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中秋

這一頓飯結束後，兩人離開了唐沁家。

顧謹見謝辰陽狀态不是很好，跟着他回了他家。

一進家門，謝辰陽就将人擁住，将頭放在她肩膀上，整個人看起來累極了。

就這麽站了一會，顧謹實在承受不住他的重量了，拍拍他的後背：“我們到沙發那邊去好不好？”

謝辰陽站起身來，疲憊的往沙發走去。

坐下來後又像個孩子一樣靠着顧謹，不留一點空隙，閉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麽。

顧謹想和他聊聊天，便說：“我怎麽看不出來，你還是個好孩子呢。”

但是顧謹其實知道，他确實稱得上是個好孩子。雖然這人在外人面前老是冷着一張臉，拒人于千裏之外，但是內心熱血得很，也很會照顧人。

“你想聽聽我小時候的事嗎？”

“想。”

“在我爸記憶裏，我是個乖孩子。在他面前，我确實是，因為那時候我覺得只要我乖，他回來的次數就會多一點，能多陪陪我。”

“可是我不是，我以前經常逃課，成績上了中學後就不好了。我那時候不想回家，我就說謊騙我媽，說我和同學在外面學習，其實不是在打球就是在網吧，根本沒去學習。但是這些他都不知道。我以前還打架，把人打住院了，你說這樣的我，是好人嗎？”

顧謹聽着一陣心酸，仿佛能親眼見到那個孤零零等在門外，期盼父親回家的小男孩。還有那個企圖用叛逆來獲得關注的男生。

心疼極了。

“可是沒有他我也活得挺好的，我媽費盡心思照顧我，我有幾個要好的兄弟，我有我自己的理想。”

顧謹順着他的背，溫聲說：“你現在還有我。”

沉默了許久，然後聽到他問：“你會一直陪着我嗎？”

顧謹堅定而有力的答複他：“我會的。”

我雖然不能體會你以前感受過的孤獨，與那些等待的每一分每一秒，但是未來的日子，我願意一直陪着你，讓你不再等候。

顧謹想，每個人也許都有不完美的童年，但是我們不會因為這些不完美就長不大，相反的，我們能從這些不完美裏汲取力量，不斷成長。

她繼續說：“我相信謝叔叔也一樣，只是我們陪伴的方式不同，他用他的方式在默默愛着你不是嗎？你不能否認那份愛的存在。”

謝辰陽沒說話。

“你們永遠是這個世界上最親近的人，我看得出來，謝叔叔一直想彌補，但是謝叔叔和你一樣，不善于表達自己，你給他個機會，也給你自己一個機會好不好？”

“我雖然沒有見過你媽媽，但我相信她肯定是個溫柔的人，她一定也希望你和謝叔叔能好好相處。”

過了一會，顧謹才聽到他低低嗯了一聲，然後再沒了聲息。

顧謹輕輕推了推他，才發現他已經睡着了，呼吸平穩。

但是不能就這樣睡了啊，顧謹拍了他一下：“謝辰陽，我們回床上去睡。”

謝辰陽雙手環住她的腰，咕哝着說：“再坐一會。”

“再坐一會我就走了。”

謝辰陽語氣委屈，撒嬌着留她：“不要走。”

顧謹沒辦法：“那你回卧室去睡。”

“好。”

但是一進卧室他就要去洗澡，顧謹等他洗好也收拾了自己。

謝辰陽卧室沒有梳妝臺，顧謹只能把自己的東西都放在衛生間，看着盥洗臺上面自己的一堆護膚品化妝品，顧謹想，這離同居也差不到哪裏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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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面幾天兩人都開始各自忙碌了起來，偶爾見一兩面。

顧謹的方案也已經落地，只需要耐心等着中秋節的到來。

離中秋還有最後一天。

顧謹其實已經緊張得不行，雖然位置都訂滿了，該有的收益也差不多能定下來。但是顧謹更看重的是客戶的體驗以及後續客戶的跟蹤。

吳經理誇她：“我來千遇那麽久，過了那麽多個中秋節，這是最快訂滿的一次，而且每桌訂的菜對比前幾次利潤多了不少，做得不錯。”

顧謹面上維持冷靜，“不到最後一刻，誰也不知道結果。”

中秋當天沒出什麽大事，但小事還是避免不了。

顧客挑剔的點別具一格，原因是他們從衆多主題中選了個古風的，那牆上挂了幾副山水畫，而顧客稱，他們家的老人屬火，和畫裏的水相克。

這件事本就虛妄，按照顧客的意見，酒店把畫撤下來就好。

可是顧客就覺得自己是花了錢的，現在卻享受不到相應的服務和環境，硬是要讨個說話。

其中有個大腹便便的男人非常不講道理，不僅說話大聲，态度惡劣，而且還在餐廳中吵鬧，引得其他包間的客人也心生不滿。

大家都知道這客人是單純沒事找事，可是當下卻不是讨論對錯的節點，重要的是恢複餐廳秩序。

顧謹已經好幾年沒在家過過中秋節了，今天本打算早點結束，自己也能早點回去吃飯的。姜文清和顧盛南兩人都在家裏等着她，可是一時半會怕是回不去了。

顧謹走到餐廳，見着了鬧事的顧客。

顧客見負責人來了，吵鬧得愈加過分。

顧謹等那人抱怨完才問：“不知道屬火的是哪位老人家？”

包間裏衆人齊齊望過來，有些覺得這男人說得不錯，也是一臉聲讨正義的模樣。有些小輩覺得丢人，紛紛低頭看手機。

顧謹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首位的老人家。

年紀大約80歲，此刻也正看向兩人。

顧謹便走過去，用和善的聲音說：“老人家，我瞧着您神采奕奕，一看就是有福之人。金弱逢火，必見消溶；火弱逢水，必至澆滅；但其實‘火旺得水，方成相濟’，如果只是一昧的把水給撤了，那火太旺必生事端，您看是嗎？”

那男人見顧謹說得頭頭是道，想争辯什麽，但是被老人家給制止了。

老人家說：“你這小女娃還懂這些？”

顧謹當然不懂，都是她十幾分鐘前在網上查的，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說得是不是正确的，但想着唬一唬人應該還是沒問題。

顧謹接話：“自然比不上您見多識廣，但是依我看，這團圓之夜，最重要的就是一家和睦團團圓圓。話說‘水生木，木生火’，我們這邊送您一道用百合蘆筍烹饪的‘天賜玉麒麟’，祝您歲歲平安，年年康健。”

老人家笑得眉眼都開了，叫回鬧事的男人，訓斥：“這中秋節吃個飯也不得安寧，還不回來坐好。”

又眯着眼睛對顧謹說：“小姑娘，麻煩你了啊。”

解決了這個小插曲，顧謹交代好後續的事情，立馬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