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七娘子 可是她們娘子……就不一定了
姜沅料想的果然不錯,哪怕姜涔氣鼓鼓地去告了狀,姜韞和姜許氏也就是私下底安撫了一二,對她并沒有半分表示。
侍畫同她說起這事兒的時候便忍不住多了兩句嘴:“奴婢僭越,可是七娘子有些時候也實在是太……嬌縱了些。”
比如前些日子那般直白的不行的那句問為什麽顧家給姜沅的禮更多的話。
這答案難道不是明擺着的嗎?不給姜沅厚禮,難道給她姜涔?她也沒和顧家定親啊。
姜涔脾氣不好,姜沅也不肯慣着她,兩個人從前不知道吵了多少回了,三天兩頭的便要有争執。偏偏姜涔打小身體弱,大病偶發小病不斷的,惹姜許氏和姜韞心疼,再加上姜沅又比姜涔大了兩三歲,是以回回狀告到姜許氏和姜韞跟前,最後都是姜沅吃虧。為這個,姜沅房裏的丫鬟們就沒有喜歡姜涔的,侍書侍畫也時常為她打抱不平。
姜沅手上不緊不慢地整理着絲線,聽到侍畫這話就輕輕笑了一聲:“她不過是從小就被全家人圍着寵着,寵的沒了邊了,只覺得什麽好東西都合該是她的,因此才會看顧家給我的厚禮不順眼——哪怕她其實也知道顧家為什麽會給我厚禮。”
說着,她擡起眼看着侍畫,唇邊的笑容忽然變得有些頑皮:“等日後她定了親了,我也去眼紅她的節禮去。”
侍畫愣了愣,緊接着就捧場地笑起來:“娘子真真是促狹!”
不過二人都心知肚明,是沒有這個機會了。
——等到五月,姜沅就該出門子了。
笑聲過後,屋子裏陡然安靜下來。姜沅低下眼認認真真地整理着手中一縷縷的絲線,半晌,忽然無聲地嘆了口氣。
姜沅屋裏一片悵惘,姜涔屋裏卻是熱熱鬧鬧的。
為了安慰她,姜許氏和姜韞都許了她不少好東西。流光湧動的衣料和貴重雅致的湖筆徽墨一樣樣地送進七娘子屋中,送禮的丫鬟們險些被晃花了眼——可七娘子屋裏的丫鬟們看着卻是一副習以為常的模樣。
奉命前來送禮的丫鬟們暗自咋舌,七娘子真是了不得了不得。
打發走了那一大串捧匣子擡箱子的丫鬟,姜涔的兩個大丫鬟對視了一眼,思桐揚了揚下巴,臉上露出幾分不屑來:“當真是一副沒見過世面的窮酸樣兒。”
思梧掩着口,長長地打了個哈欠,面色有些懶懶的:“快些把東西給姑娘送過去看看吧,過會兒我可要去歇着了。昨夜一時沒忍住陪着後頭那群媽媽玩牌,又玩到了後半夜。”
看她這副不甚在意的模樣,思桐皺了皺眉,到底還是忍不住勸了一句:“你自個兒也注意着些,夫人向來不喜歡我們搞這些個,早就幾次三番地想動手整治後頭那些人了,只不過每每都被別的事兒絆住了,一時抽不開身。”
更何況,貪戀玩牌惹得第二日精神不好,到底耽誤事兒,伺候娘子的時候也難免會因為精神短了,做得不夠周到。這後半句話在思梧舌尖轉了兩轉,最後還是被她咽回了肚子裏——都是伺候娘子的,都是打小一起長大的,誰會不想要更得娘子倚重?她巴不得娘子身邊只有她一個人才好!
就連這前半句提醒思梧的,都還是她看在兩個人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上才說的。換了別人,她早就邊看戲邊在心裏偷着樂了。
思梧一挑眉,輕嗤了一聲:“咱們娘子這般受寵,到時候難不成還會保不下來一個我?”說完,便一甩簾子進了屋。
在家或許還能保下,等來日娘子也出門子了,難不成還能保下?再說了,保不保得下是一回事,願不願意保,那就又是一回事了。思桐看着那幅不斷晃動的藏藍簾子,暗自想着。
她在心底嗤笑了一聲,伸手一掀門簾,也進了屋子。
剛進屋,便看見娘子伏在榻上,一側的案幾上堆滿了各色華麗的布匹簪釵,一派流光溢彩。見她進來,姜涔興沖沖地招了招手:“思桐過來。”
她指了指案幾一側已經整整齊齊擺放好了的一疊衣裳料子,笑吟吟道:“昨兒我看三姐姐的衣裳半舊不新的,你把這幾匹料子給她送過去。”
思桐點頭應了聲是,上前抱起那疊衣料。
府裏娘子們的份例都是有定數的,姜家也不是那等磋磨庶女的沒規矩的人家,府裏三個娘子——三娘子、四娘子、六娘子、七娘子,用的衣裳料子和繡娘都是同一批。
只是份例是死的,人卻是活的。六娘子七娘子是嫡出的娘子,自然有姜許氏從自個兒嫁妝裏出錢額外貼補照應着,時不時地還有許家送來的東西,便是旁的親朋好友走動,給嫡出姑娘的禮也會更厚上幾分。至于四娘子,雖然也是庶出,可生母常姨娘還有幾分寵愛,平日裏經商的外祖常家也時時照拂。唯有一個三娘子,生母是個早就不受寵了的,外祖家又是普通的農戶,甚至連早早定下親的那戶人家都突然逢了喪事要守孝三年,平日裏的走動送禮也甚少。到頭來這滿府的姑娘在一處,看着便是三娘子最窮酸可憐了。
也虧得還有個七娘子,每每看見三娘子可憐,便大手一揮送去衣料簪釵。
思桐一邊想着一邊抱着衣料往三娘子的屋子走,便沒怎麽注意看路,轉過一道假山險些一頭撞上個人,所幸及時剎住了腳步。
是四娘子屋裏的司秋。
一見她懷裏抱着的那抹紅色思桐便明白了,司秋這一準又是給四娘子送嫁妝呢——四娘子姜漪二月中便要嫁到吳州溫家去了。兩個人對視笑笑打過招呼,思桐便接着往前走。
只是走着走着,神思不免又飛了出去。
三娘子許嫁嘉州王家,來年待王家孝期一滿便出嫁,估摸着也就是三四月份的光景;四娘子許嫁吳州溫家,二月中便出門子;六娘子許嫁裕州顧家,五月就該出閣了。
也不知她們娘子到時候會嫁到哪一家去。
腳步匆匆地到了三娘子屋前說了來意,送完東西告辭的時候,思桐忽然頭一回注意到三娘子的屋子似乎收拾的格外整潔。
沒來由地,她心底升起一個模模糊糊的念頭:等來年三娘子出嫁了,日子想必會比現下在府裏的時候好過許多吧。
可是她們娘子……就不一定了。
被千嬌萬寵着長大的姑娘,哪怕學了再多的治家禦下手段,骨子裏的那份嬌縱和傲慢還是難以抹去的,甚至、甚至……有些時候會顯得有些胡鬧。
都說媳婦難做,她們娘子這副做派,連她嫡親的姐姐六娘子都不喜歡,更何況未來的公婆叔嫂?
況且還有個沒準會壞事的思梧。
一想起她這些日子整日整日地往後頭跑,天天和後頭那些看門的老媽子摸牌摸到半夜,就叫思桐心裏頭不滿。
便是她再想獨占娘子身邊的大丫鬟的位置,也不想看見思梧這副模樣。貼身大丫鬟沉迷打牌,這傳出去是要壞了娘子的名聲的!
問茶提了菜回來,一眼就看見七娘子身邊貼身伺候的思桐一副滿懷心事的樣子走遠了。她踮着腳望了幾眼,看不出什麽,搖搖頭回了屋。
進了屋子她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左邊用珠簾隔開的起居坐卧兼做書房琴室的大間裏頭,娘子正由侍畫陪着繡花呢。她匆匆一瞥,連忙低下頭去。
外間倒是侍棋和侍書站着。見她進來,侍書依舊坐着沒動,侍棋倒是笑着迎了上來——與安靜避人的侍琴不同,侍棋雖然也敬着侍書侍畫兩個,避讓着不同她們搶差事,可也會同她們說說笑笑,對小丫鬟也很是親近,倒是頗得衆人的好感。
這不,這會兒她就親親熱熱地接了問茶手上的食盒,親自和她一道把膳擺好了,最後才笑吟吟地走回到侍書身邊。
侍書含笑看她一眼,起身去喊娘子了:“娘子,膳擺好了。”
問茶頭一回遇到這樣的事兒——先前大約是巧合,她還沒遇到過侍琴侍棋和侍書侍畫同處一室的時候——驚得瞪圓了眼睛,走出屋子之後還同問酒咬耳朵:“侍棋姐姐為什麽對侍書姐姐這麽恭敬啊?”
問酒瞥了一眼,慢條斯理地擺了擺手:“這你就不懂了吧,她日後沒準是要當咱們未來姑爺的通房丫鬟、姨娘妾室的,侍書姐姐今後卻十有八九是當家主母身邊的大丫鬟,那可不得恭敬着?”不過若是最後做了妾的不是侍棋,那她的地位自然也就變得和侍書侍畫差不多了。
除了少了點兒和娘子打小一起長大的情分。
問茶聽得一愣一愣的。這規矩可真多啊。
屋裏,侍書服侍着姜沅在桌前落了座淨了手,之後便規規矩矩地退到了後頭。四四方方的一方桌子上只有姜沅一個人在安安靜靜地吃飯。
她也不覺得安靜無聊,反倒還頗有幾分悠閑自在。随意夾了兩筷子辣椒炒蛋,腦袋裏不知怎麽的忽然想起了肉末雞蛋羹。
香香軟軟滑滑的雞蛋羹撒上細細的肉末和翠綠的蔥花,簡直是一絕。
晚上得讓他們上一份肉末雞蛋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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