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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未出手就已經廢棄的方案,方楠也沒有保密的意思,就直接開口說道:“我一共準備了三個主題,除了‘愛裏稱王’之外,另外兩個分別是‘四季’和‘蛻變’。‘四季’這個主題主要是以春夏秋冬為章節,選擇分別代表初戀,熱戀,相思,相守作為主題的一些情歌形成專輯。而蛻變則是以成長為主題。你現在的年齡正好是一般年輕人接觸社會的時候,我覺得這個主題挺适合你的,而且也比較健康向上和有餘味。正好我手頭就有幾首合适這個主題的歌曲,所以就拟了這麽一個主題。”

胡夢涵似乎對這方面很感興趣,開口就問道:“包括之前讓我試唱的那一首嗎?”

方楠回答道:“對,那就是其中之一。”

胡夢涵指節輕刮下巴,頓時露出若有所思的模樣。

方楠看到了她思考的樣子,卻沒有想太多就重新開始整理起了之前胡夢涵的回答記錄。整理完了之後,他才正式開始給胡夢涵上了大概兩個小時的私人課程。這兩個小時的課程裏面,方楠給胡夢涵放了他收集的一些經典歌曲,其中不但有國內外的歌曲,還包含了一些胡夢涵所聽不懂的語言。

即使胡夢涵聽不懂,方楠也沒有把這些歌曲從目錄裏面剔除。相反,他的計劃中本來就需要這麽幾首胡夢涵聽不懂內容的歌曲來進行對比。

他讓胡夢涵在完全不理解歌詞的情況下努力去聽,去了解歌唱者的情緒,表現出來的感情和歌曲核心,讓她在這種情況下試着分辨對方唱的都是什麽樣的內容。

幾次嘗試之後,胡夢涵覺得自己好像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方楠說道:“都說音樂無國界,但是對于大部分人來說,它是有國界的——歌曲的存在意義,就在于它使用了歌詞來輔助那些無法單純通過音樂本身來理解創作者意圖的人理解一段旋律。歌聲既是橋梁,也是障礙。但是總有一些人可以通過在歌聲之中注入的感情,來降低這段障礙,拓寬那道橋梁。”

然後他又拿了同一首歌由不同人翻唱的版本來給胡夢涵聆聽和學習,讓她由實際的例子了解到有感情注入和沒有感情注入的區別。

摒除歌詞之後,少去了文字本身的幹擾,胡夢涵卻似乎更能接收到裏面的情緒變化了。

所以當陌生的語言漸漸轉變成熟悉的語言時,胡夢涵似乎要比兩個小時之前更容易分辨哪些歌曲是注入了感情的,哪些歌曲是沒有注入感情的,哪些歌曲的感情注入是浮于表面的,哪些歌曲的感情注入又太過刻意,用力過猛,而讓人無法産生共鳴。

方楠把這些歌的目錄給列了出來,打印了一份,讓胡夢涵帶回家去慢慢琢磨。

胡夢涵之後果然很認真地在琢磨了這其中的感情運用方式和技巧,中途還主動找方楠交了幾次作業,向方楠嘗試着展示了一下研究的成果,方楠也不藏私,每一次都盡量認真又中肯地對她的學習成果進行了評價。

不過這些歌曲對于胡夢涵來說其實有點太困難了,不止是音區和演唱難度的問題,表現的一些主題也是,無論是情歌也好,其他非愛情類的抒情歌曲也好,裏面所表現的主題都不是胡夢涵這種年齡立場能夠有所深刻體會的內容。

有些感情,只要通過傾聽就能産生淺層共鳴。可是如果想要通過演唱感動別人,那種程度的感觸是遠遠不夠的。沒有親身的經歷體驗,表現出來的情感終會顯得蒼白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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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為了幫胡夢涵降低難度,方楠又特地為她挑選了一些本身旋律簡單,感情上也和她更加有共鳴感的歌曲。比如講述少年人成長煩惱的《時光的足跡》,又比如講述一個母親去世之後被父親抛棄的孩子如何長大的《成長》……而胡夢涵對這樣的歌曲也确實接受得比較快,感情融入也更加容易一些。

雖然兩人并沒有談到過關于家庭背景,成長經歷之類的事情,但是方楠其實就胡夢涵之前對于感情問題的答複發現了她對愛情和男人的信任度都不高,根據她并沒有談過戀愛的個人經歷,方楠猜測應該是家庭關系或者說父母感情不和睦的關系。

但是他沒有把這些猜測說出口,也沒有去向胡夢涵确認。對于成年人來說,有時候這樣的沉默是必要的,也算是一種體貼。

挑選了合适的歌曲之後,胡夢涵的學習和感悟過程果然順利了許多。

後一次通過網絡聯系的時候,胡夢涵在唱這兩首歌的時候仍舊有不少缺陷,感情也有些表現過度,但是即使表現過度,她唱歌時的感情卻十分投入和真摯。

最難得就是這份投入和真情實感。

所以哪怕她其實唱得依舊還不是很好,但是方楠卻給她打了個及格分。

胡夢涵在和他相處了一段時間之後,也知道了她這位年輕的制作人和老師每次說話都十分實在,并不刻意誇張也不喜歡安慰人,往往說是一就是一,說是二就是二,所以對于這個及格分還頗有點高興。

兩人聊天期間,胡夢涵忍不住就問起了之前那首《最害怕的成長》,開口問道:“那首歌會變成新專輯的待選歌曲嗎?”

方楠回答道:“……這首和‘愛裏稱王’這個命題不合。”

也就是說不會出現在專輯裏了。

胡夢涵那邊陷入了一陣沉默。

半晌,她才開口說道:“方老師你應該還有其它類似的作品吧?到時候你會為我的專輯親自操刀作曲嗎?”

方楠回答道:“如果有必要的話——當然也要看嚴總的意思。”

胡夢涵點了點頭,卻是沒有再追問下去。

結果過了幾天,方楠就在萬衆員工的口中聽到了一個消息,說是胡夢涵和經紀人發生了一次争執,好像争執得還蠻厲害的,而胡夢涵和對方去了一趟嚴理辦公室之後,出來的時候表情悶悶不樂,之後幾天的情緒也一直不是很好。

方楠一開始還不知道是怎麽一回事,後來從知情人的口中才知道,胡夢涵竟然去向經紀人要求和嚴理交涉想要變更這次的專輯主題。

從這件事之後就沒有後續了可以猜出,她的這次交涉必然是失敗的。

這也是預料之中的事情。就方楠和嚴理的幾次短暫接觸看來,這是一個比較強勢的人,平時獨斷專行慣了。而胡夢涵的性格一看就比較弱氣,并不是習慣去說服他人的那種。

這兩個人相遇,就算胡夢涵想要奮起,但是哪怕僅僅出于相處模式的慣性,也不可能馬上就成功改變嚴理的主意。

所以方楠即使聽說了這個消息,也沒有停下手頭的工作,仍舊是該幹什麽就幹什麽。

這天早上的天氣很好,陽光溫柔燦爛,如同空氣中飛散了一群時隐時現的七彩蝴蝶,透過玻璃窗和各種器具表層的反射,偶爾被眼角餘光所捕捉。

方楠決定帶了手提和筆記出去走一走,偶爾也到室外去工作,去接受陽光的洗禮。

月牙灣附近風光很好,而且還有很多游樂設施和福利設施。比如方楠下樓之後往街對面行走穿過兩條街道就是一個寬廣而設施齊備的大型公園,公園旁邊就是市醫院。

方楠到了公園之後,便找了一張無人使用的長椅坐了下來。因為陽光的關系,電腦屏幕有點難以看清,他也并不在意,只是關了手提裝在包裏,然後插上音樂播放器的耳機挂上耳朵,又把筆記放在壓在膝蓋上的手提電腦包上,便聽着音樂看着遠處玩耍的小孩開始微笑着發起了呆。

這天并不是周末,不過公園裏卻有不少相當年幼的小孩正在嬉戲。方楠看了一眼,發現這些孩子還是有成人帶領和組織的,大概是附近的哪個幼兒園組織的戶外活動吧。

他坐在長椅上,聽了一會兒音樂,感覺心情調整到了合适的狀态,就關掉了播放器,開了電腦,開始使用模拟樂器軟件漫無目的地彈起了小調,尋找着感覺。

這個過程中,因為陽光太過明亮的關系,他并沒有看着屏幕,而是閉着眼睛,一邊享受溫暖而不熾烈的陽光,一邊用耳朵來選擇手指的舞步。

這樣彈了一會兒,再張開眼睛的時候,方楠就看到有兩個身高還不到他腰的小豆丁咬着手,呆呆地站在他前面,仰着頭一直看着他。

他愣了一愣,停下了手指的動作,結果兩個孩子就伸手去扯他的袖子,央求道:“還要聽——叔叔彈得好聽……”

方楠沒想到自己随便撥弄下電腦還會給自己引來兩只小粉絲,頓時有些哭笑不得,于是便問兩個小孩想聽什麽,結果小孩子說了半天,方楠愣是沒聽懂他們到底說的是什麽,最後略一沉吟,就給對方彈了兩首耳熟能詳的童謠。

這一下子可讓兩個孩子可興奮壞了,又叽叽喳喳地要求方楠再彈。方楠又給他們彈了其他的童謠和小調,一直彈到了老師過來一個一個把人叫走才算結束。

被孩子糾纏的不止是方楠一個人,還有坐在方楠對面一棵大樹下草坪上的少年。對方穿着一身藍白色的衣服,之前一直拿着個素描本塗塗畫畫。他身邊聚集的小孩比方楠這裏還多,幾乎是繞着他圍了一圈。

幼師過去抓捕熊孩子的時候,還很是花費了一些功夫,因為小孩子就賴在少年身邊不肯離開,說要看哥哥畫畫。

不過這也不讓方楠覺得意外,畢竟這麽小的孩子,肯定對色彩比音樂更加敏感一些。就這點來說,之前跑來聽他彈琴的小孩,很可能天生就比較喜好音樂——哪怕是這個年齡,其實很多孩子也已經可以看出未來的人生方向了。

也許他們長大後因為各種的社會或者家庭原因并不會去從事相關的行業,但是必然比其他人更能享受音樂,理解音樂。這就是所謂的“三歲看到大”了。

等所有小孩都被幼師帶走之後,方楠的視線卻沒有從對方身上移開,而是忍不住就多盯了一會兒。

因為周圍沒有小孩遮擋之後,方楠終于發現了,少年身上穿的不是一件藍白條紋的襯衫,而是一整套藍白條紋的病服。

……他是個病人。

因為對面就是市醫院的關系,所以方楠對于少年出現在這裏倒是并不覺得奇怪。他關注的是少年臉帶微笑,神态平和,看上去并不像是身有病痛的人,卻在住院之中。

就這點看來,病痛如果不在于表面,方楠只能猜測對方的病可能比一般的流感風寒更加麻煩。

少年的模樣讓他想起自己年少的時候。

白色的病房,白色的卧室,孱弱的身心,寂寞的時光……那個時候,他甚至羞澀與陌生人說話,如果有人對他笑顏以對,他就會既緊張又欣喜。

那是一種接觸外面世界的渴望。在他心裏,外面的世界因為未知而美好,卻又因為未知而可怕。那時的方青致那樣單純,總以為有人願意對他露出笑容,就必定是懷抱善意的。

其實不是這樣的。

第一個走進他世界的人親手打算了方青致對于這個世界,對于陌生人的那些美好幻想,讓他知道了世界另一面,人性另一面的景象。

那是欺騙、惡意和傷害。

幼師帶着孩子們離開之後,少年也沒有繼續在公園裏坐多久,就被一個急匆匆趕來的中年婦女給找了過來。

中年婦女不知道是少年的母親還是其他什麽身份的長輩,隔的距離有點遙遠所以方楠能聽到他們的話語聲卻聽不清楚對話的內容。他只看見中年女人十分生氣地教訓着少年,少年聽着聽着,便沉下了一張臉,露出了不高興的表情,臉色陰郁地頂了一句不知道什麽話,結果女人聽到他回複的話,卻是突然臉上一怔,停下了所有教訓,也不再橫眉豎目,瞬間神态和聲音都緩和了許多,似乎開始說了些什麽安慰對方。

最後少年跟着女人離開了,方楠卻沉浸在那一幕的溫情之中久久不能自拔。

曾經,也有人對他這樣溫柔過。

他想起母親對他那深厚的愛和無微不至的照顧,想起父親寬厚的背脊和無論如何都堅持着為他撐起一片天空的強硬。

曾經覺得只有父母的關愛并不滿足,可是直到失去的那一刻才知道,除了他們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人會那樣真心誠意,毫無保留地愛他。

楚西庭自然不用多說,可是即使別的什麽人,誰又會真的對他不離不棄呢?

他寫了不少情歌,可是在心底深處他其實和胡夢涵一樣不相信愛情。他們相信的終究是一種虛拟的,假設的感情。

在那樣的愛裏,會有一個人對他們不離不棄,生死相許。會有人理解他們的一切,溫柔和痛苦,傷口和渴望,都能彼此碰觸,治療和滿足。

而這樣的愛情,終究不可能從天而降。

方楠想:這樣的感情,是不可能通過祈求得到。

故事中的女主角們,總是受到創作者的眷顧,擁有非比尋常的好運,所以即使什麽也不做,都能遇上一個全心全意,以所有真心來對待她的人。

但是那樣的事情,其實只有在故事中才會發生。它是不會出現在現實之中的。

有一天那些讀故事的女孩們長大了,終會發現這個事實。

方楠的指尖在鍵盤上跳動,有一下沒一下地開始敲擊一段旋律。

他不知道自己敲擊了多少下,記錄了多少音符,只是醒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竟然靠在公園的長椅上睡着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

方楠做了一個夢。

夢裏他仿佛回到了少年時候——那時的他有深愛他的父母,出色的音樂才能,但是沒什麽朋友。先天性心髒病讓他從小就不能和普通同齡人一樣去上學,玩耍,奔跑,所以鋼琴和小提琴當了他少年時最親密的玩伴。

那時的他因為寂寞而脆弱,總是幻想着有一天會突然有一個什麽人——超人,神仙或者外星人出現在他的面前,把他從那如同玻璃囚牢一樣的病房和家裏面拯救出來。

可是醒來之後,方楠反而更加寂寞了。

因為現在的他已經明白了真正的寂寞是什麽。那是孤身活在這個世界上,無親無故,無父無母,身如飄萍,無依無靠。

他醒來時候,眼角還帶着一滴淚。

這一滴眼淚,他自己都分不清楚到底是睡着時流下的還是醒來的那一瞬間流下的。然後方楠才意識到自己在公園的長椅上睡着了。

他急忙去檢查了一下自己的随身用品,發現手提和錢包都還在,這才松了一口氣。

或許是因為公園是大庭廣衆之下,又或許是因為他睡着的時候本能地抱緊了背包和電腦,總之這時候他的随身物品看上去還是安然無恙的樣子。

然後方楠檢查了一下筆記本裏面的記錄,主要是他睡着之前寫出來的那些旋律,開始重新工作起來。

結果再次反應過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

有個身影站在他的面前,方楠擡頭望去,發現站在他面前的正是加洛。對方不知道怎麽找到這裏來的,正對着他一臉不善。

方楠頓時一愣。

加洛開口就氣急敗壞地質問道:“你怎麽回事?出來一整天連手機也不開?”

方楠拿出手機一看,發現手機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自動關機了。他頓時有點氣弱,說道:“對不起,我沒發現它關機了。”

方楠本以為加洛會發火,結果加洛瞪了他半晌,最後卻什麽也沒說,只是有些語氣生硬地表示:“回去吧。”

方楠倒是愣了一下。

不過他還是比較聽話地把東西裝好,站了起來。

然後加洛看了他一眼,突然伸手脫下了自己的外套要給方楠披上。

方楠被他的行為驚了一下,卻是伸手攔住了他,問道:“這是要幹什麽?”

加洛說道:“天氣有點冷了,你身體不好,還是穿暖和一點比較好。”

方楠停頓了一下,才開口說道:“……我身體很好,而且現在也不是很冷。你自己穿着就好。”

加洛說道:“……我剛才為了找你跑來跑去跑了好些地方,連汗都跑出來了。”他伸手輕輕握了一下方楠的手背,果然手心都是潮濕的汗意。

方楠猶豫數秒,最後還是披上了加洛的外套。

等到回到家裏,方楠急于去修改之前寫下的零碎段落,進門之後這樣對加洛交代了一聲,就沒有再和他說更多閑話,直接進了書房。

進了書房之後,他撫平了複雜到連自己都無法纾解的接續,集中精神就開始作曲。

這樣一對着電腦就是一夜。

或許是因為白天在公園的長椅上睡了太久的關系,方楠的精神一直挺好,所以等到有幾分困意的時候,已經差不多是黎明時分。一夜的時候,他就已經完成了一首曲子,甚至連歌詞也已經配好。

這首歌曲叫做《昭陽公主》。

雖然歌名很古代氣息,但事實上歌曲本身卻是一首節奏非常有力的快歌,只是中間夾雜了一部分舒緩的旋律。

——盛裝華服當做領土/高跟鞋是武器/我是我世界的公主/朝朝暮暮/年華不辜負……你是什麽人/想要闖入我的城/注視我的眼神/假裝深情卻不夠真誠……要你對我颠倒魂神/要你對我俯首稱臣/只是一個親吻/不能說你愛得深……

——要你對我颠倒魂神/要你對我俯首稱臣……

反複重複兩次高潮之後,這裏就要轉成柔和的抒情調子,用來表現的是第二層的情緒轉換,同時也是女主角內心的真實展現……

比起前面那激昂與高傲的口吻,這裏就要轉換成非常輕柔和婉轉的調子。

——[擁抱或者親吻/擋在你胸前的風/花言巧語的應承/不能證明你愛得深/擁抱或者親吻/都還不足夠充分/要怎樣才能保證/你愛我是一種真誠]

——要你對我颠倒魂神/要你對我俯首稱臣/只是一個親吻/不能說你愛得深……

方楠躺下的時候,心裏還想着怎麽修改歌詞,不過卻已經基本給歌曲定了案。

其實這首歌,講的是他,是胡夢涵,還有許多其他對于愛情抱着疑問和恐懼的年輕男女的真心話。

——要你對我颠倒魂神,要你對我俯首稱臣。

因為除此之外,不能分辨愛情是不是足夠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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