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夜闖宮闱,侍寝現場
宴語涼是記得迷糊。
但昨晚的事,烏衣衛卓子昂終其一生也不會忘!
卓子昂年方十八,富家少爺吃穿不愁。完全是因對皇帝不滿、又十分敬佩岚王,才自請當的烏衣衛。
卓子昂對當朝天子的牢騷始于兩年前。
卓家于京城西市賣醋,對面廖氏賣酒,卓子昂與廖小公子一起長大,卻不成想前年廖小公子突然考上科舉做官去了。
廖家很是得意,張燈結彩放了好幾天的炮。廖小公子回門,衆人道賀又很有牌面,官服還特別好看。
卓子昂從小不愛讀書,但看廖小公子人模狗樣,難免跟着眼熱。又想起一些前朝故事,聽聞有錢是可以買官的?
他家最不缺的就是錢,那身官服他也想穿穿。
說好的有錢能使鬼推磨。萬萬沒想到,錦裕帝治理世清明,有錢也買不到官當!
卓子昂悻悻而歸,同一幫富商少爺喝酒消愁。席間大家牢騷紛紛,都道是所謂錦裕帝在位十年如何聖明,也看過官府救助災民、惠及貧苦、資助寒門學子、收養戰将遺孤……
“但咱們呢?富貴人家這麽些年,沒見得一點好處啊。”
“就是就是!也不看此次水患我爹捐了多少米糧銀子?若沒有你爹我爹,不知多少災民要餓死,如此天大的功勞恩德卻不能替我等在衙門謀個一官半職?”
“這狗皇帝定下的規矩,年年收咱們家那麽多銀子,卻去供那些貧窮孤兒、寒門子弟讀書!”
“殊不知咱們家業也是爹娘小本經營、誠信賣貨、一步步積累至今,又不是大風刮來,哪有官府帶頭‘劫富濟貧’的道理?”
一頓酒下來,卓子昂對當朝天子越發不服。
民間盛傳,岚王亦不服天子,他自對這天家的“死對頭”好感有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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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十年來,岚王莊青瞿南征北戰、收複失地,戰績功勳大夏人盡皆知。如此能征善戰的骠騎大将軍卻在民間毀譽參半,除卻其嚴刑峻法求全苛責之外,更多則是總有傳言說他功高震主、狼子野心。
卓子昂卻因這個傳言對岚王更加死心塌地了!
謀逆!岚王趕快謀逆,幹掉狗皇帝!
這樣他趁年輕便跟着岚王幹,到時候指不定還能混個開國元勳、位極人臣!
卓子昂一股腦把這些小心思都給他爹娘說了,換來的是他爹當場抄起沉沉醋缸,揍得他滿屋子跑。
那夜,爹娘房中燈久久未滅。
老父嘆,蠢貨不孝子年紀輕輕狗屁不通,放着大好的富貴閑人日子不過,竟盼着天下大亂!
他母則嘆道,罷了,逆子咱們管不住,送他去烏衣衛裏磋磨磋磨也好。
卓子昂:什麽磋磨?
爹娘都老了,迂腐了。成天就知道老生常談,什麽“咱家全是依托着太平盛世販醋過上的好日子”,什麽“錦裕中興,秩序井然,再無戰亂,百姓安居,日日感念天子盛恩”。
也不想想狗皇帝十年來搶了咱家多少錢??
更不替兒子想想太平日子還能有什麽出頭機會?
須知道是亂世出英雄、富貴險中求呀!
卓子昂立志成為岚王身邊最能幹的烏衣衛,做出一番事業叫爹娘瞧瞧。烏衣衛的制服也好看,岚王品位比狗皇帝還好。
自打成為烏衣衛後,卓子昂兢兢業業。
不該他當值的日子主動盯,不該他插手的案子加班搜羅情報。
恰逢四個月前皇帝重傷、岚王代政,京城人心惶惶。只有卓子昂得意萬分,道是哈哈哈哈終于變天了。
建功立業指日可待,更加不眠不休的工作。
功夫不負有心人。
半夜不睡尾随大理寺卿,竟被他撞破京城一衆高官深夜密謀、背地議論岚王壞話!他當場拿筆,時間地點人物一詞一句詳細記下了!證據确鑿!
烏衣衛雖說品級不高,卻有特殊的入宮腰牌。
當夜,卓子昂手拿密報、長驅直入。
半路撞見拂陵公公,趕緊把事情給添油加醋描述一番。
拂陵:“知道了。”
卓子昂:“此事緊急,須馬上報知岚王!”
拂陵:“岚王已睡下了,明日吧。”
卓子昂:“可是公公!”
拂陵雖是岚王貼身太監,但烏衣衛其實不歸拂陵管。
烏衣衛頭領蘇栩目前正遠在北疆辦事。
卓子昂記得蘇老大與這拂陵一向向來不合,之前私底下喝醉了酒,老大還嘟囔過:“岚王身邊,嗝,必有那狗皇帝派來盯梢的奸細,可恨我無能,這麽多年揪不出來。”
“我看那死太監就不像什麽好東西!待我有朝一日,抓着他太監尾巴……”
眼下,天大之事死太監不肯通傳,可見确實有問題!
卓子昂年輕氣盛,不管不顧扯聲大喊。
“岚王殿下!啓禀岚王殿下,屬下發現京城高官大員連夜密謀篡逆!事出緊急!其中有大理寺卿奚行檢、吏部封驗司徐子真,好些翰林院的官員還有夏侯将軍的人!不得不查!”
……
被宣入楚微宮,卓子昂心懷激動。
燭火下岚王青絲垂散,犀利慵懶。這這這還是卓子昂第一次那麽近看到岚王,亦是岚王第一次正眼瞧他、同他說話!
今日運氣好,在主子面前露臉了。
将來主子把狗皇帝踢下寶座,他至少混個……
卻不成想,岚王背後伸出一只手。
“嗯,青卿……困,睡覺吧。呼——”
卓子昂:“?!?!”
那是,一個男人,略微低啞的聲音。
也是男人修長的手指。
他最敬仰最崇拜的岚王殿下,竟然!半夜和一個男人睡在一起?卓子昂雖然從未聽說岚王娶妻,倒是也未聽說過岚王喜、喜歡男人啊?!
他努力收斂心神。
倒也不能說是打擊吧。畢竟大夏雖人人知理守法、文雅風華,但風氣是挺開放。男子喜歡男子之事不足為奇,甚至有的地方還成了一種“風雅”,他家醋鋪不遠也有“兔子館”,他前些年還好奇跟朋友進去逛過一次。
兔兒爺們長得都挺水靈的,也沒有特別覺得哪裏不适。
只是不知岚王床上的這位……
十八歲的少年自知不該窺探卻不免好奇,還是偷瞄了一眼。
這,岚王的兔子倒是和兔子館裏那些很不相同!
全非嬌嬌小小、塗脂抹粉文文靜靜如女子一般,卻是那種俊朗不羁、風流倜傥的長相。
那兔子催:“青卿,睡啦!”
“又非天災民變,區區幾個文官半夜密謀能成什麽事?朕困了,你也累,明天再說。”
卓子昂炸了,京城三品大員聚衆謀逆,你這兔子懂個什麽竟說不急!
但是,等等,等一下。
他剛才自稱什麽?
朕?!?!
卓子昂整個人傻了。
被死太監的人拽着往外拖時,還一臉愕然地回頭去看,目眦欲裂。
他以前沒見過天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真長這樣。
但如果真的這個人就是皇帝,那大半夜的皇帝為什麽在岚王的床上啊啊啊?他倆不是勢同水火、不死不休的嗎?
人被拖到門口時,宴語涼:“拂陵,等下。”
“這人看着年紀小不懂事,教育兩句算了。以後也記得跟其他烏衣衛也說說,沒事別再大半夜裏找青卿。青卿身體不好,總得讓他睡個整覺才成。”
說罷又對卓子昂道:“瞧你。年輕人熬得像個烏眼雞似的,烏衣衛又不是烏眼衛,回去早點睡,乖啊。”
“……”
卓子昂被拂陵訓斥了幾句打發出來,整個人搖搖晃晃。
遇到巡夜的同事:“你怎麽了?”
“沒、沒事。”
說起來,皇帝他适才喊岚王喊的什麽?!
他喊的是,親、親親???
同事遙望一眼楚微宮方向,一臉“我懂”的恍然:“你以前是也以為岚王和陛下是死對頭是吧?吃了一驚吧?無妨無妨,以後習慣便好了。”
卓子昂:“……”
“不然,你以為咱們蘇老大為什麽跑去北疆去了整整三個月不肯回來?”
“就是給岚王氣的啊。”
“那時皇帝重傷瀕死,北疆大軍全在岚王手中,如此千載難逢的絕世良機蘇老大就差以死相逼,誰想岚王迷戀陛下自毀前程,抱着皇帝誰都不讓碰,根本勸不動啊!”
卓子昂:“………………”
隔日清早,卓子昂爹娘正在和和美美吃早飯,就見兒子游魂餓鬼一樣跌跌撞撞飄了進來。
平日裏一副神氣活現,此刻卻如同掉完毛的落湯雞。
親爹:“婉兒,果真還是你有遠見,叫他入烏衣衛确實磋磨!逆子就該多受磋磨,早知道早點送他去!”
親娘垂眸:“昂兒生于和平盛世,自幼錦衣玉食不曾受罪,實在矯縱了些。倘若他經歷過你我年輕時那般慘淡光景,再能得見如今大夏國運複蘇、井序昌隆,自會日日感念天家恩澤絕不至于這般不懂事。”
親爹:“這孩子從小頑劣,上房揭瓦不學無術就罷了。竟還聽信那些烏七八糟的小人編排,相信岚王謀反。”
親娘:“陛下與岚王乃千古難遇的盡心相佐、君臣典範,将來都要名垂青史。昂兒在烏衣衛待着總有一天全會明白。”
“算了,不提逆子了,夫人吃菜。”
“老爺吃菜。下月咱們新開分鋪的生意……”
……
這樣一個京城富戶夫妻飯桌讨論生意經的早晨,楚微宮內亦是和和美美。
岚王早朝回來,與皇帝一起用了早茶。
皇帝特意給攝政王煨了幾只甜甜紅紅的暖橘,親手剝給岚王吃。
岚王:“……”
宴語涼:這表情不對。
岚王:“酸。”
宴語涼:“????這還酸呀?”
千挑萬選的貢橘,品相極佳,他之前嘗了幾瓣,酸酸甜甜正正好。
岚王:“很酸。”
宴語涼:“酸你還吃?”
岚王不理他,将剩的幾只暖橘都給吃完。
宴語涼:有些人成天驢朕、與朕鬥智鬥勇,但朕親手剝的橘子,他酸死也舍不得丢。
手上卻殷勤:“這都嫌酸,青卿是有多嗜甜?怨不得青梅茶你也不愛喝。來來,吃塊豆沙甜糕就不酸了,看朕捏的小鴨是不是越來越像了?”
像個鬼,鬼都認不出那是小鴨。
岚王吃豆沙糕,微微眯着狹長鳳目優雅像一幅畫兒一般。
皇帝那邊就不怎麽優雅了。
從青梅茶裏撈酸梅,頑皮地扔到天上再叼回來。一邊吃一邊玩。
岚王餘光觑他。
宴語涼:“青梅多好吃!所謂‘紫蕨行看采,青梅旋摘嘗’,又所謂‘青梅煮酒鬥時新’,梅子從來是風雅名士所愛。”
“青卿就只喜甜糕與唐鶴子。朕都沒嫌棄你,你還好意思嫌棄朕。”
岚王的指尖硬了。忍。
無論是甜膩膩的糕點還是畫風小情小趣的唐鶴子,确都不登大雅之堂。
莊青瞿從小家裏什麽都不缺,古玩字畫禦用仙品皆是琳琅滿目許多比宮裏還好。奈何他偏偏不喜歡。
喜歡的東西就那兩三樣,都十分古怪。
他也嫌棄自己,為何看上這些。
一如眼前這人。
多少人勸他。少主您要什麽樣的,比他好看比他乖巧,多少美人翹首昂盼您去臨幸。
“那就給我找出一個比他聰明、比他會算、比他決絕、比他有趣,能叫我成日裏雞飛狗跳、輾轉反側,恨自己自作自受,遇着以後一輩子都無法好過的人。”
“……”
屬下聞言震驚又迷惑,像看什麽瘋子。
“本王就喜歡那樣的,別的不要。”
而此刻,“那樣的”一個狗皇帝正在身邊笑得毫無防備,又或者至少是“看起來毫無防備”,還敢出言嘲諷他。
莊青瞿看着他,默默磨牙又移不開眼。
……
用完早茶,自是又要開始一天的工作,勤政的人生難免枯燥。
今冬最後一場雪下來了,落得臘梅枝頭沉甸甸的。兩人窗邊各拿起奏章。
岚王:“阿昭你做什麽。”
宴語涼:“幹活啊。”
岚王:“幹活就好好幹。”
宴語涼:“就不。”
茶榻就那麽點大,他卻非要跟岚王擠在同一側,勾人家手指。
宴語涼私底下問了拂陵,岚王當年南征北戰沒工夫按時吃飯,又在大漠的冰天雪地裏作了胃病。用過飯之後經常不舒服,需要暖一暖。
但拂陵是岚王的貼身太監,又不能讓岚王知道拂陵“出賣”了他。
宴語涼因而無法明目張膽地去給岚王捂捂。只能整個人貼着人家,騰出手來摩挲手指。老太醫說過,手指上有個暖胃的穴位,偷偷按一按,嘿!
屋內炭火燒得很暖。
一手握美人,一手批奏折。
批。
批。
宴語涼:“哈哈哈哈哈。”
奚行檢那洋洋灑灑回擊蠹蟲文官的奏章,實在是很好笑哈哈哈,各種引經據典花式罵人。
哈哈完了,他總算想起來昨天大半夜的烏衣衛喊的是奚行檢等人深夜謀反!
這……
“咳。”他把奏章遞給岚王,“青卿你看這個。”
“這位奚卿才學深厚、見解獨到,實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岚王眸光清淺。
也不說話,就挑眉看着他。
宴語涼:沒生氣就是勝利!果斷放下奏折、翻身投懷、趁熱打鐵、占據高地。
岚王:“你!”
“成何體統,下去!”
宴語涼才不,大長腿跨在岚王膝上直接就攬住人家脖子。
岚王:“宴、昭!你!”
“青卿以為,這位奚卿人品如何?”
“朕以為,這位奚卿言行正直、頗有古代名仕遺風,絕非是會圖謀不軌的小人。”
“……”
“偷偷問一句,青卿你不是……私底下已經把人給抓了吧?”
岚王眼神瞬間危險暴躁。
“哎哎哎,沒抓就沒抓,青卿跟朕約好的不準随便生氣呢?不準氣,嗯?”
“來,新約定,以後誰再随便生氣誰吃一整顆酸梅子。嘿,就知道青卿舍不得對朕生氣的,哎青卿你幹嘛!”
兩顆茶底青梅,岚王拈出便咬。
事實證明,人與人對酸味的耐受力确實很是不同。宴語涼吃着明明酸酸甜甜的梅子,岚王咬下去直接臉都變色,瞬間連帶着眼眶都發紅。
宴語涼:“啊啊啊!岚岚不哭,吐出來吐出來!”
岚王梗着脖子咽下去了。
宴語涼:朕,真的佩服!心疼又好笑:“這是何必?”
岚岚脾氣上來時古怪莫測,但無論如何美人被酸着了他是心疼的。趕緊又讓櫻兒拿甜糕茶點又是要來甜甜的龍眼茶。
雲飛櫻兒:“………………”
今日的大夏宮闱秘史,推陳出新。
在外曾以德治世,人稱聖明天子的陛下。威風震天、北漠鐵蹄聽了聞風喪膽的骠騎大将軍莊青瞿。現實永遠比小話本荒謬。
好久,岚王總算緩過來了。
面色不善,誰也不理,沾着朱砂冷着臉回折子。
宴語涼:“咳,岚岚,适才奚卿的事,朕其實沒說完。”
“那什麽……”
“岚岚是不是其實早已知道,之前有一日朕實在閑得無聊,不慎爬了宮牆,不慎摔了下去,咳,不慎正好撞到了奚卿?”
岚王放下筆,臉色瞬間黑透。
宴語涼:“岚岚……不知道?”
“真不知道?”
這,烏衣衛不應該無孔不入的嗎?原來也沒朕想的那般上天入地的能耐。
“朕還以為青卿是在等朕坦白從寬……”
岚王:“我若知道阿昭那般能耐,早把你楚微宮外牆上插遍碎琉璃!還能讓你在這聒噪!”
宴語涼:“岚岚乖,不氣,不氣啊。聽朕說完。來,給你梅子。”
“你——”
“朕那日巧遇奚卿,偶然得知奚卿對岚岚你誤會深重,朕以為這使不得,萬萬使不得。”
岚王捏着青梅,咬着牙:“奚行檢能對本王有什麽誤會?無非是說本王挾持天子、犯上作亂、謀逆之心人盡皆知?!那又如何,本王真要謀逆他又能如何!那一幫成日裏只會乖乖上朝的文臣,還想螳臂當車自不量力!”
宴語涼:“~~~~”
瞧瞧,這桀骜不馴、倨傲自負的兇狠樣子,總算是有點脅迫天子、亂臣賊子那味兒了。
眼尾一抹殺氣紅,可真是好看得不行。
“宴、昭!你又笑什麽??”
啊,這,朕笑了嗎?
唉,太好看了一時心花怒放沒忍住。完了完了更氣了,哈哈哈哈。宴語涼一手捏緊自己的保命白鵝大毛領,一手去勾岚王手指,岚王憤而甩開他。
朕再勾!
“青卿聽朕一言,不可意氣用事。”
“青卿不是逆臣。青卿人美心善、氣質高潔、能征會戰、功勳卓着,乃是我大夏國之棟梁、百姓擁立敬重、實至名歸的骠騎大将軍。任何人不得污蔑。”
“可同樣的,奚卿他亦是秉公執法、鐵面無私,京畿人人交口稱贊的青天大老爺。”
“都是國之棟梁,又何以互相猜忌、水火不容?”
“倒不如盡快各寬一步,互相了解,盡釋前嫌。”
“奚行檢目光不夠長遠,但朕相信,青卿一定比他高瞻遠矚。如我大夏這般,外有北漠、印蘭、落雲等國層層環伺,最忌本國內耗。若是自己人成天忙着與自己人鬥,不僅讓別國看了笑話,更讓異族有可趁之機,這怎麽行?”
“大夏國之棟梁理所應當團結起來,一致對外。”
“當然了。”
“想必你與奚卿誤會如此之深,定是朕以前沒做好,才至如此這般。”
“朕雖不記得,但朕知錯。”
“知錯便改。”
“因此,朕想的是……不妨咱們今日午後睡醒起來傳召奚卿進宮一趟,反正昨夜你的烏衣衛也已看到咱們君臣和睦了,不如,叫奚卿也來看看?”
岚王:“……”
危險邊緣再次伸出龍jio,傀儡皇帝還敢提要求請大臣吃飯,可見岚王如何薄怒隐忍。
“宴、昭。”他咬牙。
“你究竟可知,你自己如今到底是什麽處境?”
宴語涼:“那朕也實說了,朕其實,并不知道朕究竟是何種處境。”
“但朕知道一件事。”
“就是無論青卿、奚行檢還是朕,都是一心為大夏好。岚岚一天到晚批那麽多奏章,奚行檢回那些文人腐蠹洋洋灑灑那麽多字,為的是什麽?”
“大道之行,無非天下為公。”
“……”
朕可以,朕很好,朕絕了。
宴語涼說完,緊了緊的大毛領,等着山雨欲來。
沒有山雨欲來。
岚王起身。宴語涼趕緊拉住:“說好了生氣也不準走的!”
“不走。”岚王聲音微啞,“我去外面……看看雪。”
啥?
朕跟你說國家大事,你說你要看雪?
卻在下一刻,宴語涼明确地在岚王眼裏看到了一抹浮光亮色。
岚王避着他的眼睛,可那抹明亮無處遁形。
這種顏色宴語涼之前只見過一次,一直想要再次看到,如今終于又一次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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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