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交代

和蘇芸待了一天，夜晚，他道聲別：“天黑了，我先走了，好夢。”

乘着夜色回到賓館，話，他未說夠，會在心中說。

一夜平靜，清晨，再度出門，這一次，他去的是蘇芸家，這個交代晚了十一年。

選擇八點半前去不為別的，只為他想要早點與那兩位父母見面。

循照記憶中跟蘇芸去過的地址，準确找到了地址。

小區比記憶中要老舊了，不複當年新。按響門鈴，不多時有人開了門，一個與蘇芸有着相同面容的女孩開了門。

兩人相見，思緒萬千。

最終還是他打破了沉默：“對不起，我是來見叔叔阿姨和你的。”

蘇霜打開了門，朝裏喊道：“爸媽，有人來了。”

宋展迪走進，那對父母愣愣地看着他，與蘇霜的感想一樣，他們都沒想過他還能活着。

在他們目光的洗禮下，宋展迪很是愧疚，他無法補償。

“也好，也好，”蘇媽媽喃喃道：“芸兒舍命換來的命還在，不枉她送了一條命。”

聽着，宋展迪的心被針所紮，上前幾步跪在他們面前：“叔叔，阿姨，蘇霜，對不起！”

男兒膝下有黃金，他只跪父母，在他眼裏，蘇芸的父母早是他的父母了。

“起來吧。”那麽多年了，他們也釋懷了。

爸爸說話了，蘇霜扶起宋展迪，他們是不知道為什麽他隔那麽多年才來，但他們相信一定是有原因的，因為他們相信蘇芸的選擇，相信他的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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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為什麽那麽久才來。”蘇媽媽理解的同時又不滿，女兒走了那麽多年，他看也不看。

宋展迪苦笑，“對不起，我是三天前恢複記憶的。”

蘇家三人訝異：“你，失憶了？”

“是，所以對不起。”

他們都懂一個道理，有的人因為痛苦會選擇遺忘，想到蘇芸可以給他造就這樣的傷害，他們也就不怪了。

他們不斷打量他，他貌似過得很好，痛苦就先不管了。

“去看過我姐了嗎。”

沉默太久，爸媽的視線又奇怪，為了不使他更愧疚，蘇霜跟他搭話。

“昨天去了，讓她陪了我一天。”

他們看着他燃起微笑，沒想到，那麽多年了蘇芸在他心裏還占據着位置。

“那你回來是打算……”

“我是想來這裏給你們個交代，叔叔阿姨想打就打，我不會反抗，也沒有人再會幫我擋；往後，我會代替蘇芸孝敬你們二老。”

他的真誠再次撼動了他們。

“孩子，謝謝你了。”蘇爸爸頭一次對他笑了，“你有這份心就足夠，你也要成家立業，想必芸兒也希望你可以幸福，我們有霜兒呢，只要你有空回來看看我們就好。”

“是啊，過了那麽多年了，我的氣也消了，不會再打你，”大概是想到當時暴打他的場面，蘇媽媽也笑了，“你只要好好地，不要讓我女兒的希望落空就好。”

宋展迪想，他們怎麽能那麽好呢，幸福，他當然會。“我知道，我會帶着蘇芸的幸福一起。”

“那就好，那就好。”

兩位老人不斷說着三個字，聽得宋展迪難受。

“好了，我要去上班了。”蘇霜先離開了，她受不了這氣氛。

“你也回去吧，我們兩個老家夥要去活動活動。”

“我陪你們。”

“……”

一天時間，宋展迪陪着兩位老人一起吃早餐，跳廣場舞，做飯，看新聞……就好像兒子陪伴父母一般的和諧。

蘇霜九點加班回來，還看到宋展迪在。

蘇霜回來了，時間也不早了，宋展迪道別離開。“叔叔阿姨，我先回去了，有空再來看你。”

“有空一定要過來。”

送他出門口，兩位老人依依不舍，好不容易有人陪着他們了，還是女兒最愛的人，又要走了。

“有空一定會來的，回去吧！”黑暗中，宋展迪承諾。

“我送你。”蘇霜從屋裏出來了。

九點，小區裏人聲仍勝，閑逛閑步的不少。

“這些年，你過得還好嗎？”終究還是問出來了，“結婚了吧？”

這個問題，宋展迪不願回答，戒指已經暫時被他拿了下來。

看出他不想回答，蘇霜也猜到了，一定有喜歡的人吧，一定過得很好吧。“一定要幸福，給你愛的幸福。”

“再幸福，也不會忘記蘇芸。”

蘇霜滿意了，真的，聽到他的再三提起。

“你結婚了嗎？”女人過了三十還不結婚挺正常，就是不太好罷了。

“結了，又離了。”蘇霜輕描淡寫地回答他，“女兒已經五歲了，這周在她爸爸那。”

“感情不合嗎？”

“不算吧，跟他感情不錯，只不過他最後才發現愛的是經常跟在屁股後面的鄰家小妹而已。”

“這樣啊……”有點沉重了。

再度沉默，他們已經走出百來米了。

“好了，我就送到這了。”蘇霜在街口停下，朝他擺擺手，“還是記憶我姐吧，帶着過去跟現在的人相處很不好，我姐肯定也不願意看到。”

“晚安。”宋展迪同樣擺擺手，看着蘇霜倒回去。記憶嗎？不可能的。

拿出設置靜音的手機，電話信息不少，百分之九十五都是陸風賜的，沈桑墨也有發兩條信息，由此，他知道了陸風賜找到了沈桑墨那裏。給陸風賜發條信息告知明天回美國，又給沈桑墨發條信息報平安。手機很快再度振動起來，他無視，重新放回口袋。

再度出現在陸風賜面前，他看到陸風賜快要瘋掉的模樣。

“哥！你終于回來了！”失而複得使得陸風賜喜極而泣，緊緊抱住宋展迪，由此看不見宋展迪的神情。

任何他緊緊抱住，宋展迪未開口作任何表示，在他松開時，他收起自己的表情。

“哥，你去哪了呀，到處找你找不到，快瘋了！”緊緊抓住宋展迪的雙手，他不敢放開了，一放開，人就要跑了。

輕輕拂開他的手，宋展迪還是未作表示。

愣愣地由他拂開自己的手，陸風賜心中警鈴大作，就是因為害怕，他才會緊緊抱住眼前人，怕他離開，終究，還是躲不過了嗎？

“風賜，乖，把我以前的身份證和戶口本給我。”

他很溫柔地說着，陸風賜卻感到無比寒冷。

“哥，你要放棄我了嗎？”

聽着他快要哭出來的音調，宋展迪知道他痛，可是，自己又何嘗不痛，只是，他不能心軟。

“人遇上瓶頸不知道該選擇哪一邊的時候，大部分的人都會下意識地選擇左邊。”

“右邊未必如你想像般兇險！”陸風賜吼了起來，“我會為你掃平一切障礙，你不想見到爸爸，可以，我們回國，再也不回來這裏，不會讓你看到他們！”

看着他痛苦，宋展迪也在痛，他在刺傷陸風賜，也在自己心裏挖坑。“風賜，我是個成年人，很多事情不需要你去做，很多路需要自己去走，你只能陪伴，風雨也該自己承受。”

“所以你就要放棄我了嗎？我哪裏做得不夠好，你說，我改行不行！”陸風賜真的要瘋了，他付出多少不介意，可他不能忍受這樣，就這樣被抛棄！

“你做得很好，但是，風賜你可不可以冷靜一點！”

一步步倒退，宋展迪慌了，陸風賜陷入了瘋狂，如同自己當年陷入絕望，他紅着眼步步逼近自己，仿佛要把他撕開！

他的阻止未達到效果，陸風賜還是撲了上去，将他的衣服撕開。

粗暴的手法令宋展迪身體如撕裂疼痛，但他不在乎，這是他欠陸風賜的。

瘋狂過後，陸風賜俯在他身上低聲抽泣，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他卻在記事起落淚了兩次，一次，是白哲濤昏迷不醒，一次，是現在的無能為力。

忍着疼痛，宋展迪輕輕安撫他：“小賜，乖，不要哭，不要自責，你哥還死不了。”

“哥，不要離開我，不要……”陸風賜重重複複也就那麽一句，他小看了蘇芸在他哥心裏的位置，那用命換來的命有着極深的羁絆，就算蘇芸姐希望他哥幸福，他哥卻并不會因為這一句而消去心疼與愧疚，他哥對蘇芸的愛不亞于對他的！

“離不離開你，我不知道，但是，改回名字，是肯定要的。”

“你是說不離開我！”

快三十歲的男人了，臉上還挂着淚水，帶着驚喜問自己，宋展迪感覺自己罪孽深重，都是因為他，這個人才會那麽疼。“我只是想先改名字。”真是的，為什麽只挑自己有利的問呢。

“你不離開我，你不離開我。”陸風賜笑了，發瘋似的笑。

“睡覺了小賜，別鬧，我疼。”

他在自己身上動來動去，宋展迪承受不住，而且，不止身疼，還有心疼，他不想看到陸風賜這樣。

猛然醒悟，陸風賜連忙下來，“對不起對不起。”

“好了，睡覺。”拍拍他的頭以示安撫，宋展迪閉上眼睛。

陸風賜安靜下來，他深深地看着他，哥哥一句不離開安撫了他，但是，他還是不安，失去的預感仍纏着他。

漸漸地，他也困了，慢慢睡去。

他的呼吸均勻，身邊的人睜開了眼，滿是痛苦與愧疚，張開嘴，若他會看唇語，必定可以看到：對不起，原諒我。

☆、76

一覺醒來，陸風賜慌了，他在夢中夢見哥哥離他越來越遠。睜眼那瞬間，心放了回去，還好，人還在身邊。緊緊擁抱，他感受到再次的失而複得。

他的緊擁令睡夢中的宋展迪不适，聽到一聲抗議發聲，他忙松了開來。咫尺望着這睡顏，他再欲喜極而泣，謝謝你不抛棄我。想到哥哥幾天沒吃多少東西，他輕輕起床穿衣驅車到市場買些食材做飯。

睡飽了，宋展迪穿上衣服起來，開房門出客廳聞到食物的香味。

炒菜聲是雜響，對房內動靜極為關注對他哥耳目極聰的陸風賜還是聽到了，兩步走出來沖還在起床狀态的人笑道：“起來啦哥。”

伸個懶腰，然後，他頓住了，面目扭曲，疼死了！

大概猜到為什麽，陸風賜連忙扶他躺下來，“下次不會那麽粗暴了，對不起。”

那麽溫柔的道歉和恰到好處的力道按着自己的身體，想罵也罵不出口吧，更何況他本不打算罵人。“沒事沒事，我躺着就好，你去炒菜，別糊了。”

“沒事，我關火了。”

“……我餓了。”

“好，馬上去！”

他回去廚房，宋展迪合上眼睛，再給自己和陸風賜一個機會和時間吧。

宋展迪不再去公司上班了，陸風賜讓他随便找個工作，以他的資歷找工作很簡單。陸家方面他避談宋展迪，以各種理由阻止他們看望宋展迪或者約宋展迪出去。好不容易的挽回他可不想功虧一篑。

宋展迪卻不急，他拿起本旅游指導，圈起他和陸風賜一起去過的國家，道：“工作什麽的不急，存款我們還有，況且有你的股份分紅我們餓不着，先去旅游，我可不想整天生活在工作中。”

他抱怨得像工作虐他似的，陸風賜不由得好笑，這次回來也更加依他。“好好，你想去哪裏？我們一站一站走。”

宋展迪眼睛一亮，“先去非洲，咱們來個環球旅游！”

“聽你的！”

于是，他們開始了漫長的旅途，虧得家裏有錢。

旅途中宋展迪的熱情很高，他們的關系如同往常一般，不同的是許是買了個新相機，拍照拍得很多，攝影也很多。陸風賜樂得他拍，兩人照他可不嫌多。

使得陸風賜徹底放下心來的，是宋展迪的熱情與表現。

花費一年時間旅游回來，他工作，宋展迪依舊在家休息，絲毫沒有工作的意思，後來覺得太過無聊才出去找份工作。

陸風賜的職位需要出差，自打旅游回來，他偶爾出一次差，回來還會受到迎接，他們的方式十多年未變。

在一起十三年了，生日那天，兩人在家裏吃過晚餐躺在床上看電影，宋展迪感慨道：“又是一次生日，哥我都有三十五了，還是一事無成的節奏，情何以堪吶。”

又是裝死模式，雖說每回這樣做可以無視，可陸風賜每回都要安撫他，就是太寵了，見不得他傷心，哪怕是裝的。

“中級階層的人就不要這樣了，你只是屬于不成功的一類而已。如果定下心來好好做一份工作，你的職位肯定高。”要不是之前在中國辭工回來，以他的可以在金融界謀得一席之位，而在自家公司裏，做了那麽久，也有資格了，只是他不願做，現在這一份也是關于金融的，他才做一年多，哪有那麽快升職。

“你是說我三心二意嗎？”宋展迪正練習死魚眼。

揉揉他的頭發，陸風賜好氣道：“說什麽呢，還有別練這，人到中年安份點。”

“人要永遠保持一顆年輕的心，懂！”

他的抗議陸風賜不接受：“那是誰嚷着自己是中年大叔要成熟了！”

“成熟不代表要放棄年輕，懂！哎，不跟比自己小的人溝通，三年一代溝，我們銀河一般的距離。”

他是滿不在乎地說出一句話，陸風賜卻如觸電般反應：“什麽代溝，什麽距離！只要我們心在一起就行！我們一定會在一起，還是說哥還要離開我！”

一下子炸了宋展迪沒心理準備，只得讪笑着安撫身後的人，“說什麽呢，我不過就是随口打個比喻，經常性的。”

說完那話陸風賜也知道自己反應過了，哥哥哪裏像要離開他的樣子，再說平時也經常這樣打比喻，“呃……一下子反應過度了，我們繼續看。”吻吻仰止面朝他額頭，他們把話題終結了。宋展迪是在認真看電影了，時時跟他讨論一句發出幾句笑聲，陸風賜則心不在焉地答他幾句。哎，剛才也不知道怎麽了，突然間就暴起了，心裏總不舒服。

十一月份，陸風賜發燒了，正是因為這一節，宋展迪再度與陸家人見面“展迪……”

站在病房門前，宋靂宇吶吶叫道。快三年了，他再次見到自己兒子，當初風賜告訴他們宋展迪恢複了記憶，不希望見到他們，為了不讓宋展迪難過，也為了不破壞他們的關系，陸風賜請求他們不要去找宋展迪。妥協于兒子的态度，他們選擇不再聯系。這一次，真的是意外。

他們卡在門外，宋展迪給陸風賜擦着身體視若不見，再次見到他們，他發現真的沒有恨了，真的被對陸風賜的愛所妥協于消融。“醫生說沒什麽大礙。”看在他們是陸風賜的親人份上，宋展迪告訴他們病情。

“謝謝！”

一句謝謝，大家都知道是為什麽。

宋靂宇和陸嚴司進來看着安睡的陸風賜，親眼驗證宋展迪對他們真的消了恨，與此同時，不複十多年前的執拗，現在的他對他們才是真正陌生人般。

“我回去給他煮點粥，晚上再過來陪床。”

徑直走開，他不願再看到他們，他也是有感觸，看到他們臉上的皺紋與花白的頭發，但是，他不可能心軟，所犯的錯不可能因為年齡問題而忽略。陌生人，這才是雙方最好的解決方式。

晚上過來時他們還在，出嫁了的陸茸和她丈夫也在。

“舅舅，晚上好！”陸茸的兩個孩子，一男一女禮貌地用英文朝他喊道。

不，也不是禮貌，只是被他們爸爸示意的，他們兩個并不情願叫這個沒什麽印象的人。

“晚上好。”平淡回一句，再跟陸茸的白人丈夫點頭示意。

桌上散着食盒，看樣子他們吃過了，宋靂宇看看他，解釋說：“大家一起吃比較有味道，你要嗎？”

“我吃過了，天晚了你們回去吧，辛苦了。”

病房裏的人都挺驚訝的，明明中午還是“陌生人”的姿态，晚上怎麽變成平淡交談了，但是，這是好事。

“展迪，辛苦你了。”宋靂宇處于驚喜中，陸嚴司道聲辛苦。

“真沒事。”直直對他們的雙眼，宋展迪正視他們，“也是我份內的事，你們好好休息，不用為他擔心。”

他話都說到這裏了，還有什麽不放心的。陸茸心不甘情不願地被拉走，回頭瞪了宋展迪一眼，宋展迪才不管他呢。

“哥，我想喝粥。”他們離開，陸風賜才開口，生病虛弱的他說這話似乎有撒嬌的嫌疑。

站在病床前抱手鄙視地看着他，“剛不是都吃過了，還喝粥。”

“吃不少，被兩個侄子喂的，吃得不多。”他苦笑，總不能拂小孩的意。

“啧！”宋展迪低下視線打量他的被子，果真有油漬，“小孩子不懂事，我不相信兩個老人不懂事。”

“他們有阻止啦，只是小孩都調皮嘛。”

“怎麽不說你們太過寵溺！”坐下來打開保溫飯盒，舀起一勺子青菜粥吹了吹送到他嘴邊，真是，那對父母也不看着，病人哪能折騰。

他在護着自己，陸風賜高興地張嘴含住吃掉：“真沒事，他們也就鬧了一會兒就被爸爸他們鎮壓了。”

“我只管你。”

好吧，話題該結束了，聽起來哥哥并不想跟他談論關于陸家的事。

“快點好起來，我想吃火鍋！”

話題跳躍得如此迅速，陸風賜黑線了，哪年冬天都得吃火鍋，他哥對火鍋的執着跟葡萄汁不相上下。

與天天在家都得喝葡萄汁一樣，宋展迪對火鍋也是喜愛，原因不明，不管天熱或天冷他都要吃。

“我準備你一回家就去買了，所以呀，為了你哥我，一定要趕緊好起來。”又送了一口，想到能吃火鍋宋展迪興奮了。

“我只是發燒，不算太嚴重，過兩天就能出院了，哥你就放心吧。”

“醫生說了！那太好了！”

不顧他正發燒外加正喝粥，宋展迪俯身親了下去，動作太快陸風賜差點嗆到。

“哥……”陸風賜無奈了，無奈中又滿是寵溺。

“激動了激動了，來，接着吃。”

陸風賜生病宋展迪一向都是照顧周到，住院期間照顧得無微不至，出院了還不讓人辛苦，愣是勒令他再休息兩天，他去準備吃火鍋的食材……

溫馨的二人生活，沒有了什麽失去記憶的阻礙，這才是真正的幸福，二人相處模式不變，依然相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