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恍惚
那天,走在路上的時候,我覺得我的腳是飄的,整個身體仿佛浮空,如果下一秒我張開嘴,我的靈魂從我口中吐出來都不是什麽怪事兒。
約摸是看我狀态不太對,飯點的時候,裘星文專程敲了我的門,問需不需要幫我帶點兒東西回來,我說我想吃又辣又酸的東西,他說好。
到茂典來唯一幸運的事情,就是擁有了一個好室友吧,将埋進枕頭,腦海中不自覺地回憶着方才發生的一幕又一幕,說後悔吧,其實也沒有,但今後不知道該怎麽面對謝冬榮倒是真的。
他為什麽要提起那些事情呢?難道真的只是為了他接下來的決定嗎?我想破腦袋也想不通,提出了許多方案,最終又都被自己一一否決。
裘星文很快回來了,他給我帶了酸辣粉。
不好意思讓人家在門外等着,我打開門,坐到裘星文身旁。
裘星文情商很高,見我這副模樣,他也沒有過問什麽,只是拍拍我的肩,說要不要周三下午沒課的時候一起出去散散心。
要是平時我肯定會因為謝冬榮的事情拒絕掉,但轉念一想,我幹嘛非要把我的時間都花在那家夥身上?不受人待見又自讨苦吃!呸!
我對吃喝玩樂這種事向來沒什麽經驗,此次出行便全權交給裘星文負責了,他答應得也爽快。
看着裘星文的笑臉,我的心情也不由自主地好了起來,也就是在這一瞬間,我忽然意識到,為什麽偏偏跟謝冬榮在一起的時候我的心情是郁悶的?人為什麽不能跟讓自己心情好的人相處呢?
可很操蛋的是,明明我自己非常明白這一點,但內心深處還是無法割舍掉對謝冬榮的情感,這大概就是賤吧。
接下來的兩天,我都沒有跟謝冬榮見面,謝冬榮這人做事很絕,在我倆吵完架後,先前公主為了保證他與我一起回宿舍所錄用的以我的指紋為寝室密碼,他也以最快的速度換掉了(他發信息将這個事情告訴了我),雖然不知道這家夥究竟用的什麽手段,但起碼有一點能夠确認——他恐怕是真的不想再見到我的。
而我則無可救藥得多,只要不是在工作學習的時候,我都會情不自禁地想起他,于是我賣力地工作,勤奮地學習,拼命給自己的腦子塞下與他無關的東西,如此一來,工作學習的效率倒是提高了不少。
有的時候我自己都忍不住在心中問自己——難道這個世界上就沒有別人我能喜歡了嗎?為什麽偏偏就是他?那種家夥,何必呢?
但沒辦法,喜歡他的時間太長了,以致于它幾乎都成為了我的習慣,就算如今的他已經完全颠覆了我先前的想像,但了解了他整個人的我卻會又被他身上的其他特質所吸引。
不見面的這段時間,謝冬榮就的确就像是完全不需要我了似的,他沒再發過病,公主也沒再緊急通知叫我跟他見面,忽然之間,他仿佛從我的生活中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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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罷,誰離了誰不是一個活人呢?
又是一節大班課,終于,我能跟我的老友孫雨澤見一面了。
這次跟上次不同,孫雨澤比我先來教室。
十分自然地,我坐到了他的旁邊,老師還沒來,倒是給了我們閑聊的機會。
他的臉色看起來不太好,我略微斟酌了一下,才将我已經知道他老爹是誰的事情告訴了他。
先前不知道怎麽說,現在倒是想通了,朋友之間不應該有所隐瞞。
“原來謝冬榮和他在一個寝室啊……” 孫雨澤口中喃喃,斜過眼睛看我一眼,連忙擺手,“沒事,只是…… 聽你的意思,他好像對你還蠻客氣的。”
“怎麽回事?” 察覺到孫雨澤語氣不太對,我微微蹙眉。
孫雨澤不回我話,只是擺擺手,眼神有些飄忽,語速也很快,他說:“嗯,他對不熟悉的人或許就是那樣吧,可能就是單純地看不起我,覺得我讨好他是應該的,不過本來也是應該的……”
“喂!你小子發什麽瘋?” 我抓緊了孫雨澤的胳膊,聲音不自覺地擡高,這小子這樣也太不正常了。
像是被我的一聲吼給點醒了,孫雨澤就跟忽然從被厲鬼附身的狀态抽離出來似的,“哦,樹啊……” 他讪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抱歉,這兩天沒睡好,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
被這小子剛剛的狀況唬得不輕,我用肩膀怼了他一下,“發生啥了,告訴我一聲呗,整天憋在心裏也不是個辦法啊……”
孫雨澤擡了擡下巴,“老師來了,還有,今天你不組裝械甲了?”
我啧了一聲并白了他一眼,“管那些幹嘛?出啥事了快點說!”
現在我才知道,原來孫雨澤這小子跟我的遭遇,可以說是如出一轍。
“雖說是王的兒子,但誰不知道我是個什麽貨色呢?” 這是孫雨澤的原話。
就算暫且被承認了,但不姓安,他就什麽都不是。
他同父異母的哥哥弟弟姐姐妹妹,在茂典,加起來甚至超過了十個。
王讓幾個兒子們常聯系,還給他們專門開設了一個小班,請了最好的老師,每周抽出一定的時間,教他們有關皇族的知識,美其名曰——“拉近彼此之間的距離”。
在那個班,形成了一個小小的生态鏈。
位于頂端的,最不能惹的,是那兩個正牌姓安的,一個是三年級的 “二哥” 安慎海,一個是一年級的 “三弟” 安鶴軒,原因無他,他們是皇後的兒子,名正言順的皇族。
而餘下的,都是不被世人所承認,但父親又确确實實是王的那些人。
這些人中,有人姓安,有人不姓安。
自然,在這個班上,人就被分成了三六九等,第一等自是不必多說,第二等就是被冠上了王族姓的,而孫雨澤,則是食物鏈最底層的,沒有被冠姓的那一類。
人都知道向地位高的人卑躬屈膝,對地位底下的人揚起下巴。
而兄弟姐妹之間,幫彼此做點什麽事,又勉強算得上是在情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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