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哄人
系統現出原身, 瞪着底下研究容景的姜糖,黑夜裏發出滲人的淡藍色光和冷冷的笑聲。
一個電子笑聲突然響在耳際。
姜糖擡眼一看, 許久未見的系統不知道從哪裏跑出來,半夜發瘋吵人睡覺。
難道是系統出錯?
姜糖老氣橫秋地嘆了一口氣,坐起身,伸手往屏幕上按:“怎麽關閉?”
聞言,系統如遭雷擊:“這個女人竟然看得到我!”
“你看起來挺智能的啊。”姜糖直視圓臉,一本正經道,“趕緊關了。半夜擾民懂不懂?”
“你爬到宿主的床上,還摸, 摸他……”系統簡直難以啓齒, “居然敢說我擾民。”
姜糖皺眉,整張臉都皺了起來。
“什麽摸?我是在觀察他到底是真睡還是假睡。”
估摸是上次夜襲天鶴宮, 聞鏡給她留下了不少陰影,現在看見一個睡覺的人忍不住都要确定一下。
系統氣急敗壞:“你這個女人撒起謊來倒是鎮定, 我就知道你心懷不軌……”
姜糖不痛快, 威脅道:“你再敢吵我睡覺, 等醒了,我就和容景告狀。”
這要挾看起來輕飄飄的沒什麽力度,她不大确定有沒有效果,琢磨着要不要再加上惡狠狠的幾句話, 卻見它的整個屏幕抖了抖,慌張無措地咔一聲關閉,倏忽間從半空消失。
姜糖:……原來系統這麽怕容景啊。
她陷入思索中, 待困意席卷而來,不是很在意地躺到床上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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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過去。
晨光熹微,黃鹂啼鳴, 天邊平鋪而來的第一道光,闖入幽暗的世界。
容景比姜糖醒得早,半睡半醒之際,覺察到懷裏多了個軟乎乎的東西。
以為是做夢,他自然地攬了過來,揉在懷裏,下巴磕在她的發頂上,密密實實包裹住,不露出半分。
兩人以這種姿勢抱了半晌。
身邊的觸感太過真實,柔嫩的皮膚,熱乎乎的呼吸,毛茸茸的腦袋,過了許久,終于讓他感受到一絲不對勁。
從來沒人能與他如此親近。
還不待多加思索,身體便下意識迸出殺氣。
持續了片刻,像是想起什麽,他猛地收斂周身的冷意。
睜開眼睛,往下一看,頓時怔住了。
她的腦袋蹭在自己胸口,緊閉着眼,似乎是在做什麽美夢,嘴角暈染出一絲甜柔的笑意。
鼻尖抵着衣袍,軟軟的觸感自那一小塊接觸的地方蔓延至全身。
容景半天沒動作,腦子一時有些亂,神情卻依然鎮定,黑眸凝在她一動一動呼吸的鼻尖上。
目光幽暗,看不出任何的情緒。
半晌,他移開目光,緩慢地将手抽出來。
才抽回半寸,姜糖便被吵醒了,睜開睡眼惺忪的雙眼,一瞬間對上了他冷靜的眼眸。
“早上好。”
她不覺得有什麽奇怪,仰着臉,笑着向他打了個招呼。
視線不經意間往下,她發覺兩人的距離似乎比睡之前更加近,近得離譜。
沒得到他的同意,就睡在同一張床上,更甚的是,竟然不知從什麽時候起滾到了懷裏。
姜糖壓着他的衣襟坐起身來,目光亂飄,尴尬道:“我的睡相有些差。”
他醒得那麽早,不會是被她吵醒的吧?
這讓她感到不好意思。
容景沒說任何話,只是低低地應了聲,聲線比平時更啞。
姜糖不以為意,認為這是很正常的聲音,睡醒後的喉嚨總是因喉嚨幹燥而顯得沙啞。
有時候她也會出現這種情況。
敲了敲僵直的後頸,她坐在床上撩了撩垂落在臉側的發絲,打了個哈欠,張大嘴時眼角擠出生理性的淚。
頂着一頭淩亂的發,她随便抹掉眼角的水珠,微低頭,打量依舊躺在床上的容景。
他沒看她,比以往要顯得安靜些。
松散地阖着眼皮,纖長細密的睫毛微動。即使是平躺着,鼻梁依舊挺拔,薄唇與白淨的皮膚相襯,顯得更加紅潤,形似雪色下映着的紅色花瓣。
姜糖的視線不自覺地往下移。
像是注意到一些平時不會發現的細節,她的手一頓,猶豫開口道:“姐姐……”
聽到動靜,他飛快地瞥了她一眼:“怎麽?”
姜糖指着胸口,語氣惋惜而痛心:“你胸好平!”
“……”
容景不聲不響,扯着嘴角:“不是什麽大事。”
姜糖:“不需要掩飾,我懂你的悲傷。”
她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唉聲嘆氣道:“咱們真是同病相憐。”
容景順着她的話瞥過去,頓了下,又移開目光,面不改色道:“還行。”
“怎麽叫還行?”姜糖振振有詞道,“你可能是沒看過36D以上的,那才叫真的大。”
回憶起現代看過的一些圖片,她張開嘴,還想跟他探讨一下關于女人間的話。
他突然打斷:“你怎麽會在我的卧榻上?”
唇角浮起一絲她看不懂的笑。
姜糖烏黑的眼珠轉了轉,神色自若地撒謊道:“我昨晚起夜,跑錯床了。”
說出口後,她瞬間察覺到理由太蹩腳,這床上躺着這麽大一人,怎麽可能會沒發現跑錯地方。
正想着怎麽彌補漏洞。
他起身,支起一只腿,目光在她的臉上打轉,笑出聲:“跑錯?”
語氣頗意味深長。
姜糖迎着他似笑非笑的眼,微斜着腦袋,小雞啄米般點頭:“對對對。”
不管三七二十一,死咬着不放再說。
按照容景的性子,又得調侃埋汰她了。
姜糖警惕地瞧着他,随時做好應對的準備。
奇異的是,他倒是沒拆穿,僅僅笑了一下,順着她的話重複:“原來是這樣啊。”
姜糖奇怪地看着他。
他眸光微閃,撫了撫她的頭頂,把她翹起的頭發壓下去道:“下次跑錯,跟我提前說一聲。”
姜糖:“……”
果然是沒信,用這種方式來調侃。
好歹還遮掩了些,沒完全把她的謊話拆得不剩。
姜糖厚着臉皮應了一聲。
“不過呢,我下次肯定不會跑錯了。”姜糖頭頂着一雙他的大手,在不斷的按壓中嘟囔道,“你看我睡相這麽差,睡得脖子都僵了,我肯定會多加注意了。”
容景笑出氣音,沉沉的笑響在她的耳際。
“好,你說不會跑錯就不會跑錯。”
兩人一同起來,各自洗漱,用除塵術清理幹淨。
“我需要去一趟天鶴殿,晚上再回。”
打完招呼後,頃刻間一道光影唰地一下消失在原地。
姜糖站在院子裏,揚起頭注視天際的殘影,擺着臉很不高興地想,他總是這樣,一天到晚要去天鶴殿陪那個聞鏡。
她長嘆一口氣,突然産生了一種在跟聞鏡争寵的錯覺。
呸呸呸,她和容景是無比純正的友誼!
過了片刻,姜糖從詭異的聯想中回過神,立即給自己找了點事做。
吃早飯,給院子裏的花圃澆水。
然後打着傘,烈日下尋找新的滑石。
昨日在門口畫畫,只描了一半,還需要繼續打草稿,之後再精修潤色。
傘影下,姜糖認真地畫着,将兩人的神情容貌塗抹在石板上。
一颦一笑,一舉一動皆在手中刻畫,綻開最美的畫卷。
……
聞鏡踏進天鶴殿後,召見了兩位護法。
唐映風和唐映雪是他親自挑選任命,與其他護法地位不同,更加尊貴,且經過允許可以進入至天鶴殿。
兩人跪在下座,俱是斂聲屏氣,一副小心謹慎的姿态。
他們與長老同姓,是同一家族較遠的一支,關系生疏卻又密不可分。
聞鏡選擇他倆的原因之一是,他們接觸到長老的機會更大,打聽到的消息更多。
坐在高座上,聞鏡支着下巴,懶懶道:“最近唐樂唐鴻兩位長老可有動靜?”
雖然他的語氣極為尋常,可帶來的壓迫感極為強烈,籠罩着臺階下方的二人。
頂着壓迫,唐映風恭敬地行禮,如實道出:“唐樂長老一直在攻破禦水鈴的禁制,試圖聯系到道侶沐陽真人。”
唐映雪緊跟着道:“唐鴻長老布置了幾百位弟子守在結界的邊緣,目的是為了撞見偶爾路過的修士,通知其他門派援救。”
一番話語陳述完,天鶴殿一下子陷入到安靜中。
唐映雪伏着身子,微微擡了頭,似乎想看一眼座上的尊主。
當她剛仰面,瞥見一道幽暗中的光影,旁邊一只手立刻将她的頭按了下去,用通心術警告:“莫要放肆!”
“哥,”唐映雪不甘反駁,“我就看一眼。”
唐映風冷酷道:“尊主心性怪異,若責怪你擔當得起嗎!”
他不想看到妹妹身首分離的慘狀。
唐映雪終于消聲。
待兩人禀告完畢,從殿中離開,系統突然出聲:“我跟你說說一件事。”
為了表示情況的嚴重性,特地從半空中顯現屏幕,圓臉嚴肅地繃着。
聞鏡擡眸,不感興趣地嗯了一聲。
瞧見他那興味索然的樣子,系統對他恨鐵不成鋼,卻又無可奈何,組織完語言,試探道:“你知道我是無法被這個世界的人看見的。”
聞鏡:“當然。”
從十歲起與他綁定,系統的所有特性和功能都已牢牢掌握。
在其他無關人眼裏,它是隐形的,看不到,聽不見。
初期聞鏡勢微之際,系統對他的成長幫助極大,它自稱自己是金手指的存在,他也不曾否認過。
系統一雙黑豆般的眼睛露出正經嚴肅的光。
“昨晚我發現一個驚天的秘密。”
聞鏡不耐煩它一句一句地道出來:“有話快說。”
系統噎了一下,語速極快道:“那個女人看得到我!”
那個女人,即是姜糖。
話語剛落,它以為會看見一副難以置信或者滿腹狐疑的表情,卻見他臉上沒什麽波瀾,淡定自若地回了個:“哦。”
系統:?
這種大事情就這樣的反應?
是它語氣說的太平淡了嗎?
系統加重了語氣,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蹦,似乎這樣能将事情說得危急。
“她、竟、然、可、以、看、見、我!”
“你廢話真多。”聞鏡輕嗤一聲,“我早就知道了。”
系統:???
不是,你踏馬竟然早知道了?
這種大事都不跟它說一下!
心裏痛斥了他一番,系統臉上露出和善的笑意。
“怎麽都不告訴我。”
聞鏡:“我不介意。”
他不在乎姜糖知道他的任何事情,甚至是天底下最大的秘密。
這個事實讓系統眼前一黑,覺得他真的沒救了。
商城裏能夠起死回生的丹藥都救不了!
系統憋屈道:“這樣啊。”
随後虛假地笑出聲:“哈哈你真信任她。當然,我不是怪你。只是有那麽一丢丢擔憂,萬一她被人要挾背叛你呢?”
聞鏡眼底冷光一閃:“我就把要挾她的人殺了。”
分明沒有實體,系統卻感受到心口塞着一坨棉花,堵得讓人萬念俱灰,真想朝天大吼:我踏馬無語了。關注點不應該是背叛嗎!?
長久的沉默中,聞鏡奇怪地看了它一眼。
“……”系統和顏悅色地閃了閃屏,“那你怎麽對待她呢?”
聞鏡:“安慰?”
系統:……………
直到他無事做,早早歸廂房,系統半天未說話,和平時的話痨有着鮮明的區別。
聞鏡不在乎它心底的那些小心思,都是些無關緊要的。
他不需要得到任何人的認同,只要按照自己的脾性行事。
無人能阻止,無人能勸說。
萬鳥歸巢,日落西下,傾瀉而下的霞光将他的側臉染上一層金輝般的色澤。
身影在高空中掠過時,恰好飛過大雁。
他速度極快,本超越了那只形孤影只的大鳥,像是突然想到什麽,身子一頓,又返了回去,抓住它的雙翅,流光般墜到了別院中。
聽到輕微的動靜,姜糖回過頭,朝他綻放一抹笑意。
視線落在大雁上時,驚喜道:“這是晚飯嗎?”
“……”容景本打算給她當做玩耍的伴,聽到此話,沉默半晌。
大雁的雙翅撲騰亂舞,熱風拂過時,灰白色的羽毛洋洋灑灑飛落下來。
隔着飄舞的羽毛,姜糖開始點餐:“我想吃烤肉。”
容景似笑非笑道:“膳房裏的不夠吃?”
姜糖懵:“不是你打的野味嗎?”
他擡起大雁,和驚恐的黑豆眼對上視線:“你看它不想死。”
“你什麽時候變成菩薩心腸了?”她條理清晰道,“人餐桌上的動物,都不想死的。”
容景故意騙她:“可極寒門的動物都有靈性,有通人語的能力。”
姜糖驚恐萬分:“我前些日子吃的也是??”
他的神情不是很确定:“可能哦。”
她快吐了:“我要開始吃素。”
待大雁肉烤完,她躲在屋子裏不肯出來,味道都不願意輕易聞一下。
容景才告訴她:“用作膳房裏的食材,包括這只大雁,并沒有具備通語的能力。”
“你在騙我?”姜糖一口氣差點沒喘上來,臉都可見地黑了。
容景故作不解道:“我說的是可能,并不是一定。”
她看他的神情明顯是在憋笑,才明白自己中了他的計,他已經無聊到又開始逗弄人了!
姜糖很生氣,這一刻鐘時間,一想到可能會吃到靈性動物,胃都不自覺隐隐抽搐,而他!
卻在故意騙人!
甚至事後一點反悔愧疚的心思都沒有!
還笑得很開心!
為了表明事情的嚴重性,她拒絕和他說話,嚴肅地擺着臉,不管他說什麽,都采取了裝作沒聽見的策略。
“我去一趟天鶴殿,近日少出門。”
“……”
“邢青衣是不是來過了?這些天由我幫你帶飯。”
“……”
“上次的大雁肉,再給你抓一次?”
“……”
容景無可奈何地嘆了一口氣,湊近了掐住她的臉:“你的氣性怎麽那麽大。”
臉上的肉掐得變形,她的聲音模糊:“你別掐我臉。”
這是她連續五天第一次說話。
容景不聽,覺得軟軟的手感頗好,繼續捏,卻聽到她哽咽了一聲:“好疼。”
他沒怎麽用力,怔了一下,立即松開手,然後看到她向他瞪了一眼,哪還有方才疼哭的樣子。
“你騙我。”他蹙眉道。
姜糖抨擊:“你也騙過我!”
他無言:“那就扯平了。”
她重重哼了一聲:“想得美。”
姜糖非常記仇,誓不罷休。
……
在蒼嶺山脈邊緣解決了秘密聯系的弟子後,聞鏡滿身是血,順着臉龐滑落下的血液滴答滴答墜到地上,燥熱的風一吹,皮膚上的血瞬間幹涸,凝結成一大塊猶如染上的殷紅的畫。
赤日炎炎,陽光熱烈,本是悶熱的酷夏,周邊卻莫名陣陣陰冷。
聞鏡整個人像從屍山血海爬出來的,白得發光的皮膚與鮮豔的紅色相襯,增添了濃重的可怖感。
解決完隐藏的威脅後,他站在原地,朝清心殿的方向望了一眼。
然後打開系統,提到早晨的對話:“她還是不肯理我。”
聞鏡:“這脾氣比我還差勁。”
系統腹诽:得了吧,您脾氣上來,那是要大開殺戒死傷無數的。
看看你周圍的屍體,說的話還有可信度嗎?
當然,它沒敢說出來,保持長久的緘默。
聞鏡撫了撫額心發紅的印記,語氣竟然頗為苦惱:“該怎樣才會變成原來的樣子?”
系統側目,宿主竟然還會出現煩惱,相處了幾百年時間,讓他煩躁的人通常只有兩個下場。
一個是身首異處,另一個則是生不如死。
看他心情不大好,幾個念頭來回徘徊,系統仍是明智地選擇沉默。
但聞鏡不是那麽好說話的人。
它唠唠叨叨,他會不高興;它寡言少語,他依然會不痛快。
“說話。”聞鏡語氣陰森,指尖惡意具現的黑煙纏繞,“你也想裝沒聽見?”
系統:“……不是,宿主。我是惡意系統,這種關于人情感方面的不是很懂。”
“去查。”聞鏡語氣平靜,無波無瀾的面容下是隐藏的暗流。
“馬上馬上。”
遭到隐含的威吓後,系統擠出兩滴心酸的眼淚,開始聯網翻找情感秘籍。
薄暮冥冥,萬籁俱寂中,天邊藍灰與金黃交界,影子在落日下顯得尤其長。
他回到廂房,影子在門前映出長長一條,遮住了姜糖近日來的傑作,一副雙人畫像。
他彎腰看着惟妙惟肖的畫,遺憾道:“若是在紙上,還能珍藏。”
在屋裏聽到他的話,得到他的肯定,姜糖心裏有些高興,不過她還記得早晨說過的話,斂住神情,不吭聲。
容景把帶來的飯放到桌子上,彎唇道:“你說呢?”
她憋了一會話,還是出聲了,賭氣道:“畫在紙上也不給你。”
“那和我說話?”他見她再一次開口,加深了笑容。
姜糖頭也沒擡,兀自吃飯。
這時,系統在腦海裏提醒:“宿主,我看到影視上的男人都是送花或者其他禮物,比如說甜食、飾品、或者胭脂粉黛。”
容景眸光微閃,忽視了那個聽不懂的詞彙,表情若有所思。
像是有什麽主意,對她說了聲“等會回來”,便轉身飛入黑夜中。
姜糖:“?”
她不解地歪了歪頭,他從來沒有晚上離開過。
再次踏入廂房時,容景不知從哪裏搗鼓來一堆東西,從儲物袋中一個個掏出來,放到桌子上。
一枝粉白杏花,南瓜形狀的胭脂盒,嵌着明珠的耳墜,桂花糕……
令人眼花缭亂的物品一一成列,姜糖目瞪口呆:“你幹嘛?”
“送你的。”他俯身,近乎溫柔地撫了撫她的腦袋,“喜歡嗎?”
姜糖抿唇,扭捏道:“喜歡。”
聲音很小,但他就是一下子聽見了。
容景帶着誘哄的語氣道:“別不搭理我。”
姜糖看着他幾乎少見的表情,或許是紗燈的光太過柔和,竟讓他的神色柔軟得不可思議。
兩人的呼吸輕得不可聞,他沉黑的眸光長久地落在她的唇角。
不知是誰的呼吸加重了些。
絲絲縷縷的氣息在浮動的光影下纏繞。
姜糖覺得氣氛有些奇怪,出聲打斷了這種氛圍。
“就因為不理你,送我這麽多禮物?”
“嗯。”容景撐在桌沿的手指斂了斂,逐漸收回視線,像是什麽都沒發生,“這些不算多。”
姜糖古怪地想,這種怎麽像是男人追女人的手段。
根據容景的性格和表現,他向來對人與人的交際關系漠不關心,不是那種會想到主動用禮物讨好別人的人。
除非,有人在幫他出主意。
而與容景關系密切的,就只有一位了。
她大抵猜到是誰,很想問他,又怕被發現她知道了他的秘密,萬一此秘密是不能被外人道出的,可能會對兩人的友誼造成毀滅性的打擊。
忍了忍,最後把好奇的詢問咽回了肚子裏。
第二日一早,姜糖比平日醒得早些。
轉過身子一看,容景的床榻幹幹淨淨整整齊齊,或許已經出門。
屋子的木門和窗子緊閉,幽暗的環境對剛睜開的眼睛格外友好。
每次容景比她早起,動靜極小,從未吵醒過她。
幫她取來飯後,他慣常會出門,忙忙碌碌不知道在做什麽,她不曾問過,也懶得詢問,只猜到是關于聞鏡的事情。
偶爾隔個幾日,容景會陪她出去散心。
蒼嶺山熱氣蒸騰,有一回兩人撐着一把傘閑逛。
她發現他有一個惡趣味,邊走邊拂過路邊的花草樹葉,薅一朵,摘一片,那只手就是閑不下來。
一路慢慢地走,回頭一看,地上鋪滿了慘綠愁紅的痕跡。
她問他:“為什麽喜歡摘花草?”
他懶懶道:“無聊。”
“和我一起散步很無聊?”姜糖故意這樣說。
他頓了下,輕輕地哼了一聲:“你成心這樣想,我也沒辦法。”
她的表情太容易被看透了,黑漆漆的眼珠一動不動地望着他,流露出找茬的意味。
說到底,她也很無聊。
沒事找事,來和他鬥嘴。
姜糖坐在床上,回想那段小插曲,抓了抓淩亂的發絲。
沒了現代的娛樂工具,每天确實顯得很枯燥乏味。如果必須做宅女,怎麽能少了電視和游戲呢?
她遺憾地嘆了一口氣,下床,慢吞吞往門口走去。
手指搭在門把上時,聽到外頭傳來模糊的對話。
系統正在跟容景炫耀:“我的辦法怎麽樣?”
“……”看它這麽嘚瑟,容景不準備附和。
系統笑嘻嘻:“那個女人雖然能看到我,卻不知道我的本事,給她哄得一愣一愣的哈哈。”
這話很不客氣,仿若姜糖像個瞞在鼓裏的傻子。
容景眸光微冷,正要呵斥它。
指尖竄出一道黑煙時,門被驀地撞開。
姜糖收回腳,站在一人一系統面前,氣憤得頭頂冒煙。
“我還沒告狀呢,你倒是把我發現秘密的事告出去了!”
系統背後說人壞話,還被當事人發現了。
這種事放在正常人身上,尴尬得能腳趾摳出個蒼嶺山。
但系統只是一個智能AI,盡管具備喜怒哀樂,太複雜的人類情緒它是不理解的。
一瞬間只想到又說錯話了,容景該不會責怪它吧。
系統餘光瞥了一眼,果然,容景正冷冷地看着它,一雙阒黑的眸子看不清情緒。
但它就是敏銳地感受到了,裏面有一種即将要懲罰它的冷酷感。
它覺得腦門一陣寒涼,鋪天蓋地的危機感襲來,一時竟沒什麽心思理會姜糖。
這都第幾次了?它怎麽就不吸取教訓?
明明曉得姜糖在他心裏的地位,還去取笑她幹什麽!!
系統哆哆嗦嗦:“宿主,我、我程序出錯,才說錯話了!”
他還未給出回應,姜糖便先冷哼一聲:“說出來的話是收不回來的!”
容景應聲,表情陰沉地對着它:“确實。你的嘴巴似乎太多餘了。”
姜糖:“對,還不如縫上算了。”
她張牙舞爪地恐吓它,但在系統眼裏,威脅程度甚至比不上容景的萬分之一。
那個一動不動的身影才是最可怕的!
姜糖不知道在系統心裏,原來自己的威懾力這麽弱,仍舊在努力地吓唬它。
争取讓它吸取個教訓,她也不會真的對它做什麽,畢竟這是容景的所有物。
做了一系列無用功,看到它恐懼的小表情,她很滿意,轉頭朝容景說,“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不瞞着你了。”
“其實我早就發現你你有一個系統,不過不敢告訴你,怕你誤會……”
容景暫時斂了情緒,擡眸時,與方才的神情有極大的反差。
“沒事。”
姜糖清晰地看到他眼裏有縱容之意,似乎不管她做了任何挑戰他底線的事,都可以被諒解或者說是不在乎。
“……”
她一時以為看錯了,再次望過去時,只看見一潭平靜無波般的水眸。
他還記得系統方才的出言不遜,轉而面對,聲線冷冽如碎玉,令人發憷。
“我記得有一個功能,可以交接管轄權。”
控制此系統的是圓臉AI,若是它被換下,一個無能的AI只會被銷毀。
系統後悔得聲淚俱下:“嗚嗚我錯了,我再也不會瞎說了。”
聽到此話,再看到系統的反應,姜糖覺察到可能是一種嚴峻的懲罰,心中糾結萬分:“這是要做什麽?”
希望從心底升騰起來,系統裝得很可憐:“嗚嗚我會被消滅的。”
這麽嚴重?
她捏了捏鼻梁,猶豫着開口:“沒到這地步吧。”
系統眼睛一亮,求生欲迫使它低頭服軟:“我很厲害的,可以做很多事。”
姜糖好奇道:“說說看,你會什麽?”
系統利誘道:“我比其他AI多了個娛樂功能,連接各大世界的網絡,下載千奇百怪的影視、書籍……”
還不等說完,姜糖突然打斷:“等等,影視!?”
系統連忙點頭。
她的眼眸彎彎如月勾,立即倒戈,抓着容景的袖子道:“我原諒它了!”
容景不動聲色地瞥了一眼系統,有些好笑道:“手段不錯。”
系統嗫喏着不作聲。
姜糖搖了搖他的胳膊:“你願意給我玩嗎?”
“有空的時候就行了。”她滿臉期待,生怕他拒絕,軟着聲音開口道,“求求你了。”
“……”容景輕勾着唇,似乎很喜歡她這樣說話的語氣,竟拖延着未出聲。
這下子讓她誤會成他不願意了。
姜糖難受得皺着鼻子,松了松手,垂頭道:“不願意的話,也沒事。”
終究還是她太難為人了。
她打起精神來:“是我要求太多,你別放在心上。”
把手收回去的一瞬間,他握住她的手腕,湊近了看她。
“我有說過不願意嗎?”
他的鼻尖蹭在她的耳廓上,用只有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道:“你喜歡,随你怎麽用。”
雙手垂在腰際,只要輕輕一攬,就能将她擁入懷中。
大抵是近日親密的行為多了,而且容景是女人的模樣,姜糖已經非常不感冒,任何歪曲的想法都沒有。
“你真好。”
容景刻意壓低了聲音:“還有呢?”
他心裏想,做了這麽多,她應該會懂得幾分。
姜糖挽着他的胳膊,親親蜜蜜地開口。
“不愧是我的好姐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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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