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鬥破

太子守在恒帝床榻邊苦着個臉,兩條眉毛都揪成一團了,只差一把鼻涕一把淚。恒帝躺在床上,閉着眼睛,呼吸綿長。

劉青過來攙扶起太子道:“太子先回去歇息吧,皇上這裏有奴才守着呢,”

太子只好一步三回頭的回東宮去了。

太子出去後,恒帝掀了被子起來了,劉青過來禀報:“風聲已經放出去了,您看接下來怎麽辦?”

恒帝坐在床榻上道:“替朕拟一道旨意,就說朕遇刺身體抱恙,讓太子監國,有什麽事情與大臣們商議着辦吧。他是該學會獨當一面了,告訴宵兒,若是有什麽拿不準的,多請教一下國師,他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恒帝沉思片刻又道:“你這段時間仔細着點,留心看看安王的黨羽,既然開始了,那就別怪朕不顧手足之情了。縱然是他不反,也留不得了。”

城北的小院中,趙夫人看着眼前的銀面人問道:“天麟,你的傷可好些了?聽阿九說你受了劉青一掌不知所蹤,娘親很是擔心呢。”

趙天麟低頭:“謝謝母親關心,孩兒沒事,逃出皇宮後居然陰差陽錯的被燕瀛澤救下了。”

趙夫人一驚:“他可認出你了?這次算李焱那個狗賊命大,既然如此,那便吩咐涼州的人準備行動吧。”

“未曾。”趙天麟沉默了片刻問道:“母親,我們真的要如此嗎?若是為了報仇,孩兒尋機會殺了李焱就是,我們這樣,置蒼生于何地……”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趙夫人打斷了。

“你一人便可以複國?你一人便可以從萬人中全身而退?若是只要李焱的命,那不是太便宜他了?你要時刻記住,你是趙天麟,這天下是趙家的天下,是李焱竊國在先,所以必須讓他付出代價。你必須從他手中拿回整個天下,否則,你如何對得起那些為了維護我們的性命而死去的人?如何對得起趙家的列祖列宗?”

趙夫人的聲音有些歇斯底裏。

趙天麟沉默了,眼前閃現出了為了保護他而自刎的養父母,還有那麽多為了維護他的身份而失去生命的人,良久低頭輕聲道:“我只是不想看到因為我們的仇怨而讓百姓遭受戰亂之苦。更何況孩兒總認為我們的部署還不成熟,這樣貿然的行動,有些不妥。”

趙夫人笑了,笑得凄厲:“若想百姓安生,那麽江山勢必要握在你的手掌心裏,否則,你拿什麽去讓百姓安泰?若是一味的畏首畏尾,這天下何日才能重歸趙家?”

趙天麟低頭應了,出門時輕咳一聲,咽下一口鮮血。

秦九進來道:“夫人,您別動肝火,少主心善,不願意見到生靈塗炭。”

趙夫人揉了揉額頭道:“這孩子,唉!”

“奴才只怕若是以後少主知道了真相……”趙夫人微微嘆了口氣道:“他從生下來便沒有選擇的餘地。”秦九見趙夫人面有倦色,止了話語出去了。

安王躺在床上假寐,這些日子裝病着實有些費神,王妃關上房門出去了。安王驀然心驚,睜開眼睛,便看到床前立着兩個人,一個人他認識,正是喪門的聯系人九叔,還有一個一襲黑衣,臉上戴着一個面具。

“這位是?”安王問道。

九叔對安王道:“這是我家少主,此次我們來是想與王爺做一筆讓王爺穩賺不賠的生意。”

安王吃驚的擡頭望着九叔:“生意?九叔可別忘了你還有未完成的事情,這個不用本王提醒吧?到現在我都沒有見到我的銀子花到何處了。”

“王爺別急,此事事關重大,要從長計議,雖然沒有取到王爺想要的那顆人頭,但是重創了皇帝。”九叔微笑道。

安王點了點頭道:“九叔言之也算有理,那麽敢問少主與九叔是來與本王談何種生意的?”

“江山。”趙天麟冷聲吐出兩個字。

安王疑惑:“江山?”

九叔道:“我們可否換個地方詳談?”安王沉吟片刻道:“跟我來。”伸手打開了床邊的機關,牆上升起了一道暗門。

而此時的安王府後門,翻進去了一個黑影,手中的銀.槍泛着寒光。那個黑影似是對安王府十分的熟悉,輕車熟路的便摸到了百裏晉所在的小院中。

安王與趙天麟的談話仍在繼續,九叔開口:“那,不知道王爺的計劃是?”

安王笑得陰測道:“二月二,春狩,一網打盡……”

院中的陣法在黑衣人眼中似乎不堪一擊,輕巧的便繞了過去,到了院中的窗戶底下。從透過的縫隙中,他看到了房中的四個人。他眼中露出了驚疑的表情,片刻後,似乎是下定了什麽決心般,銀.槍一握,便殺進了房中。槍若銀龍,直朝着安王刺去。

趙天麟聽到勁風起,已經一個翻身抽出了腰間的軟劍,秦九亦是拔出了手中的劍,一時間打得風生水起,但是黑衣人的槍法十分厲害,饒是趙天麟與秦九兩人,都無法把他手中的□□制住。但是他卻每次在□□掃到趙天麟的時候,都力道剛好的撤了招,在旁邊的人看來,兩個人簡直鬥得不可開交,只有趙天麟心裏清楚,面前這個人這個樣子簡直就是在給自己喂招,打了半天,愣是沒有分出個高下。

趙天麟欲速戰速決,左掌蓄力,一掌拍出,看似輕飄飄,卻震開了那個人手中的□□,秦九的劍已經斜刺出來逼到了黑衣人的胸口。他生生的擰了一下腰,錯過了秦九一擊,手臂碰到了身後的架子,口中輕嘶了一聲,趙天麟聞聲頓時動作一緩。

那個黑衣人奪了個空子跳窗而逃,還不忘回頭沖着趙天麟眨了下眼。秦九要追出去,趙天麟已經先一步順着黑衣人逃跑的方向追去了。

安王拍了拍手,身後便悄然出現幾個殺手,跟着追了去。

燕瀛澤好不容易飛奔出去跑出安王府侍衛的包圍圈,身後又跟來四名殺手,他叫苦不疊,本想去王府一探虛實 ,如今卻過街老鼠了。

“如此,便不要怪我了。”燕瀛澤幹脆一把扯了面巾,一轉身奔向左邊無人的陋巷。手中的銀.槍在地上拖曳出一串火花。

小巷狹窄,四名殺手功夫了得,燕瀛澤以一敵四略微有些吃力,他抽了個空當一個健步借助牆壁飛出了包圍圈,對着身後濃稠的夜色道,“若是你追出來就是為了看熱鬧,目的已經達到了。”

燕瀛澤話音剛落,銀.槍挑地而起,便刺入了一名殺手的腹中。趙天麟從濃稠的黑霧中如修羅般掠出,手中長劍便從燕瀛澤鬓邊削了過來。

燕瀛澤幾步後退,手中的□□倏然變短,與趙天麟鬥起來了。黑衣人眼見來了幫手,戰鬥力更加頑強。

燕瀛澤眉頭挑起邪魅一笑,□□便又刺入了另一名黑衣人腹中,趙天麟一劍刺向燕瀛澤,卻在中途劍鋒一轉身後兩名黑衣人便悉數倒下。

料理完殺手,燕瀛澤抄着手靠着牆道,“有來有往,咱倆扯平了。”

趙天麟道,“原來能號令武林四大山莊的斷雲槍在你手裏。”

燕瀛澤轉身邊走邊道,“你想要?想要我送給你。”

趙天麟攔住他,“你不要多管閑事。”

燕瀛澤聽到這話反而站住了,“你是喪門的人吧,我不管你與安王如何狼狽為奸,但是你們若是傷了無辜,就是不可以。”

遠處呼嘯聲起,趙天麟飛奔而去,燕瀛澤盯着趙天麟離去的方向心中若有所思,這個人,到底是誰。

而北狄的軍帳中,大将軍拓跋漠捏着手中薄薄的信紙笑得暢快:“好好好,不愧是江州諸葛,這步步為營的棋下的就是妙啊。如此,我們滅了豐國就指日可待了。哈哈哈。”

邊上的左都尉勝屠蘇不解的問道:“将軍何事如此高興?”

拓跋漠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阿晉的信,信中說,喪門的人與安王合作,讓我們不用再拖着燕天宏了,直接攻城。哼,勢必讓燕天宏鞭長莫及無力回天。”

元宵節,皇宮中卻并沒有一絲節日的氣氛,太子坐在禦書房中發愁,眼前的奏折堆積如山,外邊的大臣跪了一地,手裏還有一封八百裏加急的軍報:涼州出現了一股起義軍,勢如破竹,連奪涼州萊城與茱郡兩城,義軍行軍詭異,東一股西一股的,打完了便藏起來了,涼州守軍居然無可奈何。連打三次,次次戰敗。

長明宮內,恒帝正在看着李玉宵批閱完的奏折,而長明宮外,則跪着一衆要面聖請安的大臣。

恒帝眉頭始終皺的緊緊的,自己的這個兒子,還真是不知道該如何說,太優柔寡斷了些。

看完了全部的奏折,恒帝道:“可有調查這義軍的頭領是誰?”

太子道:“據報還沒有頭緒,只是知道頭領叫朱河,背景無從查起,似乎是一夜間冒出來的,還打着應天命的棋號。”

恒帝怒道:“應天命,哼,一派胡言。太子,你看如何解決這件事情?”

太子過了半晌似是下了很大的決心道:“要不,讓兵部尚書蕭碩去招安吧。若是能招安最好不過了。”

皇帝瞅了自己的兒子一眼,這怯弱的毛病不知道何時才能改掉。轉頭對劉青道:“拟旨,讓兵部尚書蕭碩領兵去征讨逆賊,凡是與此次起義軍有關的人,殺無赦。”

太子又問道:“跪在門外的大臣怎麽辦?”

“你就說,朕還在靜養,一概不見。今日過後,明日若還有跪的人,設法軟禁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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