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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婆子還真被張梅老師的一番話給吓住了。

第二天一早,?她匆匆吃了早飯,就去找在一直家裏務農的二兒子南富財商量這件事。

羅婆子也不複以往嚣張的氣焰,六神無主地:“老二,?我要是真的不讓小兔崽子念初中……就觸犯法律了?”

她可不想去坐牢房啊。

南富財三十多歲的年紀,?長的高大健壯,?到底年輕,?也有些見識。

他認真地想了想,?說道:“娘,?我覺得學校的老師不可能騙你。現在的電視新聞也天天廣播,什麽要保證孩子的教育問題,?确定每個孩子都要有書讀。咱們還是別頂風上吧。”

“說的倒輕松。”羅婆子“唉”了一聲,?“你知道供一個孩子讀書需要多大的花費和心力嗎?”

她純粹是睜着眼睛說瞎話。

國家現在實施的是九年義務教育,路又青讀小學根本就不用交學費,?而他從小學一年級到五年級的學雜費也是由張梅老師和賈瑞玲老師墊付的。和羅婆子一點關系都沒有。更別提付出心力了。

羅婆子本來挺理直氣壯的,但被二兒子盯着看,?就有些心虛。

她掩飾性的換了話題,?問道:“那你說該怎麽辦?”

路又青一直被老娘養着是不假,?但這些年過的是什麽生活,?南富財不可能不知道。

他不吭聲,只是想給老娘留個臉面。

南富財從口袋裏掏出一支煙吸上,?有了主意:“娘,?你幹脆就答應了吧。”

“什麽?”

羅婆子一下愣住了,?她雖然往這方面想過,?但是卻沒有決定要這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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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你先別急。”南富財猛吸一口煙,解釋道:“你直接去和那張老師說明白,咱們可以給路又青簽名,?但是他要讀初中的生活費、學雜費、住宿費都和咱們沒有關系。雖說你是路又青的姥姥,但他也有自己的親娘,他的親娘就是三妹。三妹在哪裏不重要,她回不回來家裏也不重要,她只要是路又青的親娘就好,法律真的要深究起來,就得去深究三妹。那是三妹的責任,不是咱們的。”

羅婆子:“……”

她沒有聽懂二兒子的意思。

南富財越說越覺得自己想的有道理,索性就揉碎了告訴老娘:“咱們就光來虛的,讓簽字就簽字,讓辦啥證件就去辦,但只要挨着往外掏錢的事情,就一概不管不問。他們要再追着問,就讓他們去找三妹。”

行為是挺耍流氓的,這也沒辦法。路又青就是個來歷不明的小崽子,三妹是他的親娘都不要他了,這些年家裏還養着他,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羅婆子“哦”了一聲,“這樣也挺好。就是小兔崽子去讀初中了,家裏的活誰來做?也沒人放羊了。”

“娘,你還操心這些沒用的做什麽?”南富財說道:“若是能就此和路又青斷絕了關系不是更好,以後他是死是活和咱們就都沒有關系了,你每頓飯還能少做一個人的口糧,咱們一家人在村裏也能慢慢地直起腰杆。”

因為三妹未婚生孩子的事情,家裏人出門都覺得低人一等,脊梁骨都快被戳爛了。

“行吧。”羅婆子想了想,覺得二兒子說的也有道理,“娘就按你說的去做。”

一想起昨天下午小兔崽子看她的眼神,她就恨到牙癢癢。

趕緊把他攆走也清淨,別養來養去的,臨了,養了個仇人。

九月一過,十月就到了。

時間如流水潺潺,一去不回頭。

風刮在身上開始涼起來,沒有了夏天的熱烈,下一場雨,秋天就到了。

空氣裏漂浮起桂花的香氣,十分好聞。

夏季換秋季的當口,南絮再一次病倒了。

原因是孫好炖了鍋肉雞,她跟着喝了碗雞湯,就這……折騰了一夜,又吐又拉,到天亮時,整個人都虛脫了,小臉蒼白如紙。

南華去請了衛生所的南石頭過來,經過診斷,說是“病毒性腸胃炎”,要輸液消炎。

于是,在普天同慶的十一假期裏,南絮就只能躺在家裏養病。

她很郁悶,精神更加不好。

十月正是豐收的季節,家家戶戶都忙起來。

任娟夫妻倆又要幹地裏的活,又趕上晚桃熟了,簡直是忙到不可開交,根本顧不上南絮。

孫好擔心孫女,她的一小塊開荒的地也不去了,就讓南雙柱老漢一個人去忙活。

她在家裏陪着南絮,端了一碗炖好的雞蛋羹喂她喝,“妮妮乖,聽奶奶的話,等你喝了雞蛋羹病就會好了。”

南絮恹恹地:“奶奶,我真的飽了。”

她胃口差,腸胃又弱,根本吃不下什麽東西。

孫好看了眼碗裏還剩下三分之二的雞蛋羹,擔憂的很:“愁人啊,這可怎麽辦。”

南絮不忍心孫好難過,還反過來安慰她:“奶奶,您別發愁,等我長大了就不會再犯腸胃病了。”

這是真話。

她前世在南方念了大學,也沒有特意去養,腸胃病真的就慢慢好了。不過,也可能是南方的氣候和飲食比較溫和,适合她的體質吧。

“好孩子。”孫好伸手揉揉孫女兒的頭發,愛憐極了:“你說的對,等你長大了腸胃病就會好的。”小孩子體弱,常常生病也是有的,長大後免疫力跟上來,基本上也就沒事了。

倒是妮妮太懂事了,自己都病着,還來寬她的心。

南絮笑了笑,端起熟水吃藥。

人一生病就容易變得疲乏,她也一樣,吃藥之後,很快就沉沉睡去了。

孫好看孫女睡熟了,給她掖了棉被,也推門走了出去。

秋天的天空很藍,一碧如洗。

朵朵白雲飄浮着,甚是悠閑自在。

南絮睡了一覺,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

她穿好衣服,坐在床頭先發了一會兒呆。

“奶奶……奶奶……”

南絮喊了兩聲,并沒有人回答她。

她下了床,慢吞吞地走出房間。

天上的晚霞消退了,袅袅炊煙和灰白色暮霭聚在一起,若隐若現。

很有幾分神秘的氣質。

南絮在院子裏轉了一圈,處處都靜悄悄的,除去她,沒有旁人。

她自言自語地嘟囔:“怎麽都不在家呢?”

外面的空氣很清新,南絮覺得待在外面比待在屋裏舒服多了。

她打了些井水洗手洗臉,肚子又疼起來。

最近總是肚子疼,一疼起來就要往廁所跑。

南絮上了廁所,緩了好一會兒才順着巷子往家裏走,沒想到在門口碰到了路又青。

她站直了身體,朝着他笑,聲音又輕又軟,“小青,你餓不餓?”很快又道歉:“對不起呀,我生病了……”

她這次病的厲害,吃完藥總是在睡覺,也沒有精力去顧及路又青,不知道他有沒有吃飽飯?

路又青定定地看了她好一會兒,別過頭去:“我不餓,過得也好,你不用擔心我。”

倆人離得近,南絮覺得路又青瘦了些,臉頰處好容易養出來的肉都沒有了。

她微微地嘆氣,心裏愧疚:“你跟着我進去吧,我屋裏有許多吃的,而且現在家裏也沒有人,我可以給你拿饅頭……”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路又青打斷了,“我不需要吃的,也不需要你拿饅頭給我,你只要好好的就行。”

這幾日見不到她,又聽說她病了,心就像在火上煎着,焦躁的坐立不安。

少年半低着頭,尾音帶着哽咽。

南絮明顯怔了怔。

路又青怎麽了,怎麽感覺不大對勁?

鬓角的發絲被風吹亂,擾的耳朵都癢了,她想伸手撥到耳後去,手剛一擡起來卻被路又青一把抓住了。

南絮:“……”

少年的雙手很穩,手心卻微濕。

南絮後知後覺的明白過來。

少年他在害怕。

她的心像被醋浸泡了,一瞬間變得又酸又軟。

“我沒事的。”南絮讓自己盡可能的溫柔下來,說話的語氣像是在哄人:“人吃五谷雜糧,都是會生病的,這很正常……”

然而,她的話再一次被路又青打斷。

少年擡眼看她,黑亮的眸子泛出濕意,“你不一樣。”

“嗯?”

“你和別人不一樣。”少年很激動,雙手都在顫抖:“我情願是我生病,也不想要你生病。”

少年這一年十一歲,還不到情窦初開的年紀。

他也并不清楚南絮對于他是怎樣一個意義的存在?但是有一點他很清楚,他想要南絮好好的,健健康康,長命百歲。

南絮空着的另一只手安撫地拍拍路又青的肩膀,心裏很動容:“小青,不許胡說呀,你不能自己咒自己的,成真了怎麽辦?”

她看路又青一直盯着她,水盈盈的杏眼兒一彎,和他保證:“我的腸胃病很快就能好起來,等假期一過,我還要和你一起去上學呢。”

“真的?”

路又青松了雙手,卻還在說:“我不想你死去。”

他知道什麽是死亡,死了就是再也見不到了。村裏以前有一位住在大隊部的孤寡老太太,很愛笑,見了他也總是笑,後來她不見了。村裏人就說她死了。

南絮啼笑皆非,再一次和他保證:“我不會死去。”

她停頓了一下,看着少年逐漸翹起的嘴角,又補充道:“我會陪你一起長大。”

秋風吹過,少男少女的衣擺随風而動。

在微暗的巷子裏,他們相視而笑。

純真無邪。

十一假期過去。

返校的日期是十月八號——周一。

南絮果然準時地背着書包出現在了巷子裏。

路又青在拐角處正等着她。

倆人一碰面,臉上都帶了笑。

南絮從書包裏拿出了一個冒着熱氣的糖三角(白糖餡)遞過去,說道:“我媽媽早晨剛蒸的,快嘗一嘗。”

路又青伸手接過來,低頭就咬了一口,甜味透過舌尖傳到味蕾,“好甜。”

“吃吧,甜了讓人心情愉悅。”

南絮又變戲法一般從粉色娃娃領外套的口袋裏掏出兩個水煮蛋,一個遞給路又青,一個自己剝開皮吃。

她又說:“這是奶奶給我煮的。”

奶奶怕她營養跟不上,天天變着法子讓她吃雞蛋。

少年再是冷清,也終是說了一句,“孫奶奶對你真好。”

老人對南絮的慈愛從眼神裏就能看出來。

南絮滿足地眯起杏眼兒笑,大姐大一般拍拍路又青的肩膀。

她一開口便十分豪邁:“沒事,我對你好。”

養崽的快樂不就是要努力對他好嘛,好一點,再好一點。

四季更疊是大自然的規律。

就像孩子一天天會長大,父母會一天天老去。

周而複始,連綿不絕。

秋季過後是冬季,當二零零零年的第一場雪從天而降時,南絮的五年級上學期生涯圓滿地劃上了句號。今年的家長會和往年最大的區別是羅婆子來了。

但羅婆子可不是為了給路又青開家長會而來,她是來和路又青劃清關系的。

張梅氣到發抖卻無濟于事,就像南富財說的,羅婆子不是路又青的父母,法.律也不能深究其責任。

羅婆子在路又青直升鎮二中的名單下面按了手印,臨走時還指着路又青的鼻子罵:“小兔崽子,從此咱們就橋歸橋,路歸路。我對你的責任盡完了,希望你以後再別賴着我們家。”

羅婆子狠心絕情,回家之後就把路又青的東西扔在了門外。

路又青也沒有什麽東西可扔,就是幾件單衣服,一床破棉被。

路又青跟着羅婆子回來,用破棉被裹着幾件單衣服,卷好了,抱在懷裏。

他當下便沒了住的地方,天又馬上黑了,南絮心疼的很,拉着他去哀求孫好,“奶奶,天寒地凍的,小青待在外面會被凍壞的。讓他住在咱們家裏行不行?”

“你閉嘴。”

孫好甚少這麽嚴厲地對待孫女,罵她:“別人家的事情還輪不到我們管。”

羅婆子剛趕了路又青出來,他們家就讓路又青住在家裏,依羅婆子的厲害勁,還不知道以後會鬧出什麽事情來。

南絮被罵懵了,茫然地看着孫好。

“傻孩子,你平時多聰明的人,怎麽這會兒就忘了羅婆子是個什麽樣的人?”孫好罵完了孫女又心疼,嘆息道:“不是我不想收留這孩子,是實在不能收留。”

越是鄉裏鄉親的,口舌越多。

更何況,他們家就是想收留路又青也沒有正當的理由啊。

南絮突然就清醒過來,她剛才是太着急了。

她道歉:“奶奶,我錯了。”

是她考慮的不周到。

但是她若不幫助路又青,又有誰會幫助他呢?

路又青看不得南絮為難,而且他也知道孫好考慮的對。

他俊秀的臉緊繃着,“我另尋其他的住處。”

過了這個冬天少年就十二歲了,他個頭蹿的快,衣物又不合身。

狼狽又可憐。

路又青說完話就走,南絮攔都攔不住。

羅婆子就站在籬笆院子裏看着,直到路又青走遠了,才轉身回了屋。

她就知道,孫好那麽精明的人,是不可能做出蠢事的。

南絮心情很差,杏眼兒都蔫了。

她回房間随便找了把傘,就要沖出去找路又青,才走到門口就被攔下了。

“妮妮,還下着雪呢,你不能出去。”外面鬧了這麽大的動靜,任娟聽得真切,她看女兒一直維護路又青,心裏便起了疑。

女兒不會是去找路又青吧?

“媽媽,我必須要出去,天氣這麽冷,小青真的會受不了!”

“小青……”

任娟的右眼皮無端地跳了兩下,心裏的疑惑更大了。

女兒和路又青什麽時候這麽親密了?

難不成女兒喜歡路又青?

絕對不行。

別說現在的倆人年紀都還小,不能談戀愛。就算倆人真到了年紀,就路又青那樣的,她也不能把女兒嫁給他,不然就是受一輩子罪。

“不許去!”

任娟拉着南絮的胳膊把她關進了房間。

“媽媽……”

南絮“啪啪”地拍門,任娟都只當聽不到。

“幹什麽呢?”南華從廚房裏走出來,問妻子:“你關着妮妮做什麽?她想出去就讓她出去呗,孩子都喜歡雪,出去打個雪仗、堆個雪人什麽的……好好玩一玩,身上也暖和。”

“你不懂。”任娟瞪了丈夫一眼,“你就是個榆木腦袋。”

她都能看出點問題,丈夫竟然毫不知情。

南華“哎”了一聲,反駁道:“好好的,我怎麽就榆木腦袋了?”

這時候。

孫好也走到了兒子和兒媳婦的面前,她這次很贊成兒媳婦的做法,“華子,你就聽你媳婦的吧,妮妮身體弱,冰天雪地的不能出去。”

她和任娟想的也不一樣,她雖然也猜到了孫女會出去找路又青,但是卻沒有往孫女很可能是喜歡路又青這條思路上走。

“這也對。”

南華想了想,就走過來勸南絮:“妮妮,你奶奶說的對,咱不出去玩了,下大雪冷的很,也不好玩。”

南絮急到眼淚汪汪的,卻一步也邁不出去。

她被家裏的三個大人看住了。

南絮覺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斃,必須要想個脫身的法子來。

過了大概十分鐘左右的功夫。

南絮老實了下來,房間裏也沒動靜了。

任娟就以為她妥協了,心裏還暗笑,果然是沒長性的孩子,這才多久,就把剛才要做的事情給抛之腦後了。

任娟揚起笑容,喚南絮出來吃晚飯。

南絮也真的老實,喚她出來吃晚飯就吃晚飯,晚飯後就回了她自己的房間,然後洗臉洗腳,做好了上床睡覺的準備。

孫好看着南絮這樣,也跟着松了口氣。

不是她心硬,是有些事情真的不能做。

妮妮還小,她不懂,但是大人們要替她懂。

南絮洗了臉和腳,真的關了燈,躺在床上。

但她沒有睡,她在等別人睡。

她在房間了找了一把可以充電的手電筒,先充上電,又拿出手套放在枕頭邊,留着待會兒出門了再戴。

晚上十點半左右。

家裏所有的人都睡熟了。

南絮重新穿衣下床,和往常一樣,先穿好棉花襖,又在外面套了商店買的棉襖。

她拔下手電筒,看了看外面還在下雪,就拿了把傘,小心翼翼地走出了房間。

因為大門連着孫好老倆口住的房子,南絮就格外的注意,唯恐一個不經心就功虧一篑,好在最後也順利地走了出來。

大雪紛飛,萬籁俱寂。

南莊十分寂靜,偶爾有幾聲狗叫,卻沒有一個人影。

也是,這麽冷的天,誰沒事出來做什麽,窩在被窩裏睡覺或者看電視都很舒服啊。

南絮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在雪地裏,沙沙作響。

她一手打傘,一手拿着手電筒,即使戴了手套,風吹過來,雙手還是凍的生疼。

“小青,你在嗎?”南絮不知道路又青去了哪裏,只能先順着巷子找,她邊走邊壓低了聲音喊路又青,“小青,我來找你了。”

“小青。”

“小青,你能聽到嗎?”

“我是南絮,小青,我來找你了。”

南絮找遍了巷子,也沒有找到路又青。

她站在原地用嘴幫自己哈手,想路又青會去的地方。

大雪夾雜着北風。

嗚嗚嗚響,聽着像是孩子的哭聲。

慎人的緊。

南絮的膽子小,吓得眼淚都要流下來了。

她躲在背風處,努力地給自己打氣,“你雖然看着是個小孩,但其實是個大人,大人就是膽子大,什麽都不怕!不就是北風嗎?請再刮的猛烈些吧!”

雪越下越大。

鵝毛一般,天地之間只剩下白色。

南絮決定去學校碰一碰運氣,路又青沒有別的地方可以去,說不準會去學校吧。

她順着倆人常走的路線往學校的方向走。

一路上都沒有看到路又青。

終于到了學校,南絮挫敗地看着校園門口鎖着的大鐵門……她有些洩氣了,怎麽還找不到路又青啊?他到底去哪裏了?

“小青,你在哪裏?”

“小青……”

“小青!”

學校離村莊還有一段距離,不怕被人聽到。

南絮就放開了嗓子喊,她喊了好幾聲,根本沒有人回應她。

她的棉鞋是大姑姑做的,趟着雪走過來,內裏都浸濕了。

南絮又冷又怕,又擔心路又青會不會已經凍暈在哪裏了。

她壓抑不住的小聲哭,又往回走。

南絮回去的時候沒有按照來的路走,她選擇了另外一條路,從村委會的前面繞過去。

村委會的房子蓋的很氣派,大大的門樓,還帶着廊屋。

廊屋那麽寬敞,還可以躲避風雪,她覺得路又青說不準會待在那裏。

南絮拿着手電筒,一步一步的找過去,找遍了村委會門樓外的廊屋,還是沒有找到路又青。

她崩潰的蹲在地上,用手背去擦眼淚,壓低了聲音哭:“小青,你躲去哪裏了?”這樣大的風雪,如果生生地凍一夜,是會凍死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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