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形影單只 姐姐,男生身上的味道是不能……
時間接近傍晚, 街道依然人來人往,絡繹不絕。
原家的馄饨雖說是這南夕路小吃街一絕,但數年春秋往複, 卻始終只堅持着做這麽一樣東西,即便看着最初來客衆多,到如今的生意平平, 偶爾慘淡, 原爸仍然打死也不肯加點新花樣進去。
照他的意思來講, 他開這店,還一開多年, 不過是為了圖個溫飽, 順便懷念某個已經再也無法相見的人。
來客喜歡, 那便吃一碗熱騰騰的馄饨,若是不喜,也不強求。
錢不錢的, 沒了那個想要一起享福的人,倒也沒什麽意義了。
總算閑下來的原放,終于得了空來陪溫知禮他們坐坐。
顏不聞有些好奇地問起這間店鋪的事情,她無意間掃過牆上貼着的價位表,就看到兩行字。
小碗馄饨, 5元一碗。
大碗馄饨,8元一碗。
這小吃街各個店鋪對外出售的價格雖說不算極昂貴, 但也不便宜,而原放他家的馄饨就定個這麽低的價格,屬實清流。
原放對此只能無奈聳肩,稍微揀了些有趣的故事講給他們聽。
秋日裏太陽落山得早,外頭的天光慢慢地就暗淡了。
顏不聞下午閑适放松得很, 便也懶得去在意此行的另一個目的并沒有完成,畢竟老城區随時可以逛,特別的時光卻難得。
“我帶你倆去看電影吧,去嗎?”
她先站起身,雙手疊在一起探過後腦勺,舒舒服服地伸了個懶腰。
溫知禮沒有異議,原放聞言後則是立刻嗯嗯嗯地點頭,但随及他低頭嗅了嗅自己身上的汗味,又有些為難起來。
“要不然,不聞姐你和知禮先去吧,我回去洗個澡換個衣服,汗味有點重。”
他扯了扯衣服下擺,頗有幾分不好意思。
“嗯?會嗎?”
顏不聞挑了挑眉,她繞過溫知禮走到原放身邊,靠近他,而後屈身吸了吸鼻子。
“還行,沒什麽味道。”
她一舉一動都坦蕩磊落,絲毫沒有察覺到自己的行為給原放帶來了多大的沖擊。
原放身子微僵,動都不敢動。
他将視線挪開,說話都變得磕磕巴巴起來。
“那...那我去,去後廚洗把臉!”
說罷,他飛似的大步跑走,只留下一道別扭的背影。
溫知禮站在一側看着,無動于衷。
眸色卻是漸深。
“姐姐,男生身上的味道是不能亂聞的。”
尤其是對你有心思的。
溫知禮站在墨藍交接的天色前,窄小的店門透着外頭璀璨的燈光。
晚風吹拂着他的衣角,順道送來了他的一絲嗔意。
“啊?我只是怕他真的回去洗澡。”
“好歹人家今天辛辛苦苦請我們吃了碗馄饨,哪能真的丢下他。”
顏不聞跟太多形形色色的人打過交道,只要不越線,一些異性間的微妙顧忌,她早已看淡不少。
溫知禮靜靜看着她,沒再說話。
而後他走過來,忽然學着她先前對原放做的動作,也在她身上聞了聞。
他靠得很近,細碎的發絲擦過脖頸的癢意讓顏不聞心顫了顫。
溫知禮起身後,目光清亮。
“你會不會覺得不自在?”
他問道。
顏不聞身側的拳頭緊了緊,差點就要把溫知禮當成顏不問一樣,一言不合先揍一頓再說。
她好歹比他多吃了九年的飯,這種事還需得他以身作則地來教她?
“好了好了下次不會了。”
“沒大沒小。”
顏不聞看起來對這件事情沒有太大反應,她半分羞澀也無,只是無奈地輕瞪了溫知禮一眼。
溫知禮垂下眼眸,乖巧地笑了下,那笑意卻是不入眼眸。
等原放出來後,三人正式出發。
顏不聞走在前頭,若無其事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後脖頸,但其實,她心間的顫動才堪堪平複。
長得好看,真是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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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車時,原放主動提議要坐後邊。
溫知禮跟他來回拖拉一番,最後抵不過原放的堅持,只能再次坐上副駕駛。
原放也不是不眼饞顏不聞身邊的位置,但他還是擔心身上會有汗味,熏着顏不聞。
即便她剛才否認說沒有,但誰知道是不是為了維護他的顏面而刻意隐瞞。
系好安全帶後,顏不聞将車啓動。
駛入車流,沿街各色明亮的燈光雜糅在一起,彙聚成一副夜間旖旎的景象。
三個人各自安坐在一角,很長時間都沒有什麽話題好聊。
說來也是奇怪,三個最不可能湊在一起的人,今天卻是和諧地待在同一個空間裏,詭異到微妙。
顏不聞倒是還好,相反她甚至是挺喜歡深夜的寂靜,每至這個時候,都是她頭腦最清醒,工作最投入的時間。
但少年人還處于一個比較躁動的階段,長時間靜坐着也不知道會不會難受。
“你們月考了嗎?”
“不問那臭小子這次都沒主動跟我講成績,估計是考砸了。”
顏不聞将遠在天邊的顏不問祭出,以便找個話題來打破沉默。
“這周才剛考,成績還不知道。”
溫知禮離得近,便先應話。
“這樣啊...”
“你倆平時成績怎麽樣?不問常跟我炫耀說他進了重點班,你們都跟他同一個班,成績應該比這傻小子更好些。”
溫知禮垂首,只淡淡說了句:“不問已經很厲害了,我平時考得都還可以。”
提到成績,原放可就不困了。
這可是他爸每次要揍他時,一拿出來必然奏效的免死金牌!
“嘿嘿,我經常考第二。”
他坐在後邊笑得傻兮兮,那求表揚的模樣怎麽着也藏不住。
顏不聞透過後視鏡看他,有些忍俊不禁。
“可以啊原放,真厲害,平日裏就拜托你幫我多督促點不問了。”
“沒問題!”
“不過你這麽厲害都沒考第一,那第一名估計是個學神了。”
“是呀,第一名是知禮。”
顏不聞一噎,側首看了眼寵辱不驚的溫知禮。
【我平時都考得還可以。】
他似是察覺到了顏不聞的視線,也回頭來望着她。
“雖然是第一,但我還有進步的空間。”
他不驕不躁,沒有一點春風得意的勁兒,好像真的就是單純地覺得,考第一,常規操作,沒什麽好驚訝的。
常年狗前十狗得累死累活的顏不聞将嘴閉上,對這不公的世界厭了。
行至半途,前邊的車輛不知為何,好好的就突然變道,方向盤打得又急又狠,油門也是踩得一個比一個快。
這情形很像是在避讓什麽東西。
顏不聞眉心蹙起,眯着眼睛拼命去張望前方的路況,待擋道的車駛開後,她才看了個究竟。
有輛大衆抛錨在了半路,雙閃還在不停地亮着。
一個憔悴的男人哭喪着臉無助地四處攔車,通紅的眼光滿是焦急和痛苦。
然而任憑他如何努力,甚至雙膝一軟就要下跪求救,卻始終沒有一輛車停下。
顏不聞開始放慢車速,她透過模糊的車後玻璃,隐約能夠看到車裏還有一個女人。
神情她看不清,但卻可以勉強描繪出一個大致的佝偻輪廓,看這情況,怕是不妙。
顏不聞磨了磨後槽牙,握着方向盤的手一寸寸縮緊。
如果她現在自己是一個人,可能直接就去幫男人了。
但她車上還有別人。
“你們,介意我去幫幫他們嗎?”
男人的臉色很蒼白,那快急哭的樣子也不似作假,但如果這事是社會新聞上所描繪的那種消費他人的同情心從而獲取利益的惡劣詐騙行為,那他們将會面臨着一個不小的麻煩。
顏不聞将選擇丢給他們,心跳得飛快。
她無法坐視不理已經發生在眼前的求助,現在只等原放和溫知禮的一個回應。
“怎麽可能會介意!”
“不聞姐,我們快過去!!!”
原放一拳砸在後座上,焦急的內心并不比顏不聞好多少。
他将窗戶打開,探出頭不停地去張望男人的情況,看到不少車輛紛紛繞道後,眼睛都氣紅了。
得到原放的肯定後,顏不聞看向了溫知禮。
他不會拒絕的,他看起來那麽善良,不是嗎。
溫知禮沒有辜負她的期望,順從地點了點頭。
只是他自始至終靜默不語,平靜地注視着他人因為情緒失控而面部扭曲的模樣,眸光淡漠。
他無法換位思考,甚至同理心缺失,別人的難過不安,他統統體會不到。
如果坐在駕駛位上的,只有他一人。
他也不會停車。
顏不聞沒有注意到溫知禮的異樣,她猛一踩油門沖到求救的男人身邊,和原放迅速下車幫忙。
“大哥大哥,你怎麽了!!”
“你...你們願意...謝謝你們,謝謝你們!我老婆快生了,求求你們先帶她去醫院吧!!”
男人腿一軟差點跪下,原放着急忙慌地将人攙扶住,連忙示意顏不聞去車裏産婦帶走。
顏不聞打開副駕駛座的車門,和後面趕來的溫知禮一齊将已經痛得有些神志不清的産婦用力扶起,咬牙将人送上了車。
待幾人匆匆上車之後,顏不聞沉着臉色一路頂着被扣分的風險,闖着紅燈迅速到了醫院。
将産婦送入婦産科生産後,一瞬間蒼老了數十歲的男人早已經淚流滿面。
他哽咽地看着顏不聞幾人,顫着手始終說不出話來。
“大哥別激動別激動,先等嫂子将孩子順利生出來了再哭也來得及。”
原放拍着男人的背,将肩膀借給渾身發抖的男人,撓着頭盡力去安慰他。
“是啊,先安心等吧。”
顏不聞緊蹙的眉頭舒緩了些,松了口氣後坐在了走廊的公共座椅上。
“你們也坐吧,等待生産将會是一個格外漫長的過程。”
一整個晚上,原定計劃出去看電影的他們,現在都将時間耗在了陌生的産房外。
溫知禮雙手交握,坐在一個不遠不近的位置,甚少同顏不聞他們交流。
他垂眸看着被保潔拖過一遍,卻又瞬間被踩髒的地,出了很久的神。
直到深夜,産房的門才突然打開來。
“恭喜恭喜,是個大胖小子!”
産科醫生摘掉醫用口罩,笑着朝神情最緊張的那個人道賀。
男人聽聞這個喜訊後,禁不住短促地吼了一聲,而後連忙和醫生感激地道謝。
“謝謝你們,太謝謝你們了!”
“如果不是你們,我和她今晚也不知道會是什麽情況。”
“在萬般絕望之下被人拉了一手的感覺,真的是,真的是....”
說罷,男人又要哭出聲來,這回原放他們就不再攔着了。
最後他們準備和男人告別的時候,将男人想要報答的好意推辭,無奈又感動的男人最後希望他們可以給剛出生的孩子取了名字,以感念他們的恩情。
男人姓淩,原放和顏不聞擱那兒想了很久,也沒想出個所以然。
最後還是溫知禮出了聲。
“叫淩晨如何?”
“絕處逢生的新生,黑夜過後的黎明。”
所有人聽得一愣,最後齊齊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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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回車上後,原放本來還想往後座去,溫知禮卻攔住了他。
“你坐前面吧,我有點困,想躺後座眯一會。”
一看時間,已經是淩晨了,原放拍了拍他的肩,去了副駕駛。
回去的途中因為顧及着後座困乏的溫知禮,顏不聞和原放都沒有講話。
即便有交流,也都是輕輕壓着氣音,不敢大聲。
但其實溫知禮并不困,也沒有睡覺。
他曲着腿靜靜躺着,視線落在皮椅下的一片黑暗中,複雜晦澀。
溫知禮的腦海中,反複重播着剛才的事情。
焦急的臉,絕望的臉,無助的臉,重獲新生般的臉,如釋重負般的臉。
他不斷的去想着他們剛才的神情,那樣時時刻刻控制着所有人情緒的緊急時刻,溫知禮一點感覺也沒有。
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他感覺自己不是個正常人。
他自私地同情不了別人,也不想幫別人。
以前一個人的時候,溫知禮還無所謂,但今天和顏不聞他們形成鮮明的對比後,溫知禮冷漠的心麻木了。
吹着車內冷氣,畏冷的溫知禮雙臂環抱住了自己。
他擡眸看着前座兩人溫暖安心的背影,突然覺得,他們好像才是一類人。
有着一樣的三觀,一樣的熱衷,一樣正義而向善的心。
他好像,很難插進去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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