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漸行漸遠 ...
戚景思太了解每日跟自己厮混的那群纨绔了,這樣的天氣,他們若是來訪,只怕連下馬車都費勁;能在這日頭下站一個來時辰的,不用問也知道……
他就是知道。
行至院門口,果見一個清瘦的人影在門邊朝着老管家連連點頭鞠躬,像是在致歉。
還是那一身單薄的青衫,戚景思一眼就瞧見了那人左臂半截袖管被利刃齊齊切開的部分,還留着刺眼的血跡。
“少爺——”
門面圍着的小斯護院瞧見了戚景思,挨個行禮,老管家也回過頭來,行禮道了聲:“少爺。”
“滾。”
戚景思站在門邊,還是幹脆利落的一個字,還是那個連眼神都欠奉的态度。
“可是少爺——”管家面上恭謹,卻一臉為難地不肯讓道,“老爺說,您受了驚吓,今日最好還是在府中休息……”
戚景思低頭看了眼自己還站在門檻內的腳,又擡頭橫了那管家一眼。
“是是是……”
管家一邊應承着一邊招呼左右退下,戚景思卻明顯在他眼神裏看得出,那是在張羅着讓這幫人看着他。
他懶得理會,上前一把拽上言斐就往門外走;身後一衆人見狀急忙要跟上,看着自家少爺拉着人走到門前的樹蔭裏停下,才又松了口氣。
言斐看着面前怒氣滿身的戚景思,又擡頭瞧了眼不遠處院門前那一群“虎視眈眈”地望着自己這邊的人,踟蹰着開口:“戚公子……”
戚景思順着言斐的眼神擡頭,眉頭輕蹙,一個閃身把言斐拽到樹後,将那些讓人煩躁的眼神都擋在樹後。
他低頭瞧見言斐悄悄用手捂住自己左臂的傷口,可衣袖上的血跡還是藏不住,有些不耐煩道:“衣裳不換洗,傷口不處理,你一個人跑來這兒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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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旁一排馬褂木是貼着牆根種下的,樹幹與圍牆間的縫隙本就不多寬,現在生生夾進兩個人來,難免局促。
“我……”言斐背心貼着樹幹,身前兩拳不到的距離裏站着晟京城的霸王,周身都是戾氣,他緊張地聳着肩,小聲道:“言斐不請自來……唐、唐突戚公子了……”
戚景思順着言斐結巴的聲音擡頭,一眼就瞧見那張平日裏白皙的臉頰被曬得通紅,滿腹怒氣登時去了大半,光剩下別捏,也忘了自己要說什麽。
“我只是有些事想來提醒戚公子……”見戚景思周身怒氣漸褪,言斐才接着道:“昨夜劫匪的事兒,戚公子不覺得蹊跷嗎?”
“你也發現了?”戚景思突然定神。
昨夜從瞧出山匪得令、拔刀等一系列動作整齊劃一時,他就覺出異樣;那分明像是訓練有素的武者,不像一般落草為寇的草莽流民。
之前大事一樁連着一樁,他也沒功夫細想,總還疑心是不是自己當時過分緊張才多慮了,可既然連言斐也察覺了,這當中多少該是有些異樣。
“沒影兒的事,你別出去與旁人說道。”他接着開口,卻是突然話鋒一轉,“你在這兒等着,我找人送你回鶴頤樓。”
“戚公子——”言斐喊住戚景思的背影,“你是……”
他說着垂下頭,良久後才深吸一口氣接着道:“在躲着我嗎?”
“我躲着你做什麽。”戚景思的聲音還是很冷,說話時也沒有回頭,言罷就走回了戚府高闊的朱門。
*****
新晉戶部尚書剛剛走馬上任,青/天白日裏,在皇城根兒腳下,就被人擄劫了唯一的兒子。
此事一出,朝野震動。
雖然有朱夫子坐鎮,沒人敢驚擾了豫麟書院,但書院進城的路上還是加派了不少府兵把守。
戚同甫看着應是有得忙活了,接下來沒有再找戚景思的麻煩,但兩人相安無事的前提是——
戚景思每日在兩倍護院小厮的護送下準時去豫麟書院報道。
又是一日午休,他前腳剛跨出豫麟書院的大門,頭頂就是一場暴雨落下。
外院的小厮急忙上前撐傘,戚景思卻盯着傘沿邊跌落的雨滴愣愣地出神。
豫麟書院的第一場雨,落在開學的第一天,淅淅瀝瀝的一場春雨,那麽溫柔,落了醫愚軒滿室。
雨中的青衫少年更是溫柔如畫。
而眼前這場盛夏的急雨說來就來,就和之前發生的許多事一樣,沒有預兆,噼裏啪啦地砸得人心煩。
“少爺?”見戚景思立在雨裏半晌沒有動靜,一旁撐傘的小厮提醒道:“咱還去嗎?”
戚景思收神,擡眼瞧見不遠處費柏翰等人的馬車都等在道上。
“回去醫愚軒擱把傘。”也不多解釋,他言罷便擡腿往書院外走去。
*****
醫愚軒的門前,言毅看着愣在門邊的言斐,輕喚一聲:“哥……”
“言斐哥?”見言斐沒有反應,他又上前拍了拍對方的肩膀,“怎麽不進去?”
“噢……那個……”言斐雙手捧着小廚房打包回來的油紙包,眼神掃過空蕩蕩的醫愚軒,不知該落在哪裏;他随口回道:“我想出去走走。”
“哥——”見言斐真的轉身要走,言毅一臉費解地将人拽住,“下雨呢,你去哪兒啊?也沒傘……”
“我……”
剛才只是信口應了一句,言斐心不在焉的,早把下雨的事忘了,這會猛地被提起,他第一反應倒是低頭看了眼自己護在懷裏的油紙包。
言毅從小在街邊讨口,這些年又在鶴頤樓打雜,都是侍候人的功夫,慣會看人臉色,是出了名的心細。
言斐這點小動作,沒能逃過他的眼睛。
“哥,我中午沒吃飽,我看你進得也不多,趁着還熱乎——”他作勢要去拿言斐手中包着點心的油紙包,“咱把它分了吧。”
“不行!”
言斐扭身一把将東西護回懷裏,回頭瞧見言毅面色沉重地盯着自己,才察覺方才反應過激了些。
“我……說好帶回去給娘嘗嘗的……”
他并不擅長撒謊,說話時眼神飄忽猶疑,都被言毅看在眼裏。
“不過是最普通的荷花酥。”言毅不動聲色地盯着言斐把慌張都寫在臉上,“夫人在鶴頤樓,什麽好東西沒瞧見過。”
“這……”言斐現在也就犟着一張嘴,“是做兒子的心意。”
“你的心意幾十包,都藏在書房的抽屜裏,幹得都掉渣兒了——”言毅的神色頗有兩分痛心,“哥,你有心意是不假,但到底是給夫人的,還是戚家小公子?”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小攻,有問題!
之前在文案說過,這篇文裏會貫穿小攻的成長,現在才剛剛要開始,但是!!!
小攻并不會拖累身邊任何人的!
感謝在2020-10-31 22:22:38~2020-11-01 13:08:0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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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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