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殘燭期望

陽光明媚天氣極好，早讀時陸風賜無心朗讀作文，翻開筆記本查看課程表，嗯，下午第一節就是體育課，可以翹了，算下來有三個小時時間去醫院。這樣想下來，想要結束上午的課程的心越來越迫切。主要原因，嗯，是因為兩位爸爸昨晚不知從哪得知阿姨病了，還說要過去看阿姨。他本就擔心他們和哥哥間話題不對不打算告知，誰知他們竟比自己還要早得知。唉，這樣一來，憑哥哥對他們的态度，要搞得一團糟了，他們間總要有人中間緩和，真讓人操心。

上午四節主課下課鈴一響，他便化作風一般的男人奔跑而出，此等舉動令他的老師與同學除了貶眼睛外沒有任何表示——當看到了多了此畫面總會麻木的。

陸風賜以他最快的速度穿越人流與車輛到醫院，病房裏仍是那麽一個病人一對男女，見人還沒來，總算松了口氣，沒來就好，可以有時間緩沖，不至于一來就要勸架。

白哲濤尚對他進來松口氣的行為感到困惑，然而對方也沒給他疑問的機會便扶門歇息。一扭頭，他懶得看，懶得管。

“阿姨中午好，好些了嗎？”先跟半坐在病床上正讓蘇芸喂飯的白媽媽打聲招呼，得到對方一個微笑和一聲“好多了”。再微微側頭，陸風賜見到比自己大幾歲的男人一副無視自己的狀态，他牽起溫和的淺笑握住了對方手臂：“哥，跟我出來下。”

喂飯的蘇芸抽空瞄了他一眼，翻個白眼繼續手頭上工作。

白哲濤坐在病床邊拿起手機玩捕魚達人，仿佛沒聽到沒感覺到對方。

陸風賜不惱也要注意時間，指不定那幾位什麽時間來到。伸出手抽出他的手機扔下，再兩手用力架起人，動作不太粗魯而迅速，微笑：“哥，我真有事，跟我出去下。”

他的本意是要将那幾位攔在門口，不想阿姨看到白哲濤跟那兩人僵持時為難，只因他看出阿姨并不希望白哲濤跟他們關系搞太僵。

白哲濤未必領和理解他的好意，現在他的行為苦惱了白哲濤，看向他的眼神充滿了惱怒，臉色難看。

“陸風賜！”不滿的人低吼出聲：“你他媽的想要幹什麽！有事說事！否則滾出去！”讓他在這時已經夠容忍，還想要幹什麽！

糟糕，生氣了！陸風賜識趣地放開他，仍是低聲下氣重複：“我們出去說。”

別人都這樣了，白媽媽和蘇芸看不過去，不就是出去說個事嘛，有什麽大不了的，她們幫忙勸說，哪知她們才剛開口，白哲濤又是一聲吼把她們吓愣了。

“滾！”

對方滿臉怒色，陸風賜只能更加低聲下氣哄道：“好，我等下就滾，前提你跟我出去說句話，不用一分鐘。”

然而白哲濤極其不配合，怎麽也不肯跟好好說話，導致時間一分一秒浪費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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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陸風賜頭疼之際，矛盾過來了。

“風賜，你怎麽在這？”來人頗為驚訝，午休時間那麽寶貴他竟然跑來這了。

陸風賜沒回答，而是順勢走在怒氣更甚的白哲濤側邊，得，這回可以開戰了。

不僅陸風賜，宋靂宇陸嚴司也跑了過來，瞧他們擔心的模樣白哲濤就惡心，裝什麽裝！行吧，一個矛盾未解決又來幾個，幹脆一起解決算了。

“我不知道你們哪來那麽厚臉皮，但現在請你們出去，我媽現在要休息！”

“小濤，你幹什麽！”媽媽急了，這孩子，怎麽回事，但她除了喊一聲什麽都做不了，身體還很虛弱。

“阿姨，您別激動，讓哲濤處理吧，他的性格您最清楚不過了。”蘇芸及時制止白媽媽，阿姨沒看到白哲濤臉色的變動，她可是看到了，無論是誰都拉不住。

“還要我請嗎！”白哲濤暴喝一聲，也引得路過的護士小姐的不滿。

此等境地，陸嚴司他們又是有身份的人，自然是被白哲濤給轟了出來。

醫院門口，陸嚴司提着幾袋營養品，懇求道：“小濤，我們走，你不要生氣了，這些東西給你媽媽吧。”

“是給你媽不是給你的。”宋靂宇似是重新說明，實際是暗示他沒權利丢開。

“呦，我是不是該說句謝謝！”吊高眉毛，白哲濤冷笑，“不過我們普通人家還是承受不起，這些貴重物品我們不需要，吃了難保會得富貴病！”

“呀咧，來得早不用趕得巧，醫院門口一場直播八卦呀。”

緩聲插入，緩步而來的是面帶微笑的沈桑墨和一臉不贊同的裴眩。

翻個白眼，裴眩對沈桑墨的行為不贊同而非對話的不贊同，他們來得很早，就是一直待在外面散步沒進去，待看到白哲濤轟人出院，沈桑墨竟多事地走過來，真不嫌麻煩。他的戀人還說什麽他就是一位好同學，看望同學幫同學解決些問題，怎麽不說準确些你根本是和其他人一起過來看望，其他人走了你卻不想跟我回酒吧而在這裏散步！

沈桑墨也不給他解答，在他們中間加入，然後不管白哲濤還是裴眩的阻止給臺階陸家人下讓他們走。

此點行為，裴眩也不滿。

當事人白哲濤在他們一同回病房時問：“為什麽要幫他們？”

要相信，連裴眩也聽出怒氣的壓抑，恐怕沈桑墨回答不慎要被炮轟。

沈桑墨不緊不慢，他答：“裴眩暫且不說，你作為當事人也不知道收斂一些，事情鬧大了有人八卦起來把你和你媽挖出來，對你們往後的生活來說過程很刺激，結果也很刺激。”

說得那麽明白，裴眩先豎大拇指，“不愧是我的人，聰明！”得到白眼一枚。

而當事人白哲濤，停住腳步，思考也在控制，不錯，他是單純不想跟陸家人有過多牽扯，單純到不分場合了，剛才要不是沈桑墨出現，恐怕會鬧得更大，無聊的人沒事幹真把他和媽媽給挖出來該如何是好。

深吸一口氣，忍耐，忍耐，記住這是醫院，除了這裏在哪鬧都可以！當然他們最好不要再出現！媽媽的情況不容樂觀，一切都要忍耐，媽媽才是最重要的！

“喂！小白，奉勸你一句。”

轉角，看到沈桑墨快要走過去，此時他只看到半個身體。

沈桑墨說：“什麽事情都先放下，他們不值得你動怒。”而後，他向前行。

只有他身邊的裴眩，看出他想說并不這句，真是愚蠢，到這種時候了，還想着跟父親決裂，抓緊時間好好陪陪母親不就更好。瞟眼相隔二十厘米齊步行走的戀人，裴眩無聲輕笑，誰說你無情，對待好友，在最後關頭還不是不忍。

白哲濤再度沉默，又很快釋然，桑墨，謝謝，有你和蘇芸在我身邊，我就不會做錯事了。

此時病房，蘇芸仍在陪着白媽媽，白媽媽聽她說兒子在學校裏跟同學間發生的故事，始終在笑，兒啊，你有那麽多朋友，媽媽也就放心了。繼續看着蘇芸，她又開始傷感，多好一女孩呀，唉，千萬不要到後期讓兒子給辜負了，畢竟，兒子什麽都沒有。

兒子同學也過來，白媽媽讓白哲濤給她買餃子，白哲濤不情不願抱怨着離開，她就瞪過去，把兒子那一點不悅給瞪軟了。

蘇芸本想留下照看，也被打發追上去了。

而後，裴眩也識相關門出去。

病房裏只有沈桑墨了，他站在床邊道：“請說吧，阿姨。”

……

幾分鐘後，只見沈桑墨搖搖頭離開。

白媽媽輕嘆，是她擔憂過頭了嗎？兒子，他畢竟是成年人。

靠在牆上裴眩立即跟上去，“太拒絕了吧，一個無足輕重的承諾罷了，就當了卻老人的心願。”

“我沒你們想得那麽寬容，以一時之為判斷我的做法，絕對錯誤，幾年了，你還不了解我？”

回來沒看到沈桑墨裴眩，白哲濤也沒感到奇怪，那個人的做事方式向來如此。他讓蘇芸回去上課，現在的媽媽的病情他可以照顧。

房間內就剩下兩母子，嫌安靜白哲濤拿起選修課的書看起來，媽媽在一邊躺着休息。

動動嘴唇，白媽媽看着看書的兒子，終是說了出來：“小濤，不要再跟你爸爸決裂了，和好吧。”

停下視線，白哲濤先是無聲，後是平靜詢問：“為什麽，我不懂，他害得你一生那麽悲慘！”

“冤家宜解不宜結，知道為什麽我會讓他進門嗎？是因為我知道自己的病情，我走了，你就沒有一個親人了，而他，是你的父親，一個人孤零零，媽媽不想看到你這樣，他可以給你提供太多東……”

這句話又刺到了白哲濤，“我不需要！”咆哮出聲，“我未成型就注定了我的悲傷，我可以接受錯誤出生的設定，但無法接受放棄母親的選擇！”

沒有說太多刺痛媽媽心的話，他憤怒悲傷摔門而去，一點也不想談論這個話題，一點也不想！

而白媽媽，剛默默地擦拭着爬了皺紋的臉，欣慰的淚水流下來，那個過激的孩子最擔心的還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