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所謂水逆,就是人一旦開始倒黴,就跟被詛咒了似的,沒完沒了的倒黴。
我沒想到自己會點兒背到這個地步。
真的沒想到。
一天前,我以回家養病為由和夜蛾校長請了一周的假,棘擔心我,本來也想請兩天假送我回家,被我嚴詞拒絕。他又正好臨時有任務,脫不開身,只能眼巴巴地送我離開,交待我照顧好自己,他完成任務就會馬上過來找我。
啧,真黏人。
唉,時間緊迫,本來打算休息兩天再去的,看來得提前搞定了。
我回到位于東京都米花町的雪見宅。自從雪見櫻的父母去世後,這棟房子就被島津笙人代理出售了,後被侑子買了下來,歸還于雪見櫻名下。
轉校至咒術高專後,我還是第一次回到這裏,長久無人問津,地板和家具上積滿了灰塵,空氣中彌漫一股陳舊的味道。我站在玄關處經歷了一番思想鬥争,終于決定撸起袖子,開始了長達一整個下午的大掃除。
等我筋疲力盡地收拾完睡了一覺醒來後,已是淩晨兩點,正是夜訪仇人的好時機。
月黑風高殺人夜,我套上一件黑色的兜帽短袖,穿上同色的短褲和運動鞋,往口袋裏藏了把彈簧/刀,精神抖擻的出了門。
島津笙人住的地方離這裏大概半個鐘的腳程,路上碰到一只出來覓食的小花貓,還有一個頭上打領帶的醉鬼。
惡小的詛咒随處可見,鬼鬼祟祟地躲在電線杆後、牆角下、趴在樹梢上、垃圾桶蓋上,夜晚是詛咒的狂歡。
離目的地還有二十米左右,我走過拐角,看見一輛停在路口的黑色保時捷,車牌號是「新宿54み4368」,我粗略地掃了一眼,玻璃是防窺的,看不見裏面的情況。
車型看起來很複古的樣子,并不常見。
我心裏驀地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總覺得哪裏怪怪地,想要撤退,迎面卻走過來一個身材高大,相貌冷峻的男人,大夏天的,他卻穿着一身長款的黑色風衣外套,還戴着一頂黑色禮帽。
我忍不住悄悄看了一眼,此時月亮恰好從烏雲後露了出來,月光灑在男人冰冷的銀色長發上,他半張臉藏在棱角鋒利的衣領後,露出一雙狹長陰森的墨綠色眼睛,居高臨下地看了我一眼。
擦身而過的一瞬間,我不寒而栗。
這他媽的——不是琴酒嗎?!
從初中到高中,大學到工作,直到我死掉都還沒完結的那部長篇巨作裏的大反派,黑衣組織(俗稱酒廠)裏唯一認真幹活、愛好找卧底殺卧底的冷血大哥——GIN!
那車裏的就是伏特加了?!
深更半夜的,他倆出現在這裏絕對沒好事,不是偷雞摸狗,就是殺人放火。他們在這裏幹什麽?該不會……島津笙人這家夥?!
凎!
身後的黑色保時捷沒有絲毫發動的動靜。即使看不見,我也能感到有一股森寒的視線死盯着我的後背,冷汗從額角滲出,我假裝若無其事地繼續往前走,這個時候回頭無異于是找死……
“咔噠。”
耳邊突然傳來輕微的聲響,我呆了一下,還沒來得及判斷什麽情況,「轟」地平地驚雷,爆炸火光沖天而起,駭人的熱浪将我整個掀翻,滾燙的溫度燒灼着皮膚,耳朵聽不見任何聲音,身體和頭部重重撞在牆上。
好痛……
昏迷的前一秒,我動了動嘴唇,無聲罵了句Fu*k。
第二天
醒來的時候,外面正是日暮時分。
與我惡劣的心情完全相反。
身上到處都是擦傷和淤傷,雖然脫臼的肩膀已經重新接了回去,看不出來。但是頭部縫了7針,這腦袋上的紗布估計要纏一段時間了。
島津笙人倒是死了個痛快,我這邊證據沒找到就算了,遇上爆炸也算我倒黴。但是居然還被警察懷疑是作案兇手——
“雪見桑,請回答我,昨天夜裏,你為什麽會出現在島津笙人家門口?身上還藏了一柄彈簧/刀?”留着黑色短發的女警官神情嚴肅,語氣卻很平和。
“我回自己家裏看看,也不行麽,”我擡起唇角諷刺地笑了笑,态度很不配合,“怎麽,懷疑我是兇手啊,美女警官。”
“沒有證據,警察不會随便懷疑一般市民,”佐藤警官并沒有被我挑釁,冷靜地說道:“只是有幾個疑惑的地方,想請你配合調查而已。”
“比如?”
“比如你的養父母遭此以外去世,你卻似乎看起來一點都不傷心。”佐藤警官直勾勾地盯着我,一字一句道:“根據我們的調查,你的養父島津笙人前兩天曾去你的學校找過你,結果卻意外跌落山林,受了重傷被救護車送去醫院。”
我挑了挑眉,漫不經心地道:“是啊,他也太不小心了,上了年紀的人腿腳都不太利索,沒辦法。”
“是嗎,那一年前,你因不滿島津笙人替你選擇的就讀學校,在捅傷他之後便離家出走,又作何解釋呢?”佐藤警官劃了下平板的頁面,看了眼屏幕上顯示的資料,面無表情道:“你的動機,單純到令人發指呢。”
“記錄是這麽寫的?”我噗地一聲笑了,擺了擺手,“挺合情合理的啊!”
“雪見桑,他們至少在你雙親離世後收養過你,”站在一旁的男警官神色間隐有憤怒,他冷聲道:“做人要講良心,你年紀小,但也不至于連這個道理都不懂吧?”
“高木!”穿着卡其色警服,體型肥胖的目暮警官出聲喝止,沉聲道:“注意你的言辭。”
良心?
我腦袋「嗡」地一聲,暴怒的火焰在胸口炸了,靈魂深處有個聲音在悲號,雪見櫻向警察苦苦求助的那個夜晚,她是以什麽樣的心情跳下東京灣,又是怎樣在絕望痛苦中死掉的,那飽受折磨的日日夜夜——良心?
“哈哈哈——”
我捂着臉笑了起來,都快喘不過氣了,事情的發展多麽有趣啊。既有趣,又荒誕,滑稽地讓人捧腹大笑。
“哈哈哈——優秀優秀!”我一邊啪啪鼓掌,一邊擦了擦眼角的淚水,“這麽一看,兇手除了我還有誰?那你們還等什麽?直接把我铐回去定罪啊?”
餘光瞥見他們一個個臉色沉重的模樣,我輕輕撫了下胸口,喘了口氣,故作可愛地歪了歪頭,“啊我知道了,警察不會随便懷疑一般市民對不對?”
我慢慢咧開嘴角,有一種惡毒的快意攀上來,浸在眼裏,淬在聲音裏,“因為,你們,沒、有、證、據、嘛——”
【喀啦】
那個瞬間,我似乎又聽見了,千絲鈴崩裂的聲音。
警察們臉色冷然,滿懷憤怒的走後,病房裏一片死寂無聲。
我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眼前的景象萬花筒似的,模糊淩亂,光怪陸離。
發熱的頭腦漸漸冷卻,我無力地将手背覆在眼睛上,讓黑暗降臨。
又遷怒了。
明明不是這三位警官的錯,明明都是合理的懷疑。
本來不是準備把看到黑衣組織的事情告訴他們的麽,結果卻胡亂沖人家發了脾氣,還故意把嫌疑往自己身上引,簡直又蠢又壞……
太糟糕了。
現在後悔已經來不及了。
可是……為什麽?島津笙人不是已經死了嗎,雪見櫻,為什麽你的怨恨,仍然沒有消失呢?
我恨恨地捶了下床,不小心碰到了電視機的開關鍵。
“淩兩點三十五分,帝都銀行行長島津笙人在家中死于爆炸,具體情況警方仍在調查……島津笙人本打算于今年九月參選議員……生前致力于慈善活動,成立「幸福的恩賜」慈善機構……仍不敢相信這令人痛心的噩耗……”
我抄起水杯猛地砸向電視。
噩耗個屁!分明是大快人心!
你們知道什麽?!我抄起枕頭——
“Secretofmyheart從未有所懷疑若是終有一天那渺茫的未來得以實現應該可以将真相緊握Icannotsay并不是現在I」m
手機鈴聲的歌唱,打斷了激烈的情緒。
我盯着來電顯示,不知怎地,手指微微顫抖,竟有些不敢按下接聽鍵。
鈴聲停了下來,很快又再次響起。
我緩緩做了幾個深呼吸,按下了接聽鍵。
“……”“蜜柑?”
少年嗓音清冽溫柔,在耳邊響起,如同仲夏夜之夢。
“棘……”“鲑魚——”
聲音那頭,棘此刻一定是微微笑着的吧。
我屈起雙腿,輕輕将頭靠在膝蓋上,低聲道:“池袋好玩嗎?任務怎麽樣?”
“金槍蛋黃醬海帶海帶生筋子!木魚花……”
“是嗎,不過我聽說那裏有很多好玩的都市傳說,還有各種奇怪的暴力組織,你們要小心點哦不要被卷進麻煩的事情裏了。”
“腌魚子明太子——”
“對了,我聽伊地知說這次有兩個一級咒靈,沒問題吧?”
“鲑魚!”
棘的聲音聽起來元氣輕快,呼在耳朵裏癢癢的。
我閉上眼睛,忽然不知道要說些什麽,只想靜靜地聽一會兒他的呼吸聲。
過了一會兒,手機那頭傳來一聲猶豫地,小聲呼喚,“蜜柑?”
我勾起嘴角,鼻子裏懶洋洋地哼道:“嗯?”
“大芥?”
他聲音清柔,盛着關心和擔憂。
不知為什麽,讓我有一種想哭的沖動。
“吶……棘。”
我咬了咬唇,說出這樣的話,讓我覺得有些羞赧。可是這份心情,此刻我想準确無誤的傳達給他。
“鲑魚?”
“沒什麽,就是……有點想你。”
電話那頭一片安靜,我笑了一聲,低低道:“不,是很想你,非常、非常、想你。”
“你呢?有想我嗎?”
“鲑、鲑魚魚!金槍魚金槍魚金槍魚鲑魚!”
他像一只銜着星星的灰藍山雀,毛絨絨的可愛體型,撲棱撲棱着漂亮的羽翼,在我的心裏飛來飛去。
他驅散了黑暗的寒冷和孤寂,帶來了溫暖和寧靜。
“吶,棘,我有點困了……可以和我說晚安嗎?”
溫柔的嗓音自耳邊傳來。
“睡吧……”
恍然如夢間,我似乎聽到他輕聲說——晚安,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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