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快嘴穆娅

作為一個分子，郁笙歌有分子的自覺，來參加宴會的人很多，一個小明星并不在受人追捧的那一分類當中，不過這倒是也不錯，趁人不注意出去躲個清閑十分方便，但她沒想到穆瑞會跟出來。

他也來參加了，就如同郁笙歌一樣，穆瑞也不能不給李家面子，更何況他的到場與否在別人看來還有頗多其他深意，無論是從哪個方面考慮，穆瑞都非來不可。

不過穆瑞可不是分子，也絕對不是湊數的，他是大寫加粗的主角，甚至多少有點喧賓奪主了，一出現就吸引了大多數的目光，他是中心中的中心，或許穆瑞自己也發現自己搶了主人的風頭，所以才會躲出來。

不是巧合，穆瑞是看着郁笙歌往露臺這個方向走的，她是穆娅的朋友，現在碰巧遇到，穆瑞就過來打聲招呼。

“現在裏面的人是不是都在找你啊？”郁笙歌語帶調侃，聽聞的穆瑞不置可否的并沒有表态。

他們的關系比之前熟悉了一些，都要歸功于法國之行。在穆瑞提出邀請之後郁笙歌只猶豫了一下就答應了，和穆瑞一起來到法國，穆家在那邊有莊園，占地面子非常之大，從長廊這頭走到那頭差不多要花上十分鐘的時間，所以盡管是住在同一個地方，但他們也沒怎麽見到面。

穆瑞忙工作，郁笙歌忙着四處瞎轉旅行，後來她搭乘火車去了另一處小鎮，她沒想在那邊過夜所以什麽也沒準備，結果突逢暴雨，像她這種情況的人很多，酒店全部被訂滿根本沒房間，郁笙歌覺得自己很有可能要流落街頭了，這也算是一種另類的經歷？

不過後來狀況開始混亂，甚至有人受傷，郁笙歌的心态就沒那麽好了，開始焦躁不安起來，眼看着天越來越黑，四處都有警笛的聲音，然後就在郁笙歌的情緒來到一個零界點的時候，穆瑞來了。

他帶着救援隊的人，并且提前聯系好了住的地方，終于換下潮濕衣服來到溫暖的屋子裏，郁笙歌捧着熱熱的紅茶，突然想到大話西游裏的場景，這個世界上，真的有蓋世英雄。

從法國回來之後郁笙歌和穆瑞之間并沒有聯系，似乎根本沒有必要，這一次偶遇，是純粹的意外。

夜晚的風有些涼，郁笙歌穿的單薄，一陣風過便無意識的縮了一下肩膀，穆瑞瞧見了，順手就脫下了自己的西裝外套搭在了郁笙歌的肩膀上，她本想拒絕，但穆瑞攔住了她要拿下衣服的手。

“穿着吧。”他的聲音淡淡的，但有一種不容拒絕的味道，郁笙歌的動作因此而停滞，沉默的看着穆瑞離開，有些東西似乎在醞釀着。

大概是昨天畫設計圖的時候姿勢沒用對，今天一起床穆娅就覺得腰酸背痛渾身難受，她盤算着是不是一會兒應該去按個摩，湊巧左晴就打來了電話，穆娅幹脆約上她一起。

“spa？就是那種脫得光溜溜，圍着浴巾敷着面膜的？”左晴對于spa的認知都來自于電影電視，從而無限好奇。

“是啊，所以你今天有時間嗎？”穆娅失笑，聽見電話裏左晴肯定的回答之後兩個人約定好了見面時間。

spa會館是穆娅常去的那一家，點着放松的熏香，播着舒緩的音樂，地上鋪着厚厚的地毯踩上去一點聲音都沒有，從而保證了安靜的環境，左晴剛開始不是很習慣，但後來慢慢的也适應了，有外人在的時候她們沒說什麽只需要負責放松身體，撿着無關緊要的聊兩句，等後來按摩師都退出去了，房間裏就剩下穆娅和左晴兩個人，借着那一點身體上的輕松與惬意，就連話都好開口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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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前兩天就想給你打電話了，但又怕你覺得我是來幫我們家做說客的。”左晴的語氣挺無奈，莫名讓穆娅聽出了點委屈巴巴的意思：“那天的事我想你心裏肯定有自己的想法，我能理解，別說你就連我都有，我只是想和你說別生我媽媽的氣，就算氣也別氣着自己，我都已經習慣了，沒辦法。”

“習慣了？”穆娅側過臉去，躺在按摩床上讓她忍不住犯懶，就連這麽個動作就不願意做。

“是啊習慣了，她雖然是我們的母親但更像小孩兒，需要我們去遷就去忍讓，最起碼也要做到沉默不理會，總之就是不要和她争辯，因為你永遠也不可能說服她或者是贏過她，她有理肯定要堅持到底，沒理就幹脆裝病，這一招百試不爽。”說到這裏的左晴語氣中已經只剩下苦澀了。

“你也別和我哥生氣，沒辦法那個總是媽，很多時候我哥他明知道這件事不對，可也不能真的把她氣病了。”左晴和穆娅只是朋友都能感覺到那種被夾在中間的感覺，就別說左岩了。

“我知道。”淡淡的回應，穆娅的睫毛跟着顫了顫，似乎提到左岩終究讓她有了些不同。

屋子裏的燈關并不亮，兩個人又是并排躺着，左晴并沒有看到她的神情，只是覺得這氣氛被自己弄得壓抑，便半開玩笑的說着：“其實她身體最近好多了，昨天還出去打麻将打到半夜才回來，我爸快氣死了，但又能說什麽呢，說了也沒用。”

聽聞的穆娅輕輕點了點頭，不是設身處地她未必能完全了解，可她已經明白了左晴的意思。

這番話是為她，也是為了左岩。

那一年過年左岩沒再回老家，金戴梅和左海榮都來了b市，老家只剩下一些遠房親戚，回去的理由就變得薄弱許多，只是這一年的春節卻有着一層薄薄的陰霾。

穆老太太病了，用她自己的話說就是老年病，人到了一定的年紀，便是歲月不饒過你，時間到了而已。

但穆娅不願意聽這些，每次她都會沉下小臉兒，反而要老太太來安慰她，那段時間穆娅放下一切回到爺爺奶奶家，整天整天的陪着老太太，但凡老太太情況不那麽好她就整日愁眉不展，吃不下睡不着，後來老太太恢複一些了，她的神經才放松下來。

左岩也過來，只是沒有一直住在這邊，就這樣金戴梅還不是很高興，她說穆娅只想着娘家，都結婚了就是他們左家的兒媳婦了，結果卻連過年也不着面。

左岩覺得她大概是瘋癫了，以前也沒覺得她思想封建守舊到這個地步，道理他說了太多，可金戴梅固執己見，最後左晴和左岩就都不說了，只有左海榮還在堅持，似乎還沒有對金戴梅失去信心。

然後也就是過年期間，左岩見了幾個大學同學，都是過去睡在上下鋪的兄弟，只是這幾年天南海北距離實在太遠，聯系雖然少了但關系還在，他們聊了挺多，不光是回憶過去也展望未來，從而讓左岩動了想自己開公司的想法。

這是他們兄弟一起研究的，想湊在一起做點事，他們中有人家庭條件不錯，能籌措點資金，但也不能光指望着別人，左岩也在算着他手頭能拿出來的。

大年初七那天左岩去穆家把穆娅接了回來，穆老太太已經沒什麽大礙，剩下的就是慢慢養着，人年紀大了恢複力大不如前總需要些時間。路上左岩接了個電話，說的是他們想一起開公司的事，穆娅在旁邊聽到，随口問一句，左岩也沒打算瞞她就把事情如實說了，穆娅也很自然：“我可以投資啊。”

“不用。”然而得到的是左岩還不猶豫的拒絕。

穆娅擰起眉毛，左岩的拒絕戳在了她這幾天本就脆弱的神經上，張嘴就來了一句：“你這是為了以後和我離婚的時候好清算？”

完全沒過大腦并且說完就開始後悔，暗暗把希望放在自己聲音不大上，可左岩回過頭來看她，那目光讓穆娅知道，他聽得清清楚楚，而且往心裏去了。

穆娅已經有好一段時間沒回來了，小別勝新婚，左岩也确實特意讓韓管家準備了穆娅喜歡吃的，還開了紅酒，可就是幾句話的功夫，之前的那點熱就被熄滅了。

穆娅很頹敗，她眼看着左岩神色冷下來，眼底的光芒随着她的話而在轉瞬消逝，她的心也跟着疼起來，但就是倔着不願意說些軟話。

那天晚上的氣氛一直很僵，左岩雖然沒說什麽，但穆娅能感覺得到，在毫厘之間的差別其實是失望，對穆娅的失望。

“你說你這又是何必呢，幹嘛那樣咄咄逼人，而且知道說錯了就道個歉啊，說你不是真心的讓他別生氣了，為什麽連這個也不說。”在郁笙歌的家裏，穆娅把昨天發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訴了她，得到了郁笙歌的恨鐵不成鋼勳章一枚。

“他的努力肯定和你有關系，可如果還是用你的錢，那意義又在哪裏呢？”哪怕和左岩相處的時間并不多，可從穆娅說過的幾件事來看，郁笙歌對左岩也多多少少有些了解。

說白了就是大男子主義，可這也未必都是壞事，好強想照顧保護自己的妻子這些都沒錯，凡事存在兩面性，只是不好的那一面也确實夠讓人心煩。

這些道理穆娅懂嗎？她都懂，可她有時候偏偏控制不了自己，這讓郁笙歌很不能理解，穆娅是任性了一些，可她不是情緒化的人，凡事也明白分寸，這是怎麽了？

“左岩不是那種不負責任的人，他很認真，只要認準了就不會輕易改變，當初我那麽倒貼他追着他，換成其他人完全可以先答應，大不了玩玩再分，但他沒有，和我在一起之後他也在改變，平時生活中也都是他讓着我多一點，我知道他從沒想過要和我離婚，他是想和我過一輩子的，也想通過他自己的努力給我更好的生活。”

穆娅喃喃說着，越說，眉頭就皺得越緊。

“你都清楚幹嘛還說那些話。”郁笙歌追問，可穆娅沒有回答她。

她沒辦法說自己之所以會患得患失，會忍不住去做一些明知道會傷害對方的事情，是因為她害怕，她總是會想到紙包不住火這句話，所有的謊言都有被拆穿的一天，到後來她幾乎是病态的執着着，甚至希望這一天能早點到來，很多矛盾便是因此而産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