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那是什麽眼神

第60章 那是什麽眼神

許是因為這些事情，在崔斌的心裏積壓了太久太久。當對着卓其華統統道出來之後，他的心裏也沒有得到預想中的平靜。

那天晚上，在無盡的愧疚和忏悔中，老崔犯了心肌梗塞。帶着他那一具疲乏的身軀，永遠的離開了這個殘酷的世界。

當卓其華聽到老崔去世的消息，已經是次日的正午時分。想要如常的買一包泡面吃的卓其華，卻沒能如願，意外的發現老崔的小賣部關了門。

對于一個依靠着小賣部維持一家生計的崔斌來說，關門歇業可不是一件尋常的事情。卓其華心覺奇怪，便是拉住了一個大媽詢問起來。

這不問不知道，一問吓一跳。卓其華無論如何都想不到，也不會相信昨天還與自己聊天的崔斌，居然會一夜之間，就這麽撒手走了。

可事實便是如此，時光帶走的不僅僅是感情和信任，還将人用生死這一道無形的壁壘，硬生生的分隔開來……

一時間，卓其華覺得自己真是個沒用的人。沒有對着趙小琪說出一句誠懇的道歉，對着陶夭夭沒有說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說不定，某一天自己也會像崔斌一樣，帶着心中那些想說，卻沒能親口訴說的話語，沉沉的進入永遠的夢境之中。如果真是這樣，那……那是不是太可惜了？

再說說，卓其華與陶夭夭之間的關系，這兩人倒也是慢性子。心中分明都是動了情，卻遲遲不願意道破。

自從那個雪夜，卓其華将心中的感覺對着陶夭夭道出之後，陶夭夭反倒是小心翼翼的躲避起了每一個與卓其華見面的機會。

并不是陶夭夭不喜歡卓其華，而是她不想自己冒一個天大的風險，去愛一個不該愛的人。或許真是應了那一句歌詞——愛真的需要勇氣。

如果卓其華不是一個女人，而是一個男人，也許陶夭夭的心不會像此刻這般搖擺不定。誠然，陶夭夭需要一個人将自己從前男友陳冶平的世界裏，拉扯出來。可她卻不想逃出一個陷阱之後，又掉進了另一個坑洞。

……

……

陶半夏對外宣稱卓其華因為身體不适，暫時停薪停職。也只有少部分人知道其中的緣由——卓其華并不是因為身體不适，而是因為出手胖揍了花花公子鄭楠一頓。而停職停薪，就是對卓其華的處罰。

事實上，停職停薪已經是陶半夏盡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争取來的最輕懲處。畢竟，在這個到處宣揚法制社會的時代，毆打嫌疑人可不算一件小事。

若是讓有心人利用去了，別說卓其華這個沒有靠山後臺的孩子，這一生的仕途毀了，怕是連局長和陶半夏都要跟着受到牽連。

而這個現實的世界，便是如此。卓其華在出手的那一刻，如何都不會知道正是因為她的一時沖動，導致了花花公子鄭楠的逍遙法外。

是的，人總有一些迫不得已，不得不為之的事情。就比如鄭楠律師的咄咄逼人，再比如鄭青雲局長的妥協，又比如所有人在鄭楠事件上的自覺緘默。

也正是這一段時間，沒了事情可做的卓其華，似乎對任何事情都失了興趣。整天躺在床上，不是睡覺，就是發呆。

對于同事們打來的電話和問候，卓其華一律選擇了屏蔽。可郭明傑是個愛鑽牛角尖的男人，見卓其華不願意接電話，索性就跑到了卓其華的樓下等着。

正在睡夢之中的卓其華聽到了敲門聲，吵得她心煩。慢悠悠的晃到了門前，一開門卻看見郭明傑站在門口。微微皺眉說道：“幹嘛？”

“我還能幹嘛吶，找你吃飯！卓姐，不是吧，許久不見，你連門都不讓我進啦！”郭明傑依舊是老樣子，咋咋呼呼的說着話。話才說完，便想從門縫間擠進屋內。

卓其華順手摸了摸自己蓬松的頭發，料想應該是一臉惺忪的面容，怎麽看也都不像是合适接待客人的時機。真不知道郭明傑這臭小子的眼力勁，是繼承了誰的不良基因。

忙是伸手堵住了房門，卓其華保持堵門的姿勢。愣了半晌，嘆了一口氣，說道：“你站在這裏，等我一會兒。我洗漱完畢，和你出去吃。”

不多會兒，卓其華再一次打開了房門，這一次收拾的幹淨整潔。時不時打着幾個哈欠，卻是出賣了卓其華，将她這段時間的頹廢暴露在了郭明傑的面前。

“小郭，找我該不是為了吃頓飯吧？有話快說！”卓其華又打了個哈欠，懶懶散散的模樣踩着臺階向着樓下走去。

“嗨，還能有什麽事呀。真是和你吃頓飯。”郭明傑嘿嘿一笑，跟着卓其華的步伐向下走去。

“……”到達樓下，卓其華幾乎是下意識的，向着小賣部的方向看去。聽說崔安潔，也就是這一帶的出了名的小太妹，自從崔斌去世之後，她便接手了店裏的工作，幫母親打理店面。

細細想來，自從崔斌去世以後，自己再也沒有踏入小賣部一步。

想到這裏，卓其華轉過腦袋，對着身旁的郭明傑開了口：“小郭，你先去車庫取車。我去買杯速溶咖啡，提提神。”

“好咧。”郭明傑高興的應承下來，甩了甩手中的車鑰匙，向着停車庫小跑了過去。

才踏進小賣部，崔安潔那一頭的紅發，便是躍入了卓其華的視線。只見崔安潔站在收銀臺的位置，一副‘誰都欠老娘五百塊’的表情，打量着進入小賣部的客人們。

不可否認的是卓其華打心裏讨厭崔安潔，瞥了她一眼，随後也不再看她。直徑拿了一聽罐裝咖啡，走去了收銀臺。

崔安潔看人的眼神總是冰冰冷，似乎她對于這個世界有着天大的恨意。被崔安潔冷眼瞥了一眼，卓其華倒也不來氣，将罐裝咖啡放在收銀臺等着結賬。

“四塊三。”

“哦。”卓其華剛打算口袋裏掏出了五塊錢，卻不想崔安潔突然将她面前的一包口香糖，向着門口的方向扔了出去。

随着‘啪’一聲，口香糖被重重扔在了門框上，又是重重的摔在了地上。然後崔安潔便在衆人錯愕的目光下，一邊走出櫃臺，一邊厲聲呵斥道：“誰允許你們拿東西不付錢的？你再拿一個試試！”

卓其華回過頭向着崔安潔所站的位置望去，只看到崔安潔已然将三個染了統一發色的，黃毛青年攔了下來：“要麽把東西交出，要麽就去交錢。”

小偷？卓其華皺起了眉頭，卻又是苦笑一下。自己現在被停職停薪，分明是自身難保。說得難聽些，卓其華現在連個刑警的身份都不是！

還想要多管什麽閑事？這不是自找麻煩又是什麽？再加上平日裏崔安潔耀武揚威的，好歹也是這一片的小太妹，這幾個小黃毛她應該是搞得定。

思量到這裏，給了自己足夠理由不管閑事的卓其華，便将咖啡放在了一旁，索性不買了，側了側身子準備離開。

擡腳還沒走步，又聽到小黃毛泛着狠勁兒，咬牙切齒的低聲說道：“哪只眼睛看到我們拿東西的？是要搜身嗎？行吶，但話先說清楚，要是沒從我們身上搜到東西，這事兒要怎麽算？”

嚯，想不到現在的小偷還挺蠻橫。似乎是慣犯，即便被小太妹擋住了去路，倒也不慌不忙、從容的很。

類似這樣的情景，在老崔的小賣部裏時有發生。老崔在的時候，也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認點慫虧點錢了事。倒是崔安潔不肯屈服，臉上沒有絲毫的懼意，向着收銀臺的方向又指了指說道：“你們自己選，是要交東西還是交錢。”

領頭的小黃毛将外套一脫，罵罵咧咧說道：“怎麽着？真想搜身吶？來搜呀！”

小黃毛将話說到這個份上，便是認定了崔安潔拿他沒有辦法。怕是崔安潔還沒動手搜身，只是伸手碰了小黃毛，這三人定然是要在小賣部內，好一番鬧騰。

眼不見心不煩，卓其華快步的向着門口的方向走去。就在卓其華快要踏出小賣部大門的時候，看到了小太妹瞥了自己一眼。

正是這個眼神，讓卓其華呼吸一滞，愣在了原地。剛才那是什麽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