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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海地界,落日峰下。風雪漫天,滴水成冰。
昔日繁華的街道,如今空蕩蕩人煙罕至。偶有幾個行人,也是縮頭縮腦,如同奔命一般,只一道酒幡在寒風中嗚咽招搖……
遠遠地走來一人。
身形高大,英挺颀長。他逆風而行,風雪撲面,竟然絲毫不能沾染他的衣襟。
待走近了,才發現那人在外披了一件墨色的大氅。風帽巨大,遮住了他的眼眉,只能看到堅毅的下巴與抿緊的薄唇。
他忽而頓住了腳步。衣袖一揮,推開了一旁酒館的大門……
“啪——”
是驚堂木重重一拍的聲音。
“上回說到,那詭月聖母練成了浮生一笑,殺害了華海蕭家滿門。今日,我再講講這詭月聖母之死!”
“好!”
随着說書先生的聲音,酒館內火光熱氣、酒氣、混雜着嬉笑怒罵聲從一下子從門內洶湧而出。
一名店小二緊接着奔了出來。
“哎呦,客人來了。客人快進來暖和暖和!”店小二招呼他進了門,坐到了門邊一張空桌上:“客人想吃點什麽?我們拜月樓可是現在華海唯一開的酒館了,別的沒有,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兒, 燒花鴨,燒雛雞兒,燒子鵝……”
那人道:“給我兩壇醉今宵。”
聲音低沉冷靜,如同冰淩劃過,隐約有金戈鐵馬之聲。
小二一愣,說道:“哎呦,客人真是有眼光。醉今宵可是我們拜月樓的招牌,一日就只賣出十八壇。這價格嘛,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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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并不說話,只拿出的一塊上等靈石放在了桌上。
“哦呦!好嘞,您稍等,醉今宵馬上到……”
小二捧着靈石跑去後廚拿酒。而大堂上說書先生正說得個起勁:
“各位看官,話說這詭月聖母這樣的大魔頭也是人間少有。虎毒尚且不食子,她可好,不僅屠光了師門,連把自家人也趕盡殺絕。
據說那日屠殺,只殺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華海的水啊,血紅了一片。紅了整整一月都沒有褪去。哎……這詭月聖母之惡,真乃是窮兇極惡、罄竹難書也……”
“是啊,是啊。”下方有人接話,“我聽我爺爺說,那個大魔頭殺人不眨眼,還生吃人肉。我小時候一哭,我娘親就用詭月聖母來吓我,吓得我直接都尿褲子了。”
“膽小鬼!哈哈哈……”大堂內哄然大笑。
“啪——”說書先生又一拍驚堂木。
“不過,這個大魔頭也真是厲害無比!她手上的浮生一笑乃是用成千上百個修士的精血練成。據說練成之時,天地變色、鬼哭狼嚎。真有浮生一笑,浮屍千裏一說。
但是!
即便是這大魔頭再厲害,最後還是被浩然宗的浩氣老祖一掌拍死在了落日峰上!這就叫善惡到頭終有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對!對!”臺下看客紛紛點頭稱是,“真是殺得好!大快人心!”
“浩氣老祖正氣凜然,有浩然宗伸張正義,真是我們百姓的福氣啊。”
“诶!我還聽我爺爺說啊,浩氣老祖俊朗無匹、儀表堂堂。而那大魔頭呀,身高八丈,青面獠牙。哎呀!難看死了,到死都是老處女……”
“咿……”
捏着酒壇的修長手指微微一頓,那人擡首朝着大堂看去,露出一點輪廓分明的下巴。
“胡說!”突然,在這片鄙夷聲中,有一道清脆的聲音打斷了說書先生的話。
“你們胡說,聖母是好人!”
一名梳着雙丫髻的小女童,猛地站了起來。她插着腰,怒瞪着大眼睛,吼道:“你們這些人都沒見過聖母,怎麽就知道聖母又難看又兇殘?!你們這都是道聽途說!”
衆人:“……”
說書先生摸着山羊胡子道:“小妹妹,你說的沒錯。我們是沒見過那個大魔頭。但是,難道你就見過了?要知道那大魔頭六十年前就死了。你那會……可能連你爺爺也還只是個小屁孩吧。”
“哈哈哈……”這話一出,立即又引來哄堂大笑。
“你、你們!你們這些愚蠢的人類!哼!”小女童怒氣沖沖地一跺腳,轉身踹開了酒館大門就沖了出去。
“哎呦喂……小妹妹诶!”小二忙跟了出來,“別生氣,就圖一樂子啊!快回來啊,這天寒地凍的,可是要凍死人的。”
可是,風雪撲面,寒氣逼人,大街上空空蕩蕩,哪裏還有那個小女童的人影!
“她……”小二回頭,與衆人面面相觑,這速度無論如何也不是普通人該有的速度,“她不見?她……她莫非是妖精!?”
據說,那個大魔頭當年抛棄人道,反而與妖魔鬼怪交好。修得就是這旁門左道,真詭異萬分!如今,出了這麽一出,看起來那個小女童也不是普通凡人。
衆人皆都有些惴惴不安起來。
六十年多前,若葉大陸妖魔橫行,屍橫遍野,還歷歷在目。好不容易太平了這麽多年,難道……又要死灰複燃?!
“別怕,別怕,如今,浩然宗主持天下正義,妖魔邪道肯定是不敢作惡!”說書先生嘴上安慰大家,那摸着山羊胡子的手卻在抖個不停。
“對對對!浩然正氣!百無禁忌!哈!哈!”
小二用破釜沉舟地氣勢大吼了兩聲,為大家打氣。而後轉身關緊了大門。下一秒,卻又發出一聲怪叫:
“他……他不見了!”
“誰?!”
“誰不見了?!”衆人大駭。
“他……”小二一臉菜色指着的門邊那張空蕩蕩的桌子。
方才那個要了兩壇醉今宵的男子,早已消失不見,連帶他剛剛送過來的兩壇子醉今宵也失了蹤!
“剛剛沒見到有其他人出去啊……?”
“難道是魔修?!聽說,這幾日鶴翔城中來了好多稀奇古怪的人……”
“哎呀!”這時,說書先生突然猛拍了一下大腿,驚呼道:“今日……今日可是詭月聖母的忌日啊!”
“啊——”
“噠、噠、噠——”
緊接着,一陣單調空洞的敲擊聲從後堂裏傳了出來,尖銳刺耳的聲音伴随着一張老如樹皮的臉驟然出現在衆人面前:
“是他!定是他!”
在衆人驚恐萬分的視線中,多日未曾露面的老掌櫃拄着拐杖,顫顫巍巍說道:
“每年的這個時候他定會出現。六十年過去了,我已經從小童變成了行将就木的老漢,只有他……他竟然一點都沒有變老……”
“是他!定是他!”
“他……?”
“他是誰?!”
風雪依舊,小酒館內的傳說變得更加的撲朔迷離。
***
小女童甫一出了酒館門,就地一滾變作了一只白兔,飛快地朝着落日峰滾去。大概由于憤怒,她一頭紮進了一處雪堆裏,掙紮了半天都沒有出來。
在她身後,那個身穿墨色大氅的男子,不遠不近地跟着。也不見他如何動作,指尖一動。白兔精身上的雪堆便消融。白兔精暈暈乎乎地繼續跑,卻沒始終發現他的蹤跡。
“爺爺!他們那些人又在說聖母的壞話!”白兔精滾到了落日峰上,對着一塊巨大的岩石喊道,“氣死我了。要不是你說不能傷害那些人類,我真想咬死他們。”
大石頭矗立在風雪之中,過了半晌,才有聲音語重心長地傳來:“小白,你又淘氣了。聖母生前獨來獨往,超凡自由,這些個閑言碎語她老人家是不會放在心上的。”
“可是——”小白不服氣,“我就不舒服。”
“好了。”大石頭道:“醉今宵買來了沒?”
“……我、我就顧着生氣,忘記了……”
“你啊……”大石頭長嘆,“一甲子已過,聖母就該轉世投胎了,你卻連聖母最愛的醉今宵都沒有準備……”
“怎麽辦?”小白蔫蔫的,“我再下去買一趟!”
“不用了!”突然,大石頭短促的說道,“那人來了!”
“啊?”小白往後一望……
只見到一雙深邃漆黑的眼,如漫天的星芒閃爍。只是那眼中的寒意,卻比那落日峰上的積雪更要冰冷徹骨。
她顯然吓了一跳,身子一團,快速地躲在了大石頭的後面。
那人看見了她,卻并不理她。
“啪!”酒壇上的封口被拍開,一股濃烈的酒香味瞬間彌漫了開來。
小白忍不住好奇,又悄悄地從大石頭後面探出了頭去……
然後……
她就愣住了!
那人已經摘下了風帽,露出一張如同神袛般的臉。
英挺俊朗,輪廓分明。堅毅的下巴與薄唇相得益彰,挺拔的鼻梁、入鬓的長眉,特別是那雙深邃漆黑的丹鳳眼,簡直如整條天河般璀璨。
風雪交加,他神色冷峻地獨自站立在懸崖之上,烏黑的發沾染了片片白雪。
那壇子濃郁香醇的醉今宵,在他的手中傾瀉而下。
漸漸……
酒壇已空。
骨節分明的手指一動,另一壇酒醉今宵已然被他抓在手中。
仰頭便喝。
性格的喉結上下滑動,一股淡淡的憂傷慢慢籠上心頭。
“嗯……好帥……”小白癡迷地望着他的臉。
風雪無聲,每年的今日,他總要來此傾倒一壇子醉今宵、獨飲一壇子醉今宵。大石頭發出輕微的一聲嘆息——看起來,那人今晚又要留宿在這風雪之中,陪伴那離世的故人。
卻沒想到,那人忽而眉心一跳,指尖微動。小白只覺眼前一花,那人瞬間便消失不見了,只餘下漫天風雪,一如當年……
小白不顧一切的跑了出來:
“他……去哪了?!”
“他是誰?!”
***
千裏之外,鶴翔城,一行車隊正在雪夜中狂奔。
若說最令人生氣的事情,莫過于喝了一口涼水,被嗆到嘔吐;吃到最後一口飯時,吃到了一顆沙子咯了牙。
今日,蘇璎珞在接二連三的碰到這些糟心事後,半夜裏被人從溫暖的棉被裏拖了出來。
伴随着馬車車輪轉動時的搖擺,她縮在一堆火紅的皮毛大氅裏。深吸了一口氣,隐下了內心的暴虐,聽着貼身丫鬟如雪絮絮叨叨的說話。
“小姐,不好了!如雪聽說有大批九幽魔宗的魔修進了鶴翔城,老爺去主家開了會,到現在還未回來。
夫人聽說這魔修四處尋找純陰之人做那爐鼎,所以才會連夜把小姐送到浩然宗。聽說這浩然宗的浩氣老祖闫……子清是個厲害人物……”
說到這裏,如雪擡起圓潤的小臉看着對面的小姐。
車廂昏暗,只有一點點火把的光芒透過窗簾照了進來,被倉促拖起的蘇璎珞隐在一片陰影之下,只能依稀看到一點精巧細致的下巴和白皙光潔的肌膚。
所謂純陰之人,便是那陰年陰月陰日陰時出生之人,這種人自古以來便是作為爐鼎的最好人選。很不幸,蘇璎珞便是這鶴翔城中唯一有名的純陰之人。
原本作為百年修真世家的鶴翔蘇家家主的弟弟的唯一女兒,蘇璎珞自然是沒有成為別人爐鼎的擔憂,待成年之後,更會受到修真俊傑們的青睐。但是,她那五靈根的廢柴命格,卻又讓她成為了鶴翔蘇家雞肋般的人物——天生的爐鼎命,但是有權勢的父母又護的緊。
終于,随着大波魔修來襲,窮兇極惡地尋找這純陰之人,蘇家把她送往了浩然宗。
呵呵……浩然宗……
呵呵……闫子清……
白皙小手撐着下巴,蘇璎珞百無聊賴地低下了頭,整張小臉瞬間被火光照亮了。
漂亮的貓兒眼微眯,眼尾稍稍的往上挑起帶着一股子風流的魅意。她打了個哈欠,懶洋洋地說:
“你可知道的真多。那我問問你,浩然宗為什麽要收留我?”
“啊!?”如雪一聲怪叫:“小姐你忘記啦,浩然宗的浩氣老祖可是……可是……”
“可是什麽?”
蘇璎珞最不喜人吞吞吐吐,按着她從前的性子,這樣子的小婢子早就被她畫得滿臉小烏龜、丢去萬丈峰養魚了,哪裏還需花費耐心的聽她絮叨。
不過,如今……
她做和藹可親狀:“你也知我三日前剛醒,所以……”
“嗯嗯!”如雪拼命點頭:“這浩氣老祖啊,可是小姐您的未婚夫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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