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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璎珞扶額。

“不過, 還好……”燕欲飛道，“我提早就把控獸珠一分為二。其中的另一半, 嘿嘿……原本想送給你……”

“送給我？”蘇璎珞挑眉道：“如此說來, 那另一半的控獸珠是在金剛的身上。”

燕欲飛語氣低落, 道：“對。就在它身上。你拿了那另一半的控獸珠加上蒼遲老兒就能控制所有的靈獸。待我出來，我就整頓整個靈竅峰！”

“好！”

蘇璎珞也不拖泥帶水，轉身就要去找金剛離開，卻始終找不到金剛。

“那小家夥去哪裏了？”燕欲飛也問。

這時，忽而狂風呼嘯，風雪撲面而來。

蘇璎珞擡手遮在面前，好不容易才睜開了眼睛，便見到一道窈窕清麗的身影自風雪中款款走來。

冰寒刺骨, 那人卻只穿了一件冰藍色的廣袖長袍，那張圓潤溫柔的臉上更是笑容滿滿。

“蘇姑娘, 你在找什麽？”她的聲音悅耳，說不出的動聽。

——是藍韻淇。

蘇璎珞不語, 警惕地看着她。随着她越走越近, 蘇璎珞漸漸退到了關押燕欲飛的石壁前……

“你在怕我？”藍韻淇又靠了過來，馥郁芬芳的香氣随之傳來。

蘇璎珞屏住了呼吸。

藍韻淇笑了，語氣柔和：“蘇姑娘，別怕。你可否随我去個地方？”

蘇璎珞抿唇不語, 視線再次緩緩地掃過藍韻淇的眼眉。

她就是月眉的女兒？

“你怎麽不說話了？從青峰崖崖底帶出來那東西的人是你吧？”

見蘇璎珞不回答, 藍韻淇似乎漸漸惱怒了起來, 那張似銀盆的臉猛然湊到了蘇璎珞的跟前, 那面色猙獰，似乎一口就要把她吞了！

這時……

“韻淇仙子來此地所為何事？”一道蒼老的聲音打斷了藍韻淇的動作。

“哦……原來是滄海長老。”藍韻淇直起了身體，轉過身去，那圓潤的臉上已然是溫柔祥和的笑意，半點看不出方才的猙獰。

“見過滄海長老。”她說，“我聽說璎珞妹妹來了千丈峰，此處太過寒冷，她一個凡人定是受不了這氣候。我特來接她回去。”

“是嗎？”滄海長老一只獨眼目光如炬，轉頭問蘇璎珞道，“小女娃，是這樣嗎？”

蘇璎珞擡起頭來，看向了滄海長老。當她的視線擦過滄海長老，看到他的背後時，那雙墨黑的眼眸就猛然一縮！

藍韻淇此時就站在滄海長老的身後。而她的身後則是滿天飛揚的風雪。風雪之中，一個巨人人像正在悄無聲息地凝結。

那巨人人像沒有五官，難辨喜怒。在他的巨大的手掌之中有一只雪白的大狗在無聲的掙紮。雪花冰冷，幾乎就要把大狗整個淹沒了。

——金剛！

金剛在藍韻淇的手上。

“小娃兒？”滄海長老見蘇璎珞瞪着墨黑大眼不說話，便又問了一遍，“你要跟她回去？”

雪花淹沒了金剛的口鼻，雪白大狗眼看着就要不行了。

“對。”蘇璎珞收回了視線，淡淡開口。那聲音鎮定，不見絲毫波動，“我要跟韻淇仙子回九華峰了。”

“蘇璎珞！”石壁內的燕欲飛着急喊道，“你在說什麽？！”

“這裏太冷了，我這就随韻淇仙子回去了。”蘇璎珞轉過身去，把小小的手掌貼在了石壁上，“別擔心。神君，你保重。”

石壁內的燕欲飛聽到這話倏然愣住了！

當年……

當年，那人也曾背對着他，對他說過：“神君，日後還請擅自珍重。”

那時的他被定在了氣勢恢宏的浩瀚大殿之上。

青玉石的地面光潔，幾乎可以照見人影。他背對着她，卻看不見她的背影，只能聽着她的腳步聲離自己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直至消失在盡頭，故人長絕。

再見，再也不見。

“不！”燕欲飛猛然沖了過去，把自己的手印在那只小手所在的位置。隔着一堵石壁，他用自己的手去感受她掌心的溫度，“你不要去！”

可是，來不及了，蘇璎珞已經收回了手去。

眼見着那道潋滟紅影與滄海長老行禮告別，在漫天風雪中越走越遠，燕欲飛都開始恍惚了。

——當年的她離開時，是否也是如此的從容與壯烈？

“放我出去！”他喊道。那往日最是放蕩不羁的聲音此時幾乎喊劈叉了。

“放我出去！”

“放我出去！”

拳頭用力地砸在石壁之上。

沒有靈力護體，肉體直接擊打在粗糙的石壁上，瞬間便有猩紅的鮮血湧出。

“別折騰了。”滄海長老的獨眼閃爍，“千丈峰不是靠蠻力就可以離開的。砸出了血也沒有辦法的。”

他搖了搖頭，轉身便也消失在了風雪之中。

只有那石壁後的撞擊聲，一聲接着一聲，聲聲不斷……

***

群山之巅，風雪之中，藍韻淇帶着蘇璎珞禦風而行。

“你不覺得驚訝？”藍韻淇忽而對一臉鎮定的蘇璎珞好奇問道。

“嗯。很驚訝。”蘇璎珞裹緊了身上的皮毛大氅，不甚真誠地回答道：“沒想到在千丈峰上，仙子你竟然可以禦風而行。”

“呵呵……”藍韻淇道，“藍月島之人都能掌控天氣，風雨雷電都能為我所用。所以，禦風對于藍月島之人來說并不算什麽。”

“哦，仙子真厲害。”

聽着蘇璎珞不甚真誠的贊美，藍韻淇放緩了禦風的速度：“若葉大陸的修士都會禦劍飛行，能禦風的少之甚少。你知道這是為什麽嗎？”

“為什麽？”

藍韻淇淺笑道：

“那是因為若葉大陸中的修士，僅僅只是修士而已。雖然，凡人口中稱呼着這些修士叫仙人、仙子。但是，在藍月島的眼中，這些修士只不過就比凡人高級了那麽一點點而已。”

蘇璎珞聞言，擡頭看她。

藍韻淇的笑容淺淡溫柔，好似春日暖陽。但是，她的話語卻是冰寒刺骨。那種鄙視、冷漠，高高在上的态度，就像是若葉大陸的修士看着那些猶如蝼蟻一般的凡人們。

“都說藍月島的秘術神奇。那是因為藍月島之人才是真正的仙人，并不是若葉大陸所謂的半吊子的仙人！”

藍韻淇又高揚起了頭，眼中盡是不屑的神色。

——原來，一切的溫柔、淺淡，只是她的僞裝。骨子裏，卻是藍月島之人對整個若葉大陸修士深深的不屑與鄙視。

“只有真正站在世界之巅過，才會明白，你腳下的凡人、修士與那些微不足道的蝼蟻根本沒有分別！”

“呵呵……”蘇璎珞聽着藍韻淇的話忽而笑了。

她低頭看着自己淩空的翺翔在空中，山川河流盡數在她的腳下，一切都如此的渺小，感慨道：

“我很小的時候，有個人跟我說，這天下有多大，我的心就應該有多大。當我有一天，站在了這若葉大陸之巅，看那廣袤的土地匍匐在我的腳下，我就會知道，她為我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可是，等我有一日真的站在了若葉大陸之巅，我只看到了殺戮鮮血、背叛與欺騙，與快樂二字全無關系。

所以，站得高，就一定會快樂嗎？

而且，事到如今，我也不覺得她為我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我也無法體會她的用心良苦……”

“用心良苦？……”

藍韻淇也有感而發道：

“當年，也有人帶着我，教我學這禦風。我恐高，她便背着我飛到了天上。她還告訴我，凡事由心，本性自足，方得始終。大概，這才我真正快樂的時刻……”

她說着，忽而自嘲一笑，搖着頭奇道：

“我與你這凡人丫頭說這些做什麽！？你不過一個普通凡人而已，你知道些什麽呢？！”

話音未落，藍韻淇指尖一動。蘇璎珞便發現她已然來到了一僻靜處。

這地方她倒是認識，從外來看來，和普通的浩然宗宗門內的山石沒有任何差別。只是，打開了結界。裏面等待她的是九華第一寒池還是化屍池卻是不得而知。

“認識這裏嗎？”藍韻淇問。

“嗯。”

蘇璎珞淡淡應道，“仙子要打開結界，要用到月亮石吧。姬千雪的那塊月亮石，是在韻淇仙子的手裏？或者說，她的那個月亮石就是你給她的。”

“呵呵……”藍韻淇道，“沒想到這也被你發現了。”

她說着，素手一招，一塊雪白的石頭瞬間出現在了她的手上。

“若葉大陸之人都以擁有月亮石為榮，你可知道這月亮石是從何而來？”

蘇璎珞道：“不知。願聞其詳。”

藍韻淇用手摩挲着月亮石，道：“世人都覺得月亮石神奇，月亮石難得。呵呵……其實這月亮石……”

她頓了頓，才沉聲道：“月亮石其實就是藍月島之人的骨頭。”

“嗯？！”蘇璎珞驚訝挑眉，“月亮石居然是你們的骨頭。”

“藍月島的祖先原本就是谪仙。”藍韻淇語氣高傲：“而月亮石又被稱作神仙骨。像我手中的這塊月亮石，便是我姐姐的骨頭。”

她說着語氣忽而低落了下來。

不過，很快，藍韻淇便又恢複了那不屑高傲的神色，只見她随手一揮。月亮石飛起，猛然插/進了一旁的一塊大石頭上！

雪白的石頭瞬間散發出了一片銀光。

銀光過後，結界被打開。

“跟我走。”藍韻淇道。

蘇璎珞不動聲色的跟上，路過那個池子，她飛快地看了一眼泰山石上的字。

——化屍池。

果然，藍韻淇又把她帶到了這裏。

“仙子，終于把這低微的凡人女子帶過來了！這次我們定要給她好看！”這時，一陣腳步聲傳來，曉晴從泰山石後轉了出來。

藍韻淇走到哪都帶着曉晴，看起來對這侍女還是看中的很。

蘇璎珞不理曉晴，直接開口問道：

“那日，我在此處問過姬千雪為什麽要推我下青峰崖。姬千雪卻說，她只是想要吓吓我，從來沒有想過把我推下去。

韻淇仙子可知道到底是誰想要把我趕盡殺絕的嗎？”

藍韻淇不屑的撇了撇嘴，道：

“我原以為姬千雪那小女娃為子衿國未來的女皇，定能成為我未來的助力。

所以，我幾次聽她抱怨老祖對你另眼相待後，便提議讓她帶你來皓宇峰，讓我與你好好談談。

誰知道你那麽沒用會掉下青峰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