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36)
凡望着她輕輕笑,“只要你不在意,就好。”
兩個人像尋常的小情侶一樣牽着手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擠着前行,逛到日常用品區,北悅彎下腰去挑着打折的沐浴露牙膏等。
耳邊突然傳來一個甜美的聲音,“舅舅,你說我是用ABC好,還是用護舒寶好?”
“鄧朵兒,你別得寸進尺啊。快點買,買完趕緊走人。”某人咬牙切齒外加氣急敗壞的聲音。
北悅拿着牙膏的手,猛地一僵。
“怎麽了?害羞了?裝什麽純情處男,我就不信你沒給小舅媽買過?她用的是哪個牌子的衛生巾,你總該知道吧?”
北悅記憶猛地拉回到一個下雨的夜晚,原本她和季南霆打算去看電影的,卻被大雨堵在了家門口,閑來無事,只有做、了。
一晚上不知起起伏伏多少次,外面雨停了,他們也沒停,樂此不疲的。
結果下半夜,她華麗麗地感受到底下一陣暖流滑過大腿,本來以為是那什麽,季南霆抱她去浴室沖洗,驚道:“是血!”
她也驚了一下,還捶了季南霆一記,埋怨他用力過猛都給她弄傷了,季南霆愧疚心疼的眼睛眉毛都擰在了一起。
他手忙腳亂、翻箱倒櫃地找出一堆藥膏來給她塗,最後抿抿唇告訴她:“沒傷,就是來例假了。”
家裏沒有衛生巾,北悅又懶得動彈,大手一揮支使季南霆去給她買。
平時厚臉皮的大男人,難得紅着臉出去,又紅着臉回來,拎了滿滿一個大袋子,全倒在床上,一本正經地問她要用哪一種。
北悅都驚了,看着攤了滿床的衛生巾,驚訝地問他是不是把整個超市都搬回來了,日用的、夜用的,各種品牌的,應有盡有。
真是直男的購物方式啊……北悅拿衛生巾砸他,直罵敗家玩意,給他罵得可委屈了。
想起小家夥委委屈屈又敢怒不敢言的小模樣,北悅唇角忍不住勾了勾,便聽不遠處突然傳來一聲,“舅舅,小舅媽哎。”
避無可避,北悅狠狠地閉了閉眼睛,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冤家路窄?
季南霆循着朵兒的聲音望過去,就看到推着購物車的盛伊凡,和蹲在那裏挑東西的北悅,烏黑的眼眸危險地眯了眯。
他們竟然都一起來采購日用品了,難道是趁他不在的時候悄悄同居了?
念及此,季南霆眼底劃過一道危險的鋒芒。
狹路相逢勇者勝,無論是骨子裏與生俱來的傲氣還是部隊裏培養出來的剛烈都讓他在這種情況下沒有後退的可能。
他徑直朝他們走過去,視線在兩個人之間輕輕一晃,臉上挂着再輕松不過的笑容,“出來買東西啊?”
北悅覺得尴尬,無言以對。
盛伊凡則很自然地接過她手中的牙膏,又把她剛才挑了半天的沐浴露扔進購物車裏,适才沖季南霆笑道:“是啊。”
兩個大男人似乎都雲淡風輕,只有夾在他們中間的北悅,心情無比複雜而沉重。
朵兒走過來,打破了空氣中彌漫着的危險因子,她親昵地挽上北悅的手,笑道:“早知道小舅媽你也要來逛超市,我就不麻煩我小舅舅了,跟他逛街可沒意思了,這個不許買那個不許買的,我帶他買個衛生巾他都各種不情願,可難伺候了。我跟你逛吧。”
“啊?哦,好啊。”
北悅無從拒絕,因為朵兒已經很自來熟地拉着她走了,把兩個男人甩在後面推車子。
事實證明,跟着年輕小姑娘逛街是要命的。
好不容易從超市出來,朵兒又拉着北悅逛起了商場,買完衣服買鞋子,買完首飾買包包,兩個大男人充當跟班和提款機。
最後,三個從部隊出來的都累垮了,朵兒還在樂此不疲地試衣服,也不放過北悅,“小舅媽,你再來試試這件啊。”
“啊?還試啊?”北悅完全提不起興趣了,筋疲力盡地走過去,無精打采地被推進試衣間。
好不容易換完衣服出來,她忍住打哈欠的沖動,就聽到旁邊“哇”了一聲。
朵兒打量着北悅,忍不住贊嘆道:“小舅媽,膚白貌美大長腿,說的就是你吧?舅舅,你看這一身怎麽樣?”
北悅愣愣地擡頭望過去,就對上季南霆炯炯有神的雙眼,清楚地看到他眼底的一抹亮色。
旁邊的盛伊凡也是如此,笑贊,“好看。”
北悅秋冬走的一直都是保暖風,怎麽舒服怎麽暖和怎麽來,最平常不過的搭配就是白毛衣配小黑褲,外面套一毛呢,簡單得很。今兒朵兒給她整了一件高領的淡紫色毛衣,外面套一個黑色小皮衣,搭配破洞牛仔褲和馬丁靴,看上去氣場十足,腿兒倍長。
朵兒把剛買的Fendi手提包拿過來,給北悅挂在肩膀上,拍手笑道:“小舅媽,你可以去米蘭走秀了。”
北悅幹巴巴地咧了咧嘴,有那麽誇張嗎?
不遠處季南霆和盛伊凡異口同聲道:“把這套衣服包起來。”
導購員錯愕了幾秒,繼而挂上招牌式的微笑,“好的。那麻煩先生到這邊結賬……呃,請問哪位付錢呢?”
“我來。”又是異口同聲。
兩個男人對視一眼,突然同時往櫃臺走去,同款大長腿,走起路來都夾帶着風,幾乎是閃電一般地沖到櫃臺,“刷我的卡!”
收銀員驚呆了,全場愕然,女人們各種傾慕的目光朝櫃臺看過去,順便教訓自家男人,“你看看人家……”
男人們不服氣地指着北悅回擊:“那你再看看人家。”
然後就是噼裏啪啦一通争吵。
北悅扶額,真是不消停啊,買個衣服都要搞得天下大亂?煩不煩?
她摘下身上的Fendi包,将自己的香奈兒包包取過來,冷着臉朝櫃臺走過去,把卡拍在兩個男人之上,“刷我的。”
136章 并不是她的唯一
好不容易從商場走出來,北悅是心累加肉疼。
看到銀行卡被刷掉的一大串數字,她暗罵自己明明就是一負債累累的窮逼,裝什麽女大款,裝什麽臭土豪?!
可能真的是年紀大了,逛了這麽一會兒,北悅就累得腰酸背痛,感覺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現在她什麽也不想,就想回家躺倒在大床上好好休息,演一具屍體。
結果一出商場,季南霆就提議一起去吃飯。
北悅正待拒絕,朵兒在一旁歡呼雀躍的,“好呀好呀,四個人正好還可以點多一點菜,小舅媽你想吃什麽?”
“……”北悅已經欲哭無淚了。
最後就近原則,選擇了一家京味小吃,點了幾樣點心幾樣小菜,中午頭人不少,菜絡繹不絕地上着,生意紅紅火火的。
餐廳裏有點熱,北悅便把外套脫下來,盛伊凡順手接過,給她挂在椅子後面,目光卻瞄到她脖子上的吊墜。
只瞧了一眼,他的臉色就變了,“這個吊墜,從哪兒弄來的?”
北悅低頭一瞧,本是藏在衣服裏的,什麽時候冒出來了。
不待她回答,坐在他對面的季南霆大大方方地承認,“我送的。血珀吊墜,好看吧。”
盛伊凡煙嗓透着深沉,狹長的雙眸掠過戾色,“你去了緬甸?”
“盛隊長很懂嘛。”季南霆唇角浮起一個別有深意的笑容,“怎麽,你也去過緬甸?那确實是個挺複雜的地方。”
“複雜”二字一出來,直接讓盛伊凡擰住了眉頭,咬肌一迸,臉頰的傷疤愈顯猙獰。
他冷冷地問:“你去緬甸做什麽?”
“旅游呗。也有一部分工作原因,新接了一部戲要到緬甸選景,我提前去考察一下。”季南霆答得很是理所當然。
北悅知道他現在身兼多職,不僅當經紀人,還當起了制片人,據說還是什麽作曲家,音樂總監,秦露的新歌就是他給寫的。
她都不知道季南霆有這麽多深藏不露的才華絕技,還有什麽是他不會做的嗎?
盛伊凡冷笑道:“只是這樣嗎?我怎麽覺得,你醉翁之意不在酒。”
“醉翁之意的确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間也。”季南霆文绉绉地拽了句詩文,朝北悅,露出一個人畜無害的笑容。
北悅面無表情地聽着他們你來我往的打機鋒,知道他們定然有什麽事情瞞着自己。
心裏藏着事,飯吃得便香不了,味同嚼蠟。
緬甸……到底藏着什麽秘密?
從盛伊凡的反應來看,他明顯對緬甸很熟悉,還很敏感,難道他失蹤的那幾年,是去了東南亞一帶?
季南霆明顯是知道什麽的,卻不肯對她透露半分,而他對盛伊凡說的話,明顯透着警告的意味。
這兩個人,到底在打什麽啞謎,又有什麽事情瞞着她?
吃過午飯,兩夥人便在餐廳門口分道揚镳。
其實季南霆想跟他們一道走來着,被北悅一句“不順路”硬生生堵在了那裏,眼睜睜看着她和盛伊凡并肩離開,心口拔涼。
朵兒瞄着季南霆受傷的臉色,心裏很是不落忍,挽上他的胳膊寬慰道:“舅舅,小舅媽心裏是有你的,我看得出來。”
“我知道。”季南霆苦笑一聲,聲音晦澀,“只可惜,我并不是她心裏的唯一。”
……
回程的路上,北悅開車,問盛伊凡:“去哪兒?”
盛伊凡一愣,他腦子裏鋪天蓋地全都是季南霆那小兔崽子說的那幾句話,回過神來道:“先送你回家吧。”
北悅抿抿唇,到底是忍不住,問道:“你有什麽事情瞞着我?”
盛伊凡眯了眯眼,“什麽?”
北悅扭頭看他一眼,“你去過緬甸對嗎?不,不止去過,應該還在那裏生活過,不然怎麽會對血珀如此熟悉?”
盛伊凡沒戴口罩,可神情還是辨不清喜怒。
北悅越來越看不透他了,以前的他性情也內斂,卻并不像如今這般沉郁,難以琢磨。
氣氛沉寂下來,就在她失望地以為盛伊凡不會回答她之時,盛伊凡沉沉道:“是。我的确在緬甸呆過一段時間。”
北悅猛地朝他看過去,觸到他眼底流露出的沉痛之意,猜測他是想到了過去慘痛的經歷,暗自懊悔。
可她更知道,有些事情一直憋在心裏,是要憋出毛病的。
盛伊凡手指抖動了兩下,從口袋裏摸出煙來,他的左臂尚未完全複原,行動起來很不方便,北悅看着,心裏又絞得慌。
“抽根煙,介意嗎?”盛伊凡很禮貌地問她。
北悅搖了搖頭,“你抽吧。”
印象中,盛伊凡是不抽煙的,部隊對煙對酒控制得都比較嚴格,訓練時、執勤時肯定是不能沾煙酒的,私下裏也要有個度。
她對此倒是不以為然,當兵很辛苦,要是再沒點排解愁煩的渠道,那還不把人憋壞了。
記得季南霆剛進新兵連的時候,有一天剛剛結束了訓練,他就和幾個新兵蛋子貓腰跑到後山窯喝酒去了,被她逮個正着。
其餘的新兵吓得差點沒尿了,季南霆醉醺醺的,還不忘挑釁她,“你敢喝嗎?”
她當時也是少年心性,受不得激,也不知道自己酒量幾斤幾兩,還以為自己千杯不醉呢,就跳下坑跟他們拼起酒來。
後來她完全斷片了,醒來之後聽說季南霆這幾個人被罰得挺狠,半夜繞着整座山負重越野,直接跑到了天亮。
她也被父親狠狠罵了一頓,罵完後她偷着跑去看他們,見他們腳心都磨破了,逼着他們下酒精池消毒,又給他們上了藥。
季南霆疼得臉都白了,還揚着笑臉笑話她,“北老師,你酒量不行啊,以後這樣兄弟們怎麽鬧洞房?”
北悅直接用手裏的銀針回應了他,幾個水泡挑得他差點沒疼暈過去。
相比季南霆的大膽猖狂,做事不計後果,盛伊凡卻成熟理智得多,他告訴她煙酒這東西背後都是一個“瘾”字,平時如果一味放縱,作戰之時就會成為掣肘自己的軟肋所在,容易意志消沉,真奔到前線打起仗來,飯都不一定能吃得上,更別提抽煙喝酒了。
北悅看着盛伊凡抽煙時娴熟的動作和吐納煙霧時渾然天成的架勢,心想:他的煙瘾,又是什麽時候,誰給種上的呢?
盛伊凡足足抽了半根煙,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嗓子越發沙啞,甚至透着股子傷殘。
他告訴北悅,當年他醒過來的時候,就是在緬甸。
救他的,是一個緬甸姑娘。
他當時傷勢慘重,那緬甸姑娘尋了好多名醫用盡一切方法才保住了他的命。
那姑娘很喜歡琥珀,他好了之後,便親手雕了一塊血珀送給了她,作為對她救命之恩的答謝。
看着北悅脖領上那枚近似透明的血珀吊墜,盛伊凡聲音沉了沉,“她叫‘月亮’,我送給她的血珀,也是月牙狀的。”
北悅适才了然,為什麽他看到這枚血珀的時候,反應會這麽大,怕是把自己這塊,當成了那個叫做“月亮”的女孩的。
“那個女孩,對你很好嗎?”
“是很好。”盛伊凡噴出一口煙,聲音伴随着煙霧有些缥缈,隐約帶着些嘲諷,“好到,讓我都覺得難以承受。”
北悅沒聽明白這話的意思,還待再問,盛伊凡卻突然岔開了話題,“我一直沒告訴你司令是如何犧牲的,你想知道嗎?”
車子猛地急剎車,導致後面的車子差點追尾,引來一片罵罵咧咧的聲音。
盛伊凡俯沖了一下身子,拉抻到了傷口,疼得眉心一蹙,見北悅灰白到呆愣的臉,暗悔不該在她開車的時候突然跟她說這事。
“把車停到路邊,我來開。”
北悅心已經完全亂了,麻木着神經聽從盛伊凡的安排,直到他重新将車駛進馬路,才慢慢緩下怦怦直跳的一顆心。
咽了咽口水,她顫着嗓子問:“你剛剛,剛剛說‘犧牲’,所以我爸,到底是怎麽死的?”
盛伊凡看她一眼,似乎是不忍心告知她真相,遲疑一秒才艱難地開了口。
“北司令,是猝死在戰場的。”
137章 到底做錯了什麽
盛伊凡将北悅送到樓下,眼睜睜看着她失魂落魄地上了樓。
他知道北司令的死亡真相對她打擊有多大,盯着她孤單瘦削的背影,只覺得心疼,好想上去抱抱她。
突然響起的手機鈴聲阻礙了他前進的步伐,盛伊凡眉頭重重一擰,這個手機是某人硬塞給他的,裏面只存了一個號碼。
來電之人是誰,可想而知。
他轉身離開,從口袋裏将一直不停響的手機掏出來,摁下接聽,聲音酷寒:“說。”
明明是午後時分,天色卻陰沉的厲害,寒風凜冽地刮過,卷起他單薄的衣擺,也讓他的口罩泛起微微漣漪
聽筒裏傳來的女聲并不真切,卻不失妖嬈。
“凡,你待她便是有待我的萬分之一,我也心滿意足了。”
女人的中文很蹩腳,卻偏愛咬文嚼字。
盛伊凡的臉色像這蒼涼的天色一般冷,沉聲道:“有事說事,沒事我挂了。”
“這麽不耐煩,你總這樣,我會傷心的。”
鹿鳴小區離盛伊凡千餘米的花園拐角裏,停着一輛加長林肯,女人半躺在座椅上望着他的方向打着電話,腳邊跪着兩個服侍的男人,他們輕輕揉捏着她光滑修長的小腿,态度恭謹、低眉順眼,與外面那個冷酷高傲的男人大相徑庭,可她偏偏就是喜歡後者。
這人吶,就是賤,得不到的,永遠是最好的。
女人摸着脖頸間那枚月牙狀的吊墜,在車內昏暗的光線下散發着血紅色的光芒,像極了那個男人在她鞭下痛苦呻吟的顏色。
紅唇揚起一抹殘忍的豔色,女人對着聽筒緩緩道:“我不喜歡跟人擁有同樣的東西,那枚吊墜,你若不取,那就我去取咯。”
盛伊凡前行的腳步倏然頓住,眼底劃過兩道寒芒,咬牙道:“你敢動她一根汗毛,我要你的命!”
“這麽兇……”女人委屈的聲音顯得那般可憐,下一秒卻秒變狠厲,“一個背叛了你的女人,值得你憐香惜玉嗎?”
盛伊凡面色毫無所動,“那是我和她之間的事,與你無關。Moon,不要幹涉我的計劃。”
“好啊。”女人揚唇一笑,“我乖乖的,你也乖乖的。今天晚上9點,我在環湖別墅等你啊,你若不來,我就找人奸了她。”
盛伊凡神色一冷,剛要發怒,那邊便斷了線。
他像是覺察到什麽,猛地扭回頭去,視線所及便是一個黑色的車尾,熟悉的車牌號讓他心中悚然一驚。
那個女人,她真的追過來了?!
……
北悅麻木着神經上了樓,腦子裏噼裏啪啦響着的全是盛伊凡對她說的話,亂成一團。
他說,當時突擊隊接到臨時任務營救海外華僑還有十幾名中國留學生,事有輕重緩急,北司令命令兵分兩路,一隊參與撤僑和保護留學生行動,另一隊由他帶領奔赴前線參與維和行動,結果剛剛下達指令沒多久,他就倒下了,沒等軍醫救,就已經斷了氣。
兩隊人馬還沒來得及行動,就被長官突然的死亡驚得愣怔在原地,也是這短短幾秒的功夫,他們就遭到了敵軍伏擊。
一切來得太過突然和迅猛,待他們反應過來防禦之時,已經陷入了重重包圍之中。
司令猝死,群龍無首,場面一時間亂作一團。
盛伊凡來不及悲痛,知道形勢嚴峻趕緊跟後方聯系,請求支援,豈料線路被掐斷,簡直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千鈞一發之際,他只得以隊長之職重複北司令臨死前發布的命令,一隊人馬保護僑民和學生撤離,另一隊負責突圍。
寡不敵衆,在敵人大炮和機槍的連番轟炸下,他們傷亡慘重,每個戰士都拼盡全力戰鬥到最後一秒,直到一個一個地離去。
他身中數槍,昏過去的那一刻,他以為自己死了,再也醒不過來了,沒想到,只有他一個人活了下來。
盛伊凡說,北司令死得十分蹊跷,當時事發突然他來不及查看他的死因,事後想起來,那陣子,他一直在抽一種煙草。
因為那煙草的味道比較濃烈,他之前就阻止司令吸食,怕有害身體健康,且身上總帶着煙味,總歸影響不好。
只是那陣子北悅的父親母親鬧得十分不愉快,每每都傳出離婚的消息,衆人知道司令心裏不痛快,抽煙也是在排揎情緒。
而那煙草……盒上貼着中華的牌子,盛伊凡當時沒怎麽抽過煙,對這種東西不敏感,後來才覺得不對勁。
中華不該是那個味兒,倒像是他在緬甸偶然抽到的一種當地的土煙,都是非賣品,尼古丁含量極高。
這種煙草會在短時間內刺激人的頭腦清醒,但長時間吸食,會影響心肺的健康。
不但如此,盛伊凡懷疑,那煙草裏應該還混入了其他一些香料,而且很顯然,那些香料怕是些有毒物質,才造成北司令猝死。
北悅扶着牆壁走出電梯,一個腿軟重重跌倒在地上,只覺得掌心冰涼,後背亦是如此。
她記得那鑲着“中華”金字的煙是誰送來的,更記得那一根根的煙都是誰幫父親點上的,他們……是他們!!!
電梯“叮”的一聲打開,季南霆剛出電梯,就看到了倚在牆邊滿臉是淚的北悅,吓了一跳。
他忙蹲下身子,一臉惶然地看着她,“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北悅癡癡愣愣地看着正前方,整個人魔怔了似的,只有眼眶裏的淚連成串地往下淌,身子蜷在那裏,不停的抖、不停的抖。
季南霆真是吓壞了,分開的時候人還好好的,怎麽突然成了這副模樣,難道是盛伊凡欺負她了?
腦中閃過這個念頭,狠狠咬了咬牙,他俯下身子将人打橫抱起,轉身回了家。
回到家,北悅還是保持着蜷縮的姿勢靠在沙發上,還是不停地抖。
季南霆以為她冷,從卧室裏抱出一床被子來給她蓋,不着痕跡地打量了一下屋子,還是他走時的模樣,什麽也沒有改變。
所有關于男人的東西,也都是他留在這裏的,沒有一絲一毫盛伊凡進駐過的痕跡。
這樣的發現,讓他內心有些小确幸,雖然在此時此刻有些不合時宜。
他倒了一杯水給北悅,關切地問道:“是痛經嗎?很難受嗎?需不需要我帶你去醫院?還是……他欺負你了?”
北悅沒有回答他,接過他遞過來的水杯,仰頭便咕咚咕咚灌下一杯。
“你慢點喝,別燙着……”季南霆要攔已經來不及了。
北悅此刻只覺得透心的涼,哪怕有座火山壓在她心頭怕是都暖不了她,不過是一杯熱水,杯水車薪罷了。
季南霆從未見過這樣的北悅,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想要抱抱她,又不太敢碰她。
手伸出去,又尴尬地縮回來。
正在猶豫之時,忽然聽到北悅開了口,“我沒事了。你走吧。”
“什麽?”季南霆一怔,萬萬沒想到她翻臉翻得這麽快,怎麽突然就對他下了逐客令,是怪他沒有勇敢地抱住她嗎?
念及此,他趕緊上前将她擁在懷裏,像以前一樣輕撫她的背,哄小孩一樣哄她,“有我在,你什麽也不用怕。”
話音剛落,他就被一個兇猛的力道推開了,北悅冷冰冰地看着他,突然爆吼一聲,“出去!”
季南霆吓得瞬間從沙發上彈起身子,愕然地站在原地。
“小北……”他嗫嚅地喚。
北悅見他還不走,抄起沙發上的靠墊就朝他砸過去,一個接一個的砸,歇斯底裏地吼:“出去!出去!滾出去……!”
媳婦是佯怒還是真怒季南霆還是分得清的,即使不明所以,即使滿腹委屈,他也不敢在這個時候惹她,趕緊“滾”了出去。
關上門的一瞬間,季南霆還滿腦袋的包外加一臉懵逼,他到底做錯了什麽,哪裏惹到這尊活菩薩了?
138章 媳婦被人拐跑了
北悅在沙發枯坐了一晚上,一開始還掉眼淚,後來眼淚幹涸了,流不出來了。
外面天還沒大亮,整個世界都處在一團混沌之中,迷迷蒙蒙,看不清它本來面目,也看不清它真實模樣。
父親是猝死的。
沒有通敵叛國,沒有臨陣脫逃,可是的的确确是因為他突然的死亡,導致軍心大亂,戰士們屍骨無存,他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她哭的,是信仰的倒塌,一直以來堅持的東西,一夕之間變成了一個笑話。
呵呵,到底是誰可笑?
是父親嗎?
不!
她依然堅信,父親在臨死的最後一刻,心中挂念的依然是國家、是職責,他為國為民、坦坦蕩蕩,是頂天立地的大英雄。
這樣的一個大英雄,為什麽偏偏是這種不清不白的死法?
誰該為他的“死”負責?!
胸腔忽然有個聲音,在“砰砰砰”地亂響,北悅痛苦地捂住胸口,佝偻起身子,這種響聲只在她二十二歲那年出現過。
二十二歲,她大學畢業,跟室友們來了場精彩紛呈的畢業旅行,玩得不亦樂乎。
父親打電話給她,說軍校的職務定下來了,讓她早點回去錄手續。
她便提前結束行程,回了家。
北悅永遠忘不了那一天,在家裏面看到的情形。
他們在主卧的大床上扭來親去,一個嬌喘連連,一個低吟陣陣,她看見了靳文耀雪白的屁股,也看見了她媽雪白的大腿……
她捂着嘴巴,一眼不眨地愣在那裏,而後倉皇而逃,她跑得太急、太快,胸腔裏哐哐響,心像是要跳出來似的。
事後她勸母親,我爸常年不在家,實在忍受不了寂寞就離婚吧。
回應她的,是母親一記耳光,伴着她義正辭嚴的呵斥,“有你這樣當女兒的嗎?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別管!”
母親知道她知道,豈止她知道,整個空軍大院又有誰不知道?
他們就這麽光明正大地給一個堂堂的司令員戴綠帽子,還鬧得滿城風雨,那時靳喻言母親還在世,跑到文工團狠狠鬧了一通。
即便如此,當時父親還是維護母親的,他提出和母親協議離婚,母親死活不同意,跪着說自己錯了,求他再給她一次機會。
父親給了。
北悅知道,父親不是懦弱,也不是心軟,他是真的想和母親好好過日子。
只可惜,母親不愛他,就是不愛。
……
清晨時分,北悅用冷水洗了把臉,眼睛腫的不能看,她找出了一副墨鏡戴上。
打了兩個電話,一個給麥琪,請假。
另一個,她打給了盛伊凡,說:“我想去一趟緬甸。”
盛伊凡料到北悅會給他打這麽個電話,早差人訂好了飛緬甸的機票,簡單地囑咐了一下她需要帶的東西,說別讓別人知道。
挂了電話,沉思片刻,旁邊兩只玉臂像蛇一樣攀上了他的脖頸,嬌聲道:“不讓誰知道啊?難道我不是人?”
盛伊凡冷笑一聲,捏住她的下巴,“你的确不是人,你是個妖精。”
甩開她從床上翻身而起,穿上褲子扯過腰帶。
女人赤着腳下了床,手沿着他的背部滑至他的腰際,緊接着在他身前跪了下去,溫柔且體貼地給他系好腰帶。
看着那截微微凸起的塵柄,女人癡迷留戀地摩挲兩下,嬌笑道:“怎麽辦,人家不舍得讓你走……”
盛伊凡權當沒有聽到,繞過她便往前走去,毫無眷戀。
女人手僵停在半空中,看着男人離去的背影,眼底盡是冰涼,緩緩從地上站了起來。
從外面進來兩個女傭,手交疊放在身前,垂着頭挪着小碎步走到她面前,一個伺候她穿衣服,一個伺候她洗漱。
她擺擺手,直接赤着身子走到窗邊,順手撈過桌上的煙盒抽出一支煙點上,望着男人上車,又望着男人離去,消失在視野裏。
“你就眼睜睜地看着我哥去找她,連個‘不’字都不敢說?我還以為,你多麽了不起呢。”
嘲諷的聲音從門邊傳來,盛依諾看着赤|身裸|體的女人,語氣盡是不屑。
Moon轉過身來,絲毫不介意自己的身體暴露在外人眼裏,她叼着煙,揚唇輕笑,“我不介意我的男人在外面有別的女人。”
盛依諾一愣,差點脫口而出一句“神經病”,就聽女人緊接着補充道:“前提是,那得是我親自選中,送到他床上的才行。”
她臉上閃過一絲狠厲之色,“至于那個叫北悅的女人,我不喜歡。”
“那你還讓我哥去找她?”
Moon冷笑一聲,“他要去找,我攔得住嗎?同樣,我想讓那個女人死,他也攔不住。”
盛依諾的臉上,終于顯出了幾分興趣。
……
北悅拎着行李箱,從家出來,迎面就碰上了季南霆。
走廊裏煙味濃烈嗆鼻,北悅狠狠擰了擰秀眉。
季南霆蹲在牆邊,旁邊一地的煙蒂,摞成一個“小山頭”,眼眶子底下黑的跟大熊貓似的,看樣子是在門外蹲了一宿。
見北悅出來,還戴着墨鏡拎着行李,要出遠門的樣子,季南霆心下一驚,想要站起來,腿蹲久了又酸又麻,根本站不住。
北悅聞到煙味的時候已經不開心了,一看到他一晚上抽了這麽多更是不痛快,想到父親是怎麽死的,只覺得怒火蹭蹭往上冒。
“就這麽喜歡抽煙是不是?覺得抽不死是不是?有本事你就繼續抽,抽啊!”
季南霆被吼得愣在當場,還沒從昨晚那一通吼中回過神來,這又被發作了一通,愣怔之餘,真是委屈了。
“我……我到底怎麽了嘛,哪裏做的不對惹到你了,你說出來我改行嗎?”
一晚上沒睡,蹲在這裏瞎琢磨,偏生還不敢進去,眼下他心神已經疲累到了極點,不知道到底該做些什麽,才能讓她高興。
以前抽煙也沒見她反對過,怎麽突然之間,他做什麽她都不喜歡了呢?
是因為不愛了,心裏沒他了,所以才做什麽錯什麽了麽。
北悅聽出了他的委屈,可這時她正是肝火旺盛的時候,男人的委屈在她眼裏便成了一捆柴,只能将她的火氣燒得更旺。
“你不用改。”北悅冷着臉,一句一頓地說:“只要你離我遠點兒,比什麽都強。”
撂下一句話,她提步就走,摁開電梯。
季南霆追上去,把電梯堵住,急切地問她,“你要去哪兒?”
“跟你無關。”北悅推了他一把,讓電梯合上,看着男人撲過來的焦急神色,只覺得心口一澀,難受極了。
不是不知道季南霆對她的心意,只是她現在已經無力去解決感情上的那些糾葛,只想确認父親的死亡真相,給他一個交代。
人,怎麽能白白地死了呢?
父親這一生從未做過一件虧心事,為什麽會落得這個下場?
她不甘心,她也接受不了,一定要查清楚事情真相。
出了門,盛伊凡已經等在樓下了,幫她把行李拎上車,瞥到她墨鏡後面通紅腫脹的眼睛,劍眉一擰,“你哭了?”
北悅搖搖頭,沉默着繞到副駕駛座,就見季南霆急匆匆地追出來,她頓了頓,終究沒理他,對盛伊凡道:“走吧。”
盛伊凡合上後車廂,剛要上車,就被季南霆摁住了車門,冷冷質問,“你要帶小北去哪兒?”
“我帶我女朋友去哪兒,還需要跟你報備
同類推薦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