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chapter (5)

。”

“你終于呼喚我了,我一直在等待。”那聲音先于魔鬼的形體到達。現身的時候阿加瑞斯單膝跪在她的面前,他俯身溫柔的吻她的手背,“你有什麽吩咐。”

米夏想了想說:“帶我離開這裏。”

阿加瑞斯說:“很抱歉,我做不到——因為我在對抗我的王,所以他禁止我出入地獄。只因你傳喚了,我才能來到這裏。可我無法帶你離開,因為地獄的主人禁止你離開,只有他本人能取消這禁令。”

這也并沒什麽好驚訝的。米夏也只靜靜的說,“這樣啊……”

除了離開這裏她似乎也沒有旁的心願了。後來她就說,“那麽就給我講講你的故事吧,你是魔鬼,為什麽要對抗魔王?”

阿加瑞斯便說:“因我曾愛上一個人類,她是美德的化身,可我對她犯了罪。我違背她的意願在她的靈魂上銘刻了我的印記,我希望她能得到永生。可後來她死了。”

米夏便說:“她既然能永生,為何又死了?”

阿加瑞斯說:“就算是魔鬼也是能被殺死的。她這樣的聖者原本該有不朽的靈魂,縱然死去她也可以回歸耶和華的座前——可我誘騙她選擇了永生,令她失去靈魂。在死亡的那刻她便已湮滅不存。”這麽說的時候他臉上幾乎沒有任何表情,他說,“所以我贖我的罪,永生永世做她曾想令我做的事。我替她愛人類,而我的王在毀滅人類,所以我對抗他。”

米夏臉上的血色幾乎立刻就褪去了,她想起比雷斯曾說過的話。一種無言的恐怖籠罩着她。她辯解說,“可他明明沒有離開過我的身邊……”

阿加瑞斯便無奈的笑起來,“你終究還是太小看魔鬼了。”他便以水池為道具,向她展示人間的慘烈。

米夏看到屍體鋪陳在街道上,發黑腐爛。一息尚存的病人倒在那屍體邊,麻木待死。瘴氣不斷的擴散着,食腐的禿鹫都不落下來啄食,就只有紅眼的烏鴉停落在枯木的樹枝上。黃昏時巨大的紅日降落,夕陽餘晖在渾濁的空氣中扭曲。沉黑的夜色悄無聲息的彌漫,一整個一整個的村落裏不亮起一盞燈。黑洞洞的死寂籠罩着整個大地。

在尚還繁華的城市裏,城門緊緊的閉鎖着,外間的人堆積在城牆邊想要攀援進去,可城門裏的人用刀劍的弓弩對抗他們。惡魔的軍團在城外擄掠。城內的僧侶和煉金術士張開巨大的屏障保護城池,以城外之人為誘餌,祈禱惡魔飽食後離去。米夏看到有女人被惡魔侵犯至死去,男人舉着鐵制的十字架慌亂的哀求和祈禱,直到最後那截舉着十字架的手臂成為他的墓碑。

仿佛有無數冤魂的手臂在拖拽她,米夏望着這景象,原本已麻木的內心被血淋淋的推開。她張開嘴,卻說不出話。到後來她用力的抱緊手臂跪倒在地上,她用指甲将手臂劃爛,強迫自己注視着她的罪孽。

阿加瑞斯眼睛裏便流露出憐憫,他便安慰她,給他看另外的景象,“他無需親自去做。他的意志便是地獄的律法,只要他心中對人類還懷有怨恨,便有無數惡魔去替他報複。不過我想,人類付出的代價已經足夠了,他也是時候該消氣了。雷羅曼諾正在進宮以撒,想要開啓地獄之門,将惡魔驅逐回去。拜占庭在協助他,歐洲也在對抗。”

米夏輕聲問道:“惡魔也是能殺死的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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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加瑞斯說:“是啊。”他便向她演示,在地面上繪制法陣,“這便是‘野火’的原型——地獄熔岩的提取密語。我曾被三度丢入熔岩湖,才能制成這樣的武器,勉強能令人類對抗惡魔。‘野火’的威力雖然比不上地獄熔岩,也足夠殺死大部分惡魔。”他又說,“可魔神與惡魔不同,是自在永在,不會湮滅的。”他便對米夏說,“你不要指望野火能傷害到我的王,”他凝視這米夏的面龐,悲憫的說,“何況你腹中孕育着他的孩子,你不該傷害你孩子的父親。”

她脆弱的精神終于再也無法支撐,那雙黑瞳子裏暗淡的光芒在一瞬間散盡了。

她說:“嗯……我明白了。你可以離開了。”

梅伊就在這個瞬間暴怒的出現,伴随着傾瀉而下的閃電和噴湧而出的烈焰。阿加瑞斯立刻便被吞噬,米夏就自背後抱住了梅伊,感受到他身體的僵硬。她便輕輕的懇求他,“讓他走吧,我發誓再不試圖逃跑了。”

65

梅伊便抱米夏回寝殿。

這宮殿高而空曠,紅日的光芒自高聳的水晶窗外落進來,整個房屋都帶着餘晖般溫暖有靜默的色彩。

梅伊撕她的衣服時米夏握住了他的手,她說:“梅伊,我想和你談談。”

梅伊眼眸裏有铄金的光芒,熾熱傲慢,帶了些被背叛的憤怒,他說:“我們可以一邊做一邊說。”

米夏感到倦怠,她放棄了反抗,只不解的質問:“這種事就真的這麽令人沉迷嗎?我以為我們已經做得夠多,多到讓人惡心了。”

“那又怎麽樣呢?”梅伊嘲諷的笑着,“你還能拿出些什麽旁的東西來給我嗎?”

米夏說:“我不知道。曾經我想把一切我有的都給你,只要你想要就算我沒有,也會努力去賺取了好給你……不過讨論過去有什麽意義?”

“是啊,有什麽意義?”梅伊附和着。他曾對米夏承認他的過去,承認他一度為人——哪怕讓他一直僞裝下去也是可以的,他只想要和米夏重新來過的機會。可米夏拒絕了。她就是想要去見那個檢察官,她對他已不存愛意和憐憫。他們的過去還剩下什麽?他就說,“你可以說點別的,譬如向我解釋,為什麽阿加瑞斯會出現在我的庭院裏。”

這麽說的時候他便要硬闖進來,米夏後退着說:“梅伊,你不能這麽粗暴。”他似笑非笑的望着她,可這目光似乎已不能刺疼她。她甚至都無法僞裝出感情來,就那麽平淡的說,“我有孩子了。”

“孩子?”短暫的怔愣之後梅伊又笑起來,“那又怎麽樣?”

米夏說:“是你的……是我們的孩子,梅伊。”

梅伊越發笑她的天真,仍舊問,“那又怎麽樣?”他捏住她的下巴強迫她擡起頭望着他,他眼睛裏只有戾氣而沒有喜悅,“想到你肚子裏懷着另一個人我就恨不能将他剖出來撕碎。可不行,那會很疼,你根本就受不了。我只能讓他繼續待在那裏,任由他吸取你的血肉長大、成形,然後出生。我對他只有嫉恨和厭惡,米夏,他能活着只不過是因為我不忍傷害你。這已經是我對他最大程度的慈悲了。”

米夏睜大了眼睛望着他,像是在看一個魔鬼——然而就算他是一個魔鬼她也不能理解這種心态,這簡直太惡心,太變态了。

她甚至想不出反駁的理由,就只能呢喃着,“可他是你的孩子……”後來她終于抓住了什麽一般,忙說給他聽,“他身上流着一半我的血,就算這樣,你也不能愛他嗎?”

“你究竟在想什麽啊?”梅伊笑着,“他是一個魔鬼啊。難道至今你還不明白魔鬼的本性嗎?魔鬼生來便自私、貪婪、殘忍,他也不會例外。而且他還會繼承我的力量和位階,他會不停的挑戰我,想要取代我。他與我不同,他吞你的血肉長大,天生就不會對你抱有慈悲。如果傷害你便能挾持我,他不會有任何的心軟。米夏,你肚子裏的是個小魔鬼啊……難道你以為自己能生下一個像你一樣的人類?”

淚水聚集在米夏暗淡的眸子裏,映着紅日的輝光,她脆弱又固執的說:“我會将他教養好的。”

梅伊便俯身親吻她的脖頸,他輕聲道:“真是久違的論調啊……我還以為你已得到教訓,變得稍微聰明一點了呢。”

米夏想,是啊,她為什麽就不能變聰明點。你看她面前就是她失敗的證據,這一次教訓還不夠嗎?她竟還打算生下另一個魔鬼。

梅伊便将她推倒,“這便是你想跟我談的話嗎?如果沒有旁的,我們就開始吧。”

米夏說:“還有。”事實上她壓根不想跟他讨論孩子,這孩子就只是強_暴的産物她不可能真心期待他。可她已不明白自己究竟還有什麽能打動梅伊。

米夏焦躁的在腦中搜尋,後來她便溫順的向他打開身體,跪在他的身前親吻他,說:“梅伊,我求你,不要再令我活在罪惡和愧疚裏。你若對我還有一點愛與憐憫,就請不要再報複人類了。我不清楚他們曾對你做過些什麽,可是我喚醒了你才造成如今的結果。你對他們所犯的每一份罪都歸在我的身上,這已足夠令我永世生活在煉獄的煎熬裏。我懇求你……停下來吧。”

她的親吻令他顫抖,可他又感到無言的難過——你看這麽久這麽久之後她終于肯再主動親吻他,卻是因他對旁人的殘酷。那麽他對她的愛,他對她犯的罪究竟都算些什麽呢?

他無法不因此恨米夏,哪怕她呼喚阿加瑞斯來,意圖逃離他的身旁,他都沒有這麽生氣。

他說:“僅憑這些你就想讓我原諒他們嗎?米夏,人類在你心中的分量究竟有多重,你能為他們做到那一步呢?展現給我看,若你獻上的足以打動我,我便聽你的請求。”

米夏跪在他的面前,她的腦海中完全沒有答案。她只盲目的問,“你對人類究竟有多少怨恨?”

梅伊半眯起眼睛望着她,“很多,但我不想告訴你。”她過于靠近了,而他已很久不曾得到過她的回應。縱然此刻怨恨着他,他也沒辦法克制住沖動。身體微微的發熱,他就俯身啄她的耳垂,說,“不過我可以提示你,你是能救他們的。”

只要想到那景象米夏便無法不痛苦,她心裏什麽意氣與驕傲都不存,就只煎熬。她害怕自己讨好不了梅伊,也許梅伊還會再給她機會,然而她耽擱的每一天,都可能會有成千上萬的人死去——她憎恨自己當初為什麽要喚醒魔王,比雷斯明明提醒過她。究竟是什麽讓她盲目的自信,以為自己能令魔王改變啊。

米夏試探着親吻梅伊的嘴唇,可她壓根就不明白這究竟有沒有取悅他。她忐忑的停下來打量他,只看到他熾熱如火的眸子,米夏手腳都不知該往哪裏放——她一直都在被迫接受,壓根不明白流程該是什麽樣子的。可她必須得繼續下去。

她便主動坐到他腿上去,捧住他的臉,再一次湊上前親他。過了一會兒她想,也許得進行下一步了,是耳朵,還是脖頸?可她根本就無法思考——誰能在這樣的罪孽中思考,她心急如焚。只腦中空白的親着他,不知不覺中呼吸都帶了哭腔。

這個時候她感到梅伊在撫摸她的腿和脊背,可她不太明白他是什麽意思。她就輕輕的挪動,碰觸到下面的東西時她腿上便一抖,幾乎要支撐不住。梅伊悶悶的低哼了一聲,用力将她抱進了懷裏,壓倒在床上。他的眼睛裏仿佛有一只野獸,呼吸粗重的響在她的耳邊。他見米夏在發愣,身體如火燎般熾熱難受,心底裏卻一點點冷透了——她就只是在讨好她而已,她撩撥他卻不含半分愛慕和欲望。甚至連技巧都是拙劣的。可他竟連這些都抗拒不了,因為他想要她想要得發瘋,他永遠都無法從她身上感到滿足。

梅伊說:“抱住我。”米夏忙伸手抱住他的脊背,他閉上眼睛不看她的目光。靜默了很久之後,他溫柔低啞的在她耳邊說:“我愛你。”他想,如果米夏回應他他便讓她過關。哪怕是欺騙他也不要緊。他想要聽她說同樣的話,那才是他想從她身上得到的。你看他都已經暗示到這一步了——

可他就只得到長久的靜默。

後來他就放棄了,心底仿佛流淌着冰的河流。就只有身體的熱度無法降下去,然而這種欲望他就一定要在她身上才能得到滿足嗎?

他放開了米夏,好整以暇的坐了起來。米夏仿佛到此刻才從那震動中回過神來,她翻身起來。那胴體在陽光下有美麗的曲線,翻動時亦極柔美誘人,梅伊只用餘光瞟見,心裏便越恨她——是的,縱然只是這麽本能低下的欲望他也只能在她身上得到滿足,因為他已見過自己最想要的,再無法将就旁人了。

米夏仿佛知道自己搞砸了什麽,她再度靠過來親吻他,說,“梅伊,我……”

梅伊打斷了他的話,他慵懶的坐在哪裏,指了指自己的下面,長睫下金眸帶着輕佻又妖冶的光,說:“自己坐上來。”

米夏的身體微微發抖,可她還是溫順的扶着他,緩緩的坐了上去。這姿勢無意是有些艱難的。縱然連委屈的感覺都消失了,眼睛裏還是本能的濕潤起來。梅伊便挑着她的下巴,問道:“你剛剛想說什麽?”

米夏垂着睫毛,黑眸裏含一片明光。她因異物而喘息,可那語調确實平靜無波。她捧着他的臉,吻他的額頭,輕輕的說,“我愛你,梅伊。”

有那麽短暫的凝滞無聲。片刻後梅伊笑了起來——他以為他會欣喜若狂,他以為他能自欺欺人。可事實不是這樣的,他只感到無以言語的痛恨和悲哀,他甚至寧肯她不曾說過。你瞧她甚至故意蓋住他的目光,不教他看到她的面容。可他還是那麽輕易就聽出來了。她只是騙他的。

他只用飽含欲望的低啞嗓音回答她,“嗯……自己動。”

縱然米夏完全不再狀态,這場性_愛依舊超越了以往每一次他體驗過的。梅伊全程壓抑克制着,可到最後還是沒忍住将她壓倒,吻遍她的全身,而後激烈的索取。

自始至終米夏都在迎合他,她甚至強迫自己清醒——有好幾次梅伊都想要故意做到她昏厥過去。可他知道她在等什麽。他終于還是停了下來。抱着她哄她入睡時,米夏蹭到他的懷裏,兔子一樣将手抱在胸前仰望着他。後來她終于還是問了,“……可以嗎?”

她就連這麽片刻溫暖都不肯給他。

梅伊就帶了些嘲笑回望着她,“你真以為自己的身體這麽昂貴嗎?明明就已經被我用過很多次了,究竟是什麽讓你保持着這麽盲目的自信?”

他以為米夏會憤怒或者震驚或者無措,可事實上她幾乎什麽反應都沒有。她就只是靜靜的躺在那裏,好一會兒之後才說:“……這樣啊。”他的心髒驟然就縮起來,他忽然明白自己也許做錯了很重要的事。可他不明白錯在哪裏,在這麽久之後他再一次想要聽米夏的教誨——他發誓只要她指責他他一定會改的,他絕不再犯。

可米夏就只是問:“如果我壞掉了,再不能用了。那麽這一次會不會能稍微有些價值?”

他聽出她話中威脅的意味——那愧疚驟然消散。梅伊忽然就想笑,他想,她究竟是愚蠢到什麽程度才會在這種時候反過來威脅他啊。

他便說:“如果你壞掉了,我就把你做成玩偶。然後把整個世界清洗幹淨,做我們玩樂的場所。我保證一個人類都不會留下來……”他撫摸她的臉頰,輕輕笑着安慰她,“不過不要擔心,你不會壞掉的。你瞧你都能懷上魔鬼的孩子,難道還以為自己依舊是脆弱的人類嗎?”他握住她的手,咬住,直至鮮血染紅他的唇角,而後便給她看,“你将永生永世無法逃離我的身邊。”

那傷痕已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了。至此米夏才終于有所回應,淚水從她眼中滑落。她抱住那只手将身體蜷作小小的圓,在那只有她一個人的封閉空間裏,用盡全身力氣,壓抑着哭泣了起來。

66

落日的餘晖普照大地。

梅伊站在柱廊前望着庭院,鮮紅的薔薇花大簇大簇的開滿,它們茂盛的藤蔓生成棘刺的繩索纏繞一切它們能攀附的東西。這地獄的花朵有種頑強的生命力,只要沾土它們便能紮根生長。若非徹底連根拔除以火焚燒,是不能除盡的。

身後傳來輕微的開門聲,梅伊才微微動了一動。片刻後他問:“她怎麽樣?”

卡羅下意識的縮了一縮,說:“很平靜,沒什麽異常的。”她很害怕梅伊,可過了一會兒又覺得真心不說不行了。見梅伊還站在那裏,一副不知該去哪裏的模樣,就鼓起勇氣說:“其實她還是愛你的。”

梅伊只默不作聲,他眼眸裏有迷茫的光,似乎在聽又似乎根本沒有聽。

卡羅說:“她其實是個很烈性的姑娘。我聽人……呃,就是那些幽靈啦,他們說在夏宮她把美第奇打得頭破血流。不是我說啊,你做的事比美第奇還要過分,她都沒想過要揍你……”她偷偷的擡眼看梅伊,見他毫無反應,才稍稍松了口氣。

她正斟酌着該怎麽繼續說下去,就聽梅伊問:“你也是個人類,你就不恨我嗎?”

卡羅思索了好一會兒,才隐約猜想他也許是在問人間發生的事。她迷糊了一會兒,還是回答:“大概因為我是個女巫的關系吧。我的父母是被人類殺死的,我也差點被人類燒死,後來又被淩虐而死……重要的是我都已經死了啊。”過了一會兒她又沮喪的說,“好吧我不知道,過去我曾是人類,不過那都是過去了,所以就不知道該說什麽了吧。”想起雷她又有些難過,就補充,“不過她跟我不一樣……反倒是你為什麽不答應她?如果我有這樣的機會,可以送這麽大的人情給我喜歡的人,我絕對會高興得發瘋。不對——只要他向我要求些什麽,我就已經要高興瘋了。這必須得答應啊。你不是不知道該怎麽讨好她嗎,她都說得這麽清楚了。”

梅伊就說:“可是那些曾經對你作惡的人,你就不想讓他們付出代價嗎?”

可在卡羅回答之前他就先想起來,他曾經問過卡羅這個問題。他就說:“算了,不用回答。”

——卡羅終究還是人類。人類和魔鬼對待複仇的态度是不同的。他也并不打算改變初衷。

卡羅又嘆氣,她不解的說:“你們魔鬼真是很奇怪啊,又想被人愛,又不肯去迎合人……我就打個不雅的比方啊,你看在人類的世界,如果你想要買一條項鏈,你就得付錢去買。而不是一面搶老板的錢一面怨恨他:你怎麽還敢反抗,你怎麽還不把項鏈給我,你是故意吊我胃口我要揍你!”她說着就撓了撓頭,“好吧……真這樣老板絕對就吓得什麽都給你了。這個比方不太對……我換一個,假設你想讓一個姑娘陪你上床……”這次都不用說她就揪着頭發撞牆去了,“好的我懂了,在魔鬼的世界你們想要什麽都可以用搶的,分文不付的得到,所以就沒有想要什麽就得先付賬的概念。不過其實你明白我的意思吧……你看你想要的東西又珍貴又易碎,主動權又完全掌握在別人手裏,你能有這麽多時間和手段去折磨她,為什麽就不能多花些耐心好好的奉承她呢?”她覺得自己簡直太不怕死了,說上瘾來居然還不想停了,“你看我這麽啰嗦,你煩得都想掐死我了,也還是能耐着性子聽我廢話。她是你心愛的人啊,你讨好她不是應該的嗎?”

說完了她就噤聲後退,随時準備逃進屋裏去。可梅伊居然沒有發火,他只是低着頭,茫然又疲倦的說,“我想要的東西她已經沒有了……她給別人了。”

“呃……啊……”卡羅犯了一會兒糊塗,終于明白過來,“這樣啊……還是那句話,你們魔鬼真是奇怪啊,你看你們一個個的都這麽善變,上午才得到這個姑娘,下午就又在追求另一個了。可怎麽一提到人類,你們就覺得他們必定會忠貞不渝,至死不變呢?”縱然是魔王,可梅伊委屈茫然的模樣分明就是個美好的人類少年,她膽子不覺就放大了,跟他說,“你看你就只不過是遇到了一個情敵啊,這不是你們最擅長的事嗎?把她搶過來,讓她忘了那個男人愛上你,就這麽簡單啊。”

“可她不肯忘……”梅伊說,“我給過她機會,可她非要去找那個檢察官。她甚至不願意再将我撿回去。”

卡羅就試探着問,“那麽在此之前,你沒有對她做過壞事,惹她生氣過吧?”

梅伊煩亂的說:“我不知道。”

卡羅就有些不敢惹他,過了一會兒她說:“愛這種東西其實也沒什麽特別的,會從無到有的産生,當然也會從有到無的消磨掉。不管是得到,還是維護,都需要花費無數的耐心和溫柔。有的時候連人類都會想,真的值得嗎?可你就是那麽想要,而這又是唯一的方法,又能怎麽辦啊?所以耐心些吧,等待雖然痛苦,可得到的幸福足以彌補一切。”

梅伊說:“可我根本就得不到,不管花費多少力氣……”

“于是你就去搶奪一定能得到,還不用太費精力的東西。然後呢,你快樂嗎?”

梅伊只是默不作聲——快樂。他必須得說得到的時候非常的快樂,可那快樂也是虛幻而短暫的,随之到來的痛苦卻有十倍,百倍。而且那快樂越來越短暫,痛苦卻越來越漫長。到如今他已分辨不清,擁抱她究竟是快樂的還是痛苦的了。

卡羅就又說:“而且你為什麽會以為自己得不到啊。雖然這麽說有些混蛋……但你看她都懷孕了。靠孩子留住男人不靠譜,但靠孩子留住女人那簡直就十拿九穩。如果你真的不明白該怎麽讨好她,那就去讨好她的孩子啊。每天溫柔的聽一聽胎音,陪着她慢慢的散步,跟她一起給孩子取名字,準備很多孩子的衣服玩具——表現出你對這個孩子的期待啊。等孩子出生後那就更容易了,只要孩子半夜哭了你主動爬起來去抱,她絕對二話不說就愛上你了……”

梅伊說:“他不會哭,他是個小魔鬼。”

“你怎麽這麽死腦筋啊!”卡羅都要無語了,“你也是個魔鬼啊,你還是魔王呢,連個小魔鬼都收拾不了?你讓他半夜哭,他就必須半夜哭!反正米夏是人類,她又不知道小魔鬼不會哭。”

梅伊便說:“魔鬼是沒有眼淚的。”他望着遠方,淡漠得幾乎沒有表情,“魔鬼是為享樂而生,哭不出來的。”

他說得很平靜,卡羅卻不知為什麽驟然就難過得說不出話來。好久之後她才又打起精神來,做總結陳詞,“總之女人最無法抗拒對孩子表現出愛心的男人了。下一次試試我的辦法吧,再糟糕也比你們現在這樣強不是?”

梅伊并不懷抱希望。他覺得卡羅說的話簡直蠢透了,若他有把柄要挾米夏,她都不肯愛他。他又怎麽可能在她得償所願後得到她?

可卡羅重新點燃了他心裏的渴望和期待。他不由就想,也許他可以試一試——反正就算行不通,他也可以随時再反悔。他固然恨惱人類在他身上所玩弄的手段,但報複到什麽程度卻只看他的心情。現在收手也未嘗不可。只是尚未毀滅梵蒂岡,他略微覺得不甘心。

他便決定再等一天,他會親自降臨梵蒂岡摧毀那曾冒犯他的聖城,然後他就結束他的報複。

決定了他便要動身,可這時房門輕輕的被敲響了。

那聲音沉悶又微弱的響着,他聽了卻覺的響在心口那麽清晰。這宮殿他只允許一個人進入,那便是米夏。這還是她第一次主動來找她。他靜靜的平複心跳,調整表情好面對她,然後他打開了房門。

果然是米夏站在那裏。她似乎好好的打扮過了,漆黑的頭發盤起,別上小巧的花冠。她頭一次穿戴他為她準備的禮裙,将光滑的肩頭和雪白的胸脯露出,佩戴着珍珠的項鏈。絲綢掐褶的薔薇花蔓延在柔順的裙擺上,可她不肯穿那雙水晶的高跟鞋,只赤着腳踩在地毯上。那腳背也是雪白小巧的。她臉色依舊很憔悴,只眼睛黑珍珠一般溫潤,正凝望着他。

梅伊竟不知該怎麽與她打招呼,她的平靜讓他微微感到不安。他想這是不正常的,她應該憎恨他,你看他才對她說了那麽過分的話。但米夏卻仿佛壓根沒有注意到他的窘迫和畏縮。她就只是很平淡的望着他,說:“我想出去走走。”

梅伊便問:“去哪裏?”

米夏說:“哪裏都好,挑一個你喜歡的地方吧。”

梅伊驟然意識到她是在邀請他同往,他忙就說,“哪裏都可以!”

米夏就耐心的想了想。過了一會兒她說,“那麽就去海邊吧。”

梅伊便帶她去加利利海。那海極清澈,幾乎與天同色。海邊便是沙漠,上面生着高大的椰棗樹。他們就在椰棗樹蒲團般大小的陰影下并肩而坐,他稍微動一下胳膊就能碰觸到她。

米夏就看着海,說:“這裏跟我家鄉的海不一樣。”

梅伊說:“你的家鄉在哪裏?”

米夏就指着東方說,“從這裏還要往東,跨過一整個沙漠,然後是一座高原,順着那高原上發源的最長的河流一直往東,到達盡頭入海處,哪裏的城市就是我的家了。”過了一會兒她又問道,“你和耶和華都宣稱是世界之王,那裏也在你的治下嗎?”

梅伊就老老實實的說:“不在,那裏隸屬另一個世界。不過令我和那裏的神作戰,我必能戰勝他。”

米夏說:“不一定哦。”

梅伊就眯了眼睛望她,“你想逃到東方去?”

米夏搖了搖頭,她說:“你不能在西方做了惡,不去解決它便逃到東方去。我的父母不曾這麽教過我。”她說,“我就只是想和你說說我的家鄉罷了,你瞧這麽久了,我都沒和你提起過。”

這平淡的交談已是久違,梅伊必得好好的回味,才能找回當初的感覺。他就問米夏,“你的家鄉是什麽樣的?”

米夏仔細的想了想,說:“靠海,很繁華,有來自世界各地的商人和貨物,建築也彙聚東西方的風格。夜晚燈光璀璨如白晝,人們都稱它不夜城……”過了一會兒她又誠實的笑,“具體我也不太記得了,我離開時只有16歲,而且一直在上學。因為父親的關系,還在歐洲住了三年。我都沒有好好的在那裏逛過。”她就跟他說旁的,“我轉過很多次學,幾乎沒有什麽朋友,一直都是獨來獨往的。所以我一直都希望你能有很多朋友,就好像替我實現了另一個夢想。”

梅伊說:“我治下有無數臣民。”

“是啊……”米夏說,“我希望你有朋友,卻忘了你是不需要朋友的。”

後來她就沒什麽話說了,梅伊便有些後悔,他想也許他該順着她些,難得他們又能像這樣坐在一起了。

他就試探着說:“也許……也許我們的孩子可以。你……我們可以送他去上學,讓他交很多朋友。”

米夏就有些驚詫的望着他,過了一會兒她垂眸說:“哦……我還以為你不喜歡他。”

梅伊說:“是很不喜歡。他會分去你很多精力,而且小的時候他看上去會很讨人喜歡。哪怕他超級煩人,心眼兒又壞,你也會覺得他很聰明可愛。他是我的小情敵。不過送到學校去就不要緊了。而且他會很快長大,那個時候又邪惡又不可愛了,你也就沒那麽喜歡他了。”

米夏說:“也許他是個女孩子。”

梅伊說:“是兒子,我知道……”

米夏就伸出手去,對他說:“過來,我抱抱你。”

他心口就劇烈跳起來,腦子裏都有些嗡嗡的響。他小心的靠過去,可他太大了,米夏坐着根本就沒法抱他。那姿勢極尴尬,她抱了一下便要推他回去,他忙就又變小。他能感到米夏片刻的僵硬,但她很快就垂下頭來輕輕的親吻他的頭發。他回身反抱住她,迫不及待的變回去将她壓倒。但米夏只單手抵住他的胸,說:“就只有這一次,別這樣,梅伊。”

他便悶聲坐回去——很奇怪,縱然被拒絕了很難過,可他半點都不生氣。就只是稍微有些失落罷了。好一會兒之後他又想起米夏曾教導過他的,便說:“對不起,我總是控制不住自己。”

米夏愣了一會兒,別開頭去,說:“哦。”她的心情顯然已被破壞掉了,梅伊感到懊惱,他焦躁的交握雙手,思索彌補的辦法。片刻後他突兀的問她:“你想要什麽?”

米夏沒有做聲。梅伊就說,“什麽都可以,只要你說,我什麽都為你做。我發誓。你不要生氣了。”

米夏依舊不看她,她只沉默着,伸出手來揉他的頭發。他動也不敢動,後來米夏就下意識的來摸他的耳朵。他忙湊過去,可米夏猶豫着停下了。他微微有些失望,他喜歡她手指擦過他耳廓的感覺,在以前米夏揉他的耳廓就像逗弄一條小狗,眼睛裏滿滿都是笑意。

可這似乎也無法責怪米夏,因為他總是因為一丁點而身體的接觸便要發_情。

但米夏最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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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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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