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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裏一橫,再拖下去也是這麽個結果,不如趁早跟他說清楚,否則壓在心頭也一直是個事兒,“那就今晚吧。”
“好,你現在在哪兒,下班了嗎,我過去接你。”
“不用了。”
北悅忙道,“你想去哪兒吃,把地址發過來吧,我們直接在餐廳見面好了。”
“行。”盛伊凡痛快的應下,挂了電話,很快就用短信發給她一個地址,是市中心一家頗負盛名的米其林三星餐廳。
北悅剛看下地址,就聽見旁邊清晰的一聲冷哼,沙啞的嗓音透着陰陽怪氣,“怎麽,有約會啊?”
“都聽見了,還問什麽問。”
北悅關上手機,順手拎起包,“幫我跟季董問聲好,我改天再來看他。走了,拜拜。”
腿被他枕得還有些發麻,北悅邁着酸痛的兩條腿往電梯邁去,暗罵她這是什麽命啊,巴巴地跑到醫院來當人肉枕頭……
真是上輩子欠了那臭小子的!
季南霆看着緩緩合上的電梯,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瘦削的臉頰眉眼械出兩道鋒利的冷芒,撇撇嘴,委屈了。
老子還餓着呢,老子還沒吃飯呢,也不知道心疼心疼我,還去約會,約什麽會約會!
正盤腿坐椅子上郁悶着,鐘鳴拎着兩摞飯盒從電梯走出來,隔着老遠就看到季南霆,“老大,怎麽在這兒坐着呢,等飯呢?”
季南霆看到飯盒,猛地站起身來,“哎呦嗬,差點把老頭忘了,都這會兒了,肯定餓壞了。”
他趕緊接過盒飯往病房奔,回頭囑咐鐘鳴一句。
“那毯子不知從哪兒拿的,你問一下是不是護士給的,給人送回去,道聲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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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吃完飯我就去送。”鐘鳴随口應了一聲。
匆忙扒拉兩口飯,鐘鳴蹲地上跟兩個保镖胡侃着,完全忘了季南霆囑咐他的那檔子事,到最後還是人護士自己把毯子收了。
毯子一收,發現椅子上還有一份病歷,打開一看,全是B超單子、孕檢報告什麽的……
封面赫赫然用簽字筆寫着兩個字——北悅。
是剛剛季少爺那個女朋友的嗎?
178章 我是伊凡的妻子
北悅從醫院出來,打了個車去往盛伊凡定的餐廳。
走到半路外頭就下起了小雪,雪花不大,卻還是一個勁兒地往人頸窩裏鑽,街道兩旁的行人都興奮地蹦來蹦去的。
受厄爾尼諾現象和溫室效應的影響,北城的雪近幾年是越來越少了,以至于有點雪花就成了稀罕景象。
想起小時候,那真是“白雪紛紛何所似,撒鹽空中差可拟”,每個冬天父親都會給她在院子裏堆個雪人,用胡蘿蔔當鼻子。
現在別說堆雪人了,能團個雪球都得是天公作美,北悅搖下窗也接了幾片雪花,不一會兒就在手心化了。
很快就是小年了,她準備回老家探望一下爺爺奶奶,也想告訴他們自己懷孕的事,二老是會高興,還是生氣呢?
爺爺奶奶雖然不催她,但她看得出來他們早就盼着她能早點結婚了,這婚還沒結呢,就給他們弄了倆重孫子,未婚先孕其實還真算不上是什麽喜事,爺爺奶奶再開明,到底也是老一輩走過來的,很多思想都是以前的老觀念,算了,還是別告訴他們的好……
北悅輕嘆口氣,心裏百般糾結着。
她也知道紙裏包不住火,尤其是懷孕一事,再過一個月,等她這肚子大起來,肯定又得滿城風雨。
目的地到了,北悅付了錢,把手抄在口袋裏往裝潢精美的米其林餐廳走去,隔着老遠就看到坐在窗邊等着她的盛伊凡。
盛伊凡見北悅來了,忙出門來迎,一臉喜色,“外面冷吧,快進來暖和暖和。”
北悅一進去,就發現除了他們這桌,餐廳裏一個人都沒有。
這雖然是冬天,天冷了,生意也不至于蕭條成這樣吧?這家米其林餐廳北悅還是聽說過的,口碑一向很好,生意也不錯的啊。
盛伊凡紳士地給北悅拉開座位,就跟靜候在一旁的服務員說,“可以上菜了,謝謝。”
北悅搓了搓手,低聲問道:“什麽情況啊,怎麽一個客人都沒有?”
“這不是還有我們嗎?”盛伊凡将醒好的紅酒給她倒在杯子裏,笑着說,“這裏被我包下了。今晚的客人,只有我們。”
北悅一愣。
她能感受到盛伊凡情緒莫名高漲,适才發現他今天穿了一身很板正的暗紋西裝,還系着領帶,就連頭發都像是刻意拾掇了。
旁邊冷不丁的響起樂曲,竟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支樂隊,潺潺流水的樂章飄進耳朵裏,北悅心裏一突突。
她再遲鈍,這會兒也看出一點名堂來了,緊張地攥了攥手心。
菜陸陸續續地端上來,法式煎鵝肝、惠靈頓牛排、焗蝸牛、爆龍蝦、金錢鮮蝦球……菜品琳琅滿目,都是經典菜系。
北悅看着,不知怎的,竟然一絲胃口也沒有,心澀然一片,都快要坐不住了,“伊凡,我……”
“先讓我說話,好不好?”
盛伊凡沙啞的嗓子低低的,聲音裏竟然也透着一絲緊張,滿眼希冀地看着她,“我怕我這會兒不說,待會就沒有勇氣了。”
北悅看着他一臉深情又緊張的模樣,如鲠在喉,突然間說不出話來了。
盛伊凡動作很快,從內襯口袋裏摸出一個小巧的黑色天鵝絨盒子,當着北悅的面打開,裏面盛着一枚碩大的鑽戒。
是的,碩大。
北悅有些明白了人們常說的“把鴿子蛋戴手上”是什麽意思了,這枚鑽戒比季南霆送她的那個要大多了,透着沉重的味道。
“我幾乎把意大利的珠寶店逛遍了,才在佛羅倫薩發現了這一枚獨一無二的戒指,說不出什麽形狀,但我覺得你定會喜歡。”
北悅喉頭梗得厲害,她都不敢多看那戒指一眼,攥了攥手心,心一橫,複又開口:“伊凡,你聽我說……”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
盛伊凡輕笑着打斷她的話,還沉浸在自己營造的喜悅當中,“我也知道你從來不在乎這些身外之物,可是這些形式感的東西,我都希望能夠滿足你。鑽戒不過是一顆冰冷的石頭,但我的心是熱乎的,它一直愛着你。我等待求婚的這一刻,真的好久了……”
他站起身來,拿起那個小盒子,走到北悅面前,單膝跪地,捧起來,“悅兒,你願意嫁給我嗎?”
北悅陡然一個激靈,猛地站了起來,“我,你……你先起來,別這樣……”
“怎麽了?”
盛伊凡保持着跪地的姿勢不動,臉上的笑容卻有些僵硬了,目光微微一低,看向窗外,就見一個女人冷笑着站在那裏。
他心頭猛地一驚,繼而一冷,連北悅說的那句“我懷孕了”都沒聽見,直愣愣地站了起來,臉色血白。
北悅瞄着他的臉色,以為他因震驚而生氣了,不由垂下頭,正想跟他道歉,就聽見一陣“吧嗒吧嗒”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伴着一個緩慢的、輕柔的、嬌媚的聲音響起,“你都已經跟我結婚了,怎麽可以又向別的女人求婚呢?”
北悅愣愣地擡起頭,女人已經走到了她面前。
目之所及,就是一片紅色。
頭發是紅的,瞳孔是紅的,嘴唇是紅的,衣服是紅的,就連腳下的鞋子也是紅的,如此熾熱……渾身的氣息,卻是冷的。
伍媚也喜歡紅色,但卻很少從頭到腳都穿紅色,說那樣太俗,可是眼前的女人,卻把紅穿出了一種調,驕冷的調。
又驕傲,又冷漠。
恍惚間,北悅都沒留意聽女人剛才說的話,只是明顯感覺到盛伊凡的身體僵成了一根鹽柱,臉上的笑容消失得無影無蹤。
女人一過來就伸手将盛伊凡手中的盒子搶了過去,啧啧道:“呀,這麽大的鑽戒啊,你還從沒給我買過這麽大的。”
北悅終于反應過來了,眼睛微微一眯,“你是誰?”
女人微微一笑,挽上盛伊凡的手臂,身子緊緊貼過去,“怎麽,伊凡沒有跟你提起過我嗎?凡,這就是你的不對了。”
盛伊凡不說話,一瞬不瞬地看着女人,兩只手緊緊攥成一團,牙關咬得嘎嘣響,危險的氣息撲面而來。
女人卻一點兒不怕,自顧笑着,朝北悅伸出手,“你好,我叫Moon,是盛伊凡的妻子。”
妻、子?
北悅猛地一怔,身子似乎都跟着輕晃了一下,被這兩個字鑿在了原地。
“夠了嗎?你想幹什麽?”
盛伊凡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這幾個字,淬着寒意的眼眸冷冷盯着Moon,将胳膊從她手裏抽離出來,指着門,“滾出去!”
北悅怔怔看着眼前這個男人,好像完全是另外一個人,印象中的盛伊凡一向溫潤而紳士,從不會對女人如此疾言厲色。
Moon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這麽大冷天的,你讓我滾出哪裏呢?我千裏迢迢從泰國趕來,你就這麽對我嗎?”
泰國……
又是兩個字,鑿進北悅心裏去,讓她大腦某根神經一下子繃緊了,記憶仿佛重重疊疊地回到她跟着盛伊凡去泰國的那幾天。
他對泰國風土人情的了解,他走到哪兒都極受尊重的姿态,還有那天晚上——她差點遭遇到的刺殺……
一瞬間,猶如醍醐灌頂一般,北悅明白了很多東西。
為什麽盛伊凡打從回來就神神秘秘的,像是藏了很多秘密;為什麽他一看到季南霆送給他的血珀吊墜就認出是泰國寶石,他說他也買過一塊送過一個姑娘;為什麽他明明有電話卻不肯告訴她電話號碼,更是一陣換一個;為什麽他家裏會有女人的護膚品……
這一切似乎都跟眼前這個女人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系,她說她是盛伊凡的妻子,那麽她究竟是何人?
所以說,盛伊凡在離開的這幾年,真的是在泰國居住生活,而且,還娶了一個泰國女人?
那麽,他又為什麽要回來,為什麽要娶她呢?
剛剛明白了一些事情,轉眼間又陷入了無盡疑惑中,直到盛伊凡“啪”的一聲給了女人一耳光,并大喝一聲,“滾!”
北悅瞳孔,針縮一般抖了兩下。
他打人?
還打女人?
這是盛伊凡嗎?
北悅愣愣地轉回身去,抓起提包,就跑掉了,身後傳來盛伊凡的喊聲,“小北,你聽我解釋……”
刺目的燈光,尖銳的剎車聲,北悅眼睜睜看着一輛車朝她駛來——
179章 老子要當爸爸了
車子堪堪在北悅腿前一厘米的距離停下,驚得北悅臉一白,下意識往後跌了一步。
腳崴了一下,手心蹭在地面上,破了皮。
出租車司機亦是驚魂甫定,從車窗探出頭來破口大罵,“有病啊?怎麽過馬路的,長眼睛是用來喘氣的嗎?!”
“小北!”盛伊凡上前來扶她,被北悅冷冷推開了,“你別碰我。”
她自顧從地上站起來,腳踝處疼得鑽心,雪這會兒下的大了些,出來這一會兒頭發上就沾了不少白色,襯得她的臉更是蒼白。
出租車司機罵罵咧咧的,往後倒了倒車,要扭頭走人,被北悅拿手一點,“別走,我打你的車。”
她拎着包一瘸一拐地繞到副駕駛,剛要開門,被盛伊凡一把抓住了胳膊,喑啞的嗓音道:“小北,你聽我跟你解釋好嗎?”
“你不用跟我解釋。”
北悅甩掉他的手,木着一張臉說,“你應該跟你的‘妻子’解釋。”
一身紅衣的Moon就站在餐廳門口,環臂遙遙看着他們,北悅與她對視一眼,隔得那麽遠,她都感受到那個女人的敵意。
她不知道盛伊凡和那個叫Moon的女人到底是什麽情況,可她說是他的妻子,而他并沒有否認……
想着自己竟然被“三”了,北悅臉色就說不出的冷,這種感覺太糟糕了。
出租車司機不耐煩地催促道:“走不走啊到底?”
北悅拉開車門,鑽了進去,卻被盛伊凡一把拉住了車門,“小北,別走,事情真的不是你看到的這樣,Moon她……”
“我懷孕了。”
平靜的四個字,直接打斷了盛伊凡的話,也讓他臉上的表情瞬間定格住,“什麽?”
北悅語速很快,“我說我懷孕了,孩子是季南霆的。今天晚上我來見你,就是要跟你說這個事情。師傅,走吧。”
她關上車門,車子飛速開走,留盛伊凡一個人呆若木雞地愣在原地。
懷孕了?
懷了季南霆的孩子?
所以說,就算今天晚上Moon沒有出現,她也不會答應他的求婚……
盛伊凡這樣想着,唇邊緩緩挑起一個蒼涼的、苦澀的、凄冷的笑容,眼睛裏的顏色,卻是慢悠悠地轉涼、轉冷了。
他看着車子離去的方向,頭微微晃了晃,臉頰的蠍狀疤痕跟着顫了顫。
她已經背叛了他一次,還要背叛他第二次嗎?
……
醫院裏,季南霆坐在床邊給父親喂飯,鐘鳴猛地推門進來。
門“duang”的一聲,把季南霆吓一跳,擡頭就罵,“幹什麽,慌裏慌張的,見鬼了?”
真是活見鬼了……
鐘鳴重重咽了咽口水,急走兩步上前,只覺得一顆心都是抖的,嗓子也跟着亂顫,“老、老大,出、出事了。”
“好好說話,什麽時候添了結巴的毛病啊。”
季南霆橫他一眼,将最後一口粥給父親喂下去,給他擦了擦嘴角,淡定地問道:“說吧,公司又出什麽狀況了?”
這陣子層出不窮的事情一樁樁一件件往外冒,倒是練就了他強大的心髒,遇事都能沉着冷靜地應對了,反正天也塌不下來。
鐘鳴将手裏的東西朝季南霆遞過去,手不停地抖着,“老大,你趕緊看看吧。”
季南霆瞄一眼他的手,都氣笑了,“你抖什麽?這點出息……”
伸手接過來,随口問道:“這什麽呀?”
“小護士送過來的,說是你女朋友落在椅子上的病歷。”
季南霆眉心一擰,“病歷?”
鐘鳴一顆心還在花枝亂顫着,都快跳出來了,剛剛小護士将這病歷送過來的時候,他也納悶呢,順手就給打開看了,結果……
見病歷上寫着“北悅”的名字,季南霆心裏一格,難不成媳婦真得什麽病了?
醫生寫的那些個字從來歪歪扭扭的,除了他們自己誰也認不出來,倒是還夾了幾張報告,季南霆一扒拉,眉頭都皺成了八。
這都是些什麽呀?怎麽看不懂……
離他最近的季遠沣也往這瞧了兩眼,就瞧了兩眼,眼睛驀地瞪大了,嘴裏發出嗚嗚的聲音,激動不已。
季南霆忙回過頭去安撫他,看着父親激動的模樣,笑道:“怎麽,您看得懂這檢查報告啊?”
季遠沣又“嗚嗚”兩聲,艱難又含混地說道:“懷、懷……”
“懷?”季南霆将耳朵湊過去,“懷什麽?”
鐘鳴在一旁看着都快急死了,一拍手道:“哎呀,是懷孕!北總懷孕了!”
“什麽?!”季南霆驀地愣住。
鐘鳴都無語了,将病歷奪過來,急不可耐地吐槽道:“哥你是不是傻啊,這檢查報告上寫的明明白白的,這不‘孕婦’嗎?”
季南霆兩只鹿眸瞬間瞪成牛眼,巴巴地看過去,可不,超聲所見處寫着“孕婦”等等,臨床診斷為‘孕14周’……
卧槽!
季南霆驚呆了,徹底懵了,傻不愣登地看着鐘鳴,又看看他爹,咬着唇,指了指自己。“我的。”
鐘鳴笑噴了,推了他肩膀一下,“可不是你的嗎?”
季遠沣也想翻兒子倆白眼,卻忍不住笑。
季南霆愣愣地看着B超單子,眼前都是模糊的,完全處于震驚狀态,北悅竟然懷孕了,懷的是他的種,什麽時候的事啊?
正愣怔着,季遠沣又嗚嗚了兩聲,季南霆擡起頭來,看着父親笑,“老頭,你要當爺爺了,高興吧?”
季遠沣當然高興,可他又嗚嗚兩聲,用另一側能動的手,緩緩的,比了一個“二”出來。
鐘鳴樂道:“老大,季董罵你二呢。”
“滾蛋!”季南霆笑罵:“這明明比的是一個‘耶’,老頭是在誇我呢。您兒子厲害吧,沒結婚呢就給您造出孫子來了。”
一句話說完,品了品滋味就覺得不對了,這才意識到他和北悅這還沒結婚呢,他家司令該不是想懷着孩子嫁給盛伊凡那厮吧?
想到這兒季南霆心都涼了,哪兒還顧得上別的,“不行,我得趕緊把媳婦搶回來去。鐘鳴,快,備車!”
“哎!”
兩個大男人跟小朋友似的慌慌張張地跑出去了,季遠沣看着他們的背影心裏那個嘆呢,也不知道兒子這智商是随了誰。
這傻小子,連自己有倆兒子都不知道就敢去搶媳婦,等着被收拾吧……該。
***
北悅下了車,拖着扭傷的腳腕一蹦一跳地往樓上走,心頭悶悶沉沉的。
竟然還夾雜着一絲說不清的輕快……
盛伊凡已婚了。
這個消息對她來說,從最初的震驚、錯愕、憤怒到現在的接受、平靜、淡然,好像短短半個小時,就讓她看透了自己的心。
也許,孩子只是一個借口,妻子是另外一個借口,打心眼裏,她就不想要嫁給盛伊凡。
時隔四年,在以為他死了的情況下,她緬懷他,哀悼他,将過往那份美好而沉痛的愛壓在內心深處,有一個位置是給他留的。
可他回來了,他還是傷痕累累回來的,帶回了她曾經那些美好的回憶,還有她為他流過的淚水,所以她不忍心拒絕他。
身邊所有的人都不理解她為什麽要回到盛伊凡身邊,只有她心裏最清楚,并不僅僅因為承諾,更是一份責任。
他們曾經是戀人,也是戰友,他飽經滄桑、遍體鱗傷地回來,她怎能不照顧他呢?
可是這短暫的幾個月的相處,也讓她清清楚楚地明白,她不愛他了。
她北悅,已經愛上了別人。
現在,她有了季南霆的孩子,而盛伊凡也早已經有了妻子,他們還有什麽在一起的必要呢?
自此,盛伊凡再也不活在她的心上,而她的心,終于趨于完整了。
出了電梯,北悅就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拖着腳回了家,她跟阿姨打了電話說晚上在外面吃,讓她晚點過來就行。
開了燈,剛換上拖鞋,就聽見門鎖響動的聲音,北悅一愣,以為阿姨來了,門一開,卻是盛伊凡。
北悅臉色一沉,“我們已經沒什麽好說的了,你出去,以後不要随便進我家。”
要推他出去,手腕卻一把被攥住,她吃痛擡眸,對上盛伊凡陰寒的一張臉,“你說,你懷了季南霆的孩子是嗎?”
180章 生不如死的滋味
一陣涼意穿透脊背,北悅看着盛伊凡的臉,心中猛地一顫。
這股陰寒的氣息,她剛剛就感受到過,就在他在餐廳揮手掌掴Moon的時候,像是恨不得将她的骨頭都打碎似的。
這個時候,盛伊凡就變得不像他了,好像又回到了他剛剛出現的時候,是一身黑衣、渾身凜飒的那個蠍子。
也許是想起了那個被綁架的夜晚,北悅心頭登時警鈴大作,喉嚨重重梗了梗,“你想做什麽?”
“你說呢?”
盛伊凡表情冷硬,棱角像是刀刻出來一般鋒利,“不願意跟我做.愛,卻願意給他生孩子,北悅,你真是好的很吶。”
他一步一步地走近她,逼着北悅一步一步地往後退,腳踝的痛抵不過手腕的痛,北悅擰眉道:“放開我。”
想掙脫,卻不料她這個反抗的動作徹底激怒了盛伊凡,他猛地掐上她的脖子,将她掼在牆上。
“呃……”後背重重撞在牆上,疼得北悅忍不住痛呼出聲,眼睛緊緊閉上。
盛伊凡粗粝的掌心将将好握住她的脖頸,指肚掐在她的咽喉處,不輕的力道直掐得她喘不過氣來,臉漲得通紅。
北悅費力去掰他的手,艱難地發出聲來:“你、放……開、我。”
“放開你?然後讓你去找季南霆,跟他雙宿雙飛嗎?”
盛伊凡湊近她,涼透的鼻息打在她的臉上,還有他的一抹譏嘲,“北悅,你未免把我想的太大方了。”
撂完這句話,他卻是松開了她的脖頸,猛地掰過她的身子,摁着她的後腦勺讓她的臉貼在牆上,像吸塵器一樣粘了上去。
他的身子也貼上來,冷冷一笑,“你就真的不想我嗎?這些年我跟着Moon,可是學了不少在床上的技巧。”
盛伊凡說着,喑啞的嗓音再次席卷她的耳畔,“你想不想,試一下別樣的樂趣,據說孕婦那裏,更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你混蛋!變态!”
北悅憤憤地罵着,她怎麽也沒想到這樣淫.穢下.流的話是從盛伊凡嘴裏說出來的,他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變态?”
盛伊凡冷嗤一笑,聲音像是夾雜着萬般譏嘲,“那是你沒見過更變态的東西。你吃過屎嗎?喝過尿嗎?我可以告訴你,那是什麽滋味!生不如死的滋味!知道我在緬甸是什麽身份嗎?知道那個我所謂的妻子是誰嗎?我可以告訴你,她叫做‘Moon’,緬甸人都稱她為月亮女神,知道她是幹什麽的嗎?她是販毒的、賣煙的,是當地最大的黑幫頭子的女兒,而我,是她的男寵、之一。”
北悅怔怔然貼在牆邊,已經被他這番話震驚到一個無法言說的地步。
男寵……盛伊凡,堂堂正正的盛大隊長、驕傲如鷹的盛大少爺,居然會甘願做一個女人的性.奴?
“怎麽樣,是不是對我很失望?是不是覺得我自甘堕落,不配做一個軍人?”
盛伊凡又猛地将她翻身過來,眼眶子裏全是紅血絲,目眦欲裂的樣子,看上去特別駭人,他握着北悅的肩膀,捏起她的下巴。
“啧啧啧,瞧你,吓得臉都白了。北小姐不是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嗎?怎麽這點事就将你吓成了這個樣子?”
北悅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滋味,可看着他的那雙眼睛,卻是充滿了惶恐、和不安。
“說話!別跟老子裝啞巴!”
盛伊凡突然爆喝一聲,跟着重重一巴掌朝她扇過去,厚重兇猛的力道不帶一絲一毫的憐惜,直接将北悅打翻在地。
北悅眼前一黑,下意識地用手撐住地,避免腹部的劇烈撞擊,不顧嘴角流下的血,朝後退了兩步。
眼前的盛伊凡,整個人處在一種病态的暴虐之中,已經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在他動手打女人的那一刻,北悅對他的情感就變了,再也沒留下一分愛。
一個男人,都能動手打女人,那內心得陰暗到什麽地步?
臉上的痛楚清清楚楚地提醒着北悅,這四年的時光給盛伊凡帶去的是什麽,可想而知,他在緬甸一定經歷了常人所沒有經歷過的痛苦,無論是身體還是心靈都飽受折磨,這麽看來,那個叫Moon的女人也不是什麽好東西,他身上的傷,定與她逃不了幹系。
可是這一切,又跟她有什麽關系呢?他身上的傷,他的諸多痛苦,都不是她造成的。
沒錯,她是對他有心疼、有憐憫,卻不應該有愧疚,尤其在他現在動手打了她之後,她連可憐他都做不到了。
她不是聖人,在眼下這種情形中,她能想到的不是對他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她唯一能做的只有自保。
不能再激怒他了……北悅在心中默默地想。
盛伊凡朝她走過來,在她面前蹲下身子,擡手想要給她擦掉嘴角的血跡,北悅卻下意識地一躲,爬起來,轉身想跑。
可她怎麽跑得了呢?
“想跑?”盛伊凡大手一伸就輕輕松松将她拽住,粗暴地揪着她的頭發,一腳踹開卧室的門,就将北悅狠狠地扔到了床上。
北悅頭皮都像是要扯掉般的痛,可想到肚子裏的孩子,她顧不得許多,手伸進被子裏,緩緩從枕頭下面摸去。
還沒摸到,就聽見“砰”的一身響,盛伊凡一腳将門踢上,就開始動手脫衣服。
北悅臉上的血色迅速褪去一層。
盛伊凡将上衣脫掉,卧室裏并沒有開燈,卻不影響北悅看到他坑坑窪窪的上半身,這會兒不是心疼,而是滿滿的恐懼。
“不用害怕,我們又不是沒做過,以前我是怎麽‘疼’你的,如今我照樣‘疼’你。”
盛伊凡爬上床,膝行着一步一步朝她欺身過來,“前提是,你得配合好我。”
“別過來!”
北悅冷冷一聲喝,槍已經抵上了他的腦門,也讓盛伊凡瞬間停住。
有槍在手,北悅多了幾分勇氣,她知道盛伊凡的拳腳功夫有多厲害,要是硬碰硬肯定是她吃虧,她決不能拿孩子冒險。
“你看看你自己,還有個軍人的樣子嗎?”
北悅的聲音異常平靜,“伊凡,我知道你經歷了很多痛苦,你能活下來不易,可你心裏清楚,這些賬,你不應該找我算。”
一句話,讓盛伊凡的心重重一痛,半響,他苦笑一聲,“那麽你說,我該跟誰去算?”
盛伊凡跪在離她僅一米的地方,紅着眼睛看着她,聲音沙啞絕望,“我不知道我為什麽要經歷這些,不知道為什麽我放着大少爺的富貴日子不過,偏去當什麽兵;不知道為什麽‘死亡任務’偏偏挑中了我;更不知道為什麽人人都死了,只有我活了下來。”
北悅心口有些難受,盡量穩着聲調道:“軍人,不就該當如此嗎?”
“如果……”盛伊凡靜靜地看着她,“如果今天活下來的是你父親,你還會跟他說,這一切都是他該受的嗎?”
盛伊凡說完這句話,就像是重重一拳擊在北悅的心肺上,疼得她眼眶一酸,頓時湧出一股酸熱的滋味。
父親永遠是她的軟肋,是她心頭的傷,一下子就軟了下來……
盛伊凡逮着這個時機,猛地把槍奪了過來,揮手甩進牆角,北悅一怔之餘,下一刻又挨了一記耳光,“你還敢拿槍指着我?”
猛烈的巴掌一連串地打下來,盛伊凡扯出腰間的皮帶,對折起來狠狠朝她抽下來,北悅疼得蜷縮成一團,緊緊護着肚子。
痛……鋪天蓋地的痛,耳邊是皮帶劃破夜空的風聲,伴随着盛伊凡語無倫次的喝罵,意識漸漸渙散開來。
不知打了多久,好像衣衫都被抽破了,好像皮帶上也染了血,北悅卻沒了半點力氣去擋。
今天,應該會死在這裏吧……
“小北!”
耳邊突然傳來一聲熟悉的喊聲,北悅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恍惚中好像看見季南霆焦灼的眉眼,他終于來了。
眼前一黑,她暈了過去。
181章 怎麽能傷成這樣
話說季南霆得知北悅懷孕的消息,回家的路上就興奮不已,像個地主家的傻兒子那樣笑了一路。
鐘鳴車子還沒停穩,季南霆就急不可耐地下了車,一路飛奔上22樓。
跑得太快剎不住腳差點撞到門上,季南霆深吸了兩口氣,輸入了密碼,所幸密碼沒有換,他打開門,滿臉喜色。
一聲“媳婦”還沒喚出口,就聽見厮打聲,是從卧室傳來的,部隊培養出來的警惕性,讓他臉遽然一沉,推開了主卧的門。
看到的,是怎樣一副情景呢?
盛伊凡像個兇惡的劊子手,赤着上半身,揮舞着皮帶不停抽打着北悅,昏暗的卧室裏風聲鶴唳,嗖嗖風聲聽得人不寒而栗。
而北悅呢……北悅渾身是傷,血染紅了被單。
她靜靜地蜷縮在床上,除了随着皮帶下落身子疼得跟着顫動,幾乎沒有了一絲生氣。
季南霆心口像是被一柄鋼刀兇猛地刺了進去,疼得他大吼一聲,瘋子似的朝盛伊凡撲了過去。
盛伊凡也像是瘋了似的,打得手都在哆嗦,眼眶子裏充血般的紅。
猝不及防,他被季南霆重重一拳揮在臉上,整個人歪向一邊,鼻血噴出來,和床單上北悅流的血混在一起。
他擰了擰眉,整個人也跟着清醒過來。
這些血、這些傷,是他打的嗎?
“畜生!你敢打我老婆!”
季南霆罵了這一句,舉起鐵一般堅硬的拳頭狠狠砸上盛伊凡的胃,朝着他肚子猛捶了幾拳,直接給盛伊凡打吐了血!
鐘鳴後腳趕到的時候,就見季南霆發了瘋似的踢打着盛伊凡,再一看屋內場景,吓了一跳。
“哥,哥……”
鐘鳴忙上去攔,“別打了,先把北總送醫院要緊。”
季南霆停下腳,盛伊凡癱倒在地上,濃黑的血水從口鼻中往外噴,劇痛讓他身上像散架了一樣,汗水順着額頭淌下來。
冷冷瞧他一眼,季南霆依然恨得牙根癢癢,将人薅起來,他咬牙切齒道:“這事沒完,你他媽給我等着的!”
“我老婆孩子要是有半點差池,我他媽弄死你!!!”
季南霆臉色黑成一片,猛地回到床邊,看着像紙片人一樣虛弱的北悅,嘴角的鮮血還在往外淌着,心疼得眼淚刷地流下來。
“媳……婦,媳婦……”
他輕輕、顫顫地喚着,話都說不出來,他想抱北悅,可她渾身是傷,幾乎沒有能夠讓他下手可以抱的地方。
季南霆心如刀割,喉嚨重重梗着,沙啞失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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