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前世丈夫
謝婉寧這口蜜餞吃的不是時候,噎的滿臉通紅。
程昭見狀忙用手拍她的後背:“你方才還說我呢,倒是你,怎麽吃的這麽急。”
謝婉寧擦了擦眼角的淚花:“沒事,剛剛不小心罷了。”
這時那女聲又傳來了,很是驚訝:“不是吧,陸夫子看着生的很高大啊,怎麽會那方面……”說到末尾聲音就低了起來,有些害羞的模樣。
程昭也聽見了,就默默的與謝婉寧互相對視了一眼。
“那有什麽不可能的,若不然陸夫子怎麽這個年紀還不成婚,按說正是血氣方剛的時候,況且,空穴來風,未必無因,”說到最後拖長了尾音兒,很是篤定的樣子。
程昭的臉有些紅:“婉寧,聽着好像有些道理。”
謝婉寧想了想陸起淮,臉也紅了起來,拿了一塊蜜餞堵住了程昭的嘴:“你個姑娘家聽這些做什麽。”
程昭默默腹诽:“你不也是個姑娘家。”
方才說話的兩個小娘子也是女學裏的學生,郭叢筠接着說:“我聽說啊,陸夫子是建元二十年的探花,是皇上殿上欽點的,那年他剛十八歲。”
莊書雙咂舌:“十八歲就點了探花,實在厲害。”
大周朝以科舉選人才,每年也不過二三百人,而且大部分中進士的人大都已經二三十歲了,有許多五六十歲的人還在赴考,很少見如此稚齡的人能中進士,何況是三甲。
程昭也跟着感嘆:“陸夫子學識淵博,年輕有為。”
正說閑話的時候,慶雲縣主開口說:“依我看吶,咱們單賞花就有點無趣了,倒不如想點別的玩法兒。”
慶雲縣主看了看一衆小娘子:“咱們結個詩社如何,既賞了景兒,也得了趣兒。”
在場的小娘子們躍躍欲試,單單賞花确實有些無趣,結個詩社倒可以好好玩玩,若是可以傳揚出去,還能得了好名聲,因此都很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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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雅怡站起來:“既然是賞花宴,要我看,不如就以菊花為題,賦詩一首。”
陸雅怡是首輔的孫女,又是名滿京城的才女,自然得人信服。
慶雲縣主也附和:“雅怡這個法子好,以一炷香為限,正好我哥哥請了幾位好友在外院兒,到時可以謄抄了叫他們點評一番。”
慶雲縣主的哥哥是聞名的才子,他的朋友自然也不凡,此舉公正,當下小娘子們很是滿意,況且,若是得了頭籌,可就揚了名兒了。
一旁的丫鬟搬來了香爐,燃了一支香,三寸來長,燈草粗細,燃盡為限。
慶雲縣主又從丫鬟手中接過來花箋,底色用了粉色,還印了各種樣式的圖案,有茶葉,花鳥等,很是精致。
小娘子們啧啧稱奇,無不感嘆這番精致的心思,郭叢筠語氣感嘆:“這樣的好心思,難為你怎麽想出來的。”
慶雲縣主含笑,吩咐了丫頭準備筆墨。
香燃上了,一衆小娘子開始暗暗想詩詞,有賞花的,有觀水的,都卯足了心思,便是謝婉容也擰眉沉思。
倒是陸雅怡,沉吟片刻就行雲流水地寫了起來,謝婉寧對此不感興趣,就草草的寫了一首應付了事。
一炷香很快燃盡,慶雲縣主又特意派了兩個丫頭謄抄完送到了外院兒。
等待結果的時候,謝婉寧發現就是陸雅怡都有些心不在焉,一衆小娘子們更是無心賞花,她有些奇怪,陸雅怡一貫是個冷靜自持的,怎麽如今一個小小的詩社也能叫她着急。
結果很快就出來了,陸雅怡得了魁首,謝婉容的詩則列了第二,陸雅怡和謝婉容在女學裏的成績不相上下,此次結果實屬正常。
謝婉寧的詩不好不壞,得了個中等,她也沒在意,其餘幾個得了前幾名的小娘子很是歡喜。
慶雲縣主笑:“這詩也寫完了,按我說啊,将我哥哥他們幾個請來一同賞花,也正好點評點評。”
陸雅怡應聲:“如此正好,你哥哥素來是個才學高的,也叫我們見識見識。”
慶雲縣主嗔了陸雅怡一眼:“我哥哥可算不得什麽,你們猜不到,這回來了個真正才學高的。”
大周朝民風開放,男女一同賞花也算不得什麽,一衆小娘子都十分好奇慶雲縣主嘴裏的人,便是謝婉寧也被勾起了些興趣。
謝婉寧側過頭,花園裏稍遠的露牆窗隐隐透出些影子,有紫紅色的衣角出現,又拐了幾個彎兒,一行人從甬道處走來,謝婉寧一眼就看到了被簇擁在中間的人。
他穿着一襲紫紅色織金繡着麒麟紋的袍子,腰間挂了墨玉,袍下白色暑襪上纏着明黃色的帶子,大周朝對服飾有着嚴格的要求,雖然人們日漸奢靡,卻從來沒有人敢用明黃色,在京城裏,只有皇室子弟可以用。
而那張臉,謝婉寧再熟悉不過了,他正微微笑着,身姿俊朗,看着無害,實則霸道無情,她如遭雷擊,趙徹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謝婉寧如墜冰窖,明明只是來參加賞花宴,趙徹怎麽會來。
雖然她決定了再遇見趙徹的時候一定要平靜,裝作什麽事情都沒發生,可再見到趙徹的時候,她才發現她根本做不到。
怪不得陸雅怡打扮的那麽漂亮,那麽在意詩社的名次,原來陸雅怡一早就知道趙徹會來,她怎麽那麽笨呢,什麽都沒猜出來。
趙徹一步一步走來,越來越近。
謝婉寧卻鬼使神差地響起來一段對話,那是他要她做侍妾的那晚,屋子裏布置了大紅色,喜慶的很,她卻淚眼朦胧,茫然哭着問他:“王爺,這世上什麽美人沒有,你為什麽要搶我過來,你放了我吧。”
趙徹怎麽說的來着。
他對着她耳邊呵氣:“因為,我想睡你。”
花園裏小娘子們竊竊私語,她們也沒想到,竟是晉王趙徹來了。
謝婉寧面色發白,她現在不是前世那個任人欺淩的孤女了,她的祖父父親都在,可她還是覺得害怕,骨頭都在疼。
她躲在程昭的後面,就聽見陸雅怡的聲音:“晉王,”一貫冷清的陸雅怡聲音也會溫柔,她看到陸雅怡煙霞色的衣角。
趙徹好像是輕笑了聲:“陸大姑娘好。”
謝婉寧不自覺想起那晚大紅色的帷幔,晃得她流淚,她本能地想逃:“程昭,我肚子痛,去一下恭房,”正好後面就是一條小路,她轉身就走了。
程昭看她臉色蒼白,沒有一點血色,很是擔心,只能跟着大夥兒向趙徹見禮。
謝婉寧走的很快,從一個拐角就出去了,她像是沒了力氣,一下子就坐在地上,衣衫都淩亂了。
她一直以為她不想以前那般軟弱了,其實根本沒有,不會的,我一定能拯救謝家,她不停地安慰自己。
不知過了多久,花園那兒的聲音漸漸沒了,謝婉寧整理好衣裳往回走。
程昭一直左顧右盼,看到謝婉寧後馬上迎過去:“你剛剛怎麽了,要吓死我了,還好她們只顧着在晉王面前說話了,沒在意你不見”她打量着謝婉寧,衣衫上沾了些泥土,有些狼狽。
謝婉寧還是擠出了一個笑:“沒事,咱們這就回去吧,”別的什麽也不想說。
程昭只能同謝婉寧一起回去了。
好容易到了謝府,謝婉寧一進苑香居就發現謝昌政和杜氏都在,她打起了精神。
“爹,娘,你們怎麽在這裏,”謝婉寧露出了一個笑。
謝昌政到底是男人,也沒看出謝婉寧的異常:“你還說呢,若是別人不說,你打算永遠不告訴我們了不成,”有些氣憤的樣子。
謝婉寧有些狐疑,看向杜氏,杜氏就走過來,有些吞吞吐吐的:“寧寧,你們新來的經義夫子,是陸起淮吧。”
謝昌政拍了拍桌子:“我先前就說過了,那陸起淮心術不正,跟着陸修文為虎作伥,這樣的人,如何做夫子。”
謝婉寧很無奈:“爹,陸先生根本不是那樣的人,他學識為人都很好,再說了,祖父也是這麽說的,”她覺得有些頭暈,許是今日在牆角坐久了,吹到了風。
謝昌政聽見這話更生氣了,就只會拿謝亭章來壓他,他剛要說話,就聽見杜氏的驚呼。
“寧寧,你這是怎麽了,身上怎麽沾了這麽多土,你的額頭怎麽也這麽燙,”杜氏剛開始也沒在意,後來才發現不對,摸了摸謝婉寧的額頭。
謝婉寧的頭越發暈:“許是今日不小心吹到了風。”
杜氏瞪了謝昌政一眼:“你是個死的,沒瞧見咱們的女兒都病了嗎,快去請大夫來,這個時候了,還管別的做什麽。”
謝昌政剛剛只顧着吹胡子瞪眼了,此時才發現謝婉寧的小臉通紅,登時就什麽都放在一旁了:“我這就去,這就去。”
往外走的時候,謝昌政心疼的同時想起剛剛的話還沒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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