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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設抱你親你的是許映白◎

外頭電閃雷鳴,沉悶的砸門聲顯得更加可怖。

言月只穿着一條睡裙,唇上傷口還在隐隐作痛,她從小怕雷雨夜。言月母親談珊琳去世的那天也是這麽一個夜晚。漆黑的回廊,推着擔架急匆匆跑來的穿白衣服的人,劃開天幕的閃電,伴随着轟隆的雷聲,構成了年幼的言月對那個晚上的記憶。

她記得她看到談琳珊在床邊垂下的手,淌下的鮮血,慘白的臉,和再也沒睜開過的眼睛。

那天晚上之後,雷雨夜她總是會害怕,不敢獨處,需要人陪着。

言月的不少朋友都知道,秦聞渡不知道,雷雨天時,他沒注意過言月的不對勁,就算注意到了,他也不會在意。秦聞渡對外人最常評論言月的一句話是:她要什麽沒有?她那脾氣,要什麽也都會自己開口。

秦聞渡平時還算是溫和,只除去喝醉後。他做金融這行,有很多應酬,每次都要喝酒,他酒量并不大,很容易喝醉。

言月呆呆坐在沙發上,宛如剛從混亂的夢境裏醒來,盯着手機屏幕上的通話記錄和那串數字,有一瞬間,她好像甚至都有些分不清,剛才到底是現實,還是在做夢。

她在淩晨一點半的雷暴雨夜,因為害怕,哭着撥了許映白的電話。

電話那邊,男人的聲音依舊平靜冷澈。隔着這麽遠的距離,似乎有種奇異的撫慰感,她纖薄的背脊不再發顫,聲音逐漸趨向平緩。

許映白問她地址。随後說,“等我。”

沒有再多問。

挂斷電話,混亂的思緒平複了些,言月已經開始後悔。

可是,那不是夢,現實沒法撤銷。

一門之隔,再次傳來秦聞渡一聲比一聲高的聲音,“言月,你到底什麽意思?”

“爺爺的壽宴,你一聲不響提前走,我沒和你計較。你還改密碼扔我東西,你膽子大了啊,要分手?你把我當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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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耍公主脾氣是不是也有個限度?”

他的衣物和用品被像垃圾一樣扔在門口,秦聞渡也算是出身高門大戶的公子哥,走到哪裏別人都給他幾分薄面,什麽時候受過這樣的侮辱?

言月不說話,不做聲,蹲在沙發上,默默抱着膝蓋,等着風暴過去。

曾有個朋友評論過言月:看似甜美,其實性格又獨又倔,擰巴起來時,八頭牛也拉不回來,很多人把她的性格理解為小孩子的任性和壞脾氣,秦聞渡也不例外。

不知又過了多久,雨勢沒有半分減小的意思。

門口安靜了會兒,随即,竟然傳來了窸窣的開門聲,随後,門開了。

言月瞳孔陡然睜大。

男人肩膀水淋淋的,單手拎着那個袋子,他一手拿着鑰匙,身上酒氣混着雨水味道一起湧入房中。

言月怎麽也想不到,秦聞渡居然會帶着備用鑰匙。這幢別墅的密碼鎖鑰匙就此一枚,因為平日都是用密碼和指紋解鎖,久而久之,言月自己都忘記了這片鑰匙的存在。她沒想到,秦聞渡居然會把這片鑰匙帶在身上。

秦聞渡順手打開燈,他視力好,一眼看到沙發上的言月,見她穿着單薄,吓得臉蛋慘白,氣頓時也消了一半。他把那個袋子往地上一掼,朝言月走去。

言月第一反應就是跑,秦聞渡比她高大了一圈,人高體長,走過來時極其有壓迫感,随着窗外的雷聲,她身體已經先于大腦行動,不管不顧朝着屋外跑去。

屋外一片漆黑,她陡然撞到了男人堅實的懷裏,随即,鼻尖嗅到了一股淺淡的香,那不是任香水的味道,居然和她十六歲的記憶裏所差無幾。

許映白打開了回廊的燈。秦聞渡已經從室內追了出來。

兩個男人面對面站着,還沒有感覺到他身上的溫度,言月已經宛如觸電般松開了手,抽身離他很遠。她面色蒼白,垂着眼,肩依舊有些止不住的發抖。

秦聞渡酒醒已經醒了大半,他看向言月,又看向許映白,一時止住了動作。

暴雨夜降溫很快,言月穿着一條薄薄的睡裙,赤腳站在門外,她沒穿鞋就跑了出來,那雙小小的腳藏在睡裙下,邊緣已經被凍得有些發紅。

許映白的視線沒有多在那裏停留,他說,“穿上鞋。”

室內燈火通明,言月喝了一點熱水,平複了很多。

半夜被叫醒,冒雨開車過來,許映白身上并沒有半分被吵醒的焦躁,他整個人,從頭到尾,依舊是妥帖而冷致的。

言月穿好了鞋襪,去卧室換衣服,客廳只剩下兩個男人。

“許公子,您這是什麽意思?”秦聞渡緩緩說,“這是我和我的未婚妻的家務事。”

秦聞渡知道自家和許家的差別,秦志鴻在他耳邊提點過許多次,秦聞渡也不是意氣用事的人。

許映白對外人的态度,到底是冷漠還是輕慢,說不清到底哪個成分多一些,多年前,他還是個少年時便如此,許映白從來都沒有正眼看過他,能入他眼的人,從來都少之又少。

他的态度已經很明顯,他來這裏做什麽,并不需要對秦聞渡通報。

秦聞渡手指不自覺收緊。卧室門吱呀一聲開了,言月換完衣服走出。

窗外雷雨已經漸漸平息,許映白收回落在窗外的視線,看向她。女孩渾身上下完好無損,沒有任何傷口,随着雷雨聲漸小,她情緒也開始趨于平靜緩和。

秦聞渡走過,攬住了言月肩膀,柔聲說,“對不起,寶寶,下次再也不喝了,晚上早點過來陪你。”

“對不起。”言月沒有理會秦聞渡,她垂着眼,看向許映白,唇色依舊有些發白,聲音微啞,“給你添麻煩了。”只要她那時再清醒一分,她是絕對不會打出給許映白的這個電話。

“一點小事。”許映白語氣平靜,和平時大差不離。并沒有再過多詢問她和秦聞渡之間的事情。

不久,許家車燈消失在雨幕裏。

那晚後半夜,許家宅邸書房的燈光一直亮着,不少晚歸客回家時意外看到這抹燈光,都不自覺慢了腳步。這幢宅邸地理位置極佳,有數百年歷史,在栎城老街被劃出的文物保護區範圍內,很少有人知道,這幢宅邸居然是有主人的。按照慣例,将會是是許家子輩娶新婦時的微不足道的聘禮之一。

那個下着暴雨的夜,言月和秦聞渡吵架言月把他物品都扔出去的事情,不知怎麽的,被言高詠知道了,他的電話也随即到來。

“你這大小姐脾氣什麽時候能改改?”言高詠說,“遲早有小秦受不了你的時候。你們訂婚宴就在下個月,都已經定好的事情,你還想怎麽樣?”

言月悶聲說,“你別管,要結婚的是我,我想結就結,不想結就不結。”

“這次不結,那你以後就也別結了。”言高詠說,“秦聞渡你都看不上,你還想找誰?”

“言高詠,你是不是還惦記着我媽的股份。”言月紅着眼,“你放心,我就算要死了,死前也會随便找個男的登記,然後把財産都捐了,你們一分都別想拿到手。”

談珊琳留下的那份巨額遺産目前還都由言家控管,等言月結婚後,才會徹底轉移到她名下。

掐斷電話後,言月繼續往宿舍走,這幾天,瀕臨期末,她又搬回了宿舍住,也好幾天沒再聯系秦聞渡,倒是他,這幾天格外殷勤,給她買禮物,買花,送吃的。

秦:【今天下午沒事,來學校接你出去玩,等我。】

退出短信界面,言月又看到了那天晚上,和許映白那通簡短的通話記錄,忍不住咬住了唇。

她一直認為,許映白高中出國後,再也不會回來了。這幾年他學業一如既往的優秀,事業也無比順遂,還有什麽再回來,甚至回到栎城的道理?

下午,言月和賀丹雪并肩從食堂出來時,賀丹雪挽着她的手,忽然興奮地一戳她,“月月,你看誰來了?”

十字路口的櫻花樹下,高挑的英俊男人抱着一束嬌嫩的玫瑰,格外顯眼。

言月咬着唇,還是沒理他。

秦聞渡這幾天給她發了無數短信,逗趣的,賠不是的,給她買的禮物源源不斷送到宿舍,舍友各個都說她命好,有這麽一個未婚夫。

“好啦,別不理我了。”秦聞渡握着她的手,“小時候,那回夏令營你意外發燒,大晚上我一個人背着你走了幾裏路找醫院。那次,你和我說,你欠我一個願望,我現在拿出來用,讓你和我和好,好不好?”

談珊琳去世那段時間,她生過好幾次大病,身體一直不好,整個人回憶都是時斷時續的,秦聞渡和她提起過不止一次這件事,言高詠等幾人也拿這事出來打趣過。

可能确實如秦聞渡所說,她并不難哄,每次搬出他們童年的事情來,對她都很有效。言月嘴硬心軟,很重感情,她沒有兄弟姐妹,母親早逝,言高詠對她也沒有多少陪伴,只有他,陪着她那麽多年。

他瞧着言月神情已經有所松動,立馬順杆爬,“下午有空嗎?帶你出去玩。”

秦家司機開着車,言月心裏還有氣沒消,板着一張小臉,秦聞渡倒是不介意,他湊近,聲音裏又還帶着笑,“你還是挺厲害的。”

言月不明就裏。

“就因為你一個電話,能讓許映白剛回國,冒雨半夜開幾十公裏過來找你。”秦聞渡把她往自己懷裏拉,“你知道這幾天,有多少飯局等着他?多少人排隊想見他嗎?”

言月實在不想和他吵,她感覺到深深的疲憊。

秦聞渡有用男士香水的習慣,他一直偏好辛辣木質調,現在,他衣領上,散發出一股甜甜的玫瑰暖香。或許因為學藝術,言月嗅覺聽覺都非常靈敏,尤其對于人身上的味道,秦聞渡是她最熟悉的男人,以前言月從沒在他身上聞到過這種尾調的香水。

她心裏劃過一絲異樣,可是,也沒有細想。

少女細細的脖頸白白的,乖順地坐在他身邊,秦聞渡心裏忽然又舒坦了。

秦聞渡把她抱在自己腿上,“下月就是訂婚宴了,你的訂婚禮服和婚紗都已經做好了,今天去試試,高興嗎?”

言月以為是出去玩,聽到是去試禮服,有些掃興,但是也沒表現出來,便嗯了聲。

她實在生得漂亮,小臉蛋白生生的,長睫卷卷翹翹,近處看來更嬌嫩,冷着臉的時候也很有味道,他忍不住想和她溫存一下。

言月卻把他推開了。

“沒心情。”她淡淡說。

“那抱你親你的是許映白,是不是就有心情了?”秦聞渡說。

作者有話說:

那當然确實就有了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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