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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到薔薇開花的季節,火紅色的花朵卻爬滿牆壁。
重九方才下車還沒到屋門口時,雖然嗅覺因為身上的血腥味有所影響,但是吹過來的風裏依舊帶着薔薇的味道,那種薔薇跟普通的有些區別,裏面有一點死人味,很淡,若不是因為重九對這些陰晦之物極其敏感,一般人根本聞不到。
重九懶得解釋如何辨別方位,所以即便他感覺到其他人疑惑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他依舊沒有開口的意思。
“你想撇清的關系是什麽?難不成這裏是你偷偷摸摸買的宅邸,想要把書店搬過來?”重九難得開了個玩笑,雖然并不很好笑。
他一貫不适合調節氣氛。
“那倒沒有,先不說我有沒有錢買這麽大個地方,就算真有也搬不動。”方未說的漫不經心,“書店現在是你的,跟我沒有一點關系,我想搬也搬不動啊。”
書店是你的……
先前出現在不知是臆想還是域裏的話再次在腦中響起:“現在我奈何不了你,便只能将你囚于書店之中,加天譴于身,既不能将你除去,便只能限制,若他日還能重返人間,定将你滅于天地間。”
一個念頭突然冒出,重九脫口問道:“我那只貓是你藏起來的?”
第 88 章
◎。◎
重九躺在一張寬大的床上,原本遮在眼睛上的黑布被随意地扔在一側,盡管他什麽都看不見,依舊瞪着眼睛對着上方,掀起的眼皮提醒他:你現在依舊是個瞎子。
在重九問出關于貓的話題後,那個說是去準備下午茶的管家就不知道從哪個角落冒了出來,同樣是鞠了躬,用着沒有起伏的調子告訴他們需要先回房間休息,主人家今天可能要晚歸,回來的話自會叫他們。
如此一來,重九就只能将自己的問題擱置,但當他們起身往樓上走時,零碎的腳步聲說明原本屋子裏并不只有他們三個,可這一細節從頭至尾都沒有人提醒他,更沒有人打招呼或者說話,他不清楚其餘的人究竟是什麽身份,就連活人的氣息都沒有察覺,着實有些詭異。
然而這些詭異在現在這個階段卻找不到任何頭緒,便只能跟着管家上了樓,到了這間卧室,這期間都沒來得及跟方未再說上什麽,只是臨進門的時候出了一點插曲。
管家推開的第一扇門便讓重九進去,然而方未拉着重九剛走到門口就被管家攔了下來:“先生很抱歉,我們這裏房間比較小,兩人一間房的話會影響休息,所以老爺特地吩咐每人一間,您的在裏邊,請稍等。”
方未哪裏是順從別人安排的主,聽見管家的話後沒帶一點猶豫,直接拍開橫在面前的手臂說:“他眼睛不方便,萬一磕着碰着怎麽辦,我不嫌擠,湊合一起沒事。”
重九:“……”
他嫌棄,不過鑒于方才沒說完的話,他也确實想找個機會跟方未好好聊聊。
只是這管家十分堅持,大有方未不走就在這耗下去的意思,最後實在沒辦法,畢竟這裏情況還沒搞清楚,重九只得拉了方未一把,這才讓他不情不願地繼續跟着管家走。
房間門關上的瞬間,重九就能感覺到這間屋子并不是以為的那麽小,空氣流動的方向和速度,還有懸浮在半空中的氣息都能感覺出這間屋子待上三四個人都說不上擠這個字,然而管家卻急于将他們都分開,不知道處于什麽原因。
他背靠着門等了片刻,手松開門把時聽見一聲沉悶的聲音——門把手不知用了多久已經有點松,木門上起了許多木屑。
不管什麽原因,重九暫時都不想管,這一會兒只想找個地方好好歇歇。
離開了方未後,先前沉寂下去的陰氣又開始蠢蠢欲動,缭繞在周圍俨然成了導盲犬,找準方向将重九帶到床邊。
寬敞柔軟的床鋪上有一股淡淡的香味,一扇門幾扇窗,将嘈雜全都隔離在外,屋內驚的沒有一丁點聲響,而這股淡淡的香味似乎含了催眠的效果,沒多久重九就覺得眼皮沉重,困意席卷上來。
意識朦胧間,耳邊突然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像是很多人聚在一起交頭接耳,聽不清具體說了什麽卻又很嘈雜。
過了好一會兒,那些人說話聲不減反增,越來越吵,吵得重九頭疼。
就在重九半夢半醒中,房門處突然傳來細微的聲音,嘈雜聲戛然而止。
可重九的意識就好像被香味牢牢拽着,怎麽都醒不過來,直到那人輕手輕腳的将門關上,床邊凹下去一塊,手指突然一陣刺痛,他猛地回神,身體終于重新歸于掌控,重九猛地坐了起來,就感覺身邊一陣涼風,帶着陰氣特有的潮濕味。
“于宋?”
“媽耶!老板你眼睛怎麽了?怎麽通紅的?”
于宋一驚,只見重九原本黑白分明的眼睛通紅一片,就連瞳孔都染上了血色甚是駭人,襯着原本就白的臉更加蒼白,整個人看起來比書店裏報到的鬼還要吓人。
重九就感覺面前又微弱的風,擡手一揮,拍掉于宋亂晃的爪子。
“完了完了,你都這樣了徹底完了。”于宋捂着自己的手,來回不停念叨這句話。
“出了什麽事?”重九将黑布重九系上,他雖不知道自己現在什麽個情況,但就于宋的反應也能猜到不怎麽好。
于宋失神地念叨一通後帶着哭腔說:“老板,書店出大事了,我,我……我有愧于你啊!!”
說罷就要往重九身上撲。
好在他手臂展開往前動作了一半就反應過來自己要抱的是什麽人,動作頓時僵住,瞥了眼重九,确定他看不見後抱了抱自己,輕咳一聲。
“就……架子上的書不知道出了什麽問題,好多自己掉下來了。”于宋說,“起初只有一兩本,我以為是沒放穩,就想撿起來放回去,但不知道出了什麽問題,那些書我根本放不上去,撿起來又掉,後來書越掉越多……”
“我知道了。”重九沒等于宋說完,“書都有自己的位置,你放不回去,掉了掉了吧。”
“可書店……”
于宋還想說什麽,重九卻沒有停下去的意思,擺擺手說了句:“各自有命。”倒是不見一點着急。
于宋見此也沒辦法,心中雖有疑惑,卻只能閉着嘴巴不再多言。
過了一會兒,于宋确定重九并沒有因此生氣,這才試探地叫了句:“老板?”
“嗯。”
于宋咬了咬嘴唇,像是下了極大決心,事實上只要不跟重九對視,似乎在重九身上那種天然的煞氣就會若上許多,讓他也有了勇氣多說上幾句。
“老板,還有一件事。”
“說。”
“就是……”于宋磨磨唧唧絞着衣襟,過了半晌才憋出幾個字,“就是掉的書裏有點問題。”
“我不知道前因後果啊,就是有些書掉下來後就化成了幾縷魂一樣的東西,灰撲撲地纏在一起,有的還會說話。”
“嗯,那是魄。”重九解釋了一句,“魂都去輪回了,七魄就成了書上的字。”
不過通常情況下,化成字的魄就已經“死了”,從沒見過死了的東西還能化成人形有神志的。
“你跟他們說什麽了?”重九問。
“倒也沒說什麽,那些東西腦子不太清楚,根本沒辦法正常溝通,我問他們是什麽,結果他們說‘餓了’,吓得我還以為要把我吃了。”于宋拍拍胸口,“反正大多都是驢唇不對馬嘴的東西。”
于宋就像是開了口的缸,找到出口後一發不可收拾,掰着手指想要将那些魄說的話事無巨細叨叨一遍,只是他一根手指都沒掰完,就聽門口再次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又好像什麽東西在地上拖行,來來回回。
于宋握着自己的手指聽見動靜吓了一跳,連忙收聲看了看門口,右看看重九,随後顫顫巍巍的小聲問:“什,什麽東西?有,有鬼?!”
重九:“之前我就想問你,你是怎麽找到這的?”
就連重九都不知道自己怎麽到了這裏,于宋卻自己摸了過來。
門口的聲音一直沒停,于宋就像是被摁到了什麽開關,吓得不輕,直接竄到床上躲在重九身後,只露出一雙眼睛穿過肩膀看向緊閉着的房門。
“我,我就那麽找了過來啊。”于宋的聲音依舊抖個不停,雙手要碰不碰地扒在重九肩膀上。
周圍的氣溫驟降,柔軟的床鋪上附上一層薄薄的冰霜。
于宋渾身一個激靈,雙手懸空做成了投降的姿勢。
此時此刻哪裏還顧得上門外有什麽東西,屋內正有個煞神正處于暴走的邊緣。
于宋慢慢吞吞地向後挪了挪,咽着口水道:“我沒騙您啊,我路上看見了一個全白色的小人,就,它告訴我來這找您……有,有什麽問題麽?”
說完這句話于宋都快哭了,差點直接趴下去求饒,忍着酸疼的鼻子,染着哭腔說:“我真什麽都不知道啊,大人你別吓唬我……我膽小啊……”
“行了,閉嘴吧。”重九實在受不了于宋現在這個樣子,“再哭把你扔出去。”
門外聲音越來越響,于宋假裝自己是個啞巴,再不敢多說一句話。
重九對他這個反應有些無語,第一次看見一個鬼這麽怕鬼的。
門外的聲音越來越響,沙沙聲由遠及近,慢慢停在了門口。
“咚……咚……咚……”
緩慢又富有節奏的敲門聲響了三下:“有人嗎?”
是個女人的聲音,清脆的嗓音很是好聽,乍一聽并沒有覺得有什麽問題,就像是普通的串門,然而仔細分辨就會發現,她說出的三個字之間間隔的時間就跟敲門聲的節奏一模一樣。
“咚……咚……咚……”
“有人嗎?”
那聲音頓了一會後沒有得到回應,便又重複先前的動作,敲三下門,說三個字。
于宋在聽見第一聲敲門聲後,就像是觸了電,渾身抖成篩糠,緊貼着重九,完全忘了被他抱着的這個人方才差點凍死他。
他張張嘴,想要比着口型問問重九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嘴剛張成了圓後,視線觸碰到重九眼睛上的黑布,這才想起他家老板現在是個瞎子,根本沒辦法跟他無聲交流,便只能閉緊嘴當個啞巴。
“咚……咚……咚……”
在第三遍敲門聲響起後,門外的人卻沒像前兩次那樣問屋裏有沒有人,而是直接攥着門把手,以同樣的節奏上下晃動着,似要直接破門而入。
三下後門上的異狀停了下來,然而下一秒便是一聲巨響。
顫顫巍巍的木門在猛烈地撞擊下勉為其難地跟牆壁銜接在一起,在這樣劇烈撞擊下還能保持着表面上的完整,已經說明這玩意沒白花錢。
然而于宋還沒來得及慶幸便是又一下撞擊,節奏竟是跟之前敲門聲一模一樣。
“這門還能堅持麽?”于宋聽見自己說出的每一個字都抖得七零八碎,甚至懷疑自己能不能将想要表達的意思傳遞過去。
好在重九耳朵沒什麽問題,然而下一刻說出的話卻讓于宋恨不得直接灰飛煙滅算了。
重九說:“不行,這門最多堅持兩下,第三下準破。”
第 89 章
◎。◎
像是為了認證重九的猜想,門在第二次時就已經岌岌可危,門和門框銜接的地方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音,已經昭示着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于宋發出細微的啜泣生聲,帶着鬼魂特有的音調,上下起伏,聽起來倒是比門口的撞擊聲還要吓人,陰森恐怖。
重九臉已經黑成鍋底,門外是不知道什麽東西正在暴力砸門,門內還有一個陰鬼哭個不停,兩邊夾擊之下重九有種暴走的想法,握着拳頭思考是先給門口的一拳,還是先給身後的一拳。
在第三次砸門聲響起後,木門果然碰的一聲摔到了地上,周圍灰霧四起十分嗆人,然而一聲巨響之後四周竟然就這麽安靜了下來,門外不知道什麽的東西沒有進屋的意思,身後的鬼也止住了哭泣。
過了一會兒,嗆鼻子的灰塵落了大半,重九正向放出陰氣探探門口是什麽妖魔鬼怪,就聽身後的慫鬼不确定地說了句:“小,小孩?”
重九聽此也是一愣,脫口問道:“你不是吓傻了吧?”
于宋此刻不知道從哪裏找到了丢失依舊的尊嚴,捏着重九的肩膀說:“你可以侮辱我的人格,但是不能侮辱我的智商,況且我又不瞎。”
重九默默轉頭,他瞎。
“哦忘了跟你說。”重九背對着于宋說,“鬼不叫他一般不能随便進屋,你叫了就會應你到身邊,很難扔了。”
“啥啥啥?”于宋渾身一哆嗦,下意識轉頭去看門口小小的身影,“你說那是鬼……”
鬼字剛出口,就見一個小腦袋緊貼在眼前,一雙被黑色填滿的眼睛正緊緊盯着他。
小鬼臉色泛着不正常的青色,隐約能看見上面有絲絲裂痕一樣的紋路,嘴巴上看不出唇線紋路,顏色卻紅得鮮豔,像是鮮紅的血直接摸了上去,範圍很大,不是個小朋友該有的嘴唇大小,小小的鼻子險些撞到于宋的鼻子上,鼻尖處一小塊已經爛出一小塊遠遠的黑色,隐約能看見裏面森白色的骨頭。
小鬼就這麽近距離貼着于宋,察覺到于宋看過來後,裂開嘴巴笑開,兩只小手排在于宋的臉上讓他動态不得,最後口型誇張地說了句:“吃了你哦~”
“啊!”于宋驚天地泣鬼神的叫聲越拔越高,瘋了似的想要掙脫卻怎麽都動不了,手腳并用地在床上亂撲騰,撕心裂肺地喊道,“老板!九爺救命啊!”
重九在小鬼出現前就察覺到了氣息,過剩的怨已經嚴重影響到了屋子內的氣流,雖說重九現在眼睛受損,不能看見這小女鬼究竟有什麽門道,但就小女鬼沒有在第一時間下殺手上來看,這句“吃了你”似乎只是帶着點警告的意味,漫天的怨氣并不是沖着于宋,也不是沖着重九。
小女鬼說完話後,輕微腐爛的小手直接掐在了于宋的脖子上,然而這時她卻沒有再對于宋說什麽,反而轉頭對着重九說:“不跑了?怎麽不跑了?你倒是跑啊。”
她說話稍微有點費勁,每個字說的很慢,好像每個字都要仔細思量片刻,才能找到想要表達自己意思的語句。
明明是小孩子的聲音,聽起來卻額外恐怖,于宋被一個小鬼掐着脖子動彈不得,在聽見這話時不自覺哆嗦了一下。
小女鬼轉過頭,看着于宋歪着腦袋說:“你怕我……不怕他?”
于宋嗓子裏發出“嗬嗬”聲。
他心想老板就是看着吓人,其實并不可怕,反倒是這麽個小女鬼竟然有這麽大手勁,感覺快要把脖子掐斷了,這一念頭然他下意識看向重九求救,而小女鬼在察覺到這個視線後,也順着那個方向看去,在觸及到重九那張跟死鬼差不多的臉時,臉上露出了一個比哭還吓人的笑容。
“你看他?他還不如我,我至少還是個鬼,他……”小女鬼笑了起來,明明是如鈴般悅耳的聲音,總要染上幾分陰森,“他可要比鬼還可怕。”
可不是要可怕麽,收鬼的當然可怕了。
于宋就着被掐的姿勢內心吐槽,真是掐着掐着就習慣了,除了最開始的驚吓以外,當恐懼達到一定峰值就開始趨于平穩,內心慢慢适應,只有于宋猛然驚覺,他不需要呼吸啊,就算腦袋摘了他也還是個鬼,不會再死了。
見于宋臉上驚恐的表情越來越淡,小女鬼頓時覺得無趣,收手是晃了晃并不會酸脹的胳膊,假裝自己還有活人的直覺,只是晃動時,胳膊比木棍還要僵硬,看起來十分滑稽。
她也發現了這點,有些不高興地嘟了嘟嘴,不再理于宋,而是雙手抱向重九。
“回去吧,跟我走吧,大家都很想你,我也很想你。”
“什麽情況?”于宋一臉難以置信,一個可怕的念頭瞬間占據了整個腦子,在他還沒想好問還是不問的時候,嘴已經率先做出決定,“老板你有私生女?”
重九:“……”
直到他們出了那間屋子,于宋都沒搞明白,進屋時氣勢磅礴,沒多一會兒就變成小羊羔的小女鬼究竟是來幹什麽的。
“我們要去哪?”于宋問。
“不知道。”重九實話實說。
“……”
于宋覺得他家老板可能真的就是命大,先不說眼睛突然失明,就這麽個狀态還能任由小女鬼帶走,連目的地都沒摸清。
重九确實不知道小女鬼究竟要帶他去什麽地方,小小冰冷的手拉着他的兩根手指,一股莫名熟悉的氣息傳來。
于宋湊到重九耳邊小聲說:“看這小鬼的樣子是沖着您來的,就這時機來看,你說書店的異樣會不會跟她有關。”
于宋的話剛說完,小女鬼腳步一頓,回頭瞪了于宋一眼,而後加快腳步,用力扯着重九,力氣比成年男人還要大上許多
重九就像是個需要人領路的弱勢群體,不言不語地跟在小女鬼身後。
原本靜悄悄的走廊還是重九來時的樣子,除了她那扇被小鬼錘壞的門以外,其餘皆房門緊閉,好像外面聲音無論如何都穿透不了那一扇并不算厚的木頭。
小女鬼牽着重九一路往下走去,到了走廊盡頭一面牆前才停了下來。
這種別墅按理說走廊一側大多是一扇窗戶,或者是通往別處的樓梯,很少像這樣堵得嚴嚴實實,讓整個走廊哪怕是白天也籠罩在黑暗下,漆黑一片看不見光,走廊上方的燈光暗得起不到什麽作用,但牆壁上那副巨大的畫卻每個細節都精準的傳達到內心。
重九靠着一點點陰氣來識物,雖說敏感度似乎被方未之前的一拍影響到,但是勉為其難也能作為“導盲犬”,讓他沒有真的被小女鬼盲目地往不知名地方拉去。
這棟別墅從外面來看至少有四層,卻沒有看見通往三層的樓梯,走廊盡頭的牆壁挂着一幅巨大的畫,基本上将整面牆壁全都占據。
畫的周圍是講究的西式古銅色畫框,一看就知道很重,中間則是一幅散着香味的油畫,味道和重九先前在床上聞到的有絲絲相似,卻又有一點不同。
床上的味道是純粹的香味,帶着點催眠效果,而畫上的味道除了香甜裏還有一點點血腥味。
由于這幅畫過大,而重九的幹感知範圍有限,距離稍遠的時候感受不到牆壁上究竟是什麽東西,等到站近的時候就已經很難統觀整幅畫了。
“我勒個去,這是個什麽東西。”
重九看不太清內容,于宋就成了“翻譯官”,将畫的驚駭立刻表達了出來。
“這是個戰場?”于宋向後倒退,仰着頭從上到下看了一遍,“這畫很值錢吧,牛逼。”
重九皺着眉,心中不好說是什麽感覺,只是在于宋說出“戰場”兩個字時,心髒沒來由跳動了一下。
“什麽戰場?”重九問了句。
“嗯……怎麽說呢。”于宋摸着下巴又打量了一通,明明就是一幅畫,卻越看越覺得心悸,剩下的見解都化成疼痛遍布全身,好像他已經成了畫裏的一份子,躺在地上渾身疼痛,鮮血正在從不存在的傷口瘋狂外湧。
于宋的意識突然有些恍惚,一時分不清自己究竟在什麽地方,好像一會兒到了別墅的走廊裏,一會兒又到了戰場中,躺在長戟之下。
“啧。”小女鬼不屑地發出一個單音,瞥了眼于宋看着面前的畫說,“這也是你這種小鬼能看的東西?”
她用着嬌小的身體說出這樣的話一點沒有說服力。
不過小鬼顯然覺得跟于宋多說話就是浪費時間,在吐槽一句後便不再理他,拉了拉重九的手,擡起頭時揚起了個笑臉,捏着嗓子用自以為很可愛的聲音道:“我們回去吧。”
小女鬼臉上的裂痕在這一刻好像淡了一點,青灰的顏色也逐漸發白,漆黑的眼睛出現了瞳仁,模樣确實是沒有之前那麽恐怖,倒是有一點小孩子該有的天真。
重九沉默了片刻,他本來就是個懶于思考的人,更不願意多跟別人打交道,小孩子也不行,所以在想了想後直接的問了句:“去哪?”
小女鬼對這個問題有些敏感,剛剛軟化的表情在聽見問句後,裂紋再次多了起來,瞳仁散開,表情逐漸猙獰。
牆上的畫突然燃起熊熊烈火,數不清的怨氣從裏面湧出,一道道青灰色的氣團在半空中盤旋,好像有滿肚子的話想要說。
小女鬼此時松開重九的手,站到了畫的面前,身上散發着跟氣團同樣的氣息,但卻是裏面唯一一個有實體的。
她臉上慢慢全都變成了黑色,唯有一雙嘴唇通紅,嘴角鮮血留下彙集在下巴處,滴答一下落到地板上。
“你怎麽能忘了呢?我們都在等你啊。”小女鬼低着頭小聲說。
第 90 章
第 91 章
◎我的事情,豈容你置喙!◎
第一個做這種事的是什麽人茂東君沒有提,但是對換功德這件事特別自豪,甚至再說到其他人時,就像是說一件街邊垃圾桶裏面的廢紙,看一眼都覺得浪費眼神。
“世間因果很多不是我們能控制的,你看你雖為天道生出來的神,不還是成了它用來平衡世間的工具?”茂東君伸出手,臉上生出一副狂熱的樣子,“憑什麽上天讓我們做什麽就做什麽,那些對于別人來說是壞事,對于自己就不是好事麽,那又憑什麽來定義好壞?”
“連好壞的定義都存疑,又如何來給我們定因果?”
方未像看傻子一樣看着茂東君,然而這點信息茂東君一個字都沒接收到,半仰着頭,情緒被自己吊的很高,就差放個講桌,拿個話筒,讓他站在禮堂最前面來個演講。
茂東君:“所以為什麽要其他人給我們自己定義?你,我,無論站在什麽位置,又憑什麽被天道左右?即便天生地養,被天道說棄就棄的滋味也不好受吧?那我們何不自己掌握我自己的命運?”
“所以你們偷……哦……拿了別人的功德來改變自己的命運?”方未點點頭,“功德不能延長壽命,即便加了這輩子的路也再就注定,所以你們做這些是為了下輩子?”
說到下輩子,茂東君擡着手的動作突然一僵,眼神裏露出了片刻的茫然,然而沒多時,他又重新擺出那副憤青的樣子,雙手插頭,低垂着眼皮,這一刻內心甚至覺得自己連神明都能俯視。
“即便我們不動,那些卑微的人也只會碌碌無為地走完這一聲,空有星星點點的功德,既不能讓這一世過得更痛快,也不能影響下一世賺個好前程,又何必浪費了。”這話說多了,連茂東君自己都把自己當成了了不起的人,理直氣壯地幹着強盜做的事。
然而無論功德如何,這些都只是針對這些普通人。對于方未來說,功德就真的只是書本上的文字,他連自己的書都沒有,就更不用提什麽改不改功德的問題,這點方未相信對方不可能不知道。
“那你覺得我從這裏會得到什麽好處?既然在這裏見面,想來也是想拉着我入夥的吧?”方未的坐姿越發大爺,一眼就能看出“老子有本錢,你們先蹦跶着,看老子我能不能動心”的架勢。
茂東君知道自己這些話不可能打動方未,這不是他們的額籌碼,也不是方未想要的東西。
“陰陽秩序現在已經跟您沒有關系了,所以即便天塌了也有別人撐着,可是塌完之後呢,您不想拿回屬于自己的東西嗎?”茂東君屈膝做出一副要坐下去的樣子,膝蓋處呈90度前,一片黑色的東西從地上迅速湧現出來,化成了把椅子。
茂東君穩穩地坐在椅子上,雙手放在膝蓋處,身體前傾直視着方未的眼睛:“我們都知道,您将那只貓困在書店裏也是出于無奈,畢竟當初誰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而您有為什麽被天道抛棄,最後淪落到現在這幅樣子。”
茂東君上下看了看方未,視線落在方未褲兜的位置停頓了一下:“您看您,現在什麽能力也沒有了,拿着幾道符咒能頂什麽用?這些東西不過是半吊子用來唬人的,您和我都明白,真到時候這些東西什麽都用不上。”
“或許您當初是出于好心才收養了那只貓,想必還不知道貓從哪來的吧。”
方未挑眉:“你知道?”
茂東君笑笑:“您別看我只是這個時代裏的人,對于早年的一些事情也是略有耳聞,尤其是書店裏現在那位不務正業,即便知道陰陽出了問題都不想着解決的僞神。”
方未:“說來聽聽?”
茂東君:“據說天地剛剛擺脫混沌的時候您就已經出現了,親眼見證了事件第一個生命的誕生,也送走了很多人。所以即便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親眼所見,想必也明白從古至今有生命的地方就有争鬥,人多了起來後,戰争也是越來越多,死的人也就越來越多。”
“流離失所,家破人亡,很多人在苦不堪言的日子裏含恨死去,他們那麽大的怨氣連書店的門都摸不到,你說他們會去哪?”茂東君道,“當然,大多數的冤魂會被天地消耗,最終煙消雲散,但如果是大面積的死亡呢?比如戰場?”
“古時候的戰場那真是要多慘有多慘,攻城後直接屠城的情況不在少數,那些無處伸冤的冤魂們凝結到一起哭嚎着,想要上天給他們個公道,可天道只知道因果循環,卻不會給某一世的神靈鳴冤的機會,消磨着他們的哭嚎,慢慢的魂不成魂,沒了神志只記得臨死前的不甘,破碎地徘徊在那片土地上空。突然有一天,所有的魂魄碎片都不見了,你猜屍堆裏出現了什麽?”
茂東君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方未,像是個給別人講故事卻帶着過分執着的……精神病,瘋狂的氣息快要從眼底溢出來,就等着對方給他一個想要的答案。
“是貓啊,一直通體漆黑的貓,哈哈哈哈。”茂東君突然大笑起來,“你不覺得很好笑麽?死局裏孕育出的生命,你竟然還把他當成寵物養在身邊,就沒覺得陰氣過剩有些吃不消?”
話說的太激動,之前刻意營造出來的尊敬也被抛在腦後。
方未依舊是先前那副微笑着的樣子,似乎對茂東君這番說辭沒什麽反應。
“您不信?”這會看見方未的樣子,茂東君的激動降下去了幾分,盯着方未翹起的眼尾說,“您不信可以去回憶一下他身上到底有沒有端倪,或者看看能不能找到那個時代的精怪問問。”
方未沒有接他的話,反問道:“你想說明什麽?”
說這話時,方未放在椅子旁邊的手正在有一下沒一下地摩挲着,這個小動作自他還在書店當老板時就有了,說明他的耐心已經所剩無幾。
不過這種細節很少有人知道,畢竟很少有人會有機會将時矣的耐心耗盡。
茂東君才活了三十來年,更不可能在這方面有什麽經驗。
他雖到這裏接觸方未,想要拉方未到同一陣營裏已達到想要的目的,但成了普通人的方未在他眼裏還不如一個手段很辣的普通人,畢竟普通人還有機會通過更改功德從而改變因果,說不準還能換來無盡的壽命,而方未現在充其量算是個沒有過去也沒有将來的孤魂,只剩下一點被利用的價值。
“所以您就沒想過,當初書店為什麽會出事情,您為什麽不得不殉了天道?”茂東君心中雖不以為意,面上卻不動聲色地做出一副關心的樣子。
“你想讓我殺了重九然後再回到書店重新掌管陰陽?”方未嗤笑出聲,“功德吃多了把自己腦子一起吃了?建議你去醫院拍個片看看你現在的腦子直接開個洞是不是就能當酒杯了。”
茂東君臉色一黑眼看着就要發作,好在理智沒有全飛,費勁地擠出了個笑容說:“您真會開玩笑,我們也是覺得您更适合坐那個位置,若你您有這個意思我們可以合作。”
茂東君不想繞彎了,他覺得自己之前說了那麽多的話純屬實在浪費口水。
合作的提議說完後等了好一會兒茂東君都沒等到下文,暗自磨了磨後槽牙,壓着情緒道:“當然我們是帶着誠意來的,若是您願意跟我們合作,我們自是會将您最需要的東西雙手奉上。”
“我最需要的?”方未笑笑,“什麽?”
聽見方未的問話,茂東君終于有種自己掌握主權的感覺,故意賣了個關子,動作緩慢地靠到椅子後面,擺弄了一下自己的指甲,不疾不徐地說:“您殘缺的一魂。”
世間因果既定,就像茂東君所說,天道對于世間每個生靈都安排的明明白白,偶爾的差錯及時糾正并不會出現什麽,但千年前世間因果卻出現了大的纰漏,許多人帶着今世的債卻沒能進到輪回門,而那些負了怨的苦主帶着不多的善和無處發洩的果,在下一世也沒得到好報,就這樣一世一世的積累,經年下來,因果循環便出現了錯亂,而書店裏原本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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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