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土匪徒弟（3）

董文偉怎麽說也是個局長，自然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來到刑警隊，必須是有話要吩咐下去。

“下午啊，吃過了午飯，大家抽個時間，我們來開個會。”董局長聽完了客套話，一邊打着官腔，一邊将這次的目的道了出來。

“得咧。董局長，這些小事，您打個電話來吩咐一聲就是了。還讓您特意跑一趟，您這不是在敲打我們嘛。”謝耀輝故意将話說得戰戰兢兢，逗得董局長哈哈一笑。

只見董局長作勢拍了拍謝耀輝的肩膀，似有深意的說道：“小謝，整個大隊裏，我最看重的就是你。好好幹，可別讓我失望！”

衆人都不再多說什麽，目送着董局長離去。其實，大家心中都有自己的小九九，就拿卓其華來說，她知道董副局長，這是想要趁着，局長帶着陶半夏出差的這段時間，拉攏一批自己的勢力。事業單位裏的人，可都不是蠢的，各個賊精賊精着呢。自認不善攻心計卓其華，真心不想趟這趟渾水。

直到董文偉副局長走遠，辦公室內才算是徹底炸開了鍋。也不知道辦公室裏那群八卦女人，從哪裏聽來的小道消息。說是董局長下午開會，是因為想在辦公室裏，安插一個他的人。至于職位嘛，據不可靠消息說，是主任。

主任，倒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官職，可依舊是讓衆人倒吸了一口冷氣。在正負局長互掐鬥法的時候，董文偉安插來一位主任，還是一位沒有實幹的空降主任，似乎別有用意。

至少絕對不會像董副局長表現出來的，這番輕描淡寫——似乎只是開個會宣布一下，這事便成了。

要說主任的職位雖說不高，比不上陶半夏處長的職位，可大小也是個官職。在這個節骨眼上，硬性插/進了刑警隊，目的自然是不言而喻。

午飯的時候，謝耀輝瞧見郭明傑一個人站在食堂門口，發愣。謝耀輝，這老油條也不是傻子，總是覺着郭明傑對卓其華似有怯意，八成是有什麽過節在裏面。

收個小跟班，做心腹，謝耀輝也是想了多時的。畢竟在這個事業單位裏面，多個心腹，也有個使喚的對象。

要說，辦公室裏的這一幫人，大多數都是混日子，有一天沒一天的過着。

老話都說‘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可偏偏是奇了怪了，辦公室裏的這一群人，壓根就沒幾個想要往高處爬。就好似是一潭死水，想要賴在刑警隊養老。

辦公室裏的人，自然是沒有辦法拉攏了，只能想着拉攏幾個新人。最讓謝耀輝看上眼的人，自然是卓其華。你還真別說，這個假小子，倒是有點本事，幹勁十足的模樣。

跟着陶半夏屁颠屁颠的，跑前跑後，幫着破了幾個案子。說起來，卓其華也算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得力助手。

可惜，只可惜在卓其華的眼裏，除了工作就只有工作，似乎不願去過問政事。

Advertisement

對于這一點，謝耀輝是不敢茍同的。在仕途上，工作能力自然是，上級領導考量自己的因素之一，但更多的則是靠着人際關系。‘只會做，不會說’和‘只會說，不會做’這兩種情況，都是仕途上的一大敗筆。

既然，卓其華拉攏不得，辦公室裏的其他人，謝耀輝又不屑去拉攏。于是乎，眼光自然就放在了新人的身上。從郭明傑的做事風格來看，他就像是個愣頭青，沒有什麽城府。若是将他收做心腹，既能保證他瞻前馬後，還不用擔心他反咬一口。

一心想要收郭明傑當小弟的謝耀輝，可不想錯過這個機會。快步的走上前去，套着近乎說道：“小郭，怎麽樣？這一個上午，還習慣嗎？”

“習慣，習慣。”郭明傑的頭點得和搗蒜似的。看着上午謝耀輝那一身溜須拍馬的功夫，将領導恭維的笑聲連連。要是謝耀輝在領導面前，說上幾句自己的壞話，怕是這輩子都休想翻身了。對于這麽一個妖孽般的人物，郭明傑可不想得罪。

“怎麽樣？早上董局長的話，你也聽清楚了。”謝耀輝站在郭明傑的身側說着話，頗有幾分領導的風範。見郭明傑不說話，謝耀輝又繼續開了口：“我和董局長的關系鐵着呢，可能你還不知道，這一次董局長有意想要提拔我。如果你跟着我，到時候自然也少不了你的好處。”

這一番話說的露骨，目的倒是顯而易見——明顯就是想要告訴郭明傑，一定要‘站對位置’！

聽到謝耀輝的話語，郭明傑只覺着一陣寒意，順着脊梁骨傳來。雖說郭明傑懂得不多，人也是愚笨了點，可也不是蠢到無可救藥的地步。謝耀輝這分明就是逼着他表态，可他一個新人，又能有什麽主意呢。這不是拉着他下水嗎？無端端的被攪在政治鬥争中，郭明傑的心難以平靜下來。

謝耀輝無非就是想要拉攏自己的勢力，借着正負局長的鬥争，搏出位。郭明傑心知肚明，卻不敢開口反對。

對于謝耀輝的這一番露骨言辭，郭明傑心裏七上八下的，不是滋味。甚至有些懷疑最初，一心想要進入刑警隊的初衷。當時的自己，全然都不曾想過，進入刑警隊之後，需要面臨的居然是人事鬥争。

只以為刑警都像電視裏，播出來的那般威武霸氣。分析推理破案，再一舉将壞人抓住。這樣簡單的生活，才是郭明傑想要追尋的。眼前的一幕，讓他遲疑了起來。

而郭明傑眼中閃過的這一絲遲疑，卻讓謝耀輝不悅了起來。在心中腹诽着眼前的愣頭小子，不識時務。

事實上，謝耀輝這是在作死。在事業單位裏，就沒有不透風的牆。早就說了，單位裏的人，各個都是人精，沒瞧見大家都用着異樣的眼光，打量着謝耀輝嘛。

再看到謝耀輝與郭明傑搭讪的時候，大家心裏就已然有了想法。想要借機上位，那就得拼着命的往上爬，且不說，成功會如何。爬得越高，一旦失敗了，摔下來的時候，定是會摔得粉身碎骨。

“……”郭明傑一直都沒有表态，雖然他知道，此刻謝耀輝只想要一個答案。

面對謝耀輝越來越不耐煩的表情，郭明傑剛想開口，卻感到脖頸一陣緊。轉頭一看，原來是卓其華突然鈎住了自己的脖頸，聽她開口說道：“傻站這裏幹嘛呢？說好的一起吃飯呢！還沒辦理飯卡吧？用我的去打飯吧……順便幫我打一份紅燒肉，外加一塊大排，二兩白飯。你自己要吃什麽，自己點。”

卓其華一邊吩咐着郭明傑，一邊将飯卡塞到了郭明傑的手中。

“哦哦。”對于卓其華的突然出現，郭明傑又驚又喜，連忙是接過了飯卡。沖着謝耀輝點了點頭，也不說什麽，低着頭一路小跑着，幫着卓其華打飯了。

“啊喲……我說，老謝，你什麽時候打算收個徒弟了？那你可來晚了，郭明傑這個楞頭小子，一早師傅就扔給我，交代我好生照顧着。我看呀，你還是等以後，再考慮收個徒弟吧。”卓其華笑笑，悠哉悠哉的走了。

謝耀輝從來都沒有這般讨厭過卓其華，看着她離去的背影，恨得咬牙切齒，卻是無法開口反駁。

……

……

“卓老師，在這裏。”卓其華方才踏進食堂，就看見郭明傑站在不遠處的餐桌旁，不停地沖着自己揮手。

“下次可不許叫我‘卓老師’，你是想讓我難堪吶？！叫我小卓就行了。”卓其華走到郭明傑的身旁，伸手就拍了一下他的腦袋，笑罵着說道。

郭明傑吃痛，摸了摸腦袋，再斜着眼偷看一眼卓其華，見她似乎并沒有惱意，頓時安心不少。憨厚一笑說道：“小卓，我可不敢喊。要不……以後我就叫您，華姐？”

“随你。”卓其華吃着方才郭明傑打來的飯菜，嘟囔了一聲，便不再言語。

“華姐，剛才真是謝謝你了。”郭明傑撥弄着餐盤裏的飯菜，倒也不是他不餓，只是心中依舊不平靜，一時之間吃不下去。

“謝什麽？師傅把你交給我了，我自然是有義務要照顧好你。說起來，你也算是我的師弟。”說到這裏，卓其華停下了筷子，一本正經的說道：“趁着師傅出差還沒回來，你趕緊好好表現一番。等他回來的時候，一定要讓他刮目相看。”

“嗯！”卓其華的話語平平淡淡，可在郭明傑聽來，卻是深受鼓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