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說還是不說

是出差回來的左岩把穆娅接回去的，本來穆娅打算在郁笙歌這兒住在周末，下周郁笙歌要去國外參加時裝周，之後緊跟着就要進組，她們再想見就費勁了，可左岩剛下飛機就打來電話問穆娅要不要回家，于是她就動搖了。

“我去接你吧。”在穆娅還沒決定之前，左岩推了她一把。

在車上左岩看着快十天沒見的人，感嘆了一句：“真不容易啊，把自己老婆從別人那兒終于要回來了。”

太過真情實感的一句話讓穆娅忍俊不禁，左岩在後視鏡裏看到她眉眼彎彎的樣子，之前密布的烏雲終于有了疏散，讓陽光能穿透進來，左岩幾乎舍不得收回視線，趁着紅燈的機會，便伸出手撫上了穆娅的臉頰。

“好想你。”脫口而出不需要多想，聞言的穆娅擡起眼睛，兩個人的視線在空氣中交彙，瞬間便難舍難分，穆娅的心裏暖融融的，她感覺到被需要：“我也想你。”

都是實話，無論是先說的人，還是後說的人。

無端端成了離散人家夫妻二人的人郁笙歌自然很冤枉，之前說好的計劃也被打亂了，在穆娅要離開的時候郁笙歌很委屈，也有點不滿的控訴：“我說你一句重色輕友，你不敢反駁吧？”

穆娅是真的沒反駁，只是湊過來摟住郁笙歌的脖子，讨巧賣乖：“你應該知道，我是愛你的。”

有敷衍的嫌疑，但郁笙歌本來也沒有真的生穆娅的氣，只要他們好就行了，看到左岩剛出差回來就急吼吼的把人接了回去，其實郁笙歌是很替穆娅開心的。

她之前一直覺得穆娅好像不太對勁，似乎和喜歡的人結婚并沒有讓她真實的快樂，反而像是有很多心事的樣子，郁笙歌擔心她，但如今看來也可能是穆娅在多愁善感患得患失？

郁笙歌想或許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喜歡一個人的時候，因為太在意因為那份無與倫比，可能會真的變得不複從前，郁笙歌想着想着眼眸便垂落下來，一些隐藏的心事在安靜中悄悄的露出頭來。

之後參加完時裝周回來的郁笙歌就進組拍戲了，因為是現代戲，所以相對的會輕松些，雖然早出晚歸是常态偶爾大夜戲的時候也可能連個軸，但畢竟是回家住，也不需要去到某個荒郊野嶺和蛇蟲鼠蟻搶地方，人應該要知道知足。

又過了一個月郁笙歌跟着劇組到臺灣取景，在那邊拍了三個多星期，中間出了點小插曲但都很快的解決了，總體來說拍的還算順利，導演和制片人都挺高興，回來之後就安排全劇組的人一起聚餐，身為主演郁笙歌沒有不去的道理。

之前穆娅幫她出頭的事影響算是彌足深遠，這個圈子裏沒有真實的秘密，甚至在傳言中漸漸走了樣，但無論相不相信忌憚都多多少少，郁笙歌不再是那個可以随便揉捏的人。

她現在在拍的這部戲就是個例子，雖不是多大的投資，但女主角人物性格豐/滿立體，絕對不是單薄的經不起推敲的紙片人，當時競争的人還挺多，郁笙歌正常去試戲，因為和人物貼合度高成功的就将角色拿到了，是後來她才聽經紀人說，其實有一個身後有金主的新人也看上去了這個角色，都開始運作了，但聽說她和穆家有關系後突然就放棄了。

經紀人有種多年媳婦熬成婆的喜悅感，但郁笙歌沒有，她現在只是開始學着接受，之前穆娅和她說過的話，她是聽進去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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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餐通常都要鬧到很晚，郁笙歌去了趟洗手間，準備回去之後和導演說一聲就先走了，她沒想到會碰到左岩。

他似乎也是準備回他的包房去，距離稍有些遠郁笙歌想打招呼就趕快跟了兩步，這會兒左岩就已經走到了他的房間門口，還沒擡手門就先開了，裏面的人對着左岩笑了笑，很熟悉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兩人錯身而過。

在不遠處将這一幕看在眼裏的郁笙歌的眉心一跳，那是個很漂亮的女人，貼身的職業套裙掩蓋不住風情，女人有時是比男人更會看女人，也更懂女人的，還有沒辦法解釋的第六感。

郁笙歌錯失和左岩說話的機會，卻也不打算再将這個招呼完成，她站在原地眼看着那個女人離自己越來越近，香水的味道從無到有，那是左岩也肯定聞到過的，再一次擦肩而過，只是和郁笙歌之間的卻是比剛剛和左岩之間要遠很多的距離。

對方是知道應該保持的安全距離，可偏偏在某個特定的人前失效，郁笙歌擰起眉毛，最後看了一眼已經關上的包房門，轉身離開了。

郁笙歌挺猶豫，首先這事兒她并沒有切實的證據，都是她自己的感覺而已，她覺得那個女人對左岩有心思，無論左岩如何，但那個女人一定對左岩有別的想法，這點郁笙歌幾乎可以肯定，憑什麽肯定，憑的是她的直覺。

這就是再虛無缥缈不過的一個詞兒了，郁笙歌想了很多，她一次次想拿起手機一次次又被自己攔住，最後這一次她終于是下定了決心。

話她沒說滿，只是把看到的和自己的想法說了，沒證據憑空猜測很不公平，但她覺得她和穆娅之間可以完全坦誠，而事實證明也确實如此，穆娅并沒有否定或者是責怪，也沒有追問她為什麽要這樣說，僅僅只是一個錯身而過前後不過五秒鐘而已，她只是說她知道了。

挂斷電話之後，猶豫的人從一個變成了兩個，穆娅相信郁笙歌，相信她看到的就是事實，她不會騙她，至于說她的第六感到底準不準，那是另一回事。

但同時穆娅也并沒有懷疑左岩的意思，她同樣相信他，相信他沒有背叛他們的婚姻和誓言，無論郁笙歌說的那個女人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歡左岩想追求他甚至于不在乎他已經結婚，穆娅都相信左岩不會做對不起她的事，這一點是不需要懷疑的。

其實穆娅可以做些什麽，哪怕無憑無據，可能她都不需要讓左岩知道那麽多，穆娅想要一個人離開她的生活簡直輕而易舉，問題就在于她想不想，她要不要。

選擇權永遠在她的手上，但穆娅不得不停下來，因為她在意左岩，她不想讓他深陷在一個又一個的陷阱中，在他毫無知覺的情況下被別人擺布，哪怕那個人是她自己。

那如果是和左岩說，會怎麽樣呢？穆娅想到了之前的很多小細節，尤其是在她提出想要投資左岩的公司之後，他們發生争執，彼此都不開心，從那時起穆娅就基本不過問左岩公司的事了，這一點左岩肯定也察覺到了。

如果她現在真的把某個人某件事單獨提出來，突然的，左岩肯定要多想，穆娅不喜歡的多想。

到了這個時候穆娅才發現自己竟然束手束腳到這個地步，這感覺讓她非常無力，也茫然，別人的婚姻也是這樣的嗎？還是說一切不過只是因為當初她的那一個決定，因為他們的婚姻是構建在一個謊言之上的？

穆娅在私下裏查了那個女人，履歷很漂亮，名牌大學碩士畢業，以前工作過的公司名頭很響亮，是被左岩的同學，也是他們一起的合夥人花了好大的功夫挖過來的，因為工作的關系所以會和他們在一起也是正常，就好像郁笙歌也會和劇組的其他人聚餐一樣。

那份資料穆娅看過一次就收了起來，她明白這行為本身就很沒意義，總會有出現各種各樣的人在他們身邊出現，各懷心思，穆娅不可能一個又一個的調查過去，或者對左岩說一些警告之類的話，左岩沒做錯任何事。

她什麽都沒對左岩說，而左岩自然是什麽都不清楚，他們的生活一如往昔，或者多少存在不同，但也是往好的那一方面，左岩沒之前那麽忙了，他有更多的時間可以陪穆娅，知道她因為奶奶的事很傷心，就總是讓着她寵着她，穆娅挑不出毛病，毛病都在她心裏。

這天穆娅回了趟穆家，本來說好是要在那邊住一晚上，但吃完了飯穆娅臨時突發奇想又想回去了，在家裏她自然是想怎麽樣就怎麽樣的，穆興賢說女生果然外向，穆娅就湊過去在老爸臉上親了親，然後抓着車鑰匙走人，敷衍的厲害。

她就是忽然很想見左岩，車速提的很快，等她把車子停進車庫的時候卻發現裏面已經有了兩輛車，很陌生，至少在穆娅的印象中應該是沒見過的。

知道家裏這是有客人在，穆娅看了看時間，晚上九點多，不算早但也不至于很晚，卡在中間地帶，所以當穆娅在客廳果真看到左岩和其他幾個人在一起的時候，她挂上了微笑：“你們好。”

這是她身為主人的禮貌，她的目光在這些人身上劃過，中途并未有差別的最終在左岩身上定格：“你們聊，我先上去。”

穆娅轉身上樓，她能感覺到背後有視線落在身上，除了左岩還有別人，很多人，其中就包括那個郁笙歌見過的人，她叫什麽來着？穆娅覺得自己的記憶力可真夠嗆，但她其實根本不想記得，也沒必要，在這件事情裏穆娅唯一在意的就是左岩的态度，其他人根本不會被她放在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