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寶貝你再說一遍

第49章 寶貝 你再說一遍。

師父雙手托刀往水不醒跟前走了兩步, 膝蓋突然一曲。

初酒雙手捂住眼睛,簡直沒眼看。

陳游在她耳朵邊低聲說:“放心,你師父沒跪。”

初酒心情複雜地松開兩根手指, 透過手指的縫隙看到師父把刀插.進了草地裏,然後她單膝跪地, 一手扶住刀柄, 谄媚地笑:“你叫誰呢?”

水不醒固執地又叫了遍:“嫂嫂。”

師父呵呵尬笑兩聲, 說:“其實我還有個名字,叫你媽。”

陳游:“……”

初酒:“……”

水不醒笑道:“嫂嫂确實到了當媽的年紀,笑起來眼角都有皺紋了。”

陳游和初酒不約而同屏住呼吸, 等待師父暴起砍人。

師父沒暴走, 她很平和地說:“我的确有個孩子,叫初酒, 是你的學生。”

陳游猛扭頭:“?”

初酒搖頭,示意他看水不醒。

水不醒的笑容在臉上定格了兩秒, 随即笑容更大:“嗯, 長相随嫂嫂。”

水不醒句句不離開嫂嫂, 初酒能想象得到師父能被他梗死。

“水不醒的哥哥不是水不着麽。”陳游壓低聲音問,“你師父是水不着的老婆?”

初酒搖頭,她也不知道。

陳游眼睛裏迸射出吃瓜的興奮。

“初酒在哪裏?我給她打電話,她一直不接。”師父問。

水不醒說:“今天全體學生放假,她可能和同學出去玩了。”

師父“哦”了聲, 朝着他手肘下的小白吹了聲口哨, 說:“我其實是來找它的。”

水不醒:“它是嫂嫂的?”

師父:“小白是我的寵物。”

初酒心想, 接下來的流程應該是水不醒說“它是你的你叫它它答應嗎”。不好意思,師父還真能讓小白答應。

但是她忘了水不醒從來不按套路出牌。

她聽到水不醒說:“可是我看上它了,怎麽辦?”

師父:“小白脾氣很怪, 你可能管不住它。”

水不醒坐起來,向後靠着軟乎乎小白的肚子,說:“脾氣怪到給陌生人當枕頭?”

初酒替師父吐槽,那還不是因為你給它下了符咒,要不然它怎麽可能這麽乖。

師父沒有回怼他,而是讪笑道:“你如果看上,我送你便是。”

水不醒:“謝謝嫂嫂。”

他從小白肚皮下抽出來初酒的法器,垂眸單手轉着把玩。

師父望天望地望小白,就是不望水不醒。

兩個人沉默了一會兒。

水不醒先說:“聽初酒說法器有名字,我沒聽清,它叫什麽?”

師父保持着單膝跪地的姿勢,緩緩看向他手裏的法器,做了個吞咽的動作,說:“寶貝。”

水不醒捏住劍穗,擡眸:“你再說一遍?”

第一次沒稱呼嫂嫂。

“寶貝。”師父很狗地笑道,“我叫它寶貝,它是我們道觀最貴重的東西,當然是寶貝。”

水不醒拿起地上的芭蕉葉往臉上一蓋,懶懶散散靠着小白:“我困了,要睡覺。”

法器被他随手丢在一旁。

“你睡吧,我去找初酒。”師父站起來,拔下插在草地裏的砍刀,輕手輕腳地往前走了兩步,彎腰把砍刀放到他身邊,說,“收好你的刀。”

放刀的時候,她快速拿起旁邊的法器。

水不醒突然出手按住法器。

兩個人的手指碰在一起,凝滞了三秒,同時移開。

“嫂嫂。”水不醒說,“我哥說,他一直沒找到那個人。”

師父松開抓法器的手,心虛地問:“什麽人?”

水不醒拿開臉上的芭蕉葉,身體坐直,眼睛盯着師父,說:“侵犯我的人。”

初酒:“……”

陳游:“??!!!”

“是麽。”師父說,“如果找到她,你想怎麽處置?”

水不醒拿起砍刀,直直插.進草地裏,吐字道:“抽她的筋,剝她的皮,喝她的血。”

師·侵犯人·父:“……”

水不醒雙手交疊搭在刀柄上,下巴枕在手背上,一副純良無害的模樣看着師父,說:“嫂嫂,你幫我找到她,好不好?”

師父撓頭:“這十三年我一直在山上,下山次數不多,認識不了什麽人,怕是要讓你失望了。”

水不醒的眼睛一眨也不眨:“你也知道過去十三年了。”

師父讪讪的,沒接話。

陳游碰了碰初酒的胳膊,小聲說:“我數了,水不醒這是第二次沒叫嫂嫂。”

初酒無語道:“你數這個幹什麽?”

陳游:“好玩。”

初酒:“……”

“好,我幫你找。”師父咳嗽了幾聲,站起來,“但是我現在要去找初酒了。”

水不醒眨眼睛,笑吟吟的:“好,我等嫂嫂的消息。”

師父轉身快步疾走,腳尖絆着樹根差點跌倒。

水不醒拖着長調:“嫂嫂,年紀大了不比年輕人,走路小心些。”

師父跳過樹根,回頭雙手攏到嘴邊做喇叭狀,喊道:“我謝謝你,謝謝你全家。”

意外的很有少女感。

水不醒聲音歡快:“收到,我會替你轉告我家人。”

陳游掰着手指頭,小聲說:“第三次沒叫嫂嫂。”

初酒:“……”

師父的身影很快消失不見。

陳游說:“我們要回去嗎?你師父要找你。”

眼前突然一亮,緊接着是“咔嚓”的聲音,他們待的樹杈斷裂開。好在初酒和陳游反應都極快,在樹杈掉下來之前落了地。

樹杈切口幹脆整齊,一把砍刀立在土裏。

陳游:“……”

初酒:“……”

兩個人你推我我推你,都不願意去給水不醒送刀。

“聽夠了嗎?”水不醒的聲音傳來。

陳游:“我什麽也沒聽到。”

“課代表。”水不醒道,“把刀拿過來。”

陳游怨念地看了眼初酒。

“我去找師父。”初酒幸災樂禍地一溜煙跑開。

陳游拿刀走過去,戰戰兢兢地雙手遞給水不醒。

水不醒不緊不慢道:“我想給你切個西瓜吃。”

“不不必了,我不喜歡吃瓜。”陳游額頭冒汗,“我向聖母瑪利亞發誓,這是真的。”

“我挺喜歡吃瓜。”水不醒發出吃瓜的聲音,“比如,818我那個邪門的舍友。”

陳游:“……”

陳游立即意會道:“水老師,今天的事情我誰也不說。如果我告訴其他人,你當衆把818的帖子念出來。”

水不醒笑津津的:“你今天的任務是去接待村長。”

陳游:“啊?”

他想再問問什麽意思,水不醒已經躺地上閉上了雙眼,不敢打擾這尊佛,陳游掉頭跑出了小樹林。

剛到旅館院門口,就看見了村長。

村長也認出了他:“同學,你來到正好,你們老師呢?”

“老師說讓我接待你。”陳游說,“你找老師什麽事?”

村長上來就問:“我印堂是不是很黑?”

陳游點頭:“有點。”

“自從那晚從墳地出來後,我就這樣了,這就是印堂發黑啊。”村長眼睛裏全是紅血絲,臉上的褶皺也擠在一起,“同學,你可要想想辦法啊。”

“什麽辦法?”

“驅邪啊。”村長壓低聲音,神神秘秘地說,“我打聽到了,你們是梁城風水技校的,懂那方面的事情。”

“驅邪啊,好辦。”陳游立馬想到初酒,“我有個同學,他的符紙非常管用。”

“太好了。”

“但是符紙是收費的,你要花錢買。”

“只要能驅邪,錢的事情好說。”

“你等着,我去找同學問問。”

101的宿舍門開着,初酒果然和師父在一起,陳游走進去,笑着打了個招呼:“大師好。”

師父打量他:“你就是婚約書上那個——”

“他爸爸答應他退婚了。”初酒偷偷給師父遞眼神,“師叔是通情達理之人,他會同意師妹退婚的,是吧師父?”

師父會意,笑道:“你師妹肯定要哭鼻子了,錯過了這麽帥的男生。”

回頭,她朝初酒做口型:“金!身!”

初酒:“……”

她越過師父,問陳游,“我和師父有話要說,你先出去。”

不知道為什麽,剛被師父上下打量了一遭,陳游的耳後根有點薄紅,他撓撓頭,說:“村長找你買符。”

然後又加了句:“水老師說讓你和我接待村長。”

故意拉上初酒,不然他一個人真應付不了村長的要求。

果然,村長買了初酒幾張符後,開始央求他們去幫他看墳地:“它們的要求我都記下來了,但怕萬一哪裏弄錯沖撞到它們。”

師父從宿舍裏走出來,問:“是村後的墳地嗎?”

師父的氣場很強,穿衣打扮一看就是個高人,村長激動得差點當場下跪:“謝謝大師出手。”

“反正閑着也是閑着。”師父和他們一起去了墳地。

在墳地裏忙活了半天,忙完回旅館,出去游玩的同學們陸續回來。

院子裏多了一個仙風道骨的道長,十分惹眼。大家好奇歸好奇,但沒人敢上前去搭讪。

武仁悄聲說:“我總感覺她和水老師是一個路數的,會冷不防從衣服裏抽出一把大刀砍過來。”

吃過晚飯,初酒把陳游堵在宿舍門口:“旅館沒空房,我師父要在這裏住一晚,你的床被征用了。”

“我睡哪兒?”陳游瞪眼。

“自己想辦法。”初酒把他關在門外。

陳游去了隔壁102:“把兩張床拼一起,我今晚要和你們湊活一晚。”

軒轅大健在廁所沖澡。

武仁問:“你和初酒打架被趕出來了?”

陳游說:“他師父來了,旅館沒空房。”

“原來那個道長是初酒的師父啊,怪不得初酒的符紙那麽牛逼。”過了會兒,武仁一拍腦門,“我以為初酒的師父是個女人,原來是男人啊。”

陳游:“?為什麽這麽說。”

武仁:“如果是女人,男女有別,同住一間宿舍不太好吧。”

陳游:“……”

本來還想解釋說初酒的師父不僅是個女人,還是水不醒的嫂嫂,而且和水不醒的關系非常撲朔迷離的暧昧,但他忍住了。

武仁誤會她是個男人就誤會吧。

“初酒的師父看起來很神奇,本身是個男人,說他像女人吧,卻一點也不娘,身上有股俠氣。可說他是男人吧,他又很有女人氣,英氣的那種。”武仁感慨道。

陳游沒說話,他想起白天時師父說初酒是她的孩子,水不醒跟着說初酒跟她長得像。像嗎?他看着是不像,但又覺得哪裏很像。

武仁哎了聲:“發什麽呆?”

陳游問:“你覺得初酒和他師父像嗎?”

武仁說:“這多正常,師徒兩個人在一起待久了,肯定會像。”

“是麽。”陳游撓下巴,“可能吧。”

師父把初酒趕到陳游床上:“我不睡他的床。”

“我有個建議。”初酒笑着說,“你可以去睡水不醒的床。”

師父甩過來一只鞋。

初酒扯被子擋掉,說:“我才不信你是專門來看我。”

師父又甩過來一只鞋:“孽徒!為師是擔心你受傷。”

“一點小傷,早好了。你來看我會特意穿你最貴的一件好衣服?”初酒小聲嘀咕了句,八卦道,“師父,你和水不着結婚了嗎?”

“當然沒有!”

“那你們?”

“去給我摘一朵花。”師父吩咐道。

初酒“哦”了聲,出去摘了朵野花回來。

師父手裏拿着野花,趴在床上揪花瓣。

初酒:“師父,你揪花瓣幹什麽?”

“水不醒知道是我。”師父揪掉一片花瓣,又揪一片,說道,“水不醒不知道是我。”

初酒:“……”

師父說過,她上過水不醒,但是水不醒知道是誰。結合今天吃瓜聽來的對話,她悟了。

初酒忍不住,說道:“師父,我覺得他八成知道。”

“閉嘴!”師父把薅禿的野花丢在地上,臉埋進枕頭裏做鴕鳥狀,“睡覺。”

“我睡不着,我還有好多話想說。”初酒坐在床頭,“師父,你不是說過那件法器只有三個人能拿動嗎?可是除了你我,水不醒能拿得動,陳游居然也能拿得動。”

“誰?”

“陳游,睡這張床的人。”初酒拍拍床,簡要地把墳地驚魂之夜說了一遍,“奇怪陳游有時候能拿得起來有時候又不能。會不會是水不醒對法器做了什麽手腳?”

“我得先拿到法器才能知道。”師父又把自己埋起來。

初酒:“……”

是夜。

初酒睡着後,師父溜出房間,一路向村後的墳地走過去。

今晚月亮很大,照的地上明晃晃的,像是撒了鹽,仿佛踩在地上也嘎吱嘎吱地響。

師父一腳踩爆了什麽東西,她蹲下來查看,原來是一枝的野漿果,獅雲山到處都是這種漿果,她薅掉另外兩枝完好的,邊走邊一顆顆摘下來放在手心攢着,一路走到墳地的大石頭上。

她坐下來,同時曲起一條腿蹬着石頭,罵道:“媽的,我非要弄死水不醒!”

“嫂嫂要弄死誰?”石頭旁邊的草叢裏傳出一道聲音。

師父一腳踩空,從石頭上摔下來。

水不醒從草叢裏坐起來,問:“嫂嫂半夜不睡覺,跑來墳地做什麽?”

師父從地上爬起來:“你跑來墳地睡覺做什麽?”

“睡覺啊。”水不醒打着哈欠說。

師父磨了一會兒牙,突然笑了聲,說:“不見得吧。”

水不醒揉着脖頸轉臉看她。

“這裏是你我第一次認識的地方,墳地的法陣也是你我一起布下的。”師父大步上前,一撩長衫下擺,擡腿跨坐在了水不醒腿上,居高臨下看着他,“想我就直接說。”

水不醒:“嫂嫂請自重。”

“嫂你媽。”師父抓着一把野漿果塞到水不醒嘴巴裏,手掌死死捂住他的嘴,另外一只手用全力把他推倒。

水不醒猛磕在草叢裏,滿嘴的漿果堵住他的喉嚨,他被嗆到,有些漿果順着唇角和下巴流出來。

師父擡手解開束頭發的木簪子,如瀑的長發散落下來。

她馱着一背明亮的月光,盯着他慢慢俯身下來,說道:“醒醒,不要讓我再侵犯你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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