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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孔、體無完膚的爛人,我不知道我會什麽時候倒下,也不知道自己還能看幾天的日出日落,我只想在接下來無數不多的時間裏,有你陪着我。不知你,願不願意?”

那一瞬間,北悅只覺得自己的心像是被劈成了兩瓣,一半在為盛伊凡痛着,而另一半,已經不知飄向何處去了。

鼻尖酸澀得像是在檸檬水裏泡過一樣,她知道自己的妝容已經花的一塌糊塗,可她還是擡起頭來,沖男人點頭,鄭重地說:“我願意。”

這是她欠他的承諾,她本就應該和他在一起,就當做這四年零四個月什麽都沒有發生,一切還是最初的模樣。

盛伊凡得了她的一聲“我願意”,開心地笑起來,将她重重地擁入懷中,輕吻她的頭心。

他知道自己處心積慮,也知道自己是在利用她的心軟、她的同情才騙取了她的感情,他知道現在他懷裏的女人已經愛上了別的男人……他知道,他通通都知道!

可是,他已經顧不上許多,他還是愛着她的,那麽他就要和她在一起,他實在無法忍受她和別的男人在一起卿卿我我。

就算,他守不住她的心,他也要守住她的人,因為他已經一無所有了,所以不能再失去任何。

***

北悅重新整理了一下妝容,被盛伊凡牽着手回到宴會廳。

季南霆尋了她半天,正急得不行,在看到她的一瞬就狂奔到她面前,喊了聲“小北”,就要去拉她的手,被她躲開了。

盛伊凡皺眉,沉呵一聲,“季少,這是我的未婚妻,請你自重。”

季南霆心猛地一震,“未婚妻?”

盛伊凡不理他,在衆人的注目下,牽着北悅繼續往前走,與季南霆擦肩而過,而北悅的目光,再也沒有朝他投注半分。

來到舞臺中央的位置,盛伊凡緊握着北悅的手,掃視全場,鄭重通知,“我和北悅,年底結婚。屆時,希望大家都能夠賞光,來參加我們的婚禮。”

全場懵然。在沉寂了數秒之後,不知誰帶的頭,衆人開始啪啪地鼓起掌來,連聲“恭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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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擦。”伍媚一口蛋糕沒咽下去,差點把自己噎死,這突如其來的消息簡直驚爆她的眼珠,發生什麽事情了?

沒等她回過神來,掌聲中又橫插進一個聲音,“哥,你只宣布了自己的喜訊,怎麽沒有宣布我的呢?”

盛依諾嬌嗔一句,挽着靳喻言的胳膊也走上了舞臺,享受着自己成為焦點的這一刻,笑道:“我和喻言,也在年底結婚。”

全場又是靜默了幾分,被這接二連三的消息驚得半天回不了神,皮笑肉不笑地表示恭喜,“真是雙喜臨門啊……”

吃瓜群衆已經看不懂了,在他們心目中,北悅和季南霆是一對,雖然坊間傳出了倆人分手的消息,可怎麽突然之間,北悅又要跟盛家公子結婚了呢?再說盛依諾和靳喻言這一對,雖然家世相當,但在衆人眼裏,真是怎麽看怎麽不搭啊,一個是濫情公主,一個是禁欲王子,這兩個人湊在一起過日子,簡直是一個南極一個北極,能和諧嗎?難道現在這年頭都流行混搭?

伍媚喉嚨裏的一口蛋糕,終于咽了下去,一顆心,也終于沉了下去,徹底、死了。

季南霆,站在喧鬧的人群中央,靜靜地看着舞臺上的女人。

她要結婚了,在年底。

不是跟他,而是跟另外一個男人。

他應該祝福嗎?不,他不會祝福,但他也不會咒詛,因為他知道,這個婚,絕結不成。

季南霆唇角挑起一抹悠涼的笑,轉身離開,卻在宴會廳的角落處看到了一雙和他幾乎一樣冷的眼睛,那是……Moon。

150章 所謂的做賊心虛

北悅拖着疲倦的身子回到住宅,盛伊凡将她送到門口,她沒有請他進來,只道:“回去路上,開車小心。”

這便是另一番意義上的拒絕了。

盛伊凡聞言,眸色有些暗沉,艱難地開口,“悅兒,答應和我在一起,不會後悔吧。”

北悅心裏一格,看着男人忐忑的面色,輕輕扯了扯嘴角,“怎麽會。我只是折騰了一天,有些累了,就……就不留你了。”

雖然已經答應和他結婚,可目前還是突破不了內心那層防線,她知道自己有些矯情,以前……以前跟他也不是沒做過……

北悅垂下眸,手心暗暗地攥了攥,氣氛不由僵住了。

良久,盛伊凡啞着嗓子開了口,“那就早點休息吧,明天下午我來接你,一起到我家吃個飯。”

“去你家嗎?”

北悅猛地擡起頭,眼底略有些驚愕,盛家人對她一直不是很喜歡,尤其是盛依諾,每次見到她都像是見到仇人一樣。

“婚禮雖然定在年底舉行,但算着也沒剩多少時間了,改天把雙方家長約一下,定個好日子先把證領了,你覺得呢?”

“啊……行啊,不着急。你來安排就好。”

盛伊凡就怕她凡事無所謂,沒态度,他其實更希望她能對他提出一些要求,那樣至少會讓他覺得,她對這場婚姻是積極的。

他看着如木偶般呆滞的女人,眉峰蹙了蹙,剛要開口說什麽,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引得他心中一驚。

忙掏出手機來,連來電顯示都不看,就着急忙慌地挂了。

倒是北悅反應過來,驚訝道:“你買手機了?手機號是多少,我存一下。”

她剛要掏出手機來,被盛伊凡攔住了,神色有些異樣,“不必存了。我、我的意思是,這個號不好,回頭換一個再告訴你。”

“喔,好。”北悅也沒多想,盛伊凡又囑咐她一句“早點休息”,便轉身走了。

直到走出單元門口,他才又掏出手機,摁下了那唯一的號碼,暗沉夜色襯得他的神情很是清冷,聲音更冷,“何事?”

對方的口氣不比他好多少,“你想背棄我,跟別的女人結婚?盛伊凡,我看你是不想讓她活到明天。”

“你若敢動她一根手指頭,我保證,一定會将你碎屍萬段。”

盛伊凡冷冷地說,齒縫都生了寒意。

對方聽到他的威脅,卻是哈哈大笑了起來,笑得幾乎癫狂,“碎屍萬段?真可笑,要不是我,四年前的你就已經被碎屍萬段了。我希望你能夠認清現實,沒有我,你早就是死人了。你現在的身份、地位、財富……你擁有的一切,都是我恩賜給你的!”

“恩賜”兩個字,讓盛伊凡如被蠍子蟄了一口,臉色瞬間蒼白下來。

仿佛過了很久,就在對方以為他挂斷了的時候,他冷笑着、緩緩地開了口,“我自然不會忘,我這一身的傷,我這張毀掉的臉,我這幅行屍走肉、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都是拜誰所賜……月亮,你放心,我不會離開你。你和北悅,我都要!”

“好啊。”Moon在聽到他這樣說之後,聲音竟然染上笑意,“三個人才好玩吶。我就在家等着,你把那個女人帶回來咯。”

盛伊凡看着被挂斷的電話,嘴角繃得死緊,後腦勺重重地靠在座椅上,神色前所未有的疲憊。

在車裏坐了一會兒,剛要發動車子,就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走進了樓裏。

他目光閃爍了一下,北夫人……不對,現在是靳夫人了。

***

北悅很有些身心疲憊,最近這些日子,心頭總像壓了一塊石頭,沉甸甸的難受。

将頭發用束發帶挽上去,對着鏡子卸了個妝,在粉色的電動牙刷上擠上牙膏,看着旁邊一只藍色的,心中莫的有些空。

這棟房子的各個角落,已經布滿了季南霆留下的痕跡,這兩天恐怕要騰出點空,來收拾一下他的東西了。

刷牙刷到一半,北悅忽然覺得胸口悶悶的,一股惡心的味道漸漸湧上來,她垂下頭去,對着洗手池,猛地就是一通幹嘔。

晚上吃的那點子點心水果通通吐了出來,最後實在沒什麽可吐的,只剩下胃裏的酸水了,難受的眼淚都出來了。

北悅漱了漱口,蹲在地上緩了半響,只覺得整個人像是虛脫了一般。

她揉了揉胸口,不知是怎麽回事,這兩天總覺得有些惡心。

是不是吃外賣吃多了的緣故?

北悅胡思亂想着,隐隐約約聽到外頭的敲門聲,她扶着暖氣片子站起來,撐着身子走出去,趴貓眼一看來人,心倏地一沉。

她媽。唐蓉。

頓了一下,她還是打開了門,一開門就引來她媽的抱怨,“在裏面按摩呢,這麽久才開門……”

唐蓉語氣不善,北悅臉色也不甚友好,“這麽晚了,有什麽事嗎?”

“怎麽,沒事還不能來了,你的家我來不得嗎?”

唐蓉神情冷冰冰的,徑自換了拖鞋,大踏步地邁進屋子,四下看了看,“沒有什麽野男人在這裏吧?我可進來了。”

北悅秀眉一擰,“什麽野男人?你說話能放尊重點嗎?”

“你對你媽說話能放尊重點嗎?”唐蓉在沙發上坐下,一副頤指氣使的模樣,“去給我倒杯茶來。一點規矩都沒有。”

北悅看着眼前的女人,有些氣悶,她媽這人在靳文耀和她面前完全是兩副面孔,前面有多溫婉良善,後面就有多驕橫刁蠻。

戴着這樣兩具截然不同的面具,也不知道她累不累,裝真的能裝一輩子嗎?

亦或許,溫婉也是她,只是那個樣子,從不是對她的。

她提步進廚房,端着個杯子出來,放在她媽面前,淡淡道:“沒有茶,只有白開水,湊合着喝吧。”

唐蓉早就習慣了女兒對她不假辭色的态度,撇了撇嘴,還是端起水喝了一口,雙手交疊着端坐在沙發上,道:“坐。”

北悅眼下正各種難受着,實在沒有多餘的精力應付她媽,神情有些不耐,“有什麽話,你直說吧。”

唐蓉便直截了當地問,“我聽說,盛伊凡回來了。”

北悅淡淡地“嗯”了一聲。

“這是怎麽回事?他不是和你……和你爸,都在四年前,在前線犧牲了嗎?”唐蓉一句話說的斷斷續續,很是艱難。

在北悅看來,這自然是她心虛的表現,她心頭冷冷一笑,凝起寒眸靜靜地看着唐蓉。

她心想:你怎麽還好意思在我面前提我爸呢?

唐蓉被女兒的眼神盯得心慌,只覺得那目光跟刀子似的,甚是紮人,她喉嚨微微梗了梗,“你,你幹什麽這麽看着我?”

北悅唇角一壓,到底還是沒當場揭穿她,垂下眸去,涼涼道:“伊凡大難不死,這些年一直在緬甸生活。”

“緬甸?!”

唐蓉幾乎是下意識地失聲喊了出來,又覺得自己的反應似乎過激了,趕緊捂住嘴巴,把目光轉移到別處去。

北悅定定地觀察着她,終于知道“做賊心虛”是什麽樣的表現,看來做了虧心事,也不是那麽坦然自若的,只是不知道午夜夢回,當她和靳文耀兩個人躺在床上卿卿我我的時候,會不會偶爾夢到她父親?低下頭去看着自己的雙手,會不會看到她父親的血?

“是啊,緬甸。”北悅故作不解地問,“怎麽了?有什麽不對嗎?”

“沒有。”唐蓉猛地搖頭,臉色已經泛起青白,良久,才艱難地咽了下口水,“他,他為什麽會去緬甸?”

北悅淡淡道:“等見到他,你親自問他吧。哦對了,順便告訴你一聲,我和伊凡,年底結婚。”

一句話,讓處在掉了魂兒的唐蓉猛地回過神來,尖着嗓子喊,“什麽?!”

151章 弑母會遭天譴的

“你要跟盛伊凡結婚?那季南霆呢?”

唐蓉這句話幾乎是從嗓子眼裏喊出來的,方才的驚慌失措在聽到這則消息之後全然化作了驚惱憤懑。

北悅淡淡道:“你沒有聽說嗎,我和季南霆已經分手了。”

唐蓉當然已經聽說了,她無時無刻不關注着女兒的終身大事,好不容易盼着她即将嫁入豪門,作為季家的親家母,從此她不管在靳家還是在貴婦圈都能夠挺直腰杆昂首挺胸了,卻忽然又傳來北悅和季南霆分手的消息,她并不怎麽信,以為小兩口鬧別扭呢。

畢竟季南霆有多喜歡北悅,她可是從頭到尾看在眼裏的,當初他們那麽反對都沒能阻斷倆人來往,現在全天下的人都給予高度支持,而且戶口本都在他們自己手裏,想要領證還不是分分鐘的事情,那就更沒有理由鬧分手了……唐蓉最初根本就沒放在心上。

最近從歐洲旅游回來,陸陸續續聽一些閨中密友說盛家的大少爺回來了,人還好好的,但臉毀了;又說什麽北悅甩了季南霆,跟盛伊凡好上了,此事傳的沸沸揚揚,有鼻子有眼的——她這才覺出事情不妙,盛伊凡她是知道的,他和北悅的過去她也知道。

北悅要是為了盛伊凡甩季南霆,在她看來是極有可能的,這才放下行李,馬不停蹄地趕過來詢問。

可是北悅卻直截了當地告訴她,她要跟盛伊凡結婚!

這怎麽可以?!

唐蓉怒上心頭,端起母親的架子,“你要跟南霆分手,跟盛伊凡結婚?這麽大的事情,為什麽不跟我商量一下?”

“因為沒有必要。”北悅話音裏沒有一絲溫度,“我的事情,我自己可以做主。”

“你放肆!”

唐蓉一拍桌子,豁然站起來,“我不管你是怎麽想的,總之你和南霆分手的事情我絕不同意,你也別癡心妄想着嫁給盛伊凡,盛家和季家在北城分別是什麽地位,還需要我跟你講嗎?一個是落魄貴族,一個是豪門首富,嫁給誰更有面子,你心裏沒數嗎?”

“面子?”北悅清冷一笑,微揚起頭看着她,“當初你願意嫁給父親,是不是就是覺得,‘司令夫人’的身份更有面子?”

倏然提到北谷豐,唐蓉神色一變,沉聲道:“現在正在說你的事情,你不要跟我扯別的。”

北悅眼眸靜默如深潭,聲音冷冷清清,“我跟你不一樣,不會為了所謂的面子出賣自己的感情,更遑論婚姻。”

“呵,還教訓起你媽來了?”

唐蓉唇角揚起一抹譏諷,卻忽然嘆口氣,語重心長道:“當初跟你父親結婚,确實是我這輩子做的最後悔的一件事情,好在兜兜轉轉了大半輩子,我還是找到了自己真正的歸宿。正因如此,小悅,我才不想讓你重蹈覆轍啊。女人這一生,婚姻太重要了。”

她要過來拍北悅的膝蓋,卻被後者冷冰冰地躲開,“确實。父親娶你,也是他這輩子最錯誤的一個決定。”

唐蓉的手落了空,被北悅這句話說得心火缭繞,板着臉重重呵斥一聲,“你就不能跟我好好說話是不是?”

“不能。”

北悅直接給她怼了回去,眉宇眼梢間都是懾人的寒意,“唐女士還有事嗎?沒事請你離開,我很累,想休息了。”

“逐客令”一下,讓唐蓉本就難看的臉色更添幾分惱怒,氣得一把撈起桌上的水杯,兜手潑在北悅的臉上,“你要造反吶?”

北悅渾身正難受着,反應也比較遲鈍,眼看着水要迎面澆過來,卻還是沒躲得開,被潑了個徹底,“嘩”的流了一臉。

這一刻,她竟有些慶幸,幸虧她準備的是水,不是茶或者咖啡什麽的,不然只會比現在更狼狽。

早就習慣了她媽對待她的各種暴力,北悅臉上沒有絲毫變化,只是低下頭去輕輕拂了拂睡衣上的水珠,漠然至極。

這副油鹽不進的态度惹的唐蓉更怒,指着她的鼻子罵道:“我也懶得跟你廢話,總之有我在一天,你和盛伊凡這個婚就別想結成。一會兒要跟這個結一會兒要跟那個結,你當那結婚證就是張紙嗎?還有,靳季兩家剛剛合并沒多久,眼下正是關系微妙的時候,你靳叔叔整日戰戰兢兢如履薄冰,你不幫忙就算了,別給我扯後腿!人家剛救了我們你就要悔婚,你這不是過河拆橋嗎?”

北悅靜靜聽着母親對她的控訴,好像她多麽忤逆不孝、多麽不知好歹、多麽忘恩負義似的,可是……她又有什麽資格指責她?

等她說完,北悅才仰頭輕笑道:“我這都是跟你學的啊,唐女士。上梁不正下梁歪,有個水性楊花的母親,還指望能生出什麽貞潔烈女嗎?”

“啪!”幾乎是伴着話音落,一個狠辣而響亮的耳光重重掴在北悅的臉上,打得她頭一歪,嘴側立刻淌下血來。

好像眼前一黑,北悅疼得閉了閉眼,嘴裏嘗到一股腥鹹的味道,那股惡心的勁兒又開始往上翻湧。

唐蓉氣得直抖,指着她鼻尖的手都跟着哆嗦,“你、你竟然敢這麽指責你的母親?”

北悅毫無所懼地直視她,“我說錯了嗎?”

她猛地站起身來,紅着眼睛冷冷笑道:“母親?你有什麽資格做我的母親?從小到大,你對我所有的‘愛’,不是打、就是罵。這張臉,吃了你多少個巴掌了?你數過嗎?人家說打在兒身痛在娘心,你打我的時候,會疼嗎?不會……你打我從來跟打一條狗沒什麽區別,我這個親生女兒,對你而言可能還真的沒一只寵物來的寶貝。這些都沒關系,我可以受,誰叫你生了我呢?”

唐蓉風韻猶存的五官在白熾燈的照耀下顯得有些發白,腮邊的肌肉徐徐抖動着,對這番話也不是全然沒有反應。

北悅卻并沒有瞧見,只沉浸在自己的憂傷當中,她猩紅着眼睛,一步一步地往前走,緩緩逼近唐蓉,像是嗜血的魔女。

唐蓉心頭一凜,下意識地往後退了退。

“可是,你為什麽要害死父親?他從來沒有對不起你,人前護着你人後寵着你,他到底做錯了什麽,竟讓你步下死亡陷阱?”

随着她最後一句“死亡陷阱”的話音揚起,唐蓉只覺得雷劈一般,驚得她往後重重跌倒,陷進沙發裏。

她驚恐地看着面容酷似北谷豐的北悅,呼吸都快停了,“你,你說什麽?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其實這會兒北悅已經難受得有些虛弱的恍惚了,眼前的一切都模模糊糊的,不真切,有種在夢裏的感覺,也正是在這種狀态之下,讓她終于控制不住,跟母親“攤了牌”,想要從她口中逼問出當年的真相!因為她太恨了,這股恨意天天萦繞在她的心頭,無法消解,将她原本還算幹淨的心一點一點地被仇恨的毒汁腐蝕了,要不是怕遭天譴,恐怕她會做出弑母的行徑,替父親讨個公道!

北悅身子傾下來,兩手按在沙發背上,幾乎将唐蓉整個兒圈禁起來,她低聲道:“我知道,是你和靳文耀,害死了父親。”

“轟——”的一聲,唐蓉的心已經爆出了如煙花般噼裏啪啦的巨響。

她面容驚懼地看着北悅,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打從今晚見到她起,唐蓉就覺察出女兒不對勁了,雖然她以前對她也是一副愛答不理的态度,卻從未像今天這般冷過,冷的甚至不想對待一個陌生人,而是一個仇人……再加上她的百般試探、冷嘲熱諷,這種種才讓她怒不可遏,不僅潑了她,還打了她。

北悅站起身子,進了卧室,不一會兒拿出來一盒煙,甩在唐蓉的懷裏,沉聲道:“看看這個,認識嗎?”

唐蓉看着那印滿緬甸語的煙盒,幾乎是瞬間白了臉,像丢一條毒蛇一樣,把煙盒猛地丢了出去!

“不、不……”她慘白着臉,哆嗦着唇,“不是我幹的,不是我幹的……”

152章 防火防盜防閨蜜

“不是你幹的?”

北悅唇角揚起一抹殘冷的嗤笑,“難道這煙,不是靳文耀送來的?不是你親手給我爸點上的?”

她重新拿起被唐蓉扔出去的煙盒,打開,然後将裏面的煙抽出來拿到她媽面前,冷冷質問,“這煙是有毒的,你知道吧?”

唐蓉如雷擊般重重地震住了,腦袋像是被人狠狠掄了一下,臉色白的透明。

北悅看着夾在指間的煙,只覺得心像是裂了一道口子,在往裏嗖嗖灌着冷風,以至于此時此刻她的聲音都是顫抖的。

“我想,父親在臨死的最後一刻,應該也沒有想到,會是這麽些微不足道的小東西害了他。不僅讓他丢了命,也讓他失了名。我去求過鄧書記N次,無論我如何懇求,他都不肯恢複父親的烈士榮譽。這一切,都是拜誰所賜?”

她像是個審判官,一字一句地逼問着自己的母親,但她的心情并不比她好受多少,面對父親的死,她們母女二人都不好過。

唐蓉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只有拼命搖頭的份兒,最後重重推開北悅,跌跌撞撞地跑掉了。

北悅重重跌進沙發裏,難過得要死。

人活着,為什麽非要這麽難受吶?

胃裏絞痛得難受,北悅緊緊抓着胸口,在沙發上蜷縮成一團,空曠無依的內心,除了蒼涼和疲憊,再無其它什麽東西。

……

翌日是周末,麥悅現在實行周末輪休制,這個周正好輪到北悅休息。

她還是起了個大早,翻出幾個收納箱,把季南霆的東西通通丢進去,打包好,這一通收拾下來,就到了晌午了。

拎起手機給季南霆打電話,想讓他過來搬東西,卻沒打通,北悅蹙了蹙眉,幹脆摁開對門的密碼,将他的東西全丢了進去。

将門重重地叩上,北悅忽然想起,好像季南霆的家裏也有不少她的東西,可她現在力氣用光,沒精力再拾掇了。

算了,以後有空再說吧。

回到自己家,覺得空曠了許多,心裏也莫名有些空,北悅垂下眼睑,唇齒間湧出低微的嘆息,滿滿失望的味道。

在沙發上靜坐了半響,明明肚子在叫喚,卻沒有半點胃口,她按了按小腹的地方,覺得有些脹痛。

可能是大姨媽快來了,北悅這段時間經期異常紊亂,算着好像有快兩個月沒來例假了,以前也有過這種情況,還是在高考那會兒學習壓力太大的緣故,後來她爸托人找到一個老中醫給她調理,前前後後喝了半年多的中藥吧,才調理好的,想想那段日子真是苦不堪言……這陣子大概是工作壓力比較大,情緒也不對頭,內分泌就來搗亂了,北悅郁悶地揉着小腹,打算泡杯紅糖姜茶喝。

水還沒燒開,手機就響了起來,北悅看着來電顯示一愣,是千千打過來的。

二十分鐘後,妝都沒化的北悅披了件羽絨服戴了個帽子外加個黑框眼鏡就出門了,約在一家潮汕菜館,被服務員領進了包間。

推開包間門時,千千已經坐在裏面等着了,即便是冬天,她依然穿的美麗“凍”人,肩膀露着,長腿也露着,一點也不嫌冷。

對比之下北悅把自己裹得像只熊,毫無形象可言,一進門就帶進一身寒氣,凍的千千一個哆嗦。

“冷吧?我剛從一個活動上下來,女明星凍昏過去好幾個。”

千千吩咐服務員上菜,趕緊給北悅倒了一杯熱茶。

北悅呵出兩口氣,捧着熱茶暖了暖手,才找回了幾分精神氣兒,包廂裏空調開的很足,緩了會兒,她就把羽絨服脫了下來。

菜陸陸續續地端上來,每次進來的服務員都不一樣,總會在上完菜後小心翼翼地湊到千千身邊,“可以給我簽個名嗎?”

千千如今事業正處在上升期,簽約北岳傳媒之後又拿下好幾個大名牌的代言,再加上最近她有一部電視劇反響非常好,收視率和口碑雙豐收,風頭直逼四小花旦,耿直爽朗的個性也很具有觀衆緣,可圈可點的演技更是俘獲了一大批粉絲,人氣可見一斑。

她刷刷在餐巾紙上簽下自己的名字,微笑着跟服務員說,“小哥,讓我先跟朋友吃完飯,待會兒再慢慢給你們簽好不好?”

服務員紅着臉疊聲道“好的好的”,沖旁邊的北悅抱歉地笑笑,躬身退了出去。

北悅挑唇笑道:“你太火了,到哪兒都這麽衆星捧月的,也很困擾吧。”

千千朝她眨了眨眼睛,“我如果說很煩,會不會顯得我很矯情?有人喜歡是件好事,但被這麽多人喜歡,其實是場災難。”

“災難?何解?”

“有多少人喜歡我,就有多少人不喜歡我。現在喜歡我的人,保不齊哪天就不喜歡我了,這種所謂的喜歡,其實都很虛。”

北悅微微沉吟,也是,現在是全民偶像時代,女人們每天都在換“老公”,男人們每天都在換“老婆”,娛樂圈更新換代太快,或許你今天紅透半邊天,下一秒就換成別人了,以前周浩不就是這樣麽,巅峰時也有一大群女粉絲跪舔,但是入獄之後呢?

樹倒猢狲散,世态炎涼向來如此,如果擺正不了自己的心态,就很容易迷失,娛樂圈患抑郁症的演藝明星還少嗎?

“不過人生難得有這麽‘衆星捧月’的時刻,該享受的虛榮還是得享受的。”

千千調皮地笑笑,眼睛裏說不出的清明澄澈。

北悅喜歡真誠的人,這也是她打從見到千千之後就莫名喜歡她的原因,因為在這個複雜的世界,真誠是太難能可貴的品質。

她随之笑笑,往嘴裏撥了一筷子菜,問道:“特意請我吃飯,有什麽事要跟我說嗎?”

“還真有一件大事。”

千千聲音清清脆脆的,雙頰浮出兩抹暈紅,“昨天晚上,我和季總跳的那一支舞,有沒有讓你覺得不舒服啊?”

北悅拿筷子的手微微一頓,淡淡道:“沒有啊。你們跳的很好,俊男美女,賞心悅目。”

她用最平靜的語氣,說着最違心的話。

“是嗎?”

千千輕輕一笑,托着下颌說:“本來我請季總幫忙演這一出戲的時候還挺忐忑的,生怕你會吃醋,看來倒是我杞人憂天了。”

北悅擡起頭來,靜靜地看着她,眉心微微一蹙,“你請他,幫忙演戲?”

她以為,這麽幼稚的行為只有季南霆做的出來。

“是啊。”

千千供認不諱,“我本來只是想邀請他跳華爾茲的,沒想到季總直接問我會不會跳探戈,我就臨時請舞蹈老師教了一支舞。目前看來還是探戈比較管用,昨天給明寒氣壞了,拉着我急赤白賴大吼一通,差點跟季總翻臉。男人有時候真的比女人還小心眼。”

她雖然是在吐槽,北悅卻是聽出了幾分意思,挑了挑眉,“你跟陸二少,和好了?”

“我都放大招請季總出面了,再拿不下那個大豬蹄子也算是白混這麽多年了。”

千千往後一仰,漂亮的眉眼閃爍着狡黠的意味,“本來分手是我提出來的,誰讓他大嫂蠻不講理,明明是盛依諾做錯的事情,竟然将責任推卸到我的身上。陸明寒在外面看着不可一世的,在家裏就慫的要死,就知道和稀泥,一點擔當都沒有,太懦弱了!”

北悅不由失笑,她跟陸明寒接觸過幾次,他在感情上雖然很不靠譜,但家庭觀念很重,在家裏又沒有什麽話語權。

“那你還要繼續跟他在一起?”

“沒有人是十全十美的,富家子弟我接觸過不少,大多數都是‘三不’先生——不主動、不拒絕、不負責。像陸明寒這樣對女人又大方又負責的還真是不多見。分手這段時間,周圍的鹹豬手太多了,再加上我現在事業正盛,多的是渣男往上湊,說出來你可能都不信,我每天都能收到N條求愛的微信,有些什麽所謂的老板,我連見都沒見過。”

千千無奈地嘆息,“幸虧季總在前頭擋着,沒什麽人敢越過他直接讓我去陪酒,在這個圈子裏,想要守身如玉太難了。不想被潛,我就只能找個靠山,陸二這個人雖然濫情了些,但對我還算不錯,模樣俊活兒也好,跟他在一起我并不吃虧,先湊合着吧。”

北悅被她這一番“女明星自白”說的瞠目結舌,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貴圈太亂,她倒是聽過幾耳朵的。

看來女明星們看着都光鮮靓麗的,私下裏也有很多難言之隐。

“其實比起陸明寒,季總才是讓女人最傾慕,也最想依靠的那種男人。”

千千話鋒忽然轉到季南霆身上,很直截了當地跟北悅說,“如果他對我有一丁點的喜歡,恐怕我早就主動撲上去追他了。”

北悅唇角緊繃着,面容悄無聲息的冷了下來,一聲不吭地看着千千,心情一時間變得很是複雜。

千千凝視她半響,忽然笑了出來,“你放心,我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不會蠢到跟你搶男人的。”

她一頓,笑容忽然收起,“我雖然不會,但有人會。有句話叫做‘防火防盜防閨蜜’,北總,關于某人,你要小心了。”

153章 要我搬到你那去

千千雖然沒有指名道姓,但北悅能猜到她說的是誰。

她閨蜜不多,也就伍媚和秦露兩個,頂多再加上一個麥琪,而前者和後者都有情人,唯一剩下的,只有中間的秦露了。

但她後面再問,千千就不肯多言了,岔開了話題,說她有幾個明星朋友想把房子設計一下,口味可能比較挑剔,但出手絕對大方,問北悅願不願意接這種活,送上門的生意,便沒有拒絕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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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韓娛之影帝

韓娛之影帝

一個宅男重生了,抑或是穿越了,在這個讓他迷茫的世界裏,剛剛一歲多的他就遇到了西卡,六歲就遇到了水晶小公主。
從《愛回家》這部文藝片開始,金鐘銘在韓國娛樂圈中慢慢成長,最終成為了韓國娛樂圈中獨一無二的影帝。而在這個過程中,這個迷茫的男人不僅實現了自己的價值與理想,還認清了自己的內心,與那個注定的人走在了一起。
韓娛文,單女主,女主無誤了。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