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晚上吃過飯洗了澡，吹幹頭發坐在床上，王琳看着坐在她床頭的女鬼，有些頭疼真不知道該拿她怎麽辦。

這些天每天晚上都是這樣，一言不發坐在她床頭，王琳心裏知道她不會害自己，可是半夜轉個身睜開眼就看到床頭杵着個長發白衣的女鬼，還是有一定沖擊力的。

在王琳想着要如何開口時，沉默了好多天的女鬼忽然看了她一眼，王琳看不見她的眼睛，知道她看着自己，是因為她的頭偏了過來。

“你已經和趙家的人接觸過了？”她忽然問道。

“嗯？”王琳一臉迷茫，“趙家？”

“無事”她又淡淡的單方面結束對話。

王琳覺得她今天有些奇怪，看着她，忽然又想起醫院那個女生，那個女生也說見鬼了，王琳忍不住好奇，問，“你是鬼，那你也看得到鬼嗎？鬼都是什麽樣？人死了真的會變成鬼嗎？”

“姐姐，我不是鬼，我是一抹生魂”

“生魂？”她聽說過生魂是活人的魂魄離體，“那你還沒死！”

王琳不可思議的看着她，如果她還沒死，那她的軀體該已經有多少歲了，她不敢想象。

“你的身體不會腐爛嗎？！”

“短期可以維持，長期魂魄不能歸位，身體會衰竭而亡”

短期？民國到現在也有八十年，這也叫短期嗎？！

“那，那時間在你的身體是靜止嗎？”

“和常人一樣成長”

什麽？！王琳難以置信的瞪大眼，又覺當着她面這樣太過失禮，垂下眼簾看着蓋在身上的被子，努力平複心情，可還是忍不住問，“那到現在你多少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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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個月便滿十八”

wtf！怎麽回事，“你你你不是民國時期的人嗎？”

女鬼似乎有些疑惑王琳會這麽以為，微微擡頭看着她，露出略微發紫的雙唇，唇瓣輕啓，“姐姐，我似乎比你小整整十歲”

可是，可是上次的夢，她那個時候的裝扮還有那個房間，一點都看不出是在現代。

“怎麽可能？”太太讓人不敢相信。

她需要時間好好想一想，王琳拉着被子躺下，心不在焉道，“那那我先睡了”

王琳關了燈，側身背對着白幽幽的身影閉上眼，她一直以為這是一只死了很多年的老鬼，沒想到還是個孩子，如果還好好活着應該正在上高中吧。

王琳又開始同情病發作，問，“你要怎麽才能活過來，和正常人一樣”

沒有聽到她的回答，王琳睜開眼轉身看她，發現她也已經轉過身在看着她。

“怎麽了嗎？”王琳不解的問。

“姐姐”她說，“只有姐姐能幫我”

“嗯？！”

“姐姐和我成親之日，便是我魂魄歸位之時”

從一開始她便知這人心軟，卻不知有一天她需要利用這一點。

只要她和這只女鬼結婚就能救她一命，聽起來真是天方夜譚，可如今連鬼都有了，她還有什麽不能相信，可是。

“我們都是女人，可以結婚嗎？”王琳一臉糾結。

“當日收下我聘禮的就算是一只游魂野鬼，我也會與她成親”

是這樣啊，她不在乎對方是誰，“那你之前有喜歡的人嗎？或者我可以把這些東西給他，讓他和你結婚”

“姐姐，冥冥之中自有注定，不然為何裏面放着的不是其它，而是一件嫁衣”

王琳了然，背對着她拉着被子慢慢躺下，小聲自語，“這麽說來我一定要和你結婚了”

“姐姐，我會護着你的”

現在的小孩子，随口許諾，不知道這背後的責任，而且她一個成年人為什麽要一個未成年的小孩子護着。

第二天一大早醒來，睜開眼王琳就見躺在她身邊的女鬼。

睡在她的被子上，黑色長發雖然摸不到可是看着就覺得一定很柔軟，像緞子一樣柔柔的散落在她身上，身體的曲線隐隐現出。

這種情況已經不是第一次，她也不會再被吓到，而且在清晨起來，晨光灑滿房間裏，她看起來也不怎麽可怕，反而給人感覺十分安詳寧靜。

只是，王琳忍不住伸出手，為什麽頭發總喜歡遮着臉，這樣她看不到她的眼睛，不知道她到底睡沒睡着。

王琳的手悄悄靠近，小心翼翼的撥起她臉上一股長發挑起來。

頭發挑起，下面是一只合着的眼，睫毛十分長，鋪在下眼睑上。

王琳心情愉悅彎了彎眉眼，忽然只見她睫毛輕輕一顫，緩緩睜開眼，王琳吓得手一抖，頭發又掉了下來，遮住她的眼。

頭發落下的一瞬，看着王琳縮回去的手，這只眼裏閃過一絲詫異。

做壞事給當場抓個正着，王琳慌了神，也忽略了一個事實，她剛才似乎碰到了這只女鬼。

“姐姐？”她爬起來，語氣帶着疑惑。

“我，我只是在想你頭發擋着眼睛看得到嗎？”說完，王琳就想咬自己的舌頭，她是鬼啊，鬼有什麽不可能的。

“姐姐，我現在是一縷魂魄，不受肉身限制，能看見你也并非用這雙眼，所以無礙，”她解釋道。

王琳聽着似懂非懂，卻不再問，“這樣啊”

今天是周六，她可以好好休息休息，本來早就和于禦約好去逛街，晚上再一起去看電影。

結果這段時間于禦所在的工作室連着兩名骨幹都請假，一個蜜月一個産假，案子都推到她頭上，她忙得焦頭爛額，脾氣也變得十分暴躁，如今連該有的假日也沒了，為保人身安全，今天最好是離她遠點。

好在她起來時候于禦已經出門了，洗漱完畢，牛奶面包就是她的早餐，冰箱裏的囤貨差不多也已經消滅光。

中午于禦不會回來吃飯，她不想吃外賣，就得自己做飯，在這之前得先去趟超市買菜。

其實她也不是不會做飯，只是做的飯不可口罷了。

換了衣服稍微化了個淡妝王琳帶上錢包就出門，出門前看到從她房間走出來的女鬼習慣性的交代道。

“我先出去了，很快回來”

除了一開始見到女鬼時，她是腳不着地飄着的，之後她都是和正常人一樣在地上行走，她沒穿鞋子，露出的腳很白精致漂亮，總是悄無聲息跟在她身後，有時候會吓她一跳，有時候她又挺無奈的。

不知覺中她似乎已經開始接納她。

“姐姐，是想到什麽開心的事了嗎？”耳邊響起涼涼的聲音。

“啊！”王琳一扭頭，身邊赫然站着個黑發白衣的身影。

這只女鬼什麽時候跟出來的！

她住的公寓附近就有個大型超市，走十多分鐘就到。

走在路上，王琳不時斜着眼睛看和她并肩而走的女鬼，她只及她的肩部，這樣走在一起看起來和正常的人一樣，沒有區別。

只是在掃到她走在髒兮兮的路上的一雙赤足，王琳心裏忽然不是滋味，來往的人還會不時會從她身上穿行而過，要她看着這一幕。

她聽說過存在平行空間，人們可能走每一步都是從另一個空間的人身體上穿過去的，聽着只覺得不可思議。

那是兩方都不知道彼此的存在，而這只女鬼是看着這些人從自己身上穿過。

王琳從包裏拿出手機和耳機線，戴上耳機，問，“你為什麽要跟我一起出來？”

女鬼似乎一開始還以為她真是在打電話，等意識到王琳是在和她說話，她說，“跟你一起很舒服”

王琳一愣，低頭不語。

到了超市，王琳買好菜又去買水果，周六超市裏人非常多，為了避免再看到那些人從女鬼身上走過的情況，她只敢挑人少的地方走。

兩次三番故意繞着走，連一直都沒注意外界事物的女鬼也有發現，卻也只是擡頭看了王琳一眼，然後靜靜跟在她身側。

提着一大堆東西回去的路上王琳忽然說，“你可以把頭發別在耳後嗎？”

女鬼似乎愣了愣，點頭，“可以，只是為什麽？”

“說話的時候想看着你的眼睛”

這也是一個原因，其實因為那樣她看起來更像個人，這樣她也可以假裝她是個人，和她們沒什麽不一樣。

她低頭擡手，長袖滑下露出白皙透明的手腕，把一邊頭發別在耳後，露出半張輪廓柔和帶着些稚氣的側臉，眼珠輕輕一轉看着王琳，把另外一邊的頭發也都別在耳後，只是她頭發太過柔軟順滑，剛弄上去，又有不少頭發滑落下來，卻也無傷大雅。

“這樣就很好”

女鬼看了她一眼，不予評價。

王琳這樣也只是為了讓這只鬼看着更像個人而已，不想露出臉後，她的存在感實在太強。

她還總喜歡站在一旁靜靜的看着王琳，以前王琳沒什麽感覺，如今她完全沒辦法忽視那雙眼睛。

中午她做了兩菜一湯，女鬼坐在她對面看着她吃飯，午睡時睡在她身邊，吃水果時坐沙發上和她一起看電視，她備課時她才會移開目光看着窗外。

自從女鬼露出眼睛後，王琳放在她身上的注意多了反倒不敢大大方方的看她。

女鬼周身的氣質完全和現在的女孩不同，像是從古畫裏走出的美人帶着書卷香味，矜持從容看似親和又讓人覺得冷漠。

所以她更容易接受她不是這個時代的産物，也因此知道她确實是屬于這個時代，反而大吃了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