡鬧,你真是胡鬧。”李玉宵氣得只能重複這一句,公主偷跑出宮,這傳出去如何得了?

玉衡公主見被識破,索性對太子道:“出就出了,有什麽了不起的?早知道你是來見這個纨绔子弟。我才沒興趣呢。”

“你……”

“好了好了,人都來了,你們還吵什麽啊?公主既然不喜歡我,那就請自便啊。我這個纨绔子弟自有我去的地方,公主請便。只不過,這邺城可是不太安全啊,那些流氓混混,可是專挑公主這種如花似玉的單身女眷下手。”

玉衡從沒有出過皇宮,被燕瀛澤一吓唬,臉上白一陣紅一陣的。看她勃然變色的臉,燕瀛澤頓時覺得胸中惡氣盡散。

雖是冬至,卻是難得的好天氣,燕瀛澤慵懶的跟在太子身後。太子這是要去寶相寺,寶相寺乃是國寺;自黎國開始,到現在的大豐,歷經三百多年依舊香火鼎盛,所出名僧不知凡幾。

知客僧将他們領到後院禪房,不久住持大師慈恩就到了,寒暄客氣後,太子要去大殿為百姓祈福。

燕瀛澤聽了看太子跟看傻子一般:“李玉宵,如若真的有神佛,他該保佑黎民百姓不受戰亂不受天災,用不着你去求他。可是眼下周邊異族屢犯邊境,戰亂四起天災連年,求佛有何用?天下,要的是治不是求,求人不如求己。”

衆人聽了他這話愕然,他說這話的那一瞬間,哪有一分纨绔之樣?可是細看他,分明還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浪蕩子模樣。慈恩大師宣了聲佛號,轉身出門為太子引路去了。臨出門往燕瀛澤的方向望了一眼,又是一聲佛號:“我佛慈悲.”

太子三跪九叩,無比虔誠在佛前祝禱:“願我佛保佑黎民安泰,不受戰火天災,願我佛保佑父皇龍體康健,長命百歲。保佑大豐國運昌隆,百世不衰。南無阿彌陀佛。”

燕瀛澤無聊之極,眼睛瞟向遠處。

這佛,是與他一絲緣分也無。更不可能保他一世安泰。若任何事情佛都有求必應,那佛不得忙死,可見世人愚癡。

“白子羽。”忽然公主一聲驚呼跑出了大殿。惹得殿內善男信女紛紛側目。太子起身看了一眼,拉過燕瀛澤走出道:“你還沒有見過父皇新封的國師吧?就是白子羽,很厲害很不俗的人,我保證你見過他一定會很喜歡他的。”

“白子羽?”燕瀛澤突然想起來了,玉衡非君不嫁的那位?正好看看是何方神聖,能在這大豐掀起如此大波。

寶相寺門口,公主抓着白子羽的衣袖,笑得燦爛。玉衡也算是個清秀佳人,在他的面前卻黯然失色。白子羽一襲白衣長身玉立,雖俊美卻不陰柔,他面上帶了三分蒼白,更顯得清雅出塵。

當燕瀛澤見到白子羽的那一剎那,他突然開始相信宿命這個東西了。

兩人隔着寶相寺的十八級禦階,白衣翩飛,紫袂輕揚,一白一紫,遙遙相望。那一瞬,風靜雲寂。

“殿下,世子。”白子羽含笑輕聲招呼。太子走下臺階,看向身後的燕瀛澤,“你們認識麽?”

認識,如何能不認識,自己如發神經般的找了半個月的人,可不就是白子羽。真是造化弄人,尋來尋去,原來那人就在自己身邊,還是那個入殿不稱臣的高高在上的國師。燕瀛澤心裏憤憤。

原來讓自己被公然否決的人是他?倒也不至于難受,若是他麽,若是他,自己輸也就輸了。

燕瀛澤第一次認輸認得如此幹脆。在心裏偷偷的想着李玉衡倒還真是有些眼光。随即心中又是一緊,如此出塵之人,若得之定金屋藏之,這個小刁蠻鬼可配不上他。

白子羽看向太子與燕瀛澤,正準備答話,卻聽燕瀛澤說道:“我們豈止是認識,是摯交多年啊,你說是吧?國師?”

白子羽淡淡看了燕瀛澤一眼,不承認亦不否認。

李玉宵興奮道,“太好了,父皇早就告訴我,國師是國之棟梁後輩翹楚,要玉宵多向國師學習呢。我還想着給你們引見,卻原來你們竟然是舊識。”

"此地人多眼雜,衆位若不嫌棄,去寒舍小坐片刻吧?”白子羽眼尾掃過四周好奇打量着他們的人出口相邀。

白子羽的住處就在寶相寺前不過一裏的路程。燕瀛澤這半個月不知從門口過了幾遭,竟是從沒有想過他就在這門裏。

突然大街上人仰馬嘶,鬧聲一片,這動靜可比燕瀛澤燕小世子出街熱鬧的多了。一大隊人馬就這麽橫沖直撞地在大街策馬狂奔。

“這是誰的兵啊?如此無法無天,鬧市縱馬,若是傷到行人可怎麽辦?”玉衡皺着眉生氣。

燕瀛澤吊兒郎當退着走:“還能有誰,你的安王叔啊。你看那前面的,不是他家的侍衛長李義卻是誰?”

“唉,王叔此舉甚是不妥,手下侍衛怎可以不加約束呢?”李玉宵嘆氣。

他話音剛落,只見那為首侍衛的坐騎突然毫無征兆的墜地不起。馬背上的人也因此直甩了出去,看樣子傷得不輕。後面的坐騎卻并沒有因前面那匹而受驚傷到行人,好個有驚無險。

白子羽住的地方甚是清幽,一方小院,推門滿眼皆是梅花。角落裏斜着幾根翠竹,在寒冬的陽光下,幾縷梅香,一叢修竹,更襯出其清雅出塵。檐下一只海東青正悠然的在陽光下梳着羽毛。院門關閉,便隔了一世喧嚣。

“公子回來了?”身背長劍的男孩歡聲迎出來,看見白子羽身後衆人愣了一愣。

“白泉,煮茶迎客。”

那喚作白泉的男孩朝衆人見了一禮轉身下去備茶去了。

衆人落座,玉衡公主還在為剛才侍衛縱馬之舉感概:“這些人也太猖狂了。不過幸好老天開眼,狠狠的收拾了他們一下。”天真浪漫的公主,心中有最直接的善惡觀念。

“世上還是好人多,既然有惡人,就肯定有人懲惡揚善。你說對吧?國師大人?”燕瀛澤問白子羽,白子羽但笑不語。

別人沒有看見,可是燕瀛澤卻剛好看見,馬兒倒地之前,白子羽的手中閃過了一縷銀芒。

安王是恒帝的親弟弟,名李丹國。因着當初恒帝奪位,政權不穩,四方觊觎。多有賴于這位皇弟的扶持。随着後來兵力權勢越來越大,到如今,竟然隐隐有威脅恒帝龍椅之勢了。

“其實最主要的原因還是王叔手裏的兵權,我們都明白。”太子道:“一個國家重要的就是兵力,有兵力就有實力,而安叔現在兵力威望兩樣都有。幸虧,還有燕王爺……還有骁風騎……”

燕瀛澤折了枝梅花輕嗅,活生生一采花賊,“現在北有狄國,南有赤黍國,西面還有羌國。燕老頭跟安王手裏的軍隊就是國之基石,如今國家未穩,只怕到了江山永固,便是……”

“世子,請喝茶,上好的雨前龍井。”白子羽遞給燕瀛澤一杯茶,打斷了他剩下的話頭。

燕瀛澤接過茶若有所思看向白子羽,後者已經轉身坐下與太子論茶去了。只是在與太子談話的空閑,不動聲色地打量了這位傳說中風流浪蕩,放浪形骸的世子殿下幾眼。

燕瀛澤捧着茶杯輕笑,這種……被截話的感覺,竟然還不錯。

告別時,公主拉着白子羽道:“你要常常進宮去才好,父皇……很是希望你常進宮的。我……我也是。”說罷一臉嬌羞的奔出門去。十五歲的少女眼裏是滿滿的明媚與希冀,太子告辭跟出。

燕瀛澤似笑非笑看着白子羽:“國師魅力不小,這眼高于頂的刁蠻公主都對你青眼有加。确然,聞國師才情,乃當世姜尚,可,觀國師容貌,分明是再世妲己啊。”

其實燕瀛澤挺希望看到白子羽發怒的樣子的,卻不料他笑得雲淡風輕,面容依舊,轉身對燕瀛澤說:“青史要人垂,罵名亦要人背,無妨無妨。只是反觀世子殿下之容貌,乃當世衛玠,聞世子殿下之形狀,分明是再世劉骜。”

燕瀛澤不以為恥,抱拳道:“多謝國師,我還是叫你子羽吧,呃,多謝子羽誇獎。不過子羽你說錯了,本世子不是劉骜,而是,帝辛。哈哈哈。”

帝辛,妲己……

看着燕瀛澤吊兒郎當離去的背影,白子羽臉上的顏色甚是好看。

燕瀛澤不知道,當他吊兒郎當的走出白子羽的梅苑的時候,街頭轉角的太子殿下望着他的背影,喃喃道:“但願老死花酒間,不願鞠躬車馬前,可這樣的日子,瀛澤你還能過多久呢?”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