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琴棋書畫 夫人是什麽意思,自然就不必……
雖說是個知府的宅邸,可是江州地貴,姜韞的兒女又生得多,因此這江州姜宅還是有些擁擠的。便是好歹給各位娘子少爺們分了小院,裏頭也頗有幾分狹小轉不開身子的味道。譬如這六娘子的私庫,便設在了六娘子屋子後頭的那一排庫房裏——與旁的娘子們的私庫挨在一處,又各自隔開。
因此侍書接過那裝了團扇的紅木匣退出屋子,便先穿了廊打算往後頭去。
可巧,迎面就撞上了三娘子與七娘子拉拉扯扯地走過來。三娘子瞧着還有幾分慌張,忙不疊地要掙開七娘子的手:“七妹妹你放開我……不不,我不去,我真的不過去……”
——雖說府上是叫着三娘子,不過這都是随着族中排的。若是真算起來,三娘子姜漣倒是姜韞的長女。只是可惜了些,是個妾生的姑娘,出生後沒多久,正逢新人換舊人,生母又失了寵愛,便養成了這般看着有些畏畏縮縮的性子。
七娘子姜涔倒是滿臉雀躍,一個勁兒地拽着三娘子往這邊來,口中邊道:“哎呀沒什麽的!六姐姐她不會生氣的!來嘛來嘛。”說着,她笑起來,眼睛裏光芒微動:“我可想知道顧家給六姐姐送了什麽東西呢。”
見到她們,侍書停下腳步,福身行了一禮:“三娘子、七娘子。”
三娘子面上顯露出一點尴尬之色,看着像是越發想掙脫七娘子的手了,急得雙頰都微微發紅;偏生七娘子面上一派正經,可手上的勁兒卻半點兒也沒松,一面揪着三娘子的衣袖一面好奇地走過來:“起來吧,這是什麽東西?”
七娘子是姜韞和姜許氏最小的女兒,兼之出生時有些不足之症,自然是頗得二人關心,既不舍得罵也不舍得打,打小嬌寵着長大,性子便也養成了這般活潑跳脫的模樣。
侍書看着三娘子滿臉焦急,卻還是被七娘子拽的往自己方向來了幾步,忍不住有點兒想笑,連忙低下頭掩飾了:“是顧家送來的十二幅蘇繡團扇。”
姜涔點了點頭,看了那盒子一眼——侍書趕緊把盒子往懷裏揣了揣——她撇撇嘴,道:“六姐姐在屋子裏吧?”
侍書點頭:“是的。”
姜涔歡歡喜喜地一拍手,拉着姜漣就跑:“走走走,我們去看看六姐姐在做什麽!”
侍書心裏暗叫了一聲不好,匆忙間給廊下的丫鬟使了個眼色,讓她去同六娘子說上一聲。
——七娘子性子活潑,又一直被寵着慣着,有些時候難免便顯得有幾分……
嬌蠻。
是以哪怕是一母同胞,六娘子也不見得對這個妹妹有多待見。
屋裏,姜沅一邊等着侍書給她把字帖拿來,一邊慢慢地踱到了書架旁。
高高的書架上一本本書或摞或立,擠擠挨挨地放在一處。姜沅一本一本慢慢點過去,口中喃喃着:“《尋安志》……”
今兒上午她突然想起來這書中的一篇故事來,可是記憶卻有些模模糊糊的,不甚明晰。剛好趁着這會兒侍書去取字帖,她可以把書翻出來看一看。
但這一時半會兒的居然找不見了。
丫鬟侍畫安安靜靜地站在邊上,冷不防外頭忽然進來個小丫鬟,沖她使了個眼色。
她看了眼六娘子的方向,跟着往外頭走了兩步,還沒開口問那丫鬟便道:“侍畫姐姐,侍書姐姐讓我來同你說一聲,七娘子拉着三娘子要來了。”
侍畫定神看她一眼,見是廊下伺候着的外頭灑掃的小丫鬟,便露了個笑模樣兒點了點頭道了句謝,順手從荷包裏摸出兩截花生牛乳條遞過去。那小丫鬟也不過十二三的年紀,當下便歡天喜地地拿了糖跑走了。
侍畫轉頭進了裏間就把這事兒同姜沅說了。
姜沅在書架上搜尋的手指忽然頓了一下,她一面從書架上抽下那本剛剛找到的《尋安志》,一面點了點頭:“知道了。”
姜涔……
雖然說她的确不大樂意這個妹妹來打擾自己,可畢竟是同胞的親妹妹,姜沅也不可能把她趕出去。
再說她也沒讨厭姜涔到這個地步。
姜沅把書放在桌上,在書桌前堪堪落了座,侍畫就又出去了一趟,回來時便報:“三娘子、七娘子來看您了。”
姜沅合上書,擡頭:“請她們進來吧。”
侍畫出去了沒多久,姜涔的聲音就從外頭傳了進來。她一面抱怨着一面往裏間的書房一側走:“六姐姐屋子裏的規矩可真大,連我來了都要攔在外頭。”這會兒手上倒是沒拉着姜漣了——畢竟已經進了六姐姐的屋子,再匆忙告辭這麽失禮的事情,姜漣肯定是不敢做的。
說話間她已經走進了屋中。姜沅站起身迎她倆,聞言便笑:“我屋裏的丫鬟都是些蠢笨的,定下了規矩便傻傻的不知變通,你和她們計較這些做什麽。”輕輕巧巧一句話就把這事兒給帶了過去,姜涔扁了扁嘴,沒再說什麽。
六姐姐慣來會四兩撥千斤。她就是告到父親母親那兒去,也讨不來什麽好,索性也就不費這個力氣了。
姜涔氣哼哼地在榻上落了座。侍畫出門去倒茶,正巧看見侍琴端着個托盤從茶房回來,見着她便把托盤往她手裏一遞:“喏,我剛從四娘子屋裏回來就瞧見那位過來了,想着是要來見我們娘子,一早便泡好了茶了。”“那位”指的就是七娘子姜涔了。
侍畫笑着看她一眼:“你倒是機靈。”也不同她客氣,接過托盤就進了屋子。
按說這等在娘子跟前露臉的好事兒,她們這幾個大丫鬟是合該争着搶着的——畢竟娘子就是有再多的事兒要做,又不是一天八頓飯,早中晚換三次衣裳的,身邊的活兒都有限。而誰在娘子身邊伺候的多了,自然也更得娘子幾分親近,得的好處也更多。
不過現下的情況卻是有些不同。
娘子身邊如今共四個貼身伺候的大丫鬟,侍琴侍棋侍書侍畫,其中她和侍書是自幼随着娘子一道長大的,情分本就不比旁人,更何況——
侍琴和侍棋是娘子定了親之後,夫人給的。侍琴比娘子長幾歲,侍棋倒是和娘子同齡,而二人唯一的相同點便是容色秀美。
而且,這秀美容色還遜了她們娘子幾分。
夫人是什麽意思,自然就不必言明了。
雖然說娘子待侍琴侍棋也和待她與侍書沒什麽太大的不同,而且最後誰也不知道被推出去服侍姑爺的究竟會是她們四人中的誰,但是這兩人都很自覺地避讓着她們,侍琴更是尤甚——大約是因為面皮薄或者別的什麽,她甚至連娘子跟前都不愛湊。
閑時侍畫甚至猜想,侍琴是不是覺着自個兒是妾,所以不敢來見主母?
這想法逗的她忍不住想笑,但也就是在腦子裏過一過就沒了。
不過,對着侍琴侍棋兩個,她和侍書更有優越感倒是真的。這等在娘子跟前露臉的事兒得了謙讓,也不會覺得有什麽需要愧疚客氣的。
侍畫打起簾子進了屋,有條不紊地給三位娘子上了茶。收了托盤出去的時候還看見了侍書,她剛從庫房取了字帖回來,見着自己便指指屋裏,無聲地做了個口型:“七娘子?”
侍畫點點頭。
侍書看看屋子,看看字帖,“嘶”了一聲,一溜煙鑽茶房去了:“娘子喊我了再來叫我!”
留個侍畫對着她的背影幹瞪眼。
屋子裏的姜沅還在應付姜涔。
“聽說顧家給六姐姐送的節禮是最最豐厚的,不知道是為什麽呀?”姜涔睜着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的,一派天真。
姜沅沒搭理她。姜涔好歹也是十二歲要議親的人了,不至于這麽點兒禮儀規矩都不懂。她把手邊的一碟子雲片糕推了過去,招呼姜漣:“三姐姐嘗嘗。”
雲片糕是用拌了糖漿的糯米粉加了蜂蜜桂花糖炖蒸,再細細切成薄薄的一片片的。這會兒圓溜光滑的青瓷盤裏整整齊齊地碼着一盤子潔白如雪的片狀糕點,光是看着便已經十分漂亮了。
姜漣讷讷應了兩聲,拿了一片雲片糕小心吃了。一旁的姜涔見姜沅不理自己,不由得不依不饒起來:“六姐姐六姐姐,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姜沅這才回頭去管姜涔:“沒那麽多為什麽。小孩子家家的,不懂的事情不要亂說。”
她不是裝小孩兒嗎?那好辦了,小孩子家家的,懂那麽多亂七八糟的做什麽。
姜沅挑眉看着姜涔。
姜涔:“……”
最後姜涔茶也沒喝點心也沒吃,裝着一肚子氣就走了。
侍書進來送字帖的時候還有些疑惑:“娘子不怕七娘子去告狀?”以往娘子可沒少被老爺夫人喊去叮囑“多讓着點妹妹”。
姜沅懸腕提筆,筆下流暢的字跡如水流傾瀉一般,轉眼就寫下了半張紙。侍書沒忍住看了一眼,不是娘子平日裏寫的簪花小楷,倒像是草書。
正看着,她就聽見自家娘子淡淡道:“反正我都要出門子了,還管她做什麽。”
她筆下微微一頓,清麗的面容在半傾進來的天光裏顯得膚色格外白皙,也忽然添了幾分靈動與狡黠:“更何況……因為這個,父親母親最近才不會讓我在家裏的最後一段時日不高興呢。”
侍書忍不住彎起了唇角:“是是是,娘子真是機敏。”一面手上動作不停地為她鋪好了下一張宣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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