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吃醋陸安 懂事一點吧,陸安

陸安平日裏待人接物總是老成有禮, 很少見他對生人說話如此尖銳,像是豎起獠牙的小獸,想要把外來客驅逐出自己的領地。

溫含卉立馬扯他衣袖, 以眼瞪他一下,小聲道,“是我自己忙活着忘了時間,不是顧大人要留我到深夜。他擔心我一個人走夜路不安全, 還特意送我回手作坊, 你誤會他啦。”

聽見溫含卉不向着自己, 陸安嘴角抿成線, 垂在衣袖下的手指屈了屈,将衣袖扯回自己身邊, 不再說話了。

溫含卉轉而同顧逸道歉,“對不起啊,顧大人。他平日裏不這樣的, 許是因為今日坐在石階上等我等久了, 心裏有了些積氣,才對您說話不禮貌, 還請你大人有大量,別和他一般計較。”

顧逸笑了一下, 搖頭道,“無礙,我不會跟孩子計較。我也的确沒有處理好此事, 我原本以為你是住城裏,所以并未在城門關閉前提醒你,以後我會注意,抱歉了, 今夜還勞煩你和陸安在我府上将就過一夜了。”

被稱作是孩子的陸安更是憋悶。

顧逸雙手執于身後,踱步領着兩人往自己府上去,他走路時,總給人以一種不疾不徐的姿态,就如他這個人,在生意場下,随和閑适,又游刃有餘。

之後一路,溫含卉與顧逸偶爾搭話,掃去路途中的寂靜。

唯有陸安一直沉默着。

對面有舉着火把巡邏的士官在街道上巡邏,與三人相互擦肩時,火把将陸安的影子拉得很長,映出他泛紅的眼底,火光轉瞬即過,他就像一只萎蔫的小獸,繼續亦步亦趨地跟在主人身旁,想發脾氣,但更害怕因此被遺棄。

到了顧逸府邸上,顧逸吩咐侍女給溫含卉和陸安備房。

期間奶娘匆匆來找,滿臉愁容,說顧慕笙醒來發現溫含卉不在了,又開始鬧了,在房間裏跟個混世小魔王似的,撒潑打滾呢!

顧逸扶額,嘆息了一口氣,似乎對她無可奈何,準備親自去勸,剛邁出一步,又想起溫含卉在身旁,便以眼神請求她,能否與他一道去哄顧慕笙。

溫含卉自然應下。

陸安不放心溫含卉,也跟着她去了。

顧慕笙寝間淡雅素淨,屏風檀木桌甚至是一些小擺飾都是成色上佳,看得出來顧逸是認真布置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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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此時寝間裏亂糟糟一片,絲織的被褥落在床榻下,顧慕笙只着一身裏衣,在冰沁沁的地磚上宛若一條毛毛蟲一樣拱動。

顧逸不由分說把她抱了起來,給她拍拍衣襟前沾染的灰塵,問她為什麽不聽奶娘話好好睡覺,要半夜鬧騰。

顧慕笙細細的手指屈起拽住顧逸矜貴的煙袍,揉出一片髒兮兮的褶皺,她委屈地掉淚珠,“爹爹,我不要睡覺,睡醒以後娘親就不見了。”

顧逸眼眸暗了暗,用帕巾輕輕擦拭掉顧慕笙落下的眼淚,良久無言。

直到顧慕笙自己發現了伫在寝間門旁的溫含卉,她那張小花貓臉又重新咧起笑,“咦,爹爹,娘親又回來啦!”

顧慕笙撲騰着從顧逸懷裏下來,磕磕絆絆地往溫含卉腳邊跑。

幾歲大的孩子走不穩路,啪嗒一下被絆倒在門檻處。

溫含卉吓一跳,眼疾手快,蹲下身子虎口卡住她胳肢窩,在小團子摔落在地前使勁把人捧了起來。

顧慕笙咯咯顫笑,“我飛起來了。”

溫含卉把攬進懷裏,拍拍她的後肩,溫柔地哄道,“已經到了休憩的時間了,小慕笙也要快點睡覺才行哦。”

顧慕笙腦袋搖得像撥浪鼓,“我才不睡呢,我睡了娘親就走了。”

顧逸早與溫含卉坦白顧慕笙生母病逝一事,孩子對生老病死、親人逝世沒有确切的認知,在顧慕笙眼中,離去與離家是同一件事情。

所以每每孩子盼着離去的母親歸家鬧脾氣時,顧逸也拿她沒有辦法。

真相太過殘忍,沒有人敢戳破這個美好的誤會和遐想,兩個大人都顯得有些束手無策。

倒是陸安略略弓身對上顧慕笙的眼睛,語氣自然地問她,“你是誰呀?”

顧慕笙的注意被陸安引去,認真的介紹自己,“我是顧慕笙呀。”

“是哪個慕,哪個笙呀?小慕笙知道自己的名字怎麽寫嗎?”陸安徐徐問道。

顧慕笙一下陷進了陸安提出的問題中,兩條纖細的眉糾在一塊兒。

幾歲大的孩子尚未識字,可是又想知道自己的名字怎麽寫,最終松開了環抱住溫含卉脖頸的一只手,伸向陸安,要陸安哥哥抱着她,教她寫自己的名字。

陸安熟練地托住顧慕笙的腿彎,帶着她坐在寝間的檀木桌邊,單手往空瓷杯裏倒了一杯冷茶,取些蘸在脂腹上,在桌面上一筆一畫板正地寫下三字正楷,垂眸看顧慕笙,“小慕笙看懂了嗎?這就是你的名字。”

顧慕笙看着檀木桌上的天書,烏亮的眼裏有迷茫、困惑、和對世界的不解,為什麽她的名字那麽複雜難寫呢?她只覺得眼皮越來越重,迷糊之中被陸安帶着寫了幾遍字,徹底倒在了陸安的臂彎裏,而且還睡的特別沉。

連奶娘都驚嘆于陸安哄小孩入睡的技巧,她順勢從陸安懷中接過顧慕笙,輕輕把她放回床榻上,蓋好薄紗被褥。

從顧慕笙寝間出來,侍女也已經鋪好兩間客房,顧逸安排溫含卉和陸安歇息。

先送溫含卉進房,給她安排的客房在西廂連通着游廊處,再送陸安,給他安排的客房在靠裏處。

顧逸送陸安進房時,禮貌地朝他道謝。

陸安想起那個把溫含卉誤認為母親的女孩。她從顧逸懷裏掙紮着跑下來,最後險些摔倒在寝間的門檻處。他也曾經那樣摔倒過,在她母親的靈柩出府下葬那日,只是那時他的父親在送行隊伍的前面主持大局,并沒有注意到摔倒在隊伍末端的他,他哭着站起來,繼續跟着母親的靈柩走,直到抵達她下葬的山頭。

思緒頃刻間被抽回,陸安黑漆的眼眸對上顧逸,平視着他,淡道,“舉手之勞。您是紡織坊的大客戶,希望您以後對溫含卉的生意照顧些就行。”

他繞開顧逸,走進寝間裏,點燃桌臺上的盞燈,放下書籃,從裏面拿出一本書籍拿在手裏,又提着盞燈走出房間,穿過一道短廊,輕撩衣裳下擺,坐在溫含卉暫住的房門外不遠的游廊欄杆處坐下,旁若無人地借盞燈的光翻閱起書來。

顧逸挑眉,“你這是在做什麽?”

陸安視線不挪,仍看着書,許是怕打擾到房裏已經歇下的人,他是輕聲回應,“我是在防備您圖謀不軌。她今晚在外人的府邸歇下,我自然要保護好她。”

顧逸似乎被他逗笑,“我不是品行惡劣之人,不會對她作出逾越的舉動,你大可以放心。”

陸安也客氣地笑了一下,“但是您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只有反應遲鈍如溫含卉,才會沒有察覺出顧逸的私心。

顧逸挑眉,“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這又有什麽錯呢?”

這便是直接承認了。

陸安抿了抿唇,捏住書角的脂腹無意識地用緊了力,不想繼續搭理他,“顧大人,您沒有錯,我守着她也沒有錯,夜深了,您明日還要做生意,還是早些歇息比較好,您請回吧。”

顧逸沒有走,亦撩開衣袍,隔着陸安一臂之隔落坐,“陸安,你不喜歡我。”他的語氣篤定。

“可是我倒是覺得我還不錯。有錢能夠讓她過上富足的生活;與她共事在一個産業下,能護住她不被外人欺負;我的父母是典型的江南小鎮生人,他們寬厚和善,不會為難她;而我比她年長一些,人生經歷比她更廣闊一些,已經不是懵懂無知或者靠着沖動做事的時候了,我在這條路上比她先走幾步,回過頭也更知道怎麽樣對一個人好,我可以包容她。”

陸安只覺得顧逸每一字都紮在自己心上,尖銳的刺痛漫開來。他無比清晰地知曉,源于年長的包容、羽翼豐滿的保護、能在生意上扶持她、甚至于建在的父母,他全部都沒有。

陸安指骨屈起,合上本就一字味讀進去的書籍,眼眸深谙若頭懸着的夜幕。

他極冷地開口,“顧大人,您對我闡明這些有何用意?”

顧逸答得溫和,“我在讨好你,讨好她的家人,希望她的家人能夠放下對我的敵意。”

陸安閡起眼簾,胸膛起伏了一下,緩緩吐出一口氣,垂在衣擺旁的手指收緊蜷進掌心中,“顧大人不必在我面前費功夫,如果溫含卉喜歡您,那我就喜歡您。如果她不喜歡您,那我就不喜歡您。僅此而已。”

顧逸見他不願多聊,也體面告別。

而後陸安獨自坐在游廊下,沉默地宛如一道沒有生機的石樽,手邊的盞燈随着夏夜的風搖曳,徐徐燃燒,到燈油燃盡時熄滅。

手中書頁随風卷,陸安一字都未讀進去。

再晃眼,遠方已現魚肚白,陸安睫毛顫了一下,看着晨曦的幾縷光打在不遠的廂房門框上,映亮一片塗過蠟油的棕木。

他緩緩地擡手捂住自己的胸膛,起身回房。

天亮了的時候,他要将見不得人的心思都藏匿在心底。

懂事一點吧,陸安。

你不能那麽自私的。

你該長大了。

你已經長大了。

如果她喜歡,那便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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