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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幫手?你季南霆不一向喜歡單打獨鬥的嗎?”

季南霆也沒想到會有人來幫他,但看這架勢就知道,定是靳尚安排過來的。

“老子單打獨鬥是跟人,跟畜生不需要如此。”

顧雲淮臉一歪,“你他媽還敢罵我……”抄起旁邊一人手裏的棍子就朝季南霆打去,沒到他眼前,就被飛過來的棍子打飛了。

“雲淮!”顧曉霞扯着嗓子尖叫一聲,猛地朝兒子撲過去,顧雲淮被棍子砸破了頭,往下啪嗒啪嗒滴着血。

他捂着腦袋,只覺得眼前黑了黑,待視線清明之時,就見眼前站着一個威嚴偉岸的男人。

羅镧居高臨下看他一眼,不怒自威,“你就是顧雲淮?”

“是我。”

顧雲淮仰頭看着他,“你是誰?”

靜默一秒,“羅镧。”

羅镧……羅镧?!

顧雲淮愣愣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男人,面容漸漸陷入一片怔忡之中,羅镧……他就是四年前那個縱橫黑道的悍匪,羅镧!

季南霆看着來人,神色半絲未動,顯然了然于胸,平靜地喚了一聲,“羅大哥。”

“嗯。”羅镧沖他微微點頭,簡明扼要做了下解釋,“阿尚要趕一個夜戲,不放心你,讓我過來看看。”

季南霆點頭道謝,除了靳尚,恐怕也沒別人能請的動羅镧出手。

“我爸病了,我得馬上帶他去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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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吧,這裏交給我了。”

大恩不言謝,季南霆不再廢話,一手将父親托上了背,羅镧兩個手下要過來幫忙,被他婉拒了,“沒事,我可以。”

從來沒背過父親,這一背才發現,父親的分量竟這樣輕,趴在他的肩頭像個孩子一樣。

記憶驀地回到小時候,都是他趴在父親背上,咯咯傻笑着……

季南霆鼻尖一酸,差點落下淚來。

……

北悅乘着夜色下了班,準備趕回家去面試保姆。

Ada姑媽動作很快,中午跟她說的事,下午就給辦好了,說是找了個她家保姆的老鄉,會照顧人,做飯一絕。

去車庫提了車,北悅把包往旁邊一放,換上平底鞋,剛準備發動車子,眼前就站了個人,她一眯眼睛,認出是秦露。

拉下車窗,她探出頭去,淡淡道:“這位小姐,麻煩讓一下,你擋住我的路了。”

秦露身子明顯一僵,卻是繞過車頭徑自打開車門上了副駕駛座,沙啞的嗓音喚了一聲“小北”,然後就開始一個勁兒地哭。

北悅臉色不為所動,漠着一張臉發動引擎,從車庫開出去,依然往家的方向開去,權當旁邊人是空氣。

秦露幾乎哭了一路,也沒見北悅理她,安靜的車廂裏只有她的抽泣聲,顯得莫名尴尬。

哭聲漸漸小了,只有擤鼻涕的聲音,北悅打開天窗,透了透氣。

車子在鹿鳴小區外面的長街停下,北悅依舊是一副淡淡的口吻,“我到家了。這邊打車挺方便的,你下車吧。”

秦露聽了這話,整個人都愣住了。

她哭的時候已經察覺到北悅是往鹿鳴小區的方向開了,她以為她會把自己帶回家好好安慰一番,沒想到她會直接把她擱這兒。

“小北……”她急切地喚了一聲,滿臉凄楚之色。

北悅連看她都懶得看一眼,只是漠漠道:“別這麽叫我,我跟你沒那麽熟。”

秦露兩行淚又堪堪落下,聲音都透着楚楚可憐的意味,“你還在怪我是不是?沒錯,是我一廂情願,是我自作多情,可我也是沒有辦法。我爸工作上出了點問題,被關起來了,我知道南霆的舅舅是鄧廳長,還有他外公鄧書記,現在,只有他能幫我了……”

“你不用跟我解釋。”

北悅打斷她的話,“你也說了,我和季南霆早已分手,現在他并不是我的誰,你喜歡他,盡管去追就是。”

秦露聽着這毫無情緒色彩的一句話,只覺得一顆心重重墜了下去。

她垂下眼睑,低聲道:“你這麽說,就還是不肯原諒我。今天的事情你已經看到了,我被人那樣欺負,他都沒替我出頭。”

在秦露的心目中,季南霆是個懂得憐香惜玉的好男人,她永遠忘不了她在酒吧被闫書記的侄子調戲輕侮的時候,是季南霆為她出的手,為了他以一敵十,把那些小混混打得屁滾尿流,那個時候她剛剛遭受情傷,季南霆為她打架那一瞬,就好像天神一樣帥。

即便她快30歲了,但還是有一顆少女心啊,試問哪個少女不懷春,她喜歡上季南霆,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可是,季南霆并不喜歡她,幾番接觸下來她就知道,這個男人一心全在北悅身上,眼裏就沒別的女人。

一開始她不信啊,這男人哪個不是吃着碗裏瞧着鍋裏,心都是花的,對于投懷送抱的女人怎麽可能會拒絕呢?

所以她乍着膽子嘗試了,結果出師未捷身先死,到頭來落了個“賠了夫人又折兵”。

她……她都快委屈死了!

北悅對她的話不置可否,還是那冷冷清清的一句,“你的事情與我無關,我沒興趣知道。下車,我回家還有事。”

“小北,小北,我錯了,我知道錯了……”

秦露猛地撲過來抱住她,趴在她的肩膀上嚎啕大哭,疊聲認錯,“我知道,我不該搶你男朋友,是我豬油蒙了心了。”

北悅眼圈一紅,淚水在眼裏蕩了一圈,又收了回去,冷冷道:“放開。”

“不,我不放!”

秦露耍賴似的緊緊抱着她,“昨天回去我難受了一晚,我們曾經是多麽要好的朋友啊,我們好到連衣服都可以互相穿,什麽東西都可以分着吃,可自從伍媚出現之後,我就不再是你唯一的朋友了。我跟你鬧,跟你賭氣,就是因為我舍不得把你讓給別人。季南霆我不要了好不好,我把他還給你,但你一定要幫我在他面前求個情,讓他不要封殺我……小北,我們回到從前,好不好?”

“回到從前?”北悅喃喃自語。

秦露放開她,抹了兩把眼淚,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是啊,回到從前,就當這幾天發生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不。”北悅輕輕搖了搖頭,似嘆息似哀鳴,卻是斬釘截鐵,“回不去了。”

秦露剛剛萌生出來的一點希望頃刻間又被打散,怔怔地看着她。

北悅看她一眼,淡淡道:“臉上的傷,塗了藥就會好。可心裏的傷,要怎麽去治?”

***

秦露終究還是下了車,被北悅扔在了馬路牙子上,形單影只地站在那裏,平生第一次覺得冬天這麽冷。

直冷進人的心裏去。

北悅将車子開遠,從反光鏡看着站在那裏的秦露,心口一疼,淚再也忍不住,倏然滑落。

可她沒有回頭,因為她知道,勉強修複的友誼,早已不是原汁原味。

既如此,不如好聚好散。

秦露臉上的淚已經被風吹幹了,黏答答地粘在臉上,心中是空的,卻也是恨的,這一刻被抛棄的感覺,她永遠也忘不了。

北悅,她可真狠啊。

真該讓那些說她重情重義的人都過來看看這一幕,看看她是怎麽傷害昔日好姐妹的!

秦露攥緊拳頭,身子瑟瑟發抖,為什麽,為什麽所有的人都要來傷害她、抛棄她……她到底做錯了什麽,要落得這般田地?!

幽深的黑夜,馬路上車水馬龍,一輛凱宴倏然停在她面前,車窗搖下,露出一張豔麗的臉,慢悠悠喚出她的名字。

“秦、露。”

秦露狐疑且警惕地看着眼前這個陌生的女人,“你是誰?怎麽會知道我的名字?”

女人微微一笑,“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誰,你只需要知道,我是能夠幫你的人。而且,是唯一能夠幫你的人。”

秦露冷嗤一聲,滿臉不屑,“你以為你是誰?天上的神嗎?”

“嗯嗯,沒錯啊。”

女人摘下墨鏡,眼角下方點着一顆月牙狀的淚痣,在夜光下熠熠生輝,她說,“我就是月亮女神。”

175章 瞞得了一輩子嗎

輾轉又是一周過去,Ada姑媽舉薦的保姆北悅用的特別舒心滿意,每天變着花樣吃香喝辣的。

吃了醫生開的一些安胎藥,最近孕吐的反應沒那麽厲害了,再加上麥琪隔三差五過來跟她搶食吃,北悅胃口就格外的好。

這天麥琪來,給她帶了一個消息,說顧雲淮被人揍了,傷得還不輕,腦袋被人開了瓢,胳膊也吊着繃帶呢。

北悅一聽,樂壞了,“誰這麽善良,幫着為民除害。太好了,看來我能省下一大筆保镖費了。”

麥琪啃着糖醋排骨,砸巴着唇道:“我覺得這事跟季少脫不了幹系,據說季董也住院一周了,好像是被顧雲淮氣病了。”

北悅驀地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愣了半響,才慢悠悠道:“是嗎?”

麥琪擡頭看她一眼,“擔心了?你沒覺得最近很安靜嗎,季少沒去公司,也沒回小區,都不在你身邊轉悠了。”

她扔掉骨頭,扯過一張紙巾擦了擦嘴,“人家對你那麽好,你好歹也關心人家一下。我聽說季少最近挺忙也挺累的,既要去醫院照顧季董事長,又要去文沣集團收拾顧雲淮留下來的爛攤子,季氏那邊也不太平,他後媽正聯合着幾個董事想篡位奪權呢。”

北悅默默聽着,越聽心越沉,她每天光關心自己周圍這一畝三分地的事兒,還真是不曾關心過他。

昨天Ada還欲言又止地要提到季南霆,被她冷冷擋了回去,說不要跟她說不相關的人、不相關的事。

可她孩兒的爸的事,又怎麽會是不相幹的人,不相幹的事呢?

突然間沒了胃口,北悅擦了擦嘴,故作平淡地問道:“知道季董事長住在哪家醫院嗎?”

“就在朝陽醫院。”麥琪像是特意來告訴她這個消息的,毫不猶豫且準确無誤地報出了病房號,“你去了,他一定很開心。”

北悅不承認,“誰說我要去了,我只不過是問問而已。”

“哦,這樣啊。”麥琪很配合地點點頭,臉上卻寫滿“你騙誰”的鄙視表情,順手再去撈一塊排骨。

北悅一把拍掉她的手,“你別吃了,大晚上吃這麽多肉,不怕長胖了?拿兩盒酸奶就走人吧,我得趕緊洗洗睡了。”

又揚聲對還在廚房收拾的保姆說,“李姐,別忙了,早點休息吧。”

由于保姆要照顧她的早餐和晚餐,偶爾連午餐也要管,北悅就把一間客房收拾出來讓她住下,也不用每天早出晚歸的來回跑。

李姐應着,擦了擦手從廚房裏走出來,笑眯眯着對北悅說,“你也趕緊休息吧,懷着孩子呢,晚上不好熬夜的。”

北悅一個激靈,心道壞了,她這忘記囑咐了……偏過頭去,果然見麥琪一臉震驚的表情。

下一秒,麥琪就風一樣地飛奔到她眼前,直愣愣地盯着她的肚子,“什麽情況,我剛剛是耳朵出了問題嗎?你懷孕了?!”

北悅垂死掙紮,“沒有,你聽錯了。”

“放屁,老子耳朵好着呢!”麥琪一氣之下連自己現在的性別都忘了,粗着嗓子嗷嗷叫,“我說祖宗,你真懷了?”

“懷的是誰的?季小爺的是不是?”

“蒼了個天,你懷多久了?季南霆知道嗎?”

北悅腦仁疼,一臉嫌棄道:“哎呀,不就是懷個孩子嗎,你能不能淡定點,別像個女人似的,叽叽哇哇的。”

兩個人的對話聽得旁邊的保姆一頭霧水,愣愣地開口道:“麥琪小姐不就個女的嗎,雖然嗓子粗了點,但頂漂亮的嘞。”

一句話,讓北悅和麥琪對視一眼,都忍不住笑噴了。

麥琪笑得尤為癫狂,“還是我們李姐慧眼識珠啊,您說的沒錯,我就是個女的。您快睡覺去吧,天塌下來您都甭管了。”

将保姆送回房間,轉回身來麥琪就叉着腰跟北悅算賬了。

“好啊你,懷孕這麽大的事居然敢瞞着我,還拿不拿我當姐妹兒了,從實招來,到底背着我在外面懷了誰的種?”

北悅白她一眼,“你悠着點,別吓着我,我現在可是國寶,位列國家一級保護動物。”

“得了吧你。”麥琪一指頭戳她腦門上,“少拿自己跟大熊貓比,你倒是有那身材,可你有人家那麽好的命嗎?”

北悅一口奶差點噴出來,“靠,這就紮心了哈。”

“你還靠?你還紮了我的心呢。”麥琪一臉嚴肅地與她面對面,“姐在這兒呢,別怕,大膽地說出來,孩兒他爸是誰?”

繼而補充一句,“你說實話,我不打你。”

北悅無語地翻倆白眼,平靜地從嘴裏蹦出仨字,“季南霆。”

“哎呀太好了!我就說嘛,除了他還會有誰?”

麥琪一秒變成興奮寶寶,撫掌稱慶,歡呼雀躍的,又興沖沖地問,“幾個月幾個月了,知道懷的男寶寶女寶寶嗎?”

北悅見她高興成這樣,也被她的情緒感染了,忍不住笑道,“三個月了,性別還不知道呢,只知道是倆。”

麥琪興奮的表情一秒定格住,“卧槽,倆?你懷的雙胞胎?”

北悅笑着點點頭。

“啊啊啊啊……”麥琪又嗷一嗓子差點沒蹦到天邊去,被北悅無奈地捂住了嘴,“小點聲,大半夜的,你想吓死誰?”

麥琪笑得眉眼彎彎,電燙的睫毛跟蝶翼似的忽閃忽閃的,看上去特可愛。

北悅繃不住又笑了,把兩只酸奶重新塞進她懷裏,“行了,驚天大秘密都被你知道了,過瘾了吧?趕緊走吧,回家洗洗睡。”

麥琪不情不願地往外挪着步子,連連贊嘆,“忒牛了,你這不懷便罷,一懷就倆,季小爺不得樂瘋了啊。”

北悅剛将她推出門去,就把人拉回來,“嗳,警告你啊,我懷孕的事別出去宣揚,尤其是在季南霆面前,把嘴管嚴實了。”

麥琪冷哼一聲,瞄她肚子一眼,“你瞞什麽呀,這都三個月了,馬上就要顯肚了,你瞞得了一時,瞞得了一輩子嗎?”

北悅一想也是,心煩意亂道:“哎呀不管,能瞞一天是一天吧。”

門剛要關上,麥琪又探進來腦袋,“嗳,你明天去看季董事長的時候要是把懷雙胞胎的消息告訴他,人保管藥到病除。”

“嘶……”北悅插起腰來,眼看要發飙,麥琪立馬縮回去,“拜拜了您吶!”

門“砰”的在眼前關上,北悅氣得悠悠一笑,轉身去了浴室。

洗了澡,對着鏡子看了半天自己的肚子,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說她懷孕了,除了帶來的妊娠反應,她還真是沒啥感覺。

可能母性要滿滿開始建立吧,北悅撇撇嘴,細細地往肚子上抹防妊娠紋的藥膏,她對自己的身材還是很重視的。

生孩子可以,但是絕對不能讓自己身上留下一條紋,這就是目前最大的決心!

除了防妊娠紋的藥膏,她把護膚品全換成孕婦專用的了,化妝品也一減再減,平時只是打個底,化個淡妝就去上班了。

既然做好了當單身媽媽的準備,她就得從現在開始讓自己變得更加堅強,學着心疼自己。

一想到家裏要添兩個小成員,其實心裏還是挺憧憬的。

北悅上了床,打開手機定鬧鐘,突然見有一條提示短信,寥寥數字,“游戲,即将開始。你準備好了嗎?”

號碼是個陌生號碼,短信也發的莫名其妙的,北悅只當是垃圾短信,直接删掉了。

情緒沒有受到任何影響,關上燈,北悅卻有些睡不着了,麥琪說的話還是刺進了她心裏,不知道季南霆那邊,怎麽樣了?

176章 沒有不透風的牆

季南霆活了二十多年,從沒像這幾天這麽累過,像個陀螺似的團團轉着,恨不得把一天的時間劈成兩瓣用。

從公司回來,季南霆小跑着趕到病房,護工打了盆水,正準備給季遠沣擦擦身子,季南霆喘着走上前去,“我來。”

他接過毛巾,在病床一側坐下,沖父親笑道:“一天沒見,想我沒?”

季遠沣嘴角歪着,看着兒子,嗚嗚咽咽想說什麽,卻什麽也說不出來,有些渾濁的眼球卻像是彙着千言萬語,蓄滿淚水。

“得了,我知道您想說什麽,是不是又想罵‘小兔崽子,你老子都這樣了你不在跟前兒伺候着,還出去亂跑什麽’?”

季南霆學着季遠沣平時教訓他的口氣,又埋怨似的解釋道:“這您可怪不得我,還不是您老養那混蛋兒子,短短半個來月把天都快捅出個窟窿來,我這拆東牆補西牆到處想辦法給他補窟窿呢,把我媽壓箱底的那些古董字畫都給拿出來了,勉強堵上吧。”

季遠沣一聽,嘴角又跟着抽了抽,嗚嗚了兩聲,很在意的模樣。

“您放心,我沒賣,就是拿出來唬了唬那些個不識貨的土老板們。您還別說,我媽留下來那些東西可真是些寶貝,我請了幾個大師幫忙掌了下眼,都驚為天人吶。您老藏得夠深的,我媽走這麽多年您都沒告兒我,我算是看出來了,比起我,我媽更愛您。”

他叭叭叭地說着,季遠沣聽到這裏神色有幾分松動,眼睛裏明顯散發着光芒,還有些孩子般的得意。

季南霆看在眼裏,唇角也露出一絲笑容。

這麽多年過來,他也看透了一些事情,以前總是恨父親辜負了母親,害她紅顏薄命,也害得他成了沒媽疼的孩子,更是不待見顧雲淮母子,覺得都是他們的出現才讓母親那樣沉痛地離開了人世,而父親,就是造成這一切悲劇的罪魁禍首。

現在,可能随着年齡長了,也能站在父親的角度理解了他一些,他從未懷疑過父親和母親的感情,患難與共的結發夫妻總是比半路夫妻之間的感情深厚些,父親從一個小縣城走出來,經歷了多少心酸苦楚才打下了今天的家業,而母親不僅是他心目中的白月光,更是他事業上的引路人,而母親對父親的愛,又是那樣的深情、堅定、忠貞,或許正是愛的太深,才容不下一絲一毫的背叛。

季南霆給父親輕輕擦拭着手心,語聲低低道:“其實,我媽臨死之前,并沒有怨您。”

季遠沣渾濁的眼眸漸漸散開霧氣,手指無聲地動了動。

“我當時雖然小,但她跟我說過的話,我都記得。她說,‘你爸的性子我了解,他是絕對不會為了顧曉霞母子跟我離婚的,可我更了解他,如果他選擇跟我在一起,全世界的人都會指責他是陳世美,他也會一輩子對顧曉霞存有愧疚之心。我怎麽可能容忍他心裏一直裝着另一個女人呢,所以,還不如我主動跟他離婚,這樣,他只會覺得對不起我。我要讓他一輩子都忘不了我’。”

季南霆擡起頭來,漂亮的鹿眸閃爍着些許淚光,“您看,我媽這臭脾氣,不知是您慣的,還是讓我外公慣的。”

“你小子,你媽要是知道你敢這麽編排她,肯定得掀開棺材板跳出來打斷你的狗腿!”

擲地有聲的一通罵,響徹整個病房,也讓季遠沣和季南霆父子倆紛紛看過去。

季南霆看着來人,忙站起來,親切而不失恭敬地打招呼,“外公,舅舅,你們來了……”

他放下毛巾,準備上前攙扶老爺子,被鄧書記一巴掌拍掉手,“起開,老子還沒到讓你扶的地步呢,少在這賣乖。”

季南霆被罵是日常,早就習慣了,還是請外公和舅舅坐下,沖跟在後面的朵兒笑了笑。

季遠沣見老爺子和大舅哥來了,想起身迎接,可他一側肢體偏癱、無力,連說話都困難,活動就更艱難了,起了兩下也沒能成功,急的額頭都冒了汗,被鄧書記一把摁住了肩膀,“行了,都這樣了,老實呆着吧。”又偏過頭去看季南霆,“醫生怎麽說?”

季南霆上前走了一步,給父親把掀開的被子蓋好,淡淡道:“沒事,就是情緒激動導致的輕偏癱,好好調養就能恢複。”

他話說得輕,可季遠沣的情況衆人都看在眼裏,這都不能動彈了,怎麽也不會是個輕度中風,心下都是沉然,但沒多說。

老爺子要單獨跟季董說兩句話,鄧廳長帶着季南霆出去,門口一邊站着一個保镖。

VIP病房,整一樓層清清靜靜,偶爾幾個俏麗的小護士端着醫用托盤從走廊穿過,都會下意識地瞅季南霆好幾眼。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季董事長中風住院的消息再怎麽刻意隐瞞,也傳遍了醫院的角角落落,再加上季南霆這個孝順兒子天天往醫院跑,鞍前馬後地照顧着父親,年輕醫生、護士們誰不想一睹首富兒子的‘芳容’?季南霆這受歡迎程度,都趕上大明星了。

當事人卻全無半點成為香饽饽的心思,閑閑地靠在牆邊,臉上寫滿疲倦,跟舅舅交代了下事情的來龍去脈,氣得鄧廳長破口大罵,說是早知道顧雲淮那小子如此死性不改,就應該多關他一段時間,提早放出來就是危害人間的,整個兒一白眼狼!

季南霆面容沉靜而冷漠,良久,他湊到鄧廳長身邊,低聲道:“舅舅,我想請您幫我查一個人。”

“誰?”

季南霆在鄧廳長手心寫下一個名字,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鄧文昊聞言瞳孔猛地一縮,“什麽,怎麽會……”

他忍不住驚問,季南霆卻冷不丁地看到一個身影,目光閃爍了一下,沒顧舅舅的滿腔疑問,邁着腿兒朝那個身影追了過去。

……

北悅遠遠看着季南霆朝這兒跑過來了,那叫一個慌亂,轉身撒腿兒就跑,冷不丁撞了一個護士。

伴着一聲驚叫,護士手中的托盤飛了出去,棉花膠布碘酒什麽的灑了一地。

“對不起對不起……”

北悅這個囧啊,忙蹲下身去幫人撿,耳邊飄過護士喋喋不休的抱怨,她連聲道歉,就看到一雙黑皮鞋,43碼,她給買的。

唉……北悅在心底小小悲嘆了一聲,天曉得,她真沒打算搞出這麽大動靜,真是越慌越亂啊。

護士性情有些急躁,嘴上還不停地埋怨着,季南霆蹲下身去,幫忙撿東西,并輕聲道歉,“對不起,我女朋友冒失了。”

女朋友?!

護士看清楚來人,也聽清楚那響當當的“女朋友”三個字,嘴角抽了抽,空氣中仿佛有心碎的聲音。

小護士抱着托盤傷心地淚奔了,留北悅和季南霆在原地大眼瞪小眼,兩個人就這麽默默看着,四周的環境都成了虛無的背景。

這陣子季南霆忙得四腳朝天,都顧不上北悅這塊了,不知道她怎麽樣了,過的好不好,和盛伊凡……發展到哪一步了?

北悅這段時間倒是過得難得平靜,盛伊凡去意大利出差了,偶爾給她打個電話,她幾度想開口跟他說取消婚約的事,又覺得這麽大的事還是當面說顯得鄭重些。今天她過來孕檢,狀況良好,一切指數正常,猶豫着要不要探望下季董事長,剛拐進來就見鄧廳長在病房門口,猜想着鄧書記八成也來了,便再也邁不動步子,想着遠遠看上一眼得了,好死不死的就被季南霆發現了。

沉默良久,到底是季南霆先開了口,“你是……特意來醫院看我的嗎?”

177章 你要謀殺親夫啊

“沒。”

北悅矢口否認,卻有些結巴,“我……來醫院做檢查,聽說季董病了,順道過來看看他。”

“做檢查?”季南霆眉心一擰,平靜的面容秒變緊張,一把捏住她的胳膊,“你怎麽了,哪裏不舒服?”

北悅心頭一緊,忙道:“沒什麽,就是有點婦科毛病,沒大事,你別大驚小怪的。”

聽到這裏,季南霆面色又添一絲凝重,“來大姨媽了?很多嗎?還是痛經,是不是又不注意,吃什麽涼東西了……”

他情急之下,聲音也沒控制,高八度的男中音倒是磁性,但在空蕩的走廊完全是自帶回音的效果,引來衆人紛紛側目。

北悅那個臉都快掉到地上了,狠狠在他腰眼處掐了一下,“閉嘴,別胡說八道了。”

季南霆吃痛,臉色卻是在疲憊引發的蒼白之餘添了幾分色彩,赤橙黃綠輪番交替過之後,總算開了口,“你要謀殺親夫啊。”

北悅橫他一眼,卻是注意到他滿眼的紅血絲和眼底的疲憊,人都瘦了一圈,想來這段時間過得很是辛苦。

沉了沉心緒,她一臉嚴肅地問道:“季董身體怎麽樣了,沒大礙吧?”

提及父親,季南霆的臉色沉了幾分,拉着她的手找了一處座椅坐了,嘆口氣道:“醫生診斷說是由于情緒過于激動引起的高血壓,又由高血壓過度勞累心內膜炎等多種因素引發的皮質性偏癱,現在一側肢體不能動了,面部肌肉僵硬萎縮,話也說不出來。”

“這麽嚴重啊……”北悅聽得心頭也是齁沉,“那能治好嗎?”

季南霆輕搖了搖頭,眼眶有些發紅,“拖的時間久了,耽誤了最佳治療期,醫生說哪怕後面能夠好轉,也得與輪椅為伴了。”

北悅心跟着重重墜了下去,這人一旦坐了輪椅,身體就算是垮了一半了,後面日子要怎麽過呢?

她張了張嘴,想說兩句安慰的話,又覺得這個時候,空口安慰也是無濟于事。

季南霆心好累,在別人面前他還能裝一裝,當着父親的面更是嬉皮笑臉插科打诨,不願意露出一分憂愁和難過,可在北悅面前就不同了,這是自己媳婦,他心裏最親近的人……他将身子歪下去,頭枕在她的大腿上,自己兩條大長腿就這麽着躺在椅子上。

北悅一驚,雖是習慣了他這樣的行為,可那是以前,現在他枕她大腿上算怎麽回事啊,這還是在外面,在醫院呢!

“喂,你幹嘛,起開……”北悅要把他推下去,被季南霆緊緊抱住了。

挺大個人了,這會兒跟個孩子似的貼着她的肚皮,聲音悶悶地傳出來,“媳婦,我好累,讓我靠一會兒吧。”

聲音說不出的低沉、疲倦,聽得北悅心口一酸,哪兒還能狠得下心推開他。

季南霆安安靜靜地側躺在她的大腿上,真就這麽睡着了,北悅靜靜地垂眸看着他,手輕輕地摩挲着他的頭發,頭發似乎長長了一些,都有劉海了,卻還是那麽帥氣,五官每一分都恰到好處,棱角分明的,北悅在想,也不知道肚子裏這倆熊玩意生出來後會随誰,是會像媽媽一點,還是像爸爸一點?照目前來看,還是他們季家基因比較強大,如果孩子随了季南霆的長相,那也挺好的……

走廊沒有空調,只薄薄一扇暖氣片,北悅見季南霆大長腿蜷着,怕他睡覺再凍着,便順手脫下大衣想給他蓋上。

沒等脫下來,旁邊冷不丁的遞過來一方毯子,北悅擡起頭,就對上朵兒嬌俏的小臉。

朵兒沖她笑了一下,伸手把毯子給季南霆蓋上,在北悅旁邊狹窄的空地兒坐了,她身材瘦削,位置倒是剛剛好。

她看着睡得安詳又香甜的季南霆,貼着北悅耳邊輕聲笑道:“小舅舅将近一個星期沒合眼了,那天被我太爺逼着睡了一會兒,結果大半夜的又見他起來忙活,給我太奶心疼得要命。這麽重的擔子突然間落在他身上,是個人都承受不住,舅舅卻硬生生給扛了下來。還是小舅媽你厲害,能讓他安心地睡上這麽一會兒。我舅舅這人性子可犟了,就在你面前,軟得跟個綿羊似的。”

北悅淡淡一笑,心想那是你沒見到他在我面前犯渾耍賴的時候,也是分分鐘讓人想拍死的節奏。

正說着,鄧書記和鄧廳長雙雙從病房走了出來,看着跟個鹌鹑似的躺卧在北悅懷裏的季南霆,倆人嘴角都跟着抽了抽。

鄧書記臉一沉,恨不得立馬上前把臭屎外孫薅起來,被鄧廳長慌忙攔住了,勸道:“算了爸,他難得睡一會兒,由着他吧。”

北悅靜靜看着鄧書記,面無表情,心道您不樂意見這臭小子躺我懷裏,那就帶走,我無所謂。

反正您外孫到時候跟您急,不是跟我急。

鄧書記到底還是心疼寶貝孫子,沒當場給他撅起來,冷哼一聲,背着手走人了。

朵兒沖北悅抱歉一笑,打了個招呼,也跟着走了。

***

季南霆這一睡,就睡到了傍晚時分,北悅坐了會兒,眯了眯眼,也跟着睡過去了。

吵醒兩個人的,是突兀的手機鈴聲。

北悅和季南霆同時一激靈,睜開了眼睛,視線都跟着模模糊糊的。

季南霆從北悅身上坐起來,揉了揉眼睛,适才發現外面天都已經黑了,他這是睡了一下午啊……

北悅從包裏翻了半天,把病歷拿出來才掏出了手機,是個陌生號碼,打了個哈欠,懶洋洋地接起來,“喂,哪位?”

“小北,我是伊凡。”

北悅一愣,心道他怎麽又換號碼了,不過歸屬地顯示的是北城,于是她問:“你回來了?”

“嗯。”

盛伊凡語氣輕快,心情好像很不錯的樣子,“晚上有時間嗎,我請你吃飯。”

“今天嗎?”北悅有些猶豫地問,她還沒怎麽準備好呢。

盛伊凡在那頭問道:“怎麽,你今晚有事?”

“沒,沒什麽事。”

北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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