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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章啊, 你不能這樣對我，我是你二叔啊。”賀斌雙眼突出，臉上隐隐的浮現紅血絲, 一副氣急敗壞的樣子。

面前坐着的男人依舊冷靜淡漠，明明是坐着的模樣, 卻比他站着還要有氣勢。

賀斌看着賀隋章漫不經心摸着手杖頂端的樣子，忽然噗通一聲跪了下來：“隋章, 老爺子死之前可是說過讓你放我一馬的，你要是報警, 我就完了。”

“二叔, 我放過你不止一馬了, 但是貪污、挪用公款是犯罪的, 這件事不是我能決定的。”賀隋章輕輕的道。

聽到賀隋章這樣說, 賀斌意識到賀隋章是不會放過他的, 他猛的站起來，指着賀隋章道：“賀隋章，你擅作主張退婚将老爺子氣死還不夠嗎？現在還想害我, 是不是非要讓賀家家破人亡你才滿意？”

賀隋章撫摸路西法的手停了下來：“我不需要聯姻來幫助賀家。”

“呵呵，我還以為是因為姜家那個丫頭把你丢下, 你就把氣撒在別人身上呢。”

看他的話似乎影響到了賀隋章, 賀斌越說越起勁：“隋章啊, 你知道那姜家丫頭為什麽跑了嗎？因為她知道你克人啊！你看你爸爸在你出生沒多久就死了，你媽媽因為你……啧啧，你現在又克死了老爺子，她要是不跑，估計下一個就是她了。”

賀隋章面無表情的擡起頭，目光沉沉的看向賀斌, 黑色的眸子像是深海裏的漩渦，一絲光亮也透不出來。

賀斌被賀隋章看的有些心悸，卻依舊忍不住的道：“說不定人家現在正在什麽地方快活着呢，像你這種狠心的人，以後就是要孤獨終老的！”說到最後，賀斌的神情越發的扭曲。

賀斌叫嚣的聲音猛的消失，像是被什麽遏住了喉嚨，只能傳來痛苦的嗬嗬聲。

黃成柯站在辦公室外微微皺眉，手不自覺的放在了門把手上。

自從姜暖帶走了賀家一大批流動資金、賀隋章悔婚、賀老爺子去世這些事情發生之後，賀隋章在所有人面前表現都無比冷靜，仿佛任何事情都無法影響他一樣。

但是越是這樣，黃成柯越擔心賀隋章。

裏面的聲音越來越小，就在黃成柯快要沖進去的時候，門從裏面打開了，賀隋章看着門口的黃成柯垂眼擦拭着自己的雙手：“警/察來的太慢了，直接将他送過去吧。”

黃成柯往裏面看了一眼，看到賀斌正捂着自己的脖子劇烈的咳嗽着，才松口氣：“行，隋章那你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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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隋章沉默了一會看向遠方：“回家。”

賀斌好不容易呼入新鮮空氣，然後對着賀隋章的背影大喊着：“哈哈哈，賀隋章你惱羞成怒了吧，像你這樣心狠手辣的人是不會有人愛你的……”

随着離辦公室越來越遠，那些聲音明明應該消失不見，卻一直猶如魔咒般回蕩在腦海裏。

賀隋章揉了揉眉角，低聲囑咐司機回家。

賀家像是從未改變過，依舊古樸奢華，但是卻像是一個冷冰冰的牢籠讓讓呼吸不暢。

賀隋章扯了扯領帶，巡視着賀家的每一寸空間。

門口的沙發原本是紅木镂空的，但是姜暖嫌硌腳，被換成了真皮沙發。她總是喜歡盤腳坐在上面吃西瓜。

她見到他回來，就像個小炮彈一樣撲到他身上，先是湊過來聞聞，沒別的味道就會喂他一口西瓜。

有時候太累了，小丫頭就直接趴在上面睡着了，他抱起她的時候還會讨好的蹭蹭他，就算睡着，将手杖遞給她也會老老實實的抱好。

賀隋章輕笑一聲，那些場景就像夢一般破碎了，再看向沙發的時候，那裏空無一人。

廚房裏像是依舊有個小姑娘在團團轉，為了讨好他做出一個又一個的糊雞蛋。

書房裏書桌上的書亂七八糟的放着，仿佛下一秒姜暖就會回來将它們看完。

電視上的綜藝依舊在播放着，但是電視機前只剩下他一個人。

這個家到處都留下了姜暖的影子，明明一切都保持着原樣，卻再也沒有家的溫暖。

他一直不願意姜暖成為他的軟肋，怕賀斌傷害到她，到頭來，傷害她最深的實際上是他，是他親手将她推走的。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賀隋章慢慢的走向雪中，他依舊記得那夜雪光中，他親吻姜暖手指時少女驚詫的表情，多麽懵懂多麽美好。

但是以後再也不會有人在他喝醉的時候管他，再也沒有人會給他做飯了，再也沒有人能夠分享他真實的情感了。

賀隋章躺在積雪中，看着漫天的雪花飛奔而來。

聰明的姜暖，可愛的姜暖，哭泣的姜暖，傻乎乎的姜暖……那些雪花幻化成無數個姜暖在空中飛舞着，他張開了雙臂，臉上露出了一抹微笑。

漫天的雪像是要将他淹沒。

黃成柯趕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景。

賀隋章是高傲的、不願低頭的，最終卻栽在了姜暖的身上。

而窗戶上的茉莉花早已被凍蔫了，不再有生機。

＊

上次在樓道和黃琪琪吵過架之後，段景氣了好幾天，不過他之後想明白了，錯的不是黃琪琪和他，而是錢鵬樂。

錢鵬樂明明知道黃琪琪是他女朋友，還去接近他女朋友，裝那幫忙的樣子，真的讓人惡心。

段景捏了捏拳頭，神色陰沉的揍了錢鵬樂好幾頓，但是卻始終沒有約黃琪琪見面。

他拉不下臉面。

你說情侶有什麽事情直接說出來不好嗎，非要猜來猜去，還去問別人。段景躺在床上瞪着個大眼在那胡思亂想，放在一邊的手機突然叮咚一聲，是他給黃琪琪設的特別關注聲。

段景臉上忍不住的露出一個笑容，連忙将手機拿起來。

黃琪琪竟然會主動找他。

結果看着對方發來的信息，段景的表情越來越陰沉，手臂上的青筋鼓了起來。

提分手？

彼此都沒有考慮到彼此的感受？

分開一段時間再看看兩個人到底适不适合？

段景胸／膛劇烈的起伏着，他和她從小就認識，從小時候玩過家家的時候她就演他老婆，到了高中，他幾乎每晚都會夢到她，高中畢業之後，她就直接和他在一起了，現在還要看兩個人合不合适？

段景直接從上鋪跳了下來往黃琪琪那裏跑，在黃琪琪寝室樓下等了一天才知道黃琪琪休學了。

“休學了？”段景的表情有些茫然，她又一次躲開他？因為一些亂七八糟的原因躲開他，還說分手？

“好，真好。”段景咬牙切齒的點頭，“既然你想分開冷靜一段時間，那就給你時間。”

一個星期之後，段景瞪大眼睛看着自己各種聯系方式被黃琪琪拉黑的界面，忍不住的罵了一句髒話。

他的心情已經從憤怒變成慌亂，他不能失去她。

在各種方法都試過還是無法聯系到黃琪琪之後，段景才意識到黃琪琪是真的和他分手了。

他精神恍惚的躺在床上進入了夢境。

霧蒙蒙的夢境中，段景迷惑的往前走着，前面突然出現各種的場景。

一張混亂的床上，衣服丢的到處都是，這是他和黃琪琪第一次在一起。

他看到黃琪琪哭的很厲害說痛，他想放輕動作，但是夢裏的那個人卻毫不憐惜。

他不帶黃琪琪見朋友，被黃琪琪質問是不是不願意告訴別人她是他的女朋友。

段景想告訴她，他是舍不得讓別人一直盯着她。但是夢裏的那個人卻胡亂的敷衍過去，他清晰的看到黃琪琪失望的眼神。

他忍不住的大喊起來，霧氣卻散去，他的腦海裏只剩下黃琪琪失落的眼神。

你一見到我就做那種事……

我不想來了……

為什麽不能在這裏吃飯……

別……

女孩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段景卻始終找不到她。

“黃琪琪！”段景大喊一聲從夢中清醒過來，然後動作飛速的換好了衣服，朝着黃琪琪的家跑去。

他錯了，他錯的太離譜了。

他總感覺自己是對的，總借着對她好的理由為自己謀福利，從來沒考慮過她舒服不舒服，總是不願意溝通，總是自以為是。

段景跑的上氣不接下氣，但是他卻覺得自己從來沒有比此刻更清醒的時候。

但是……等他到黃家的時候才知道黃琪琪出國做交換生了。

而沒有人願意告訴他黃琪琪到底去哪了。

她抛棄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