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我們重新來過

這次的香港行始終都被低氣壓盤踞，郁笙歌心情不好，于是穆娅就因為郁笙歌心情不好而心情不好了，兩個女生都心情不好，左岩自然也好不了。

第二天他們是下午的飛機，上午原本還有些安排，但頭一天晚上穆娅對左岩提議取消，于是直接就是機場酒店，穆娅為此而特意和左岩道歉，左岩的笑容有點無奈：“說什麽呢。”

似乎是昨天晚上都沒怎麽睡好，穆娅和郁笙歌上了飛機就開始睡，唯獨左岩從頭到尾保持清醒，他沒覺得無聊，只是在幫穆娅蓋毯子的時候突然有了點想法，起身去向空姐借了紙筆。

下了飛機之後是左岩公司的司機來接的，他們先送郁笙歌回去，到公寓樓下的時候郁笙歌對他們倆說再見，頓了一下之後又補充了一句：“對不起。”

“沒必要道歉，回去好好休息。”左岩笑着應了一句，穆娅則更為直接，她過去抱住了郁笙歌，好一會兒之後才松開。

送穆娅回去的時候除了司機車上就他們兩人了，穆娅耷拉着腦袋，心事重重的樣子，左岩看着她彎成一個有些誇張角度的脖子，白瑩瑩的一截兒，忍不住就伸手過去捏了一把。

感覺到的穆娅擡起頭看過來，眼神中還帶着一絲沒收斂幹淨的迷茫和訝異，這個舉動是親密的。

“看的我脖子都疼。”然而左岩并沒多解釋，态度十分自然。

有些東西從心頭劃過，但穆娅沒伸手去抓，任其溜走，依舊是一副心情不佳的樣子，見狀的左岩想了一下，從口袋裏拿出一樣東西。

是一張紙，穆娅也看到了，十分好奇：“這是什麽？”

“我畫的，你這個專業人士看看給評價一下。”他說着先往前遞了一下，但在穆娅接過去之前又收了回來：“就算不好也別太直接，給我留點面子。”

他吊足了穆娅的胃口，在聽到是他畫的畫時穆娅就已經很感興趣了：“知道了知道了 ，只說好的不說不好的。”

她說完就伸手過去将那張紙搶了過來，速度其實并不算快，左岩也是沒想再躲，很配合的讓穆娅把東西拿走。

那張紙展開之後也不算大，只比巴掌大一點兒，左下角還寫有某某航空的字樣，直接暴露了制造的時間地點，至于畫的內容，是穆娅在飛機上縮在毯子裏睡覺的樣子。

根本談不上專業，風格有點類似小學生的随手塗鴉，可能還不如小學生，但卻讓穆娅好一會兒都說不出話來。

她畫過很多左岩，從他們剛認識到結婚之後，但那是她的專業是興趣是習慣，珍而重之的次數屈指可數，印象最深刻的一次是她和左岩在溫泉聊過之後，她覺得未來無望，飽含着這種情緒畫了一幅畫還将其送給了左岩。

那幅畫可以說是壓抑到極點的了，也算是穆娅對左岩的一種控訴一種表達，畫可以承載重量和情緒，可以幫作者說話，這一點穆娅從不否認，作者注入的感情是可以被看見的，哪怕像左岩這樣，幾乎沒有技巧可言，但穆娅卻在這幅畫裏，看到了溫暖，希望和愛。

“那麽差嗎？差到都說不出話了？”左岩的聲音沾着滿滿笑意，讓穆娅回神，她眨了眨眼，很認真：“沒有，你畫的很好，非常好。”

穆娅說的并不違心，技巧的高低并不是唯一的評判标準，然而左岩還是有自知之明的，他反而被穆娅誇的有些不好意思：“那……謝謝你的誇獎？“

他還有心調笑，可等穆娅轉過頭來，在左岩看到她那雙盈滿了淚水的眼睛時，笑意消失了，他下意識皺眉，似乎非常不滿眼前的畫面，他想阻止想改變，沖動大于理智，他跟随那一瞬間的感覺，等再回神，他們之間已經是密不可分。

親吻并沒有持續多久，只比一觸即分慢了一點，左岩離開的時候穆娅還閉着眼睛，長長的睫毛哪怕燈光并沒那麽清晰也依舊分毫畢現在眼前，左岩的嘴角不自覺的再次勾起，那份還殘留着的柔軟觸感讓人特別想要珍惜。

穆娅擡起眼睛，明亮而耀眼，向左岩投過來，問他：“這算什麽？”

一直回避的話題被穆娅提起，其實之前也不是一堵牆，而是一層窗戶紙，甚至透光，隐隐約約能窺探。

“算承若，或者，算請求，請求你和我重新在一起。”既然穆娅這會兒想說清楚，想知道個明白，左岩便配合她。

他眉目間的笑意已經消失了個幹淨，嚴肅而認真的回答。

他希望把自己的堅持和專注傳遞給穆娅，穆娅沒有逃避，只是也不急着回答，而是繼續說道：“可你的事業還沒有達到你想到的高度，我依舊是你的負擔。”

“我确實想要走到一個能讓我身邊的人都輕松享受生活的高度，但我同時也要你，我必須承認這依舊會讓我感覺有壓力，偶爾也會有些負面的所謂的自尊心作祟，可我還是想要你，讓我們一起走出過去，好不好？”

言語和親吻想要表達的內容高度一致，就好像一幅畫在放進博物館之後被配上了詳細的解說，穆娅聽在耳朵裏，觸動在心裏，她獨自回味了一下，然後突然向前，再一次親吻了左岩，借着唇舌的交纏，含糊，但堅定：“好。”

相同的承諾，這一次是來自穆娅的。

那天晚上穆娅沒能回家，盡管她都已經到門口了，但左岩對她說：“別回去了。”

“哥哥，你要帶我學壞嗎？”立刻就明白了左岩的意思的穆娅轉着眼睛。

“那你敢來嗎？”略有挑釁的意味，左岩反問着。

激不得的，穆娅是激不得的，于是半個小時之後，她和他一起到了酒店，他現在住的地方是以前金戴梅和左海榮住的公寓，他怕穆娅會有不太好的回憶便擅自做主，穆娅也沒有任何異議，反而像是覺得有趣，在電梯裏穆娅嘿嘿的笑，左岩問她怎麽了，于是穆娅的笑就變得暧昧了：“好像在偷情啊。”

她自己腦補了一場大戲，左岩啞然失笑的在她額頭上點了點。

酒店套房裏的客廳不是重點，被率先走進房間的穆娅輕松略過，浴室則顯眼很多，就在窗邊的圓形浴缸和卧室之間只有一扇玻璃之隔，穆娅瞧見了，回頭對着左岩眨了眨眼睛，媚意橫生又與失而複得相互呼應。

這個夜晚特別漫長，但希望和幸福的光卻始終亮着。

第二天穆娅回工作室的時間晚了，工作室的同事一個電話接着一個電話，頭兩個穆娅沒聽見，後兩個剛好左岩從浴室洗完澡出來，用了一通電話的時間在屋裏翻找，直到後面一通才終于遞到穆娅耳邊，順便把人叫醒。

迷迷糊糊的穆娅被主管兩嗓子吼醒，撲騰一下就要彈起來，中間遇到阻礙，被左岩按回去了。

“你去洗澡，我叫了早飯馬上送上來，不差那兩分鐘。”左岩看着臉上還帶着睡痕的穆娅，忍了又忍沒忍住，又湊過去親了一口。

穆娅沒意識到自己被親了，滿腦子還都是剛剛主管的咆哮，傻兮兮的點了點頭就沖進了浴室，洗澡的時候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同時也看到了自己滿身的痕跡，有點疼，但穆娅卻為此而彎了嘴角。

熱水澡終于讓穆娅徹底清醒，左岩叫了早餐已經送了上來，他們都遲到了，也沒時間坐下來好好吃，穆娅喝了幾口果汁又吃了一顆煎蛋，那邊左岩将兩個三明治裝好，兩個人便匆匆離開房間。

司機昨天把車子留下了，左岩開車，副駕駛座位上的穆娅舉着一個三明治自己吃一口給左岩吃一口，有點幹，她後悔沒把果汁也拿上。

一路倒是挺順利的并沒有堵車，也是托現在已經十點多了的福，早高峰過去的，而左岩和穆娅自然雙雙遲到，而且是遲到了很久。

“那我進去了，你開車小心。”到達目的地之後穆娅探身過來在左岩的臉上親了一口，似乎是再着急也不能忘記的事，她做完就打算下車，結果左岩把裝有另一個三明治的袋子遞給了她：“一會兒有空了再吃點，我覺得味道還可以。”

“好，那你一會兒到公司了也再找點吃的。”穆娅沒有拒絕左岩的好意，笑着接過袋子，下了車之後就一路小跑，但又在臨進門的時候回過頭，左岩的車子還停在那兒，穆娅沖他擺了擺手，轉身開門，和自己的主管撞了個滿懷。

“幹嘛呢走路不看前面。”主管頭疼不已，不是被撞的，而是為這個不穩重又沒有時間觀念的老板，說好了今天上午九點開會，結果老板自己十點多才到，這樣怎麽讓員工信服，以後又怎麽處罰遲到的員工，連老板都不以身作則。

“是是我錯了，都是我的錯。”穆娅自知理虧，無論主管說什麽她都沒打算反駁，兩人一路上樓走到會議室，穆娅的道歉又上了一個臺階，向大家一番自我反省之後才開始正常開會。

等到會議結束已經是兩個小時之後的事了，穆娅為了彌補早晨遲到的問題特意請大家去吃頓好的，他們工作室對面就有一家非常不錯的西餐，一行人風風火火的往餐廳去，主管注意到穆娅幾次掏出手機不知道在幹什麽，總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樣子。

“談戀愛了啊這麽春風得意的。”笑容藏都藏不住的，盡管有點黑眼圈似乎是昨天沒睡好，但這顯然并沒有影響穆娅的心情。

“是的，談戀愛了，等我再結婚的時候別忘了給我包個大紅包哈。”穆娅欣然承認，還語不驚人死不休的扯到了結婚，主管睜大了眼睛半天緩不過來，剛好餐廳到了，穆娅悠然的推門進去，完全不理會身後風中淩亂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