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懲罰

沈千山頓時慌了神,他膝行向前,抱住沈烨的腿,“爹,爹你饒了我吧,你別趕我走,你別趕我走啊!”

沈烨本想甩開沈千山,終是于心不忍,重重嘆息,“我從小教育你,醫者仁心,要好好對待每一位病人。你怎麽……你怎麽能做出這樣喪盡天良的事情!?”

沈千山痛哭流涕,“爹,我已經知錯了,況且我根本沒有碰到他!”

沈烨看沈千山仍不思悔改,更是心如死灰,“清仙君仙法高強,你自然奈何不了他,可若是別人呢?是不是就中了你的魔爪?”

沈千山頓時低下頭去,再不敢看自己父親一眼。

沈烨目光渾濁,老淚縱橫,“清仙君憐我沈烨子嗣單薄,當初只是點到為止,未嘗将實情吐露,我被你蒙蔽,只當他信口開河,沒想到……你竟真意欲輕薄于他。”

沈千山跪地痛哭,“爹,爹您就饒我這麽一次吧,以後我再也不敢了,以後,以後我一定好好研究醫術,再也不胡混了!”

見沈烨仍不搭理自己,沈千山又抱住江衍的腿,“江仙君,我求求你饒了我行麽?你打我吧,你打我吧!”說着,竟伸出手來抽起自己的耳光。

江衍眉心緊縮,過了須臾方說,“沈千山,你要求的不是沈烨前輩的原諒,更加不是我的原諒,而是被你無故輕薄的清仙君的原諒,還有被你欺辱多年的玉郎的原諒。”

“這些年來,對你玉郎做過些什麽你自己心裏一清二楚。”

玉郎沒想到江衍此時會提及自己的名字,他顧不得擔驚受怕,只微微張開嘴巴,呆滞地望着這個男人,一種前所未有的溫暖從心間向軀體擴散。早已結痂的傷口霎時隐隐作痛起來,那些習以為常的鞭笞、打罵,在此刻顯得更為可怖。

淚水順着臉頰向下滴落,沖去脂粉,留下一條條縱向的淚痕,仿若是身上一條條醜陋的傷疤。

沈烨看到自己兒子醜态百出,郁結更甚,“當初你娘走的早,是我沒管教好你,以至釀成今天的局面。從今往後,你就日夜在神醫谷內熬藥煉丹、修養品行。我會安排專人看管你的言行,不許你踏出神醫谷半步。”

沈千山微微舒了一口氣,下一秒,卻聽到沈烨強硬地說,“以後我會定時熬制知蘆膏,親自喂你喝完,也算成全了我神醫谷的清名。”

沈千山大驚,複又撲上前去抱住沈烨,“爹!爹,你只有我一個兒子啊爹!你這是想要我沈家絕後啊!”

沈烨冷下心腸不看他,冷笑道,“你做的這些事,難道還配給我沈家留後麽?你莫要再禍害無辜女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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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千山深知自己父親言出必行,眼見事情已無回旋餘地,立即換了副面孔,“我不過是天生喜歡男人,你何苦要毀我餘生?那玉郎只不過是娼門小倌,難道別人睡得,我就睡不得?”

“還有楚晏清”,沈千山嗤笑一聲,眼中戾氣四溢,“那楚晏清沉湎淫逸人盡皆知,怎麽他與江氏兄弟就能狼狽為奸,而我向他示好就要斷子絕孫?爹,你到底還是不是我爹?”

沈烨氣血上湧,再顧不得其他,用力一腳将沈千山踹了出去,竟将他踢得口吐鮮血。

“逆子!這個逆子!你事到如今,仍不知悔改麽?”

沈千山大為委屈,竟哭天喊地叫起自己已過世的娘來。

沈烨涕泗縱橫,羞愧難道,立即叫來看家的小厮,拿出捆仙繩将這逆子綁回別院。而後,他又吩咐小童拿了銀子交給玉郎,好生向他賠禮道歉,讓他贖了身往後過正常日子。

接着,年過半百的沈烨朝着江衍深深一揖,“江仙君,此番确是我管教不嚴,萬望兩位仙君恕罪啊!”

江衍不敢在沈烨面前拿喬,回了一揖,“沈前輩,我想清仙君當初之所以願意替令郎隐瞞一二,就是因為敬重您,不願見到您難堪。”

沈烨捂住眼睛,“我……都怪我錯怪他了!”

江衍長舒一口氣,“沈前輩,既然誤會已經解除,萬望前輩盡早替清仙君醫治離魂之毒。在下先行謝過。”

沈烨道,“這是自然。事不宜遲,走吧,我這就去看看清仙君的情況。”

來到楚晏清所在的房間,沈烨大步跨到他身邊,放聲長嘆道,“清仙君!當初都是我錯怪了你!”

楚晏清滞了幾秒鐘,有些無奈地說,“我并未怪罪過前輩,也沒成想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

沈烨的眼淚眼看又要掉下來,最後,他勉強打起精神,做了個深呼吸,把手搭在了楚晏清的脈搏上,過了須臾,對身後的小童說,“童兒,拿我的銀針來。我要為清仙君施針。”

話音剛落,小童便遞來一套銀針。

沈烨不敢耽誤,脫掉楚晏清的上衣,接着指尖生出一簇火苗,他以火苗烤制銀針,而後,食指中指并攏,下手快準狠,彈指間,行雲流水般将一根根銀針插入楚晏清的經脈。

楚晏清經脈脆弱,受此刺激頓時奇痛難當。沈烨早知他無法承受,“啪啪”兩下,點住楚晏清的穴道,楚晏清便再也動彈不得。

“清仙君,暫且忍耐一下。”

時間在這一刻都仿佛靜止,入髓的刺痛折磨着楚晏清傷痕累累的身體,眨眼間便出了一身的冷汗。

穴道不斷受到銀針的刺激,就連昏厥都是種奢望。終于挺過了一盞茶的功夫,銀針被沈烨悉數拔除的剎那,楚晏清徹底虛脫,陷入昏迷。

“晏清!”江衍向前半步,忍不住喚着楚晏清的名字。

沈烨對江衍說,“江仙君不必擔憂。清仙君只是昏睡過去。這離魂丹已有百年未曾現世,我也是第一次遇上。今晚,我先封住了清仙君的經脈,抑制毒性擴散。至于解毒之法,還請容我細細研究。”

饒是江衍挂念憂心,此時也無計可施。

送走沈烨後,江衍坐在楚晏清的床邊,見他眉心緊縮、胸口撲撲,一副困于夢魇的模樣,便将他細膩白皙的手放在掌心,一邊揉捏着他的神門穴,一邊将體內淳厚溫潤的靈氣輸送到他的體內。

漸漸,楚晏清緊縮的眉心終于纾解,睡态終現安靜寧和。

江衍看着眼前的人,心中五味雜陳,輕聲唱起了漁家小調。

“風兒吹,月兒笑,舟行浪花跳”

“船兒搖,娃娃笑,騎着浪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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